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听雪这边结束下来，喻寒正在忙。
一进门，喻寒心有所感似的抬起了头，短暂对视后，她指了指休息室方向，随后熟门熟路地进去了。
喻寒下班过来，蒋听雪正伏在桌面上专注地画画。
由于过于认真，走到她身边站定了会才注意到他。
“你下班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到饭点了。
”刚下。”
喻寒视线落在她的平板上，一组还没上色的灰底图，看样子一个上午都是在画画。
“还以为你又睡着了。”他略带打趣。
蒋听雪仰头看他，语调颇为轻快，“谁让你这里安静，很适合睡觉呢。”
她自己都没察觉，她不再向以前那样下意识感到窘迫尴尬，而是能顺着对方的话轻松回应。
这些明显变化让喻寒眼底涌起一抹讶色，嘴角跟随她唇边的弧度轻轻上扬，“那欢迎你常来。”
“除了值班，其他时间我很少进来，不会有人打扰你。”
蒋听雪被他看着，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好，来的话我提前告诉你。”
先应下再说。
-
他们去的还是上次那家餐厅。
一进门，瞬间唤醒徐昂上次被丢下的记忆。
“又是这家，你俩这次不会还跑吧？”
“不会的，”蒋听雪难得展现出捉弄人的一面，“你放心，如果这次再跑，会提前买好单的。”
喻寒意外之余，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徐昂无语，“你俩有意思吗，敢情叫我来就是为了耍着玩的是吧！”
蒋听雪忍住笑，语气多了几分认真，“开玩笑的，这次肯定不会再跑了。”
徐昂后知后觉，今天的蒋听雪比之前要活泼许多。
“听雪，你是不是被喻寒带坏了啊，刚认识你那会你可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现在都学会开玩笑了啊。”
蒋听雪敛起唇边弧度，手指无意识蜷起，“是吗？如果让你不……”
喻寒望向徐昂，出声打断，“你平时开的玩笑还少？”
注意到蒋听雪情绪低落下来，喻寒看过来的目光也不友善，徐昂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哦，那个听雪你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你现在比之前更活泼了，我觉得你这样很好，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开开玩笑没什么的，我刚才也是跟你开玩笑的。”
蒋听雪重新弯起唇，“我知道，不会的，以后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徐昂笑着接话，“那我可不跟你见外了啊。”
“朋友不需要见外的。”蒋听雪说。
闻言，徐昂来劲了，三两步走到最前方，“行！今天先好好宰你俩一顿再说。”
蒋听雪自觉放慢脚步，与稍稍落后自己的喻寒并肩。
察觉到的喻寒放缓步伐，几步之后，他侧过头，蒋听雪恰好看过来，在徐昂欢快的口哨声中，两人相视而笑。
今天没订包厢，蒋听雪选了个中间的位置，前后桌暂时还没客人。
落座后，服务生送来菜单，蒋听雪递给徐昂，让他想吃什么随便点。
徐昂也不客气，把招牌菜都点了一遍，碰巧餐厅做活动，三道以上招牌菜免费送一份鲜榨橙汁。
徐昂本想殷勤一下，给他们倒橙汁，喻寒先一步接过去，第一杯倒给了蒋听雪。
徐昂啧啧两声，“瞧给你急的，不知道还以为我要独吞。”
喻寒继续给自己倒。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声叫他。
坐在对面的徐昂循声看过去，眉头一皱，“她怎么在这？”
蒋听雪也转过头看，很快认出是上次在喻寒办公室见过的程医生，旁边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生。
