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应照夜不可置信道，“你当林月窈是石头吗？”
絮棠拍了拍他的胳膊：“不啊，我只是觉得将阴气从人身体上剥离，和将宝材中所需要的部分提炼出来差不多。”
“差的很多好吗！”应照夜皱眉，“宝材提炼过后如果报废便是报废了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人不一样，若是提炼出来以后对人有什么影响呢？”
“所以想拜托你想想办法啊，你就说这两者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絮棠理了理自己的发尾，“这阴气本身就对林月窈有害无益，如果能提炼出来，又能解决那鬼魂的问题，又能让林月窈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一举两得。”
应照夜依旧眉头紧锁，这两者确实有相同之处，但是他不敢冒这个险，人命关天，不是一句艺高人胆大就能放手去干的。
絮棠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可以慢慢考虑考虑，有什么想不通的，我们再一起商量一下嘛，不要这样一口拒绝，我相信你。”
应照夜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谢谢你的相信啊。”
不多时程归鹤回来了，面上带笑，无视两人苦大仇深的氛围，喜滋滋地说：“已经和林伯伯说过了，而且他让我们不要担心，拍卖后他也可以派人护送我们一路回丹阳宗，让我们不用担心。”
解决了眼下比较紧张的问题，应照夜心情好了点，但还是为絮棠这提议头疼不已。
而且作为一位痴迷炼器的炼器师，他确实可耻的因为这特殊的挑战有所心动，不过他的道德正死死地拉扯着他。
但是，但是这确实是好事一桩啊。
如果……
应照夜再次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动不动目光放空地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絮棠伸手在应照夜眼前挥了挥，没忍住笑了一下。
程归鹤也扭头盯着应照夜看：“他怎么了？”
碍于天禄轩与丹阳宗之前的交易关系，再加上程归鹤看起来很喜欢他这位林伯伯，絮棠不好直说她怀疑天禄轩一事，胡言乱语道：“大概是一次性看了这么多天材地宝看呆了吧。”
程归鹤对此深信不疑：“确有可能。”
*
“我好紧张。”程归鹤站在天禄轩拍卖行门前，紧张的拽了一下应照夜的袖子，“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家里做点什么大事呢。”
有一路过的修士听到他这话，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很是不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程归鹤，本来想说点什么，看到他身后那几位元婴修士，话头咽了回去，梗着脖子离开了。
给自己打了个气，程归鹤又要往里走，应照夜又强调道：“这钱我过后一定会还你。”
程归鹤一挥袖：“不必不必。”
两人又就还不还钱拉扯了一番，一直到被拍卖行伙计引入包厢还没消停。
絮棠没闲着，趁着走路的功夫铺开神识，粗略数了一下这拍卖会大概有三百余人，竟有近百位元婴修士，絮棠再探，发觉甚至还有位合体期修为的妖修。
合体期与大乘期虽然只有一步之差，却也是天差地别。絮棠神识探过去，那妖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没真的发现什么。
一番打探下来，絮棠放心不少，就算真的打起来，她展开威压也能镇住大部分人。
应照夜坐在位置上，有些局促，拒绝了侍女奉茶的动作，皱眉看向一旁站着的絮棠：“你在做什么？”
“打探敌情。”
“怎么样？”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
包厢里站着林朗指派来的护卫，闻言和应照夜一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但程归鹤对絮棠就是有种莫名的相信，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絮棠：“不愧是杜姑娘。”
杜姑娘一脸高深的笑容。
应照夜将茶杯怼在程归鹤面前：“喝茶吧你。”
不多时，拍卖会台上出现一男一女，两人修为不算高，大概是金丹期修为。
两人做了个简单的开场白，没再多说废话，开始一件件拍卖。
此次拍卖会不过十五件物品，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型拍卖会的规模。
絮棠从得知这拍卖会提前的消息就觉得不对劲，不过这两样材料又确实是必须且难得的，不管这是不是圈套陷阱，她都要来。
最开始的几件作为开场，也还算吸引人，会场除去金丹期以下修士的声音并不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这是因为元婴期便能用神魂传音竞价，随着底下二人的报价，这开头三件物品被侍女送去了不同的包厢。
接下来展示的物品就没那么打眼了，虽都非凡品，但大部分都流入了包厢下方的低阶修士手中。这样看来，大部分人的目标还是最后那两件东西。
