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是我的，但我还是想问——
你为什么不想说话？」
——
“我没有！”
向煜嘭的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一瞬间心脏通通狂跳。
没有人会再比任苳流更混蛋了，当初说走就走，现在说回来就回来。
一开口说话，恨不得把人嗓子眼儿都堵死。
“我想跟你睡？我疯了才想跟你睡！”
向煜挨着床沿坐下身，懊恼地用手撑住额头——
都怪蔚至！
这叫什么事儿啊？！
索性，向煜是个会宽慰自己的性子——
她在任苳流面前出的糗还少吗？倒也不差再来一次的。
手从额头上拿下来，掌心贴住床单，又点点下巴——
“行吧，尴尴尬尬又是一天。”
踢了拖鞋，往床上一倒，就闭上了眼睛。
任苳流在门外站了十来分钟，听见里面没动静儿了，便握住门柄，把门轻轻地打开...见向煜已经睡着了，她才走了进去。
看着这人熟睡的脸，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任苳流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因为向煜受伤，而一直处在紧绷的神经和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但任苳流也还是有点凌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突然就说要和她在一起，中间也没个过度，一切来的又快又急。
她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过了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把什么都抛到脑后的年纪，人越长大，心思越深..就越是难以敞开心扉...
可是...任苳流手贴住了自己的心口，多少年了，能让自己觉得心安的，除了向煜...就再没有过别人了。
她看这人睡觉也不知道盖个被子——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呢。”
便走过去，扯过被子替她盖好，又把窗帘也拉上，而后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出了卧室。
警队休息的时间不固定，经常一个点守着就是几天几夜不能合眼，所以只能见缝插针的休息，时间一长就练出一秒入睡的绝活。
向煜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的时候，卧室的窗帘被拉上，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
她习惯性地偏过头，在枕头上蹭了两下，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忽的一怔，刚还睡眼惺忪的脑子，立马就清醒了。
这不是自己家，这是任苳流家。
“唉....”
向煜虚拢着拳在额头上捶了把，然后才从床上爬起来，拄着那根独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任苳流正在看书，身子浅浅地靠在沙发椅背里，后腰处还垫了个四方形的小靠枕，头发用鲨鱼夹盘起来箍在脑后，脸颊两侧拢不上去的碎发就那么松碎的垂在耳边，时不时就拿小手指勾一下，勾的时候...指尖儿还会不经意地掠过左眼尾的那颗黑色小痣。
她听见脚步声，扭头看见站在茶几旁边的向煜，阖上书，冲她微笑道——
“睡好了？”
向煜被这人的样子又晃了一下眼睛，她也太慵懒了吧？她平常一个人在家就是这样的吗？
愣了愣，点点头。
“你肚子饿了没有？是想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任苳流把书用书签夹好，放在一旁，便从沙发上站起身走来。
“都行，我不挑。”
向煜说的是实话，像她这样干刑警的，哪顿饭不是饱一顿饥一顿，早就练得铁牙钢胃了。
“这样的话..那要不咱们就出去吃吧，你之前不是嫌病号饭太淡吗，正好现在你出院了...给你换换口味。”
任苳流边说边往卧室走，手在摁在身前，把家居服的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人还没走到卧室里呢，身上的家居服就被她脱了下来，里面是一件贴身的白色小吊带。
她转过身——
“我知道有家私房菜不错，咱们可以去那儿去吃，周边还有个大超市，吃完了正好可以逛一逛消食，你觉得怎么样？”
向煜看了她一下，立马就把眼睛瞥开，任苳流没穿内衣，这个女人看着瘦...但该有肉的地方却是一点都不少。
“你决定就好，我都行，你赶紧换衣服去吧。”
话音一落，任苳流这才又转过身，进了卧室，关上门。
向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仅红..还有点烫。
下意识地叹声气....