喻寒只回过头看了一眼，把倒好的第三杯橙汁递给徐昂。
徐昂受容若惊接过，“还以为没我的呢。”
看在橙汁的份上，他得帮兄弟一把。
“交给我。”他喝口橙汁，朝喻寒眨眨眼示意。
程医生笑呵呵过来了，“你们也在这吃饭啊？”
她身旁的女生也笑着点点头。
“好巧啊程医生。”徐昂客气回话。
喻寒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蒋听雪跟她们不熟，简单微笑了一下。
“碰见了也是缘分，介意拼个桌吗？”程医生目光直接落向蒋听雪。
喻寒趁机给徐昂递来一个眼神，只是不等他开口，蒋听雪就应了下来。
“当然不介意。”她唇角噙着浅笑。
程医生脸上的笑却僵了一瞬，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爽快答应。
“那行，我们就不客气了。”程医生拉着身旁的女生介绍，“这是我表妹，罗菁。”
罗菁弯唇浅笑，礼貌招招手，“你们好。”
徐昂和蒋听雪客气回应，喻寒依然是没什么情绪轻点一下头。
“菁菁，这两位都是我同事，喻寒和徐昂。”停顿了下，程医生才介绍蒋听雪，“这位是喻医生的女朋友。”
“我叫蒋听雪。”蒋听雪轻轻颔首。
“行，坐下再聊吧。”程医生拉开喻寒这边的椅子，对罗菁说，“菁菁你坐这吧。”
只是没坐下，喻寒就站了起来，躬着腰凑到蒋听雪面前，“我们换下位置。”
蒋听雪微顿一下，随即轻声应好。
换完座位，注意到程医生和罗菁都有些尴尬，她扬起唇说：“他比较喜欢坐外边。”
原本两边都是过道，罗菁坐下后，喻寒就被夹在了中间。
“没事，本来就是我们打扰了。”罗菁唇角轻弯，声音自带温软。
徐昂点的菜先上，即便对程医生的意图心知肚明，碍于同事身份，多少也得顾一下大面。
“一起吃吧。”徐昂招呼两人，“都是同事，别客气。”
程医生自然动筷，罗菁却有几分拘谨，听到自家表姐说没事才拿起筷子夹菜。
原本好好的三人饭局突然多了两人，很多话都不方便说，徐昂吃的也是浑身难受。
反观喻寒倒像是没事人一样，自然又熟练地给蒋听雪夹菜，连每道菜的口味都贴心说明。
蒋听雪边吃边夸赞，似乎也没受多大影响。
另一边，程医生和罗菁也沉默着。
许是饭桌太安静，以至于两人小声说话也很引人注意，罗菁时不时朝这边看两眼，神色淡然，仿佛只是被声音吸引。
徐昂憋不住了，强行插话，“听雪，你一会是跟喻寒去医院，还是先回去。”
“我就先回去了。”蒋听雪不自觉看向喻寒。
喻寒看过来她也没躲。
“我送你。”说着又朝她碗里夹菜。
“好。”
这顿饭结束的比预想的早，大家吃的都不自在，徐昂先放下筷子，说自己吃饱了。
由他带头，喻寒再说些什么就显得没那么刻意。
他低声问蒋听雪有没有吃饱，先送她回去。
蒋听雪忙点头说饱了，她早就想走了。程医生的目光总时不时落在她身上，似打量又似观察，让她不太舒服。
起身打了招呼，喻寒牵着蒋听雪从另一边离开，徐昂也紧跟其后。
他们走后，罗菁才完全放开吃，程医生却食之无味地放下筷子，皱着眉看向罗菁，拽过她的手，“你先别吃了。”
被迫放下筷子的罗菁有点懵，“怎么了？”
“你觉得喻寒怎么样？”
罗菁不解，还是照实说了自己的看法，“看着还不错，挺照顾他女朋友的。”
“那你……”
程医生还想说什么，被罗菁打断，“先别说他们了，再不吃菜就凉了。”
-
徐昂本想打车回，蒋听雪想着顺路，而且她也不着急，就让喻寒先送他。
徐昂下车后，车厢陷入安静。
行驶了一段距离，喻寒侧过头问：“你是不是没吃饱？”
“吃饱了。”蒋听雪说，“你一直给我夹菜，吃的很饱。”
她没撒谎，虽然被总是被程医生盯着，但没有耽误她吃，而且喻寒有在旁边，她也没有很坐立难安。
反倒他好像没怎么动筷子，“你是不是没吃饱？”
“有点。”
“那我重新订一家餐厅，你再去吃一点。”蒋听雪拿起手机开始找餐厅。
“不用了。”
喻寒犹豫了下，“你那有吃的吗？”
蒋听雪想了想，唯一能快速做熟且还能填饱肚子的只有——
“有的，饺子你吃吗？”
喻寒看了过来，“你自己包的？”
蒋听雪：“是的，不过我手艺不太好，你别嫌弃。”