中间这十几件物品过的飞速，很快到了最后。
最先端上来的是一方琉璃盒，里面装着的东西如碎灵石天上星一般闪烁，正是星斗沙。
台上的女子微微一笑：“此物正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物品，星斗沙。若星若尘，作为极其难得的炼器材料，传说它是从上界掉落大陆而来，它所具有的特性也是普通宝材所没有的。”
一旁的男子接道：“正是划开空间的能力。想当年天机阁的柳阁主便是用星斗沙炼制出了能连接不同地方的凝光剑，至今还是玄幽大陆独一份。”
“此宝材的珍贵与特殊可见一斑。”那女子继续道，“起拍价，五千上品灵石。”
这价格一出，便劝退了不少人，不过程归鹤不在其中，他兴奋的搓搓手：“到我了到我了。”
应照夜表情麻木，他想过此物或许会很贵，但没想到会这么贵，更没想到程归鹤竟然一脸无所谓。
而这只是星斗沙而已，还有一块千年雷击木没出来呢。
竞价开始，由程归鹤口述，絮棠传音。
眼见价格破万，应照夜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最后的价格来到了五万上品灵石，程归鹤开始表情犹豫。
这次拍卖是从他私账里划的，作为玄幽大陆最富有的宗门，单是他一人拥有的财产就能与普通宗门相当，他虽然决心尽全力帮助好兄弟，但除了这星斗沙，还有另外的材料。
程归鹤很快做出决断：“雷击木毕竟不像星斗沙那样难得，虽然千年雷击木不好找，但百年雷击木还是能寻到的。不如先只拍下星斗沙如何？”
应照夜睁开眼睛，苍白一笑：“程兄量力而为即可。”
于是程归鹤便一千灵石一千灵石的往上加，最终以九万六千五百上品灵石的价格拍下了星斗沙。
程归鹤擦擦头上的汗，一拍桌子：“就没有我程衔山得不到的东西！”
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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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在一旁呆滞的拍手。
絮棠看向先前探查到的合体期妖怪的方向，若有所思，她原先还以为这是老妖怪派来帮她的，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从方才的神识波动来看，这妖在六万灵石时便收手了，那与他们竞价的是谁？为何探查不到？
星斗沙高价拍出，为了避免暴漏身份，通常价格高昂的物品会在拍卖会结束后，由侍女将得主引入天禄轩主楼，再转交给得主。
接下来的雷击木又是一轮整顿，程归鹤跟着掺合了两轮便不再言语，应照夜沉默地看着放在紫檀木盒被红布包裹的雷击木发呆。
絮棠默默监视着整个会场的神识波动，推测会是谁拍下物品。
她当然没有抢夺的打算，毕竟雷击木也并非一定要千年这样上等的品类，只是既然它并不是绝对珍贵，万一事后能用什么做交易换来呢。
这一番探查不可谓不奇怪，与星斗沙竞拍时一样，拍到最后只能感知到一人出价，最后这物品大概是被她探知不道神魂的人拍走了。
太奇怪了。
絮棠想不通，但也没和另外两人说。
拍卖会结束后，几人经由侍女带去天禄轩主楼，林朗早在那里等候多时。
只是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有两样物品，一件是琉璃盒内的星斗沙，另一件是紫檀盒里的雷击木。
絮棠眼睛亮了亮，难不成得来全不费工夫，能与拍下此物之人碰面？
程归鹤大概也有这个想法，小声与二人说到：“到时候看看是谁拍下了这样东西，我看能不能用丹阳宗之子这样的身份换下此物。”
絮棠满意地点点头，应照夜也迟疑地点点头。
林朗见到几人，脸上挂起笑容，奇怪的是此物分明是程归鹤拍下的，他第一眼看向的却是絮棠：“恭喜。”
然后将这两样物品一齐往前一推。
“这是什么意思？”絮棠率先开口问到。
“雷击木的得主自称是杜姑娘的朋友，托我将此物送给杜姑娘。”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是什么人，是男是女？”絮棠问到，杜姑娘的朋友可都在这里了，但絮棠仙尊还有没有朋友就不一定了。
林朗滴水不漏地解释道：“此人说在拍卖会进场时见到了杜姑娘，拍下此物后便立即托人传信与我。我知晓杜姑娘会和衔山一起来取星斗沙，便没有二次传话。”
他又顿了顿，说到：“至于这人的身份，请恕我不能告知。”
谁会莫名其妙送这样珍贵的东西给别人，程归鹤有些犹豫，应照夜想到了什么，用口型问道：仙尊？
絮棠摇摇头。
三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如临大敌一般看着那雷击木。明明是好事一桩，却并不能让人开心起来。
片刻过后，絮棠拿起紫檀盒：“那就拜托前辈替我转达谢意了。”
管这人目的是什么，他要送，那自己便收着。至于会有什么麻烦，那都是日后的事。
程归鹤也收起星斗沙，几人与林朗告别，先回天禄轩大院一步。
走之前，林朗又叫住了絮棠：“杜姑娘，我突然想起来你这位朋友还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他说你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不必有过多疑虑。”
絮棠脚步一顿，挥挥手，并未回头，随另两人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