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弦一行人离开后,楚暄对着空荡荡的明堂静坐了片刻。
皇帝身边有道士并不是一桩秘密,宫中就修建有道观,从前太皇太后在世时,便很信奉黄老之道。回京拜见过皇帝之后,他心里就一直有个隐隐约约的猜测,今天这个猜测证实了,皇帝为了求延年增寿也在服食丹药,甚至病中也让道士和太医随侍。
事情总有两面,一个对巫蛊之术忌惮至极的君主,会笃信方士能让他的寿命延长似乎也不足为奇。
楚暄垂下眸,一挑琴弦,发出一道震耳的嗡鸣,他让人将琴放到书房去,仍旧回去处理他的政务。
不用多久,皇帝赏赐广陵王府的消息就会传出去。楚暄并不打算多做什么,他们的皇父,虽然不复壮年,但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庸主。
霸主迟暮,对手里的权力只会更加看重,更加忌惮别人的觊觎,何况皇帝多疑,易生猜忌,谁也摸不清他的心里的想法,所以楚暄并不急着去做什么,他没有外戚,没有权臣,也不张扬,当好一个孝顺懂礼的儿子,这就够了。
至于别人会不会做什么,那他可就管不着了。
.......
如意坊,常青巷。
暮色四起,天边无月,天色迷迷蒙蒙的,像挡着一层纱。
门墙深阔的屋宇内,错金博山炉里燃着暖香,烟雾薄而淡,丝丝缕缕的雾气横斜蜿蜒。
烛台上几只红烛久无人拨剪烛芯,光芒有些黯淡,影影绰绰地映着影子。依稀照出地面上散落的几件衣物。搭在上头那一件,大约用的是好料子,昏暗之中衣袖上的银线仍旧闪着光泽。
春季多雨,风渐起,有一扇窗户关得不太严实,一下下拍打,发出扰人的动静。
屋里却不见有人来关它。
帷帐之内,两道身影在昏暗中交缠。
徐青弦的发冠早不知掉落到了哪里,长发无所拘束散在身侧,楚暄覆在他身上,很温柔地吻着他。
这一处藏在坊巷深处的院子主人身份不为人知,现在,它又容纳了一桩秘密。
渐渐的,他身上的里衣也不成样子了,衣襟散乱,一只带着薄茧的手伸了进去,在他后背游移。
修长的手指沾了膏脂抵了进去,徐青弦眼里水光更甚,他咬住嘴唇,却在片刻后又被含住,锦被下两双腿纠缠在一起,像蛇交尾一般。
楚暄又从身后揽着他,扣住他的手掌,十指交握,那滋味太过蚀骨,他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落到楚暄手臂上,反倒叫他倾了更多气力。
夜色渐浓,到了宵禁时分,街道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窗外终究还是下了雨,淅淅沥沥的,窗户彻底被风雨顶开,终于不再一下下地拍打着,雨水被刮了进来,落湿了一地。
*
帘帷半掀,楚暄抓过着揉得湿皱的里衣披上,衣裳半掩间,臂膀上习武射箭留下的线条分明隆起,几道似是指甲抓出来的红痕明晃晃地印在上头。
他坐在床榻边,眼眸微垂,随手系上衣带,半湿的长发披在身后,眉眼平常的几分冷淡被冲淡,染上了情事的旖旎。
他下榻把烛芯拨了拨,又趿着屐鞋出了寝阁,再回到罗帐中手上便多了一只盛着药汁的琉璃碗。楚暄将卷在被子里的人扶在怀里,碗沿一递到嘴边,便被急切地啜饮进去。
徐青弦靠在他怀里,浑身还在轻轻颤着,脸上残留着醉酒一般的红晕,裸露在衾被外的皮肤上印着好几块红痕。
他抱着楚暄的腰,长发迤逦汗湿在身上,半遮着身躯,雪肤乌发衬得极是有风情。药汁入了口,他才察觉到味道不对,虽并不十分苦,可确确实实是药。
一整碗都叫楚暄喂进了他的口,徐青弦含着他指尖递来的蜜饯,往他怀里缩得更紧,不解问道,“殿下,这是什么?”
“天雄散。”
天雄散,以天雄,桂子,干姜等药熬制成,通九窍,益精气,可治五劳七伤,久服延年。
是燕朝宫廷御医的久传秘方,也是房中术中常用以强身健体的养生方。这房中术乃源自古巫医的养生之道,论起来还跟那些求长生的神仙方术有些渊源,皇帝身边的方士便最喜欢用“黄帝御女而登仙”的传说来侍讲那套长生之道。
寻常房中术则被视为养生延年之道,讲究乐而有节,和平寿考,在燕朝十分盛行,贵族男子多有习知。
楚暄将碗搁在旁边桌上,揽过他的肩膀,“你年纪还小,这药对你有好处。”
虽说男子欢好寻常,但毕竟有违天和,徐青弦还十分年少,从前又没有精心养过,若是再纵欲不知补养,过几年只怕身子要亏空得厉害。
徐青弦闻言脸上方褪下的红晕又漫了上来,这东西他是知道的,毕竟在皇帝宫里侍奉,他还服侍过皇帝吃这药,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入他的口。
“谢殿下”,鼓噪的心脉渐渐平息,他才从那股余韵中挣脱出来,浑身软绵绵的,整个人完全倚靠在楚暄怀里。
他抬手轻抚过楚暄脖颈上的抓痕,温润的唇瓣吻在上面,脸颊靠在他颈侧蹭了蹭。抬起头来望向他的目光湿漉漉的,眼睛的轮廓撑得更大,显得更纯然,仿佛天然知道怎么样更讨他的喜爱,“殿下恕罪,奴婢抓伤你了。”
楚暄听在耳里,觉得他不像在请罪。
像在撒娇。
他的手往下滑到他藏在被子里的腰肢,有些疏懒地垂下眼眸看他,“疼?”
