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就是这一个字。
让整个“铁证如山”，瞬间，土崩瓦解！
“轰——”
人群中，再也压抑不住，发出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应该？】
【什么叫应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啊！】
【原来她根本没看清？那这还算什么人证？！】
【这……这不就是诬陷吗？！】
云天涯，笑了。
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带着掌控力的笑容。
他懂了。
他什么都懂了。
好啊。
好一个叶辰！好一个叶琉璃！
为了一个所谓的“天骄”之名，竟然敢构陷同门，欺上瞒下，将他这个宗主，将整个青云宗，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该死！
你们，全都该死！
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稳住萧尘这个煞星！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叶辰和叶琉璃，心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然后。
他转过头，看向萧尘。
那张脸，已经换上了一副“恍然大悟”与“痛心疾首”的表情。
“萧尘！”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缓和，甚至，带上了一丝愧疚。
“此事……看来，果有蹊跷！”
“是本座……是本座一时糊涂，险些冤枉了你！”
他对着萧尘，竟是微微地，拱了拱手！
“你放心！”
“宗门，即刻起，便会启动最高级别的调查程序！彻查此事！”
“本座，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构陷同门的奸邪小人！”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你今日之举，情有可原，本座……暂且不究！”
“你先住手，一切，待调查清楚之后，本座……必会还你一个清白！还你一个公道！”
他说着，眼神，不着痕迹地，朝着高台之上，那个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的绝美身影，递了过去。
一个充满了暗示的眼神。
夏冷妍，心神一凛。
她，读懂了宗主的眼神。
这是台阶。
这是宗主，在主动给萧尘，也是在给整个青云宗，找一个台阶下！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看着下方那个孤傲、冷漠的弟子，心中五味杂陈。
有震惊，有悔恨，有欣慰，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但无论如何。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宗门，彻底走向决裂！
她向前一步，走到了高台的边缘。
那清冷如月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柔软与恳求。
“尘儿……”
这一声呼唤，让萧尘那淡漠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
夏冷妍的心，猛地一紧，连忙继续说道。
“听为师……不，听我一句劝，好吗？”
她看着他，眼中，甚至泛起了一丝水光。
“宗主已经说了，会调查清楚的。你心中的委屈，我们……我们都知道了。”
“先……先把仇恨放下，好不好？”
“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宗门……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是一阵春风，试图吹散萧尘身上那足以冻结一切的寒冰。
“回来吧，尘儿。”
“只要你现在停手，一切……都还来得及。”
“好吗？”
她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希冀与哀求。
整个执法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萧尘的回答。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宗主让步，师尊恳求。
只要他点一下头，今日之事，便能就此揭过。
他，依然是那个绝世天骄。
而宗门，也保住了最后的颜面。
然而。
萧尘，在听完她的话后。
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然后。
发出了一声，极轻，极冷的笑。
“呵呵。”
那一声笑，如同一把冰冷的刀，瞬间，斩断了夏冷妍眼中所有的希冀。
也斩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名为“师徒”的牵绊。
萧尘抬起头。
他的目光，越过了夏冷妍，越过了云天涯，越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天际。
他那淡漠的声音，悠悠响起，飘散在死寂的大殿之中。
“公道？”
他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清白？”
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说不清是悲哀，还是嘲弄的弧度。
“是对，是错……”
他的目光，缓缓收回，最后，落在了夏冷妍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绝美脸庞上。
“如今的我……”
“早已无心分辨。”
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之下吹来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整个执法堂。
夏冷妍那张绝美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那双曾清冷如月的眸子里，只剩下了一片空洞的死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和他之间，那最后一丝，名为“师徒”的牵绊，被他这一句话，这一声轻笑，彻底斩断。
再无……任何可能。
而高台之下的弟子们，在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亦是猛地一沉！
无心分辨？！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不打算追究谁对谁错了！
他也不需要宗门还他什么狗屁的清白和公道了！
因为……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今天的一切！
而他的方式……
众人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王通长老，又看了一眼宝座前狼狈不堪、咳血不止的宗主。
一股凉气，从每个人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妙！
大大的不妙！
云天涯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萧尘，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抽搐起来！
他听懂了！
他比任何人都听懂了萧尘话里的意思！
这个疯子！
这个自己一手从凡尘中带出来的弟子，他已经不打算和宗门讲任何道理了！
他要把这天，彻底捅破！
不行！
绝对不行！
青云宗的基业，绝不能毁在今天！毁在自己的手上！
“萧尘！”
云天涯强行压下喉头再次涌上的腥甜，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恳切！
“现在放手！”
他看着萧尘，几乎是在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
“今日之事，本座……就当从未发生过，可好？”
轰！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所有弟子，所有长老，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他们的宗主！
当……从未发生过？！
废长老！
伤宗主！
这等同于叛宗的滔天大罪，宗主竟然……愿意一笔勾销？！
这……
这已经不是台阶了！
这是把自己的脸面，把整个宗门的脸面，都撕下来，扔在地上，任由萧尘去踩啊！
为了平息这个煞星的怒火，宗主……竟然退让到了这种地步！
云天涯没有理会众人的惊骇。
他的目光，只死死锁定着萧尘。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当着所有人的面，低下了他那高傲了数百年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