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只出大盗和美人的地方。
让大盗们称英雄,给美人们泼脏水。
别他爹的信!都是狗屁!」
——
(一)
那会儿,她已经在六十九中待了一个多月,学校的环境和周边的同学老师,也渐渐熟络起来,唯独任东流,还是没能和她说上一句话。
没说上话,却也不代表没法了解。
班里对她的传言很多,向煜都不需要怎么去打听,那些话就能自动传进她的耳朵里,但大都是不堪入耳的。
十七八岁的孩子,除了以考大学为己任外,私底下嚼舌根儿的本领也丝毫不输给任何一个村口的大爷大妈。
那天大课间做操,任东流站在第三排的中间位置,就在她身后几个男女生又聚在一起,不知怎么突然眼睛就往任东流的身上乱瞟起来。
“有些人别看长得漂亮,但其实就空有一张脸,暗地里不知道有多脏呢...”
“老实讲,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原生家庭就有什么样的倒霉孩子。”
“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是空穴也不来风啊,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犯病,没准到时候也给咱们一人捅一刀。”
“快别说了..小心被听见...”
“听见怎么了?又没指名点姓的,还上赶着对号入座啊!”
“大白天的,她敢动一个试试!”
向煜看了一眼任东流,她笔直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任凭恶意的脏水泼满全身,在盛夏时节火辣辣的阳光下,女孩清白干净的面容雾胧胧的好像蒙了一层尘埃,但却还是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向煜想起来自己看过的一本书——关于美貌的故事。
据说在西部深处最干旱的荒漠,什么庄稼都不长,只出大盗和美人,极度缺水的荒漠,为了一口水井,不惜拼掉全村上下几十口人命,可那里长出来的姑娘却一个比一个的晶莹剔透,时间久了...便有流言蜚语传出,说是姑娘们吸干了天地间的水气,长此以往,但凡是谁家生出了女孩,就要被丢去荒野,说是只有这样...才能留住最后的一丝水源。
初看的时候,向煜就觉得是在胡说八道,现在还是觉得胡说八道,荒漠就去植树,没水就去开采,为什么要把这种罪名按插在无辜的少女们身上?
然而...偏偏这种唬人的鬼话,还就是有人奉为圭臬。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从蔚至的嘴里,得知了关于任东流的事情。
——她母亲坐过牢。
——她母亲杀了她父亲。
(二)
向煜还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一件事——
人们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至于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
“她妈妈杀人坐牢,和她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大家知道吗?三言两语的就想给人家定罪啊?”
“话是那么说没错,可你再仔细想想...有个杀人犯的妈,杀的还是自己的爸,换了谁能没点想法?”
蔚至刚一说完,后脖颈子就凉飕飕的窜风,是向煜射过来的目光。
“哎...你别这么看我,我可从来没有欺负过她,更没对她有过什么不好揣测,而且..我看着她被人这么欺负..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她和向煜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父母同在公安系统工作,虽然蔚至爸妈做的是后勤文职工作,不比向煜爸妈时刻冲在第一线,但好歹都是受到警察家庭熏陶的好孩子,心里对正义都是积极向往的。
向煜皱着眉头,脑子里全是这些天在班里听到的那些对任东流的污言秽语,那些难听的话自己一个外人听着都难受,再想想任东流这个当事人...她都是怎么忍过来的?
“她成天被人这么欺负,老师也不管吗?”
“管过,可是没用啊,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只是在背后说,又没真的做什么,你总不能为了几句话,就上纲上线吧?另外...任东流好像也不太愿意把这事儿敞开了说。”
蔚至摇了摇头——
“你跟她一个班,她什么样子,你应该比我清楚。”
“什么样子?”
“孤僻、自闭..还有点怪,你没发现她谁也不理吗?就算人家不带敌意,她也不说话。”蔚至仰起头,眼睛眯了下,“有时候..我都不太清楚,到底是别人孤立她,还是她孤立了大家,时间长了,大家就都叫她怪物。”
“天天被人这么欺负,要还能乐呵呵的跟谁都搭话,那才是真的有毛病吧。”
向煜一脚踢飞台阶旁边的小石子,脸上的神情不算好看。
“我才不管他们是不是背后说人坏话,反正要是再让我听见,我肯定不放过!”
“你不放过?”
蔚至愣了下,瞧着向煜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胳膊肘杵了下她——
“怎么?你要做护花使者啊?”
“不过有一说一,任东流是挺漂亮的,我真不是说大话,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再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子了~”
“你瞎说什么东西?我纯粹就是见不惯他们欺负人,这跟人家任东流漂不漂亮有什么关系,就算换做是别人,我也一样。”
向煜瞥了蔚至一下,就把这人从眼跟前推开——
“别成天一见到女孩就盯人家脸看,你眼睛里还能有点别东西吗?色眯眯的...不正经。”
“哎...谁色眯眯不正经了?你可别瞎说~”蔚至胳膊勾住向煜的脖子,为自己辩解,“我的意思是你要真做护花使者也算上我一个,我也早看那帮人不顺眼了!”
