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纪暄提醒道。
虞风“嗯”了一声，收起手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或许是休息够了，他脸上的不耐烦少了许多，甚至主动说了句：“谢了。”
纪暄点点头，默默地推着车准备离开。
“等等。”虞风忽然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纪暄看着那颗糖果，没接。
虞风也不勉强，直接把糖果放在了整理车上：“萧台漾给我的，味道还行。就当是谢礼了。”他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纪暄看着那颗躺在图书堆里的糖果，包装纸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与虞风的风格截然不同。
他沉默了几秒，伸手将糖果拿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
纪暄想，图书馆可真是主角们的聚集地啊。
不然怎么接连遇上三个人呢。
看见萧台漾的时候，纪暄正准备从图书馆出来。
萧台漾抱着一摞纸去图书馆扫描，却在走到楼梯口时脚下一滑，画稿散落一地。
他慌忙去捡，正懊恼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掉落最远的那张画。
纪暄蹲在他对面，夕阳将他的头发染成暖金色。
“你别看呀！”萧台漾很恐慌。
纪暄缓缓抬眼，把画递回来，声音里带着些许疑惑：“画得很好，为什么不能看？”
萧台漾接过时，两人指尖相触，听着纪暄毫不犹豫的夸赞，像被细小的电流击中。
“我……我……”萧台漾嗫喏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画画……”
萧台漾看着纪暄冷淡的脸，突然生起了一种倾诉欲。
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点期许，心里想着，要是对方十分关心地问出来了，那我就说吧……
只是话音刚落，纪暄就点点头，很能理解：“那我就当做不知道了。”
绞尽脑汁怎么开头的萧台漾：“……啊？”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纪暄经过他，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画得很好。”
纪暄的背笔直，整个人透着股清冷的矜贵。
衬衫领口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颈，阳光在那截脖颈上镀上了一层金色，像上好的羊脂玉。
萧台漾突然想起自己画稿上的晚霞，那是他调了很久的颜色，还以为已经抓住了夕阳最绚烂的时刻。
此刻，他突然觉得，画稿上的风景色，好像没眼前这人好看。
*
晚上。
商瑾瑜还在宿舍内敲打论文。
台灯是护眼的暖黄色，商瑾瑜眉头紧锁，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公式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够完善。
这部分内容修改了快两个小时，删删改改，还是找不到最精准的表达方式。
指尖在键盘上悬停许久。这时，宿舍门被轻轻推开，纪暄走了进来。
商瑾瑜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目光下意识地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纪暄身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纪暄。” 商瑾瑜终于还是叫住了他。
纪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有事？”
“我这篇论文……有个地方不太明白，想问问你。”商瑾瑜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着，第一次体会到一种局促。
纪暄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
商瑾瑜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还混杂着图书馆的气息，很干净，也很特别。
他往旁边挪了挪，给纪暄腾出更多空间。
“就是这里。” 商瑾瑜指着屏幕上的模型推导部分，“我总觉得这个参数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商瑾瑜的导师是出名的严苛，稍微一点差错就会骂得狗血淋头，不到万不得已，商瑾瑜还是比较拒绝去请教导师的。
纪暄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盯着屏幕仔细看着。
商瑾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他脸上停留，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和他面对萧台漾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萧台漾总是像个小太阳，热情又生动，看到他时眼睛会亮晶晶的，总是很大方地表达他的崇拜之情。
而面对纪暄，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吸引力，源于对方身上那种冷静，和恐怖的天赋。
他好像有点慕强了。
商瑾瑜不动声色地想，
“这里的参数取值范围有问题。” 纪暄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伸出手指，点在屏幕上的一个公式上，“患者个体除了年龄，应该还要对体重进行分层设定。”
商瑾瑜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茅塞顿开。
他看着纪暄认真的侧脸，不禁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刚好有点学科交叉。”纪暄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我明白了，谢谢你。”商瑾瑜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眼底带着真诚的感激。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近到商瑾瑜能清晰地看到纪暄长而密的睫毛。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了——
“砰！”的一声，带着外面的热风和少年人的喧闹闯了进来。
“累死我了！”萧台漾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虞风揽着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绷紧，带着股张扬的活力。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目光扫过书桌前的两人时，突然顿住了。
商瑾瑜和纪暄靠得很近，几乎是肩并肩地站在电脑前。台灯的光晕落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两道挨得极近的影子。
两人回头，八只眼睛相对，宿舍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