“不会。”喻寒轻勾起唇，“你忘了，我不挑的。”
蒋听雪想起他早上说的话，心跳没来由加快一瞬。
“哦，好的。”
气氛又回归安静。
蒋听雪侧眸盯着专注看车的喻寒看了会，尝试找话题，“程医生的表妹挺漂亮的，气质也好。”
喻寒双眼注视着前方，仿佛没听到。
蒋听雪抿了抿唇，声音多了几分试探，“你怎么不说话？”
喻寒看过来，声音平淡，“我没注意。”
蒋听雪哦了声，看他没表现出反感，又继续说：“吃饭的时候，罗菁看了你好几次。”
“我还以为你发现了。”
喻寒还是那句话，“没太注意。”
“程医生上次给你介绍的表妹，应该就是罗菁。”
蒋听雪缓缓侧身，看向喻寒的眼里生出一丝八卦，“你觉得她怎么样？”
前方即将红灯，喻寒轻点刹车，车子稳停在斑马线前。
他转过头，“你想说什么？”
被看穿，蒋听雪索性也不绕弯了，“我觉得程医生今天是故意过来拼桌的，她可能还是想把罗菁介绍给你，要不……”
她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见没什么变化，才敢全部说出。
“你和她接触试试呢？”
喻寒默了几秒，忽然扯唇笑了，眼底却不见笑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可是亲口在程倩面前承认是我女朋友的。”
“我……”蒋听雪噎了下，她想说他们的关系只是暂时的，可半天张不开口。
“对外我们就是真正的情侣关系。”喻寒有意强调。
“她明知道我有女朋友，还试图把表妹介绍给我，这已经是道德问题了。”他声音微沉，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怒意。
蒋听雪敏锐地捕捉到，立马诚恳道歉，“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别生气。”
喻寒眉头轻蹙，似想到什么，“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啊？”蒋听雪被问愣住，“没有啊。”
“这段时间除了你……和徐昂，我没认识过别的男生。”
红灯结束，喻寒收回目光，微勾起唇，驱动车子继续前行。
车子动的一瞬，蒋听雪听见他问了句：
“薛卓不算？”
要不是他提，她都没想起来。
“我和薛医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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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两次，基本都是微信交流的，聊的也都是画稿，除了他中午说一起吃饭，我们几乎没聊过私人话题。”蒋听雪和盘托出。
喻寒目不斜视，好似随口一问：“他说一起吃饭，你没答应？”
“当时已经和你约好了。”蒋听雪老实回答。
喻寒看过来，脸上没什么情绪，“没约好，你就答应他了。”
蒋听雪没料到喻寒会追问到底，思忖了片刻，“不知道，应该不会。”
喻寒嗯了声，不再有疑问，专心开车。
再次恢复安静，蒋听雪不打算再找话，盯着中控台，默默打开音乐。
第一首歌放到一半时，喻寒转过头幽幽开口：“等你有喜欢的人了，再让我去接触别人也不迟。”
蒋听雪沉浸在音乐里，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几秒。
喻寒转过去，她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才响起。
“那你可能要等很久之后了。”
车窗外，摇晃的树叶被阳光照射成斑驳的暗影，穿透玻璃洒落进来，恰好映照在男人唇边那抹轻浅的弧度上，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
蒋听雪眼眸微垂着，听到熟悉的声音问了句：“什么？”