——
下午放学,任东流把收拾好的书包放在了座位上,人便走出了教室。
向煜没走,磨磨蹭蹭的假装翻桌兜,她是铁了心想和任东流做朋友,她都计划好了,等任东流一回来,她立马就装作碰巧过去跟人打招呼,这样一来,她们不就能放学一起回家了嘛。
她就这么等着,可好半天过去,别说她们教室,就连隔壁班的教室人都走光了,也不见任东流回来。
向煜有点坐不住了,屁股像长了钉子,人也毛躁起来,她向来第六感都准,直觉告诉她..任东流肯定有事被拖住了。
这样一想,心里就慌起来,急忙起身走出教室。
果然——
她出来没走几步,就听见女卫生间里传来响动,快步跑过去,人才到门口,就看见中间那扇门上被一条长拖把抵住了门板。
隔间里的人不停地拍门——
“有没有人?放我出来!”
向煜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把那条抵在门板上的长拖把扔到了一旁,待门板被打开,便看见了任东流。
任东流缩着肩膀,身上头上全都被水浇透了,小小的隔间里,也全都是水....她踩在水里,浑身狼狈的不是一星半点,明明紧张到脸都白了,眼睛里却还是强作镇定。
“谁啊?!哪个缺德鬼干的!”
向煜气到不行,大喊了一声。
扭头就想冲出厕所,却就被一只手更快地拉住了胳膊,是任东流。
向煜低头看去,那只手很白,骨节纤细,淡青色的血管透出皮肤,像是分叉的叶脉枝落。
“你....”
“我没事了,谢谢你。”
任东流已经恢复了神色,平静地说道。
“有人欺负你!”向煜愤愤不平,“你不要怕,我会帮你的!”
“向煜,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
任东流扯了扯校服,把上面湿漉漉的褶皱展平,就离开了卫生间。
她脸上的表情和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就好像根本无事发生。
向煜站在原地愣了两秒,忽然想到什么,也急忙追了出去,她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丢给任东流——
“湿衣服换下来吧,别着凉。”
然后闷着头就离开了。
任东流看着手里的干净校服,再看看那个前面那个径直闷头往前走的人,好一会儿,才把身上湿漉漉的校服换下来,穿上了手里干净的。
...
那天的风特别大,云也乌沉沉。
校园里,向煜蹬着自己的那辆黑色山地车,眉头紧皱一脸严峻地望向校门口,就见都已经走出老远的任东流,突然又折返回来。
任东流把校服领子立起来,脸缩进领口,手缩进袖口,从向煜面前走过去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完全当她是透明人。
向煜的目光追过去,自己那件校服穿在她身上极不合适,松松垮垮的像套了个布袋子,大半个身子都被包住。
怎么说呢...她觉得任东流好像和刚刚不太一样了,虽然脸上还是冷清,可眼睛里却实实在在憋着一股狠劲儿。
她不知道她又回来干嘛...但直觉告诉向煜可能要出事。
向煜半秒犹豫都没有,一路偷偷跟着任东流又回到了三楼。
她躲在隔壁班的教室里,悄摸往外看,就见任东流从教室拎了把椅子出来,想也不想进了男卫生间。
这人进男厕所干什么?
向煜躲的那间教室,正好直对着男厕所门口,她看见任东流把椅子抵在了隔间的门板上,转头又朝拖把池走去,她把空水桶放在水龙头底下,一直到桶里接满,才把水龙头关上,她看着瘦,但力气却不小,拎起水桶,身子也不晃悠,径直走到椅子跟前,然后抬起腿稳稳地站了上去。
她这是要....
向煜倒了抽口凉气,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外面却响起脚步声,是过来上厕所的。
躲了半天也顾不上会被发现,向煜立马从教室里冲出来,还差着一米开外的距离,把来人给挡住了——
“这厕所坏了,正在维修呢,喷的一地屎,去楼下上吧。”
“啊...这么恶心...”
那男生一听,也没怀疑,转身就走了。
向煜确定那人不会再折返回来,才松了口气,她快步走到男卫生间门口,就见任东流僵着身子站在椅子上,刚刚那下她也听见了,她以为自己会被抓个正着,但却被向煜解了围,可干这种事被人撞见,任东流再怎么淡定...也还是慌的。
她望向门口,只见向煜对她做了个无声的口型——「快点」
说完,向煜就背过了身子,站在门口替任东流望风。
任东流虽然搞不清向煜为什么要帮她,但她只想报复回去,拎起水桶,对准隔间的露顶,哗啦一下,瞬间泼了个精光。
隔间里的人,完全没有防备,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样被从头到脚的浇成了落汤鸡。
又是拍门,又是大喊,一下比一下声高。
任东流快速跳下椅子,就往外跑,一只脚刚跑出卫生间门口,眼睛都还没看清,就被向煜一把抓住了手。
“你...”
