应照夜说自己是天才当然不是胡诌的。
如今玄幽大陆的灵气与资源远远不如千年前絮棠那个时期丰厚，因此放在现在来说，年纪轻轻炼制出神器确实能称之为天才，只是在絮棠眼里不够看罢了。
而半步成仙已经是大乘期的絮棠在千年前是第一人，如今即使修为倒退至元婴，也依旧能算作高手，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整个修仙界的刀剑阵法多半受她影响传承下来，只要不硬拼灵力储备，基本没人可以怎么样她。
应照夜熬了个大夜，勉强有了点头绪，激动的眼眶通红，一手举着一小块雷击木一手抓着一把星斗沙，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扭头只见程归鹤抱着没开火的炼器炉睡得口水直流。
他原地愣了一下，嘴角微抽，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回去，然后过去猛推了一把程归鹤。
程归鹤被推的原地扑腾了两下，问：“怎么了怎么了？”
应照夜指指炉子，道：“我要开火了，你换个地方睡。”
“哦哦。”程归鹤点点头，顺便伸手擦了擦炉子上自己的口水，先前进来这房间时他就发现这角落有一处小榻，不过那小榻灰扑扑的，满是灰尘。
通常炼器师与炼丹师工作时都需要全神贯注，观察炉内材料的情况、炉火大小，并在合适的时候加入新的宝材，因此小塌通常是闲置的。
不过也有因生活拮据只能与人合伙租借炼器室炼丹室的，或是工艺太过繁杂需要几人合伙轮番工作的，或许会用到小榻。
不过这都属于特殊情况，因为炼器炼丹通常都是个人或者门派的秘术，轻易不外传。
程归鹤实在不愿躺那小榻，其实他原本打算出钱替应照夜租一个好一些的炼器室，那样环境更好，炼器炉等级也更高。
不过应照夜没有主动说，他就没有自作主张。
应照夜见他纠结，摇摇头主动说到：“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不如先回林府休息，顺便替我向絮，杜姑娘传话，就说东西能炼，叫她等上两日。”
程归鹤一口应下：“好。”
应照夜无奈摇头，看着那炉子，打算先炼化星斗沙。
看着炉子下面的火，他突然想起了絮棠所说的魔界魔蚀之火和冥界的永寂之炎。
不同的材料有不同的作用，不同的火焰也有不同的加成。
记载中很早之前有过用外界火焰炼制神器的，魔蚀之火虽然生在魔界，但经它淬炼的法宝却更能荡清魔界混沌之气；冥界的永寂之炎也是字面上的意思，经它淬炼后的法宝能将神魂分割而出，送去冥界轮回。
但关于它们炼制出的法宝记载很少，一共也没几件，且大多数都为絮棠仙尊所有。
应照夜想，大概回头可以与絮棠交流交流。
他一边想，一边缓缓从自己灵脉中引出灵火，感受炼器炉一点点变热。
接着他放置星斗沙的动作一顿，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那位絮棠仙尊呢。
星斗沙有划破空间的能力，雷击木可以驱邪辟邪，若是以这两样炼制成匕首，可以将林月窈内府想象成一处空间，划开以后将阴气引出来。
应照夜不急不忙地往里面加材料，心里将那匕首的设想又细化了几分。
*
程归鹤回到林府，发现府内一片狼藉。
造成一片狼藉的其中一人抱臂站在廊下发呆，程归鹤晃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絮棠扭头：“有人来劫林月窈，我和他打了一架，救了林月窈，但是人跑了。”
程归鹤啧啧两声。
絮棠偏头看着他，程归鹤说：“对了，晦之托我传话，你让他炼的东西他有头绪了，不过要再等两天。”
“不错。”絮棠点头肯定。
两人这样不尴不尬地站了一会儿，程归鹤扭扭捏捏地看了絮棠两眼，最后还是开口问道：“是不是林府有什么事？”
絮棠一挑眉，想了想，还是说道：“是。”
程归鹤追问到：“是什么？和丹阳宗一样是诅咒吗？”
“不，你们更有可能是受害者。”絮棠说道，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个诅咒开始是因为什么被种下的，虽然她并不认可祸及后代这样的处理方式，“林府更像是加害者。”
程归鹤半晌没说话，最后讷讷道：“其实，林伯父人还是挺好的。”
这次换絮棠没说话。她不喜欢这种复杂的恩怨，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事都能简单的解决就好了。
思及此，她总觉得有些头疼。
程归鹤叹了一口气，大概是自己给自己开导好了，见林府下人讲园中处理的七七八八，没有再继续向絮棠追问林府的事，准备离开了。
絮棠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道：“我觉得，你可以趁此机会精进一下修为。此处灵气充沛，乃是修炼的绝佳之处……”
程归鹤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嗯，呃，好。”
絮棠满意的点点头，在程归鹤走后也离开了。
毫无疑问的，絮棠依旧选择打坐。
今日来林府的人是化神期修为，絮棠打是能打过，但她怀疑这人背后还有人，所以还是希望自己恢复的更好一些。
不知修炼了多久，恍惚间听见有人在说话。
“杜姐姐，杜姐姐。”
一声声猫叫一般，絮棠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是叫自己的，后面才想起来是自己现在用的化名。
