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染星张了张嘴,脱口而出:“大娘,那个药膏……”
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大娘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眼神淳朴而善良,道:“你大爷自打摔伤了腿,有时候整夜整夜地疼啊,今早又发作了,用了你们送的药膏后,一下子就止了疼,大好了!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们。”
沈染星小脸都快皱成一团,捂着心口,笑道:“有用就好,省着点用,那药用处大着呢。”
……真的好心疼啊,那半瓶,比她全副身家还值钱呢!
不,可能有钱都买不到了!
再次上路后,大出血后的沈染星,蔫了。
她这一副对着药膏肉痛得紧,又不好意思开口的小财迷模样,显然取悦了白尘烬。
因祸得福,两人之间的怪异气氛,随着那珍贵的玉肌生的送出,消散了。
骑着马颠簸了一整日,日头偏西时,沈染星才终于看到了前方城镇的轮廓。
青灰色的城墙,熙攘的人流,久违的烟火气,让她几乎要热泪盈眶。
投宿的是一家二层的小客栈,看起来还算干净,沈染星要了两间上房,和白尘烬进了各自的房间。
房间陈设简单,但床铺干净,深得她心。
又唤小二打来热水,好好清洗了一番,换上了在镇上成衣铺子临时买的粗布衣裙,虽然料子粗糙,但总算清爽干净。
身上各处的伤,除了手上的,差不多好全了。
做完这一切,腹中已是饥肠辘辘。
她到隔壁去找白尘烬,敲了几次门,侧耳倾听半晌,一片寂静。
白尘烬似乎不在房里了。
犹豫了片刻,肚子实在饿的紧,沈染星决定自己先下楼吃饭。
客栈大堂里人不少,很是热闹。
她找了个靠墙的僻静角落坐下,点了两样简单小菜和一碗米饭,便低着头默默吃起来。
饭菜的味道一般,但热腾腾的,足以抚慰她疲惫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
正吃着,隔壁桌几个行商模样男子的谈话声,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起初,她并未在意,直到几个关键词飘入耳中。
“……听说了吗?伏妖居这回可栽了大跟头!”一个压低的声音说道,幸灾乐祸之意显而易见。
另一人嗤笑一声,道:“何止大跟头,都已经没啦,里面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房子产业也已经被天瑶庄买下来咯。”
“怎么说?”
“据说派出去追债的一队好手,在城外几十里的黑风林里,让人给一锅端了!”
“一锅端?不能吧?伏妖居的人可都是硬茬,领头的是不是那个姓洪的?手黑着呢!”
“就是他!死得那叫一个惨啊。”那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听说……没有一个全尸,脑袋全被被利器分了家。”
沈染星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僵,一块青菜掉回了碗里。
伏妖居,追债,姓洪的,黑风林……
那不正是昨天他们逃亡有关的事吗?
那些死状凄惨的人……难道就是追捕他们的那一队人?!
白尘烬当时明明剧毒发作,实力大损,还能顺道把人给灭了个干净……
不愧是他。
沈染星强迫自己低下头,假装继续吃饭,耳朵竖得尖尖的。
“……是天瑶庄下的黑手?”
“哪能啊,天瑶庄里哪有人有这样的本事,能如此利落残忍地灭口……”
“嘶……难道是?”
“大家都猜测是他,洪营也是阴沟里翻了船。那位煞神也敢请回去,还各种哄着他,顺着他,事事以他为先,”他们似乎害怕提到那人名讳,打着哑谜,“钱是赚了不少,可命也没了……”
他们说的煞神,当然就是白尘烬。
后面的对话,沈染星已经听不清了。
她面色发白,之前只觉得他暴虐,危险,喜欢吓唬她,折腾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可怖程度,对他再好的人,他想杀便杀了。
有朝一日,他会不会也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这个想法让她心底愈发惶恐。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想办法自保。
沈染星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没吃完的饭菜,脚步虚浮,本能想逃回房间想办法。
就在转身刹那,另一桌的人也加入了这个谈话,声音听着耳熟:“我前两日才去了伏妖居,见了洪营,怎么就散了?”
有人兴致颇高地答道:“就前天的事儿!可能你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了事。”
沈染星转头,看见了那人,果然是昨天在路上,马车坏了的蓝衣公子。
他此刻换了一身月白云纹的锦袍,更衬得面如冠玉,发束金冠,手持一柄折扇,嘴角噙着一抹温文尔雅的浅笑,周身散发着矜贵从容的气度,与昨日那个气急败坏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染星的脚步顿住了。
逃跑的冲动还在,但一个更大胆,更冒险的念头猛地窜入她的脑海。
机会!