“赶紧跑!”
向煜的手掌温热干燥,任东流的手掌却湿漉漉的沁满了汗,但却感觉不到一点热,相反..还冷冰冰的透着凉。
直到两人跑出教学楼,任东流才甩开被向煜拉着的手,倔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人。
向煜见自己被甩开,也丝毫不在意,还又踮着脚往任东流眼前凑,嘴角挂着笑,一点都没有和人陌生的样子,她都忘了...她们到现在为止,连话都没说过两句。
“我就说嘛,你都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幸好我跟着去了,要不然...刚刚就被发现了。”
随即,向煜垂下眼,手指在掌心上摸了摸,诺声说——
“你这样太危险,下回叫上我,我在外面帮你守着。”
“呵...用不着。”任东流一声冷笑,就把向煜的好心变成了自作多情。
“任东流,你是刺猬吗?逮谁扎谁啊?我——”
话还没说完,任东流就把身上的校服脱了下来,砸进向煜怀里——
“还给你。”
凶巴巴的表情,简直油盐不进。
向煜都懵了....撑头冲她就喊——
“你还真是刺猬啊!”
可喊完了却又笑开,凶点也行,总好过对自己视而不见吧。
(三)
自那天之后,任东流还是不搭理向煜,但向煜却控制不住想要亲近任东流,成天有事没事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晃悠。
她就不信了...自己天天这样,任东流还能一直睁眼瞎?
渐渐地向煜对任东流的关注越来越多,知道了任东流的生日,知道她和自己同年,但比自己大了一个月,还知道她家和自己是在同一个小区,一三五下学她妈妈会来接她,二四六她才会一个人回家。
她长得太漂亮,性格又不合群,但成绩又拔尖,班里的女生不待见她,一部分人觉得她装,另一部分觉得她家庭背景太复杂,对此还专门编了一套为自己孤立任东流的说辞——只想和单纯简单的人做朋友。
但班里的男生就不太一样了,十七八的男孩子都在青春期里,就算明面上随大流对她爱答不理,但心里那点小九九,却是怎么都瞒不过,有的会故意从后面撞一下她的肩膀,踩一下她的脚,完事说句不好意思,趁机跟她搭话;有的胆子大干脆就把人拦住,直截了当的和她表白,要是任东流还不理,就天天写情书送早饭,明晃晃地放在桌面上,不仅让任东流看见,还让别人也看见。
可任东流是谁?要是这样就能让她破功,她也不会被人叫做‘怪物’了。
她谁也不理,谁也不看,就那么无视人家,把那些情书早饭统统丢进垃圾桶,眼皮都不带眨一下,还从兜里拿出湿纸巾,细细的把桌子擦过两遍,才落座。
那股明晃晃的嫌弃...只要不眼瞎,都看得出。
向煜现在总算是明白,蔚至的那句‘我都不太清楚,到底是别人孤立她,还是她孤立了大家’是什么意思了。
但向煜觉得挺好,甚至还在心底偷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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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任东流对所有人都这样,并不是只对自己一个。
她一视同仁的漠然所有,自己不是她的特例,别人也不是。
至于任东流在男厕所干的那件大事,向煜没太在意,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任东流肯定也是被欺负到了头,才大着胆子反击了那么一回。
那段时间向煜整个人就像着了魔,不管上课下课眼睛总盯在任东流身上,特别是下课的时候,那种超长的大课间又或者是午休时分,只要任东流离开座位超过五分钟还没回来,向煜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担心任东流是不是又被谁堵在哪里受了欺负,但就算任东流什么事都没有的回来了,向煜的心也还是放不下,她是见识过任东流控制情绪的本领,但凡她不想让你知道...你就绝对别想能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异样。
这种感受太折磨人,偏偏向煜的个性又不是那么能耐得住的,几次过后,她觉得与其自己这么瞎猜,还不如再跟紧一些,于是...只要任东流前脚一离开,后脚她立马就会跟出去。
跟人家去厕所,跟人家去操场,跟人家去学校的小超市。
两个人有意无意...总是碰见。
虽然这行为很像跟踪狂,但向煜觉得自己的出发点是好,因为她再也不想看见任东流被堵在厕所里泼一身水的场景了。
可渐渐的....向煜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任东流就是长得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但实际上她根本就没那么好欺负。
但凡谁要是欺负了她,她当下是默不做声,可私下,却毫无例外的都会还击回去。
向煜不止一次,看见任东流在晚上,等所有人全部走光之后又返回教室,她把抓来的死老鼠开膛破肚放进白天欺负过她的女生的桌兜里,那个女生第二天在桌兜里摸了一手血,当场就被吓晕过去,连课都没能上。
她还见过,任东流在早上第一个进班里的时候,把一个前天骂过她的男生的书本和作业一页一页全都撕烂,用黑色塑料袋装起来,丢进操场外面的大垃圾桶,那个男生被老师连着罚站了一礼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这都还算轻的,最厉害的一次,是任东流避开摄像头把几个辱骂她妈妈的男女生,锁在了教学楼的天台,那次的事情闹得太大,那几个学生下午课都没去上,家长和老师找疯了,差点儿报警。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欺负过任东流的,矛头自然而然的就指向任东流。
