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风都没有这么积极地对待过萧台漾呢。
“嗯？”萧台漾转头，“你说啥？”
“没有。”虞风漱口去了。
萧台漾点点头，自顾自地说：“他人可真好！”说着，挠了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我都还没有加他联系方式呢，等会我还得去问问。”
虞风漱口动作一顿，继续若无其事地洗脸。
*
纪暄才知道这个小透明人设还得去图书馆勤工俭学。
他开始怀疑路人部门真的是养老部门吗？
真的不是打杂活的部门吗？
下午两点的图书馆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油墨香，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
纪暄找到管理员阿姨领取工作牌时，远远就看见靠窗的阅览区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商瑾瑜面前摊开着笔记本电脑，眉头紧拧。
纪暄推着图书整理车从他身边经过时，恰好瞥见电脑屏幕上的文档——页眉处标着红色批注：“样本量计算不太对，试验设计存在伦理漏洞，建议重写。”
商瑾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绪，刚要删除某段论证，耳边忽然传来压低的淡淡嗓音。
“第二部分的样本量估算有问题。”
耳朵一麻。
商瑾瑜猛地抬头，撞进纪暄平静无波的眼眸里。
对方推着图书车，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阳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双眼多了几分柔和，不过是对着他的论文的。
“你说什么？”商瑾瑜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为这篇关于新型降压药临床试验的论文熬了三个通宵，自认为已经是完美之作，被教授批得一无是处本就窝火，此刻被一个平时几乎零交流的室友点破问题，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医学院公认的佼佼者，何时需要一个计算机系的室友来指点学术问题？
纪暄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指尖隔着些距离虚点了点某段数据：“你采用的样本量计算公式没有考虑老年患者的并发症影响权重，不足以支撑试验结论。”他的语速平稳，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并不是炫技或是嘲笑，只是单纯地点出问题。
商瑾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疏漏像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直接导致后面的试验设计合理性受到质疑。
“还有这里。”纪暄又指向伦理评估部分，“对受试者的知情同意书内容描述不完整，未明确说明试验可能引发的药物相互作用风险，这不符合最新的《药物临床试验质量管理规范》。”
商瑾瑜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空，迟迟没有落下。
他看着纪暄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你怎么知道的？”
纪暄扬了扬手边的医学书：“刚好读了一下。”
商瑾瑜：“？”
纪暄低调地说：“不过我这些都是片面观点，你是专业的，说不定有其他问题呢？”
商瑾瑜：“……”
“多谢提醒。”商瑾瑜推了推眼镜，声音依旧温和有礼，“我会仔细检查修改的。”
“仔细检查”几个字刻意加重了语调。
他想说自己只是一时疏忽，并非能力不足。
纪暄没回应，只是推着图书车继续往前走，金属车轮碾过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不相信我？”商瑾瑜抿了抿嘴，突然起身，扯住纪暄的衣袖。
谁？
谁不相信主角啊？
纪暄十分坦然：“我很相信你。”
五个字说得平铺直叙，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商瑾瑜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
商瑾瑜愣住了。
他预想过很多种回应，可能是客套的安抚，也可能是平常见过太多的吹捧，却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干脆的信任。
这个平时对谁都淡漠的室友，竟然会用这样认真的语气说相信他。
“你……”商瑾瑜一时语塞，“谢谢。”
纪暄又开始在书架间穿梭，将散落的图书归位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商瑾瑜已经开始敲击键盘，侧脸在阳光下绷得很紧。
傍晚时，纪暄经过阅览区，发现商瑾瑜已经走了。
可能是回宿舍了吧。
纪暄继续晃晃悠悠。
在纪暄推着整理车走到阅览区尽头时，意外地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图书馆最偏僻的角落，被高大的书架围出一片狭窄的空间，平时很少有人会来。
虞风就躺在那张老旧的皮质沙发上，长腿随意地搭在扶手上，篮球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线条胸肌。
他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皱着。
纪暄停下脚步，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
整理车的轮子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书架，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纪暄：啊哦。
虞风猛地睁开眼，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睡意，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当他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是纪暄时，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些，只是语气依旧带着点不耐烦：“你干什么？”
“这里不能睡觉。”纪暄公事公办，很冷漠。
虞风坐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嗤笑一声：“你管我？”他说着，又往后靠了靠，摆出一副“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纪暄没跟他争辩，只是指了指墙上贴着的“禁止喧哗逗留”标识，说：“规定。”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虞风挑眉，眼神里带着点挑衅，“再说了，我今天打了一天比赛，累得要死，找个地方歇会儿怎么了？”
纪暄看着他眼底的疲惫，沉默了片刻。
不去宿舍睡觉是有什么心事吗？
【您有新的任务，请注意查收！】
【背景：主角攻虞风累了一天了，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休息。】
【任务：善良的路人肯定会帮助他的吧！】
“只能再睡半小时。”纪暄忽然开口，语气缓和了些，“半小时后管理员会巡查，我到时候来叫你。”
虞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他看着纪暄转身要走，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喂，你为什么帮我？”
纪暄回头看了他一眼，理直气壮：“你是我室友。”
而且我比较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