她立刻心虚一般坐起身体，音量抬高几分，“我是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让你去了解其他女生的话了。”
怕态度不够诚恳，她又压低声强调：“关系结束之前，我会努力当好你的女朋友的。”
“好，我记住了。”
不知是不是受到音乐的干扰，蒋听雪觉得喻寒的声音变得比歌曲的音调，还要柔和几分。
-
回到家，蒋听雪洗完手直奔厨房煮饺子。
她没问喻寒要吃多少，凭感觉煮的，刚好满满一碗，还特意准备了一小碟蘸料。
喻寒咬下第一口时，她还有点紧张，担心不合他口味。
“胡萝卜香菇猪肉馅的。”喻寒第一口就尝出馅料。
“是的。”
说的这么精准，蒋听雪更加忐忑，不确定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馅？”
“我不挑。”喻寒紧跟着又夹起一个，“味道不错，很好吃。”
闻言，蒋听雪才安下心。
“你喜欢吃就好。”
“还有吗？”
蒋听雪以为他不够吃，连忙说：“还有的。”
煮早了容易凉，她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笑，“等你吃完了，我再去给你煮。”
“你误会了。”喻寒抬眸看她。
“嗯？”蒋听雪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
注意到她的情绪，喻寒扬唇笑了下，“我的意思是，下次再来吃。”
“下，次？”蒋听雪有一瞬的错愕。
喻寒停下筷子，眉心微蹙盯着她，“怎么了，不方便吗？”
“不是！方便的。”
蒋听雪下意识否认，嘴太快导致脑子跟不上，直接问出：“下次什么时候来？”
喻寒微怔了一下，一抹欣喜之色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蒋听雪恰好垂眸，没能看到。
“哦……我的意思是，我提前给你留着，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喻寒注视着她，暗含着笑意，“没事，来之前我给你发消息。”
熟悉的轻柔声，莫名让蒋听雪不再觉得尴尬，她坦然迎上他的视线，温声说：“好。”
吃完饺子，喻寒自觉去厨房清洗碗碟，蒋听雪没跟他抢，反正也抢不过，任由他独自在厨房收拾。
蒋听雪也没闲着，给他做了杯刚在网上学的百香果柠檬水。
喻寒出来，她已经做好了。
“百香果柠檬水，解腻的。”
在她期盼的眼神中，喻寒迟缓地接过杯子，“你给我做的？”
“前几天在网上学的，我喝过，味道挺不错的。”蒋听雪忍不住催促，“你快尝尝。”
清醒香甜的果香味萦绕在鼻尖，喻寒端起杯子喝了口，眉头很轻的皱了下。
“怎么了，是不好喝吗？”
喻寒又尝了一口，“好喝，就是没有那晚的蜂蜜水甜。”
提到那晚，蒋听雪一阵心虚，怕他顺势再提起别的，快速转移话题：“酸的才解腻，你不喜欢酸的吗。”
“都喜欢。”
似是怕她不信，喻寒一口气全喝完。
蒋听雪弯起眼眸，拿走杯子准备去冲洗时，喻寒忽然绕到了她身前，“所以，那晚的蜂蜜水，是加了糖吗？”
蒋听雪不明白，他怎么如此惦念那杯蜂蜜水。
“应该没有，芳姨他们都不太喜欢甜的，家里很少备糖。”
“怎么了吗？”
“哦，没事，我就问问。”
他又把杯子拿回去，“我去洗。”
快到上班时间，喻寒没再多逗留。
蒋听雪送他到门口，摁完电梯，他又折返回来。
“团建出发时间改成了周五晚上，到时候我来接你。”
“嗯，好。”
思索片刻，他又说：“山里早晚温差大，你多备几件厚衣服。”
蒋听雪温声应好。
交代完，喻寒还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
看出他的欲言又止，蒋听雪直截了当问：“还有什么事吗？”
喻寒嗓音平淡，“如果薛卓再约你吃饭，你不要去。”
蒋听雪这次摆正了自己的身份，没问为什么，“好，我不去。”
电梯门开了又关上，喻寒丝毫不慌。
他看着她，神情变得认真，“团建的时候，我会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