可任东流呢...根本就不带怕的,甚至连一丝慌张都没有,不管班主任怎么问,那些人怎么斩钉截铁的说就是她做的,任东流也是淡淡的一句——「我不知道,不是我,我没有。」
大家没有证据,都是空口无凭的,谁也没有办法。
可这种事情做多了,再小心的人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向煜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默默地为任东流善后,她会在任东流把死老鼠开膛破肚放进同学桌兜的时候为她在班门口把风,会在她把同学的书本和作业撕烂丢进垃圾桶的时候,再转头回去看一看有没有遗漏,会在她被人告到班主任那里的时候,主动站出来维护任东流,向煜的话也很简单——「昨天我和任东流一起回的家,她放学之后哪也没有去,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
几次下来,就算两人表面上还是一副不相熟的样子,可向煜次次都这样帮着任东流,班里也有话传出来——她和任东流关系好,好到穿一条裤子。
而任东流呢,也不傻,帮一次是巧合,要是次次都这么巧,那就不是巧合了。
就在任东流又一次‘粗心大意’掉了校卡,被向煜捡去的时候,任东流终于忍无可忍。
(四)
那天周六补课。
午休的时候,任东流去到操场后面的空地上,这地方很偏,又是大夏天...正午十二点的太阳爆晒无比,根本没人会来,但任东流喜欢这儿,她喜欢在看不见任何人的地方待着。
原地站了会儿,葱郁的树林被晒的泛起一层油亮的绿漆,再一转头,就看见向煜半边肩膀歪在一块大石头上,下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任东流目光泛冷,径直走去——
“是你吧?”
“什么?”向煜被晒的有点麻。
“敢做不敢当?你这样天天背地里跟着我有意思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时的任东流做惯了孤鬼,不管有多少人欺负她,她都没真正怕过,她有她自己反击跟处理的方式,并且她也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可现在向煜这么凭空冒出来...处处帮着她善后,还无时无刻的在老师和同学面前维护她。
这种猝不及防出现的好意,让任东流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而且从她过往的那些经历里也完全寻不到任何一点经验,她不知道这个人想干什么,只觉得这个人很烦...
任东流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谁都发现不了,可现在一看...敢情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向煜全都看见了,一种说不清的羞耻感...让任东流心底冒出一股无名火,她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傻子,至于向煜对她善意,她压根儿就看不见一点。
“我没想干什么...我说过了...我想认识你,想和你做朋友。”向煜的瞌睡没了,提了下肩膀,把身子摆正。
“可我不想!”
任东流瞪了她一眼——
“向煜,我警告你...别再缠着我!”
“任东流——”
向煜看着任东流一副怒火中烧的表情,也有点生气,她一把拽住任东流的胳膊,将人拉到眼前。
“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好赖不分呢?我只是想帮你,咱们两个人,怎么也都比你一个孤军奋战来的强吧?”
“帮我?我用得着你帮吗?”
任东流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哪有一点逆来顺受的样子。
她盯着向煜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就笑了——
“向煜...你在班里待了这么久,关于我的事,你应该也听过不少吧?之前都是别人说的,那我现在就正式告诉你,我就是杀人犯的女儿,我不是好人,所以..收起你的骑士精神,离我远点!”
说完,任东流就走了。
太阳毒辣的光线不仅滚烫着大地,也滚烫了向煜的眼睛。
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秒、两秒...
突然就跑着追过去,直直地撞在了任东流的肩上。
那一下劲儿不小,任东流被她撞得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你干嘛——”
“任东流,你别胡说”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
任东流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越模糊,最后化作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大概是太阳太过灼烈,任东流的眼睛发酸泛涩,她很想冲过去,拉住向煜...想问她——
那句‘你别胡说’——
是否定‘杀人犯的女儿’
还是...否定‘自己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