他马车上的图腾与原书女主萧霁雪有关,或许……他能联系上萧霁雪。
萧霁雪心地善良,嫉恶如仇,向她求助的话,定不会不管,甚至,她还可以牵制白尘烬。
与其在这里惶惶不可终日,跟着危险莫测的白尘烬,总在死亡边缘横跳,不如抓住眼前这个机会。
如果能通过这位公子找到萧霁雪,得到萧家的庇护,那她岂不是就能彻底摆脱伏妖居的阴影,也能离开白尘烬那个煞神了?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瞬间压过了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转过身去,还未来得及说话,一阵阴寒倏地自脖颈窜起,密密麻麻爬往全身。
仿佛有人注视着她,她打了个寒颤,疑惑地扭头张望,那股阴寒却又消失了。
怔愣之际,正与旁桌闲谈那位公子,也察觉到了她,漫不经心地抬眼看来。
见到是她,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便掩盖下去。
沈染星心不在焉,并未捕捉到他眼中的异色。
这位公子认出沈染星是昨日官道经过的人,而当时与她一道的,正是白尘烬。
造访伏妖居时,有人曾和他说过,先前带白尘烬离开的,是一名懂妖语的女子。
现下他认出来了,那女子就是沈染星。
公子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抬手招了两下,一侧侍卫踏步上前,俯身恭听。
侍卫一袭湛蓝劲服,眉眼狭长,长相阴柔,虽装扮正气,偏偏让人不敢多看,给人一种阴冷之感。
公子在侍卫耳旁低语几句,侍卫点头,转身离去。
待侍卫离开,他才抬眼,视线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沈染星身上。
这一眼,沈染星心头莫名的阴寒被一扫而空。
她心中一喜,或许真的有戏!
与他隔着两张桌子对视,她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面带惊喜,可惊喜之下,又惴惴不安,总觉得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因此她迟迟没下定决心上前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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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子见她不打算过来,“啪”地一下合了扇,主动迎了过去。
沈染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在下贾贞,”公子扇骨往掌心一敲,语气温和,明知故问,“姑娘有些眼熟,我们之前可是见过?”
沈染星无语了一瞬。
多么老套的搭讪开场方式……
“昨天官道上,贾公子车驾停住路旁时,我恰好经过。”她答道。
“是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敢问你怎么称呼?”
“我姓沈,叫我沈姑娘就好。”
贾贞眉毛轻轻一挑,与他所知的名字不一致,他猜她是用了化名。
沈染星心中着急,没注意到他细微的异样,只想尽快切入正题。
她鼓起勇气,言语间带着希冀:“冒昧问一下,贾公子可认识萧霁雪?”
贾贞及其短暂地僵硬一瞬,笑道:“自然,她是我表妹,那马车也是她暂时借给我的。”
沾亲带故的,那更好办了。
沈染星一下激动起来,可笑容未起,心却猛地一跳。
一股强烈的注视感,尖锐,冰冷,重重压在她身上。
本想继续问萧霁雪近况的,可如今她不敢开口了。
甚至完全不敢动。
一种深切的直觉告诉她,但凡此刻她轻举妄动,都可能产生无法想象的后果。
她没看到人,可就是知道,白尘烬就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是说他一直都在这里?他又听去了多少事?
见她面色不对,贾贞关切道:“姑娘没事吧。”
沈染星不敢再想下去,连连摇头:“没事,我有事,先行一步。”
贾贞还想再问,她却离开了,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上楼梯。
回到房间,背靠着紧闭的房门,她大口地喘息着,心脏还在为那道阴冷视线狂跳不止,手心冰凉,全是冷汗。
白尘烬认识萧霁雪,并且很介意她提及她,每每提到,两人的关系都会一下子降到冰点。
她这是又踩雷了……
各种纷乱的念头在脑中交织,沈染星心绪极度不宁。
缓缓滑坐在地上,后脑抵在冰凉的木门上,好半晌后,她心神才稍稍定下,想去倒杯水喝。
刚站起身,一只冰冷的大手从身后伸出,毫无预兆地捂住了她的嘴。
另一只手臂瞬间箍住了她的腰,如同铁钳般,将她整个人狠狠地往后一拽。天旋地转间,一股巨力将她猛地按在了门板上。
“唔!”沈染星的惊呼被死死堵在喉咙里,后背撞在坚硬的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震得她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惊恐地睁大眼睛,她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眸子,里面正翻涌着骇人风暴。
他果然在,他的眸子是冷的,手是冰的,连周身气息都寒气逼人,他想要杀了她吗,仅仅是因为她打探了萧霁雪的消息?
沈染星压着心头乱七八糟的情绪,水润眼眸倒映着他的模样。
试图寻找否认她想法的蛛丝马迹,可他此刻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
脸上素帛掩去了大半神色,偏偏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怒火,甚至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收好你的心,”他声音很轻,冰冷阴森,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气息喷在她的颈侧,温热的,却让她如坠冰窟,“不要动你不该动的人。”
闻言,沈染星惊恐之余,又有些伤心。
就她?能动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