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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第 47 章

作者:尤清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府中漆黑无声。


    夜空中,有颗沙粒般渺小的星子微弱地亮起。


    半夜,鹿芩没有缘由地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往怀里搂了搂,但搂了个空,一低头才发现怀中的八宝不见了,自己也已经躺在床榻上,严严实实地盖着被子。


    她侧过身,发现郝景时并未在身侧,床榻的另一边空荡荡的,唯有床帘在微微荡漾,床单上丝毫没有的褶皱。


    一眼望去,冷冷清清,她像被遗弃在此地似的。


    鹿芩深觉不安,忍不住一骨碌地坐了起来。


    就要穿鞋下床时,靠在床角处打瞌睡的菱儿也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


    “少夫人怎么醒了?”


    见鹿芩要穿鞋,菱儿连忙扭了扭身子去伺候。


    她边拿鞋边脱口解释:“少爷方才出去了,让奴婢守着您。少夫人,奴婢嘴笨,不知如何宽慰,您也别太伤心了,生死之事,谁也无法料定。”


    鹿芩顿了一下,慢慢地明白过来这句话的含义。


    八宝死了。


    她本来还满心欢喜地想,和郝景时一起养一只小狗,也算是一起养了一个孩子,总不会让他太失落。


    谁能料到世事无常,他所愿终究落空了。


    许是刚刚哭过了,鹿芩现下只觉得浑身软软的,很无力,心头也萦绕着茫然,“夫君去哪儿了?”


    菱儿道:“少爷不说,奴婢自然不敢多嘴问,但少爷是带玄岚一起走的,估摸着是去了远处,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鹿芩沉默了一瞬,想不明白他大半夜的会去哪里。


    她哦了声,又道:“你不用守着了,回去睡吧,我在院子里走走。”


    “不,奴婢陪着您吧。”


    菱儿说着搀扶了一把,其实想到活蹦乱跳的八宝,她心里也难受,更别提将它亲手养大的少夫人了。


    少夫人此刻心里不好受,少爷又不在,她更不能丢下少夫人一个人。


    菱儿想着,忙着跑去取了个厚厚的披风,给鹿芩披上。


    她挽着鹿芩不松手,鹿芩没有答,只轻轻拍了拍她挽着自己的那只手背,算是默许了。


    二人提灯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怕她伤怀,菱儿时不时地逗逗她,给她讲点有意思的事。


    鹿芩高兴不起来,但也笑了笑以做回应,走着走着,她忽然瞥见了院子里有个小土堆,很矮,像大地鼓了个包似的。


    “那是少爷埋的。”菱儿见她瞧着八宝的墓,小声道。


    鹿芩听后上前去,蹲在那个小坟头前,摸了摸土堆的顶,像摸了摸八宝的头一样。


    “我原以为他性子洒脱,大大咧咧的,想不到也有这样细心的时候。”


    菱儿轻轻叹气道:“少爷在意八宝,更在意您,奴婢觉得,他是心里难过,又不肯说,就出去散心了吧。”


    鹿芩点点头:“那我在这儿等他回来吧。”


    说罢,让菱儿找了木板和刻刀,开始蹲在一旁,给八宝刻起墓碑来了。


    天上那颗星星孤零零的亮着,院子里满是小小的刀划木板的咔嚓声。


    没多久,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面进来两个风尘仆仆的人。


    听到动静,鹿芩停了手中的动作,扭头看了看。


    玄岚提着灯笼三下五除二地沿着墙蹿进来,身后,郝景时的身影在夜色里逐渐显现,挺拔颀长,如同青松一般。


    见了鹿芩时,他一顿,随即大步大步地朝她走过来了。


    “在等小爷?”


    “夫君去哪里了?”


    两人同时问出口,又同时怔了怔看着彼此,玄岚见状,不由分说地将菱儿推走了。


    “怎么起来了。”郝景时在鹿芩旁边蹲下身,衣裳还带着点吹过晚风的凉意。


    鹿芩将头扭回去,继续用刀咔嚓咔嚓地刮着木板,撇嘴道:“你不在,我睡不着,就出来给八宝刻个墓碑……走了这么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夜里有妖精,把夫君勾走了。”


    这语气不像是兴师问罪,倒有点嗔怪。


    郝景时低头看了看鹿芩手里的刀和木板,解释道:“本想去买只差不多的小狗哄你,可惜夜深了,四处都没有摊贩,只能明日再去了。”


    鹿芩听后有点意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慢,紧接着,心头一暖。


    “罢了夫君,再看见别的狗,我也还是会想到八宝。”她垂眼,一手握住郝景时的手道,“原本是听了算卦老人所言,不希望夫君为子嗣的事失落……”


    “别想那么多。”


    郝景时打断了,当即夺过她手中的刻刀和木板,三下五除二地将墓碑刻好了,立在小坟头前。


    两人对着八宝的墓默默了一会儿,鹿芩还想说些什么时,郝景时一把牵起她,带她往屋里走。


    “觉得伤怀就不养了,你高兴便是。”


    “什么算卦,小爷才不信的。”