这才第一天就这样，往后一个月可怎么过？
这家私房菜味道不错，任苳流一有空经常就会过来，如果实在腾不出时间，也会打电话叫外卖，她几乎把里面的每个菜都尝过一遍了。
向煜不能吃辣，但却口重，现下任苳流点了几样，全是她爱吃的。
菜一上来，向煜才吃了几口就觉得下饭，不知不觉一碗米就见底了，她都要加饭了，再看任苳流还跟小鸡啄米似的，碗里的饭一点不见少。
“减肥啊？”
“没有。”
“那你不吃？”向煜知道她不喜油腻，加了筷子凤尾给她，“该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而且你也不胖，再说了...你要真想控制体重，别吃夜宵就行了。”
说完，向煜便又低下头，往嘴里猛扒起饭来。
任苳流看着碗里翠绿的凤尾，咬了一口...脆生生的很甜。
等两人吃过了饭，就去到旁边的那家大商超里逛。
向煜的腿不方便，任苳流一手推着车，另只手很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两个人长相气质都不俗，这会儿肩并肩的站在一起...格外合衬养眼。
但任苳流却觉得，向煜要更加出挑，她的五官没有那么柔软，可又不失清秀，再加上职业特性，皮肤也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不笑的时候整个人英气十足，一旦笑起来...又让人觉得很舒心顺眼。
再加上警队里磨练出来的气质，就算没穿那套警服在身上，也能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这样子...很难不招人喜欢。
“向煜？”
两人刚走到家居区，就见不远处一个面容较好的女人直直地朝她们走来，人都走到跟前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任苳流挽在向煜胳膊上的手，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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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就差想过来一把拽开了。
任苳流见过她，是向煜的小师妹，据说暗恋向煜挺多年的。
直觉告诉任苳流，这人现在应该是想和向煜单独聊聊，任苳流自问不是那种揪着暗恋对象不放的人，也不是那种会在这么尴尬的时候还横插在中间..非要宣示主权的人。
类似‘她是我的’那种小把戏，对一个三十岁的成年女性来说，很没有意思。
“向煜，你们先聊，我去看看睡衣。”说着，任苳流就松开了挽在向煜胳膊上的手，转而却又落在这人的耳朵上摸了摸，然后才走开。
这动作太暧昧，就算任苳流什么都没说，但也还是会让人多想。
再看看手推车里的东西，全是成双成套的...而且还有两个醒目的红喜字冰箱贴。
“肖灵，这么巧啊。”
向煜一手拄着拐，一手拉着车，她倒是没什么心虚的，表情语气都很正常，就是右边那只耳朵不太自在，她怀疑任苳流刚刚摸的时候，把头发弄上去了，不然怎么老觉得痒？
“你出院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肖灵看着她手里的拄着的拐，伸手就想去拉她。
“哦..也没什么大事。”
向煜往旁边让了一下，躲开了肖灵的手，这会儿头一歪，就把右耳朵在耸起肩膀上快速蹭了下。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肖灵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神色也跟着僵住——
“是好的差不多？还是你有人照顾了？
“....”
“她是谁？”
肖灵咬了咬嘴唇，见向煜不说话，就懂了。
任苳流不知道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反正等她转了半天，再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对方冲着向煜骂了一句——
“你个骗子！”
骂完，转身就走，路过自己的时候，还又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任苳流按着向煜的喜好，挑了两套纯棉质地的白色T恤，又挑了几个安神助眠的香薰蜡烛，放进推车里。
这会儿再看看向煜...脸上的神情也不大好，也是被人骂了骗子...心情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回家吧。”
“你逛好了？”
“你还有心情逛吗？”
...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任苳流有好几次都想把沉默的气氛打破，可她看着向煜的表情...这人似乎很不想说话。
从前的向煜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安静过？好像自己在她旁边，仿佛透明一般？就连自己看她，她也毫无察觉？
任苳流姣好的唇型微微抿动，昂贵的唇膏也没有办法将凹陷的唇纹抹平，从某种层面来说，昂贵与廉价没有任何不同。
她体会到了一种关于情感成长的难事，扩张与收缩，包容与内敛，有些早就停止，有些仍在发育，永远都不会一成不变。
任苳流又朝向煜望去，削尖的侧脸，深邃的目光，不苟言笑的面孔，手指抵在胸前衣襟的第二颗纽扣上，轻轻叩响——
所以，向煜...你为什么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