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到这了,我有些话想问问你,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虽然这里的情况他打电话汇报了一声,总不能他这边动了人,老领导还不知道内情吧。
回头被人打上门,清楚了才好跟人骂架不是。
他可不是爱告状的人,主要是吧,不这么干,回头被骂的就是他了。
打个电话,他也有了底气不是,这不上面明确指示了,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但有些主意,还是需要本人拿的。
王二妮苦笑一声:“早在三年前,田有根来信说离婚的时候,我就打算带着孩子住出去的。
是我娘、田伯娘说我的命是她救的,这些年也把我当亲闺女看待,说我出去孤儿寡母的。”
说到这,王二妮就是一顿,好家伙,她总算是知道自己忘了点什么了,她的好大儿啊!
但这会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顿了顿,继续道:“万一受到欺负了,也没个帮衬,还不如留在家里,以母女的名义处着,有事互相扶持着,也是一桩美事。
我、我因为救命之恩,便听从了,但经过这一次,我是想明白了,救命之恩再大,我用这十多年的时间,也还完了。
回去后,我想带着孩子搬出来,还请村长为我做主。”
孙爱党皱眉:“你搬出来倒是可行,可平安这孩子已经十多岁了,田家怕是不肯让呢。”
话是没错,但王二妮表示这算什么问题,虽然她现在的实力十不存一,但对付一些普通人,足够了。
但这就不必说出来,挑战孙爱党同志的神经了:“两年前,田有根来信,说自己新得了一对双胞胎。
本来打算接父母过去团聚的,但因为我们母子在家的原因,这事只好做罢。
从那之后,我就感觉田伯娘看我们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这次,我都不知道她是真舍不得银钱,还是想顺水推舟了。
我们母子已经挡了别人的路,所以还是趁早赶紧分割了,才是正理。”
孙爱党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想说些什么的嘴到底还是闭上了。
算了,他跟一个挣扎求生的苦命人计较什么呢,小心思有就有吧,蝼蚁尚且偷生呢,更何况一个经历过逃荒的人。
“既然如此,那待会回去,我跟他们好好谈谈。”
在给田家添堵这事上,林老婆子展现出别样的积极心:“放心,他们要是不答应,赶明我就好好在村里给他们宣扬一下。”
王二妮当然放心了,现在正是打破封建旧制的时候,哪怕没有那特殊十年的疯狂,但找上门去,政府说啥也得给你把事情解决了。
舍得闹的,说不得还能因此,给自己折腾个工作出来。
现在的人手脚麻利的很,哪怕抬着王二妮这个累赘,没用多久,也回了村。
回村后,一行人直接杀到了田家,田老婆子跟中了蛊似的,一看到人,就指着王二妮的鼻子骂:
“个贱蹄子、懒货,在外面装模作样的,还敢跑去镇上看医生,怎么?现在还不是被赶回来了?早知道你就是装的,今天没干活,晚饭别吃了。”
田老汉敲了敲烟枪,古井无波的眼神对上孙爱党的:“村长,让你看笑话了,不过家里小辈不懂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孙爱党简直被气笑了:“田老叔,我叫你一声老叔,是尊敬,你还真以为能做我的主了?
甭管怎么说,我也是上面派下来的干部,是要为人民服务的,你是人民,同样的,王二妮同志也是。”
他现在真的很怀疑,这田老汉不会这几年被人捧着,真以为这管刀村,是由他做主吧?不然怎么好意思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想到这,孙爱党打了个寒颤,娘咧,要是在他管辖的村子里,发生阶级复辟,他得以死谢罪。
“田老叔,田家是由你做主吧?”
孙爱党这话问得诛心,田老汉此刻也不好再躲在婆娘身后当谋士,但又不知道此话何意,因此只好斟酌着道:“我说得应该算。”
“那就好,这是医生开得病历,你家‘闺女’身体亏空的厉害,这次是幸好发现的早,不然后果无法想象。
王二妮同志知道这事后,表示不想再拖累您二老,准备搬出去自己住。”
田老汉还想再说什么,孙爱党先他一步提醒道:“田老叔,现在可是新社会,要是还发生像以前那样,把儿媳妇磋磨死的情况,田有根同志怕是只能回老家种地了。”
这话一出,不仅是田老汉,哪怕是没有脑子的田老婆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孙爱党这话摆明了表示,如果王二妮真出了事,他是不会帮着隐瞒的。
想明白了的田老汉表示:“二妮有心了,只不过我也不好就这么看着她出去住,这样,孩子留在我这,我这个当爷爷的养着。
钱的话,我们手里也没有,就不分了,口粮、农具分出一份给她,随身物品她带走自用的那份。
她名下分得地,也归她自己所有。”
王二妮冷笑,就这么点东西,打发叫花子呢,家里的钱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原身赚的呢。
毕竟,她来田家的时候,这家里是真正意义上的家无恒产,不过算了,他们说没有钱就没有钱吧,谁让他们是老人呢。
说得话总不会有错的,所以,回头哪怕她给抄底了,也不能怪她吧,毕竟,家里是真的没有钱啊。
但是,孩子,是她必须带走的:“爹、娘,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你们身体不好,地里的活也做不来。
我如今又是这么个样子,以后,你们可怎么办才好啊!”
说完,做作的摸了摸眼角,再次开口的时候,带了点怂恿:
“我思来想去,只好忍痛送二老去大哥那随军,可二老若是带着平安一起,却是不好去的,倒不如还是把孩子留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