    ……


    街上那只发传单的小狗再没出现过。


    鹿芩为八宝的事郁郁寡欢了几日,八宝死了,她不能让它复生,甚至无法找到凶手,连报仇都不能,她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只能认命的感觉。


    八宝的死讯很快在宣德街传开,人们都觉得惋惜,路过衣铺,总是不忘宽慰鹿芩几句。


    而后,不知是怕引人怀念还是怕忌讳,街上穿着八宝图案衣裳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大家逐渐将八宝淡忘,但鹿芩淡忘不了,还是会在闲下来时,坐在门口望着八宝的铁盆发呆。


    隔壁陶瓷铺子的赵大娘见状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天晌午吃过了饭,拿了一只小摆件,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姑娘,这是我用陶土做的八宝,你拿着,就当留个念想。”


    赵大娘慢慢挨着鹿芩坐下了,她摊开手掌,将那小八宝递给她,温声细语道,“伤怀过度,太伤身哪。”


    鹿芩顿了一下,捧着接过来,看了又看:“谢谢大娘,大娘的手艺真是无人能比。”


    她轻轻用指腹摩擦着小狗的头,“大娘不必担心,比起前阵子,我已经好多了。”


    “我只是想找到凶手,但我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谁,又有谁能忍心对一只小狗下狠手。”


    “唉,人心最难测啊。”赵大娘听后,叹息了一句,瞧着那小八宝,面色惋惜。


    她说完这话,又看了眼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欲言又止了几次。


    鹿芩察觉了,便耐心等着她说。


    “我多嘴问一句。”


    过了片刻,大概是见人少了些,赵大娘才压低声音,继续朝她道,“姑娘的铺子开张前,可有给那张贵送些银子?”


    张贵?鹿芩迷茫道:“张贵是谁?”


    赵大娘见她这个反应,便笃定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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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头的结一下子解开了。


    她注意着行人,声音更低了:“就是县令的儿子啊。”


    从未听说过。


    鹿芩一头雾水,还是不太明白这时事和县令的儿子有什么关系。


    赵大娘见她懵然不知,更急切地想点醒她了,于是拉着她去了自己的陶瓷铺小坐,细细给她解释起缘由。


    张贵为人纨绔,爱好结交狐朋狗友,这群人仗着张贵爹的权力,在街上横行霸道,还定下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在此地开铺子的,都得定时送点好东西孝敬孝敬张贵。


    众人不想得罪他,所以都照做了,也有头铁不愿给的,张贵就带人捣乱,让这些人做不下去生意,大家见识到他的无赖,更是纷纷听话,受不了张贵的,自然也就默默搬走了。


    这些年铺子换来换去,唯有一家衣铺是常青树——钱家的公子钱于明,与张贵有些交情,又总给他不少好处,所以一直在最繁华的地界,生意兴隆。


    但其余的衣铺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不占地方优势,本就入不敷出,又给不起巨款小费,就被张贵找茬。


    衣铺就这么倒闭了一家又一家,长此以往,再也没人敢开衣铺和钱于明抢生意。


    街上仅此一家衣铺,自然是不缺买家的,钱于明一直盈利,压根不在乎衣裳的质量和款式,所以大家现在还穿着去年的样子。


    有些贵人觉得衣裳穿腻了,就跑去外地买,张贵也不敢刁难。至于普通百姓,自然是没办法的。


    钱家一枝独秀久了,也习惯了,哪料会突然杀出个拦路的小鹿衣铺,还带了只狗。


    狗都比他会赚钱,钱于明自然是不服的,不过他也不是傻子,不愿直接得罪了人,所以就混在人堆里偷偷摸摸地对狗下手。


    “这群人向来如此,人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一只狗。”


    赵大娘言罢,叹息道,“不过,凶手是谁,的确不好判断。或许是钱家的下人,或许是张贵手下的兄弟,总之,他们二人不会亲自动手的,就算你能找到证据,他们也只会让人顶罪罢了。”


    鹿芩无言,听完大娘好言相劝,她心中生了愤懑。


    如此说来,八宝的死,十有八九是和这两个人有关系。她初来乍到,并未得罪过谁,还因八宝的缘故结实了许多好友,会无缘无故将她当做眼中钉的,也就只有大娘口中的这两人了。


    这两个浑蛋,冲她来也就罢了,还非要伤及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狗。


    鹿芩只觉得恨的牙痒痒,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桌角,指尖逐渐泛青。


    赵大娘察觉出她的神色不对,并不像是要息事宁人,于是又忍不住道:“姑娘,我还是劝你一句,张贵不是好惹的人,放下心结,让这事过去吧,别再纠结了,对自己没好处的。”


    “大娘的好意,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鹿芩不想反驳她的好心肠,只是乖巧地笑笑,表示自己会听劝,还请大娘以后常来常往。


    她又略坐了坐,陪大娘聊了几句,等到街上行人渐渐变多,她才和大娘告别,临走前还要买几件陶瓷回去。赵大娘不肯收钱,她便将银两塞到手边的花瓶里,跑了。


    鹿芩快步出了门,未说出口的话在脑海里回荡。


    自然是不能稀里糊涂地放过的。


    凭他是谁,既然作恶多端,就别怪她想办法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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