他似乎有些疑惑,上回神志不清弄得他一身伤,这回他便格外克制,那特制的脂膏一整罐都用空了,他面上也不见痛色。可是徐青弦分明抓他抓得比上回还厉害。
他面不改色地问着,甚至要掀了他身上裹着的锦被细看一番,徐青弦霎时觉得气血上涌,羞得面红耳赤,他抖着手紧紧攀上楚暄肩膀,声音变得格外软糯。
“……奴婢不疼。”他贴在他耳侧,细若蚊呐地说着什么。
“哦?”楚暄仿佛看不见他的羞窘一般。又因叫他一扑,那蔽体的被子滑落到腰侧,赤身裸体的美人几乎陷在他怀里,他牢牢揽抱着他,手掌温度炙热,愈发往下。
外头的烛光又昏暗下来,隐约映着床榻边坐姿端方的男子,他神情闲雅,眉眼瑰秀,臂上却揽着个肩背伏倒双颊生晕的美人。
美人气息不稳,渐渐又呜咽着埋回他颈窝里,楚暄仿佛听不见那动静一样,十分温和地含笑问他,“是这样吗?”
徐青弦啜泣了一声。
忽然,帐子外面那苦苦支撑的烛心倒下,光影骤闪,屋子里连最后一点浅淡的光亮也没有了,顷刻间蒙上了更深的夜色。
那张檀木打的床榻在黑暗里拽出咿呀一声响,锦被一翻,不多时,又有细碎的喘息声一叠叠地泄露出来。
乌黑的长发汗湿得更厉害,被一下下不知怜惜的蹭在绣褥上,也不知会不会打结,但是主人想来无暇管这许多了,他正如失水的鲤鱼一般,急促又难耐地喘息着,带着隐忍的哭腔,手臂却仍紧紧攀着让他热得如火烧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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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的沙漏一点点向下流逝,天边晓星渐沉,归于浓郁如墨的夜色。
床榻上,楚暄眼眸紧闭,双眉紧拧,眼皮下眼珠不时转动着,仿佛陷入什么不安的梦境中。
此夜无月,屋子灭了烛光更是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屋外骤然传来打更的声音,一下接一下,榻上的人倏忽惊醒,眸光在黑暗里明灭不定。
触目黑黢黢的床帐,楚暄意识回笼,下意识在身边摸索,徐青弦觉浅,被他惊动,带着几分困倦睁开眼半坐了起来。
“殿下?”
他发觉楚暄有些不对劲,那点困意散了,正要下去点烛,便被楚暄一手握住了手臂,他在昏暗中怔怔地望着他,眼里还残留着几分茫然,像是还有一半魂魄落在梦境里。
他一睡下便陷入杂乱而混沌的梦境里。
静夜里,青纱帐下动静不休,身形瘦薄的青年被压在锦褥上,他脸色苍白,面上满是隐忍的痛色,发丝凌乱汗湿贴在脸颊上,手指紧抓着身下的绸子,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伏在他身上,发泄一般地箍着他动作,没有云雨巫山的欢愉,反而像在受刑。
楚暄是知道的,他情绪剧烈眼眶便会如同染上胭脂一样泛红,床笫之欢时沉溺于爱欲中眼眸仿佛蕴着春波,犹为引人怜爱。
而此刻他也红着眼,脸颊被压蹭在褥子上,眼里却空洞流着泪,深藏着痛楚和委屈,空空落落地落在虚空里,正正对着楚暄的目光,仿佛在向他乞求。
楚暄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先被一股惊怒和勃发的杀意充斥,他上前去,终于看清那个男人的模样,他的眼神冷漠而凉薄,带着点轻佻的兴致。
楚暄被震得钉在原地。
那是他的脸。
忽而一瞬,眼前的画面又变了,窗外天光微亮,竟是飘飘扬扬落着雪点,“楚暄”起身坐在床榻边,徐青弦拢着一身单薄的寝衣,长发披在身后,他身量看着高了一点,却仍旧瘦削得过分。
他俯着身给“楚暄”理好衣裳,又跪下去伺候他穿上靴子,他的脸色还带着苍白,动作不时有凝滞,仿佛牵扯到什么痛处。
而“楚暄”只是闭着眼养神,模样十分惯常地接受徐青弦的服侍,楚暄立在那里看着徐青弦被当成奴婢的姿态,心头陡然烧了把火一样,他怎么能如此轻贱他!
他想要把人扯过来,却只能如游魂一样手臂直穿过徐青弦的身体。
下一刻眼前又变了一副场景,那个人似乎终于要离开了,他微勾着唇角,面上带着点虚假的温柔,像看着一只听话的小宠一样,伸手摸了摸徐青弦的脸颊,笑着说了些什么,徐青弦有些犹豫地看着他,却在被揽进怀里的时候还是点了点头。
他走了出去,容貌褪去些许青涩的徐青弦看着他渐渐离开的背影,眼眸流露出几分黯淡和茫然,他站了半晌,脚步缓慢地回到内室。
楚暄跟了进去,看见他从床榻上的一个暗格里摸出一瓶药膏,颤着手指解开衣裳,放轻了动作给自己涂药,又在触碰到伤处的时候身躯颤抖了一下,他霎时红了眼眶。
楚暄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幕,甚至无法起半点旖旎心思,他身上痕迹遍布,却绝不是正常的欢好会留下的,见之触目惊心,甚至还能看见未消退的旧痕,而且看着他的模样,这决不是第一次了。
楚暄几乎要忘记这是一场怪异的梦境,他又惊又怒,胸腔里压着一股戾气,他上前想再次去触碰徐青弦,脚下却骤然一空,跌入深渊一般,他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