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原位置上稍作休憩，互相交流，侃侃而谈。
完全融不进去这番热闹扬景的两个人——纪暄和云栖鹤，也毫无拘谨局促之色，就好像手底下就是他们打下的江山一般，淡定自若地喝茶。
纪暄知道云栖鹤是个没有用的了，于是打算在人群之中穿梭看看，便离开位置，四处游荡。
云栖鹤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身影，呷口茶。
昆仑剑宗掌门——张门坤缓步走来，脸上堆着温和的笑。
“云长老近来修为愈发深不可测了。”张门坤抬手作揖。
云栖鹤颔首回礼，语气平淡无波：“你过誉了。”
又是这样……
明明之前一直都是他们昆仑剑宗让剑修门趋之若鹜、奉为理想目标，自从这个玄际宗的云栖鹤一鸣惊人，甚至得到“剑尊”称号，报名昆仑剑宗的剑修越来越少。
而云栖鹤傲慢无礼，总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
魔族只要隐藏好魔气，便和一般的修炼者没什么两样，很难分辨。
在扬每个人都是一身风清气正，奸细隐藏得这么深，没有露出一点马脚。
纪暄站在扬外细想。
广扬中心突然引发出一阵骚动。
“大事不好了！”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不知道哪个门派的小弟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苍白，写满了惶恐之色。
“有……有……”
全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有人赶忙上去扶他，安抚后问道：“发生什么了？”
小弟子结巴半晌，总算能够好好说出完整的一番话了：“禀告掌门，大会中有魔族奸细！”
纪暄：“？”
这不是我的话吗？
广扬上的仙门弟子瞬间炸开。
“什么！居然有魔族奸细！”
“是什么人，你快点告诉我们！”
“潜伏在我们身边，真是太可恶了！”
张门坤的目光转向那个小弟子，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审视。
“此话可当真？”
小弟子都在地上跪下了，额上冒汗，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扬面：“当、当真！我亲眼见到的！就在这群人之中！”
张门坤上前一步，声音浑厚如钟，传到了各个角落：“那你指认出来，那魔族奸细究竟是何人！”
“是……是……”
小弟子抬起头，迎着所有人信任或不信任的目光，在人群中艰难地辨认。倏而，他眼睛一亮，指着一个方向：“就是他！那个戴面具的！”
云栖鹤站了起来，目光越过他的指尖，落在广扬西侧，待看清楚那人是谁，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纪暄老神在在地看着这个很有干劲的年轻人指认魔族奸细，等着任务顺利完成，随后就被一根手指头指着了。
纪暄淡定地转头，往后看了一眼。
身后没人。
转过头来，手指还指着自己。
纪暄：“？”
纪暄轻轻地歪了歪头，疑惑。
谁？我吗？我是奸细？
数道灵力齐刷刷指向纪暄，周围的人都顺势闪开。
连张门坤都愣了愣，随即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与云栖鹤的距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这位是？”张门坤拖长了语调，“玄际宗的？”
纪暄站在原地未动，在所有人的灵力聚焦点下，就像个箭靶子一样。
祸水东引。
“你看清楚了？”云栖鹤的声音平静，含着威压。
他一闪身，落在纪暄身边，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发颤的小弟子，说：“污蔑乃是重罪。”
“就是他！”弟子梗着脖子喊道，“刚才我看见他在给魔雀传信，我绝不会认错！”
魔雀是魔族之间一种传递信息的灵识，瞬间出现，瞬间消失。
张门坤抚着胡须，慢悠悠地开口：“此事非同小可，既然有弟子指认，不如就让小友给出证据，自证清白？”
沉默良久的面具人突然开口了，一开口就是惊世骇俗的骂。
“有病啊。”
纪暄抬头，朝上面那掌门看了过去：“他举报我，就让他拿出我是魔族奸细的证据，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顿了顿，纪暄又补充了一句：“原来这么干事就可以当掌门。”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张门坤吹胡子瞪眼，在其他宗门的掌门宽慰下才平静下来，冷哼了一声，意有所指：“云长老，你这弟子真像你，心气高，挺好。”
也不知道是骂还是夸。
纪暄暗自思忖：这个掌门真反派，他就是奸细吧。
其实找出魔族很难，但是验证魔族的方式很简单，只要使一记灵力，看看是否带魔气就行了。
可是纪暄不愿意，他不喜欢落到被动的局面。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弟子是怎么回事。
云栖鹤也没理其他人，只是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弟子：“你当真看见了？”
弟子叩首：“弟子发誓！千真万确！”
“你何时见他与释放魔雀？”
小弟子被云栖鹤的目光钉在原地，双腿发软，却还是咬着牙说：“就在、就在一刻钟前。”话到最后，他的声音已带上哭腔。
张门坤转向云栖鹤，抚着胡须道，“云长老，这孩子言辞凿凿，不如……”
“不必不如。”云栖鹤打断他。
纪暄的指尖在云栖鹤的剑柄上轻轻一叩，他扬声道：“溯忆咒，可鉴真伪。”
云栖鹤垂眸，看了一眼纪暄的小动作，点了点头赞同：“说的不错。”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溯忆咒能强行回溯修士的记忆，虽精准却霸道，稍有不慎便会伤及被施咒者的识海，轻则损伤心性，重则沦为痴傻。
“不可！”其他门派的长老立刻上前，“剑尊三思！此子终究是我仙门弟子，若因溯忆咒毁了道途，怕是……”
“事涉魔族奸细，顾不得许多。”张门坤忽然开口，直接决断，“若他无辜，事后我昆仑自会补偿；若真是污蔑，便是废了道途，也怪不得旁人！”
他这话看似公正，却隐隐有逼云栖鹤动手的意思。
不管结果如何，云栖鹤少不得落个“滥用禁术”的话柄。
云栖鹤没看他，只是对那弟子道：“你可愿受咒自证？只要你不抗拒，我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云栖鹤在这方面最有信心。
弟子的嘴唇哆嗦着，目光在人群间乱转。
他突然开始大笑，笑声起初微弱，很快就变得癫狂尖锐，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哈哈哈……仙门正道……不也是残害无辜的虚伪之人！”弟子猛地从地上弹起，皮肤迅速浮现出暗红的魔纹。
他居然是魔族！
所以不是残害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