絮棠起身，开门，吓得趴在门上的林月窈一个趔趄。
絮棠连忙伸手接她，林月窈顺势一把抱住絮棠，哭诉道：“姐姐我害怕，我睡不着。”
絮棠下意识就开始拍背安慰她：“没事，没事。”
林月窈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怕她不同意，又忙说：“我小小的，不占地方的，而且而且，我睡觉特别老实，不会乱动的！”
絮棠没办法，只说：“好吧。”然后牵她进来。
“你就睡这床上。”絮棠指指床，轻轻推了推她，“我坐在旁边打坐，你有什么就喊我。”
林月窈三两下爬上床，问到：“姐姐你不睡吗？”
絮棠摇摇头：“我要打坐修炼。”
林月窈一脸崇拜：“好厉害，修仙之人都不用睡觉的吗？”
絮棠刚想点头，又想到了某两个人，只好说：“也有要的吧。”
不知道应照夜炼器炼的如何，也不知道程归鹤修炼修的如何。
林月窈还想说话，被絮棠打断：“快睡吧。”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冲，补充到，“我在这里陪着你。”
于是林月窈乖乖躺下，不再说话了。
絮棠闭眼，准备打坐，冷不丁想起自己这两天的说话行事方式，肉麻的哆嗦了两下，又隐隐觉得哪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似曾相识之感，摇摇头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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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奇怪的想法晃出去，才继续打坐。
*
“哥哥！鸡蛋面！这个蛋是我自己从鸡窝里掏出来的，厉害吧！”
“娘亲，这样蒙起来一一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呀。”
“哇塞，好漂亮的新衣服呀，爹爹记得替我谢谢姑姑！”
“我觉得我长高了好多好多，这样我就能多帮家里做点事了。”
絮棠猛地睁开眼，坐着愣了一会儿神，把那小鬼放了出来。
那小鬼飘飘忽忽地站在絮棠面前，她凑近一看，发觉那小鬼瞪着重瞳的双目哭的泪流满面，惨白的月光穿过她半透明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可怖。
絮棠歪头看着她。
小鬼嘴巴张张合合，没有发出声音，絮棠分辨了半天，才看出来她喊的是“哥哥”。
不需要过多思考，她猜测小鬼说的应该是今天与她交手的男子。
絮棠开口想追问，余光瞥见林月窈正抱着被子呼呼大睡，怕把她吵醒又吓着她。
而且她又观察了一会儿小鬼，明白小鬼还没恢复什么神智，多半是因为感受到了什么才做出了反应，就像她带着小鬼靠近林府住宅时小鬼躁动是一样的。
小鬼哭的可怜巴巴，但是絮棠却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眼不见心不烦的将小鬼收了回去。
闭眼想继续打坐，但是又怕再看到听到什么画面。
这种让絮棠看见却又束手无策的感觉很是心焦，她只能告诉自己已经有办法解决了，然后暂时逃避。
絮棠思来想去，目光再次看向床榻，起身走过去，最终还是伸手将林月窈往里推了推，久违地决定睡个觉。
次日清晨。
絮棠睁开眼，感受到一阵与打坐不同的神清气爽，也难怪那两位少爷总是不爱打坐，就这样不需要操什么心的一觉到天亮确实舒服。
林月窈轻轻地靠着她，还在睡着，絮棠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开始思考今天该做些什么。
等林月窈睡醒了，就带着她一起去看看应照夜好了。
絮棠起身回到桌椅旁，探进自己内府检查了一番，见那小鬼已经不哭了，只是呆呆地飘在内府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抽离出来继续打坐。
日上三竿，林月窈终于舍得醒了，用过饭以后，絮棠准备带她出去。
去程归鹤房间的路上，竟然碰到了林朗。
林朗正在院中站着，盯着昨日新种的花草发呆，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回头，目光缓缓略过两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絮棠也点头致意，心里却在想自己蹭着林府的风水宝地这么多天，最后却要掀了人家的摊子。虽说要做的不能说是错事，但还是有几分心虚。
她不欲与林朗交谈，牵着林月窈就要走，林朗却开口了。
“杜姑娘是要找衔山吗？他昨天与我打过招呼以后便去城中客栈住了。”林朗的目光从絮棠身上缓缓回到面前的灵植，“他说房间订了好些时日，不能浪费了。”
林朗嘴角扯出一抹笑：“确实该是这样，不浪费是好事。”
絮棠先入为主，总觉得此人说的话一股子阴阳怪气，礼貌道谢后就拉着林月窈往林府外走。
林月窈被絮棠扯得脚尖绊脚后跟，慌乱中回了一下头，正巧与林朗对视。
林朗的眼神沉静而又悲伤，似乎又透着一抹狠绝，林月窈不是很懂，又慌慌张张回头追絮棠的步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