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追了好一会儿,厉青崖隐约看见前方已停下的马车。
身着男装的少女正用匕首狠狠扎进一匪徒身体,血溅她满脸。而壮汉和两个匪徒打作一团。
几颗石块呼啸而过,砸伤围殴壮汉的匪徒。
“不好意思,手滑了。”世怜靠在一旁巨石上,清冽的声音毫无起伏,眼神却很亮。
其中一个被砸伤的匪徒似乎改变注意,转身朝世怜而去。
当厉青崖即将赶到他们面前时,劫匪头子正举刀劈向世怜。
前面几场战斗和来回奔袭已经让她快耗尽体力,腿沉重到要抬不起。而她距离世怜还有一百米,手上没有暗器,眼看劫匪的刀就要劈到世怜头上。
那一瞬,她爆内力,用仅剩的体力,奋力一跃,扑向世怜。
只见世怜从面无表情,到瞳孔突然放大,满脸惊慌。
嘭。
厉青崖脑袋一阵剧痛,大脑眩晕。她的身体仍随着惯性往前翻滚。大刀将将擦着她的脚底砍下。
多亏她扑人的同时收脚翻滚,不然被拦腰斩断的就是她!
眼前一双玄色靴子经过,踩过的沙土地上留下一寸深脚印。
随着“唰”一声,响起劫匪意外痛呼声,下一瞬,“噗”的刀插入肉的声音和戛然而止的痛吼声前后脚响起。
厉青崖还没反应过来,那双靴子去而复返,停在她面前,一双手拉起她,另一双手半拥着她肩膀,她这才能看清眼前之人。
世怜满脸冰冷,眼里似有岩浆在烧,嘴角抿紧。
他是在生气吗?
厉青崖猛然转头,倒下的劫匪胸前插着刀,刀把横着。
厉青崖不由得抖了一下。
额上黏糊糊的似有液体往下流,她正想抬手一擦,却被眼前人止住。拉住她的那双手从怀里掏出手帕,用力往她额头一摁。
“啊啊~~轻点啊!”厉青崖皱眉痛呼。
“你也知道疼?”世怜讽刺道,“我当少当家是铜墙铁壁之身,不怕疼。”
“这不是没事嘛。要不是我那一扑,你的小命就交代在这了。不感谢我还讽刺我,真是好心没好报。”厉青崖噘嘴气到。
“我这条小命不劳少当家操心。”世怜放开半拥着她的手,似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掏出另一条手帕,一点点擦着沾满沙土的手掌。
“少当家~~怜公子~”远处传来二狗子气喘吁吁的呼喊声。
厉青崖这才注意旁边马车上的战斗也结束了。
这两拨人马找了快空地休整。老崔和二狗子收拾马车,安置马匹,逃生的三人正清理伤口。厉青崖嘴里咬着一截干草,大脑放空,脑袋到现在为止还是晕乎乎的。
不一会儿,逃生三人组朝厉青崖走来,双腿一跪,朝她磕头道:“多谢姑娘和各位侠士的大恩大德,你们的救命之恩我们铭记在心。我林慧娥定将尽我所能报答恩情!”
“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快起来。举手之劳罢了。那些人太嚣张,连我们拂云寨都不放在眼里,本就该收拾他们。”厉青崖扶起三人。
林惠娥小心翼翼问道:“拂云寨是?”
“哦,拂云寨是个山寨,平时也有护镖和店铺经营的业务。你们若是需要,可以找拂云镖局来护你们一段路。报上我名号,可以给你点折扣。”厉青崖笑嘻嘻道。
林惠娥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对厉青崖说明事情经过。
原来这三人分别是林惠娥和她的管家刘叔、家仆王庄。林惠娥的父母做小买卖,后因路遇匪徒双亡。她还未婚,只能依靠在当地的叔叔。谁知叔叔把持她家产不够,还想逼她交出父母所有遗物。而她想接手父母的买卖,当个女商人,不愿交出遗物。于是她就带着管家和家仆,女扮男装偷偷上路,去投奔父母的合伙人。
谁知她叔叔还是没放过她,雇人半路行凶抢夺她父母的遗物。多亏厉青崖带人救了他们,不然真让她叔叔如意了。
见对面这么坦诚,厉青崖也不好隐瞒身份,简单介绍后,只说他们这次是去处理山寨事务。
林惠娥再三感谢后,从包袱里掏出一颗夜明珠,送给厉青崖。厉青崖推拒不过,只好收下。
林惠娥三人继续启程,而厉青崖四人则在附近找个破庙露宿。
今天真是过得太惊心动魄。厉青崖先是纠结救不救人,最后她发现离开后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原本想自己回去一挑八。是世怜拉住她,建议他们有策略的团队作战会更有胜算,才有了后来仓促的配合。
只是当她看见世怜要魂归刀下时,不止一次后悔,为什么要撇下他去救人。难道陌生人比他更重要?如果世怜因她的选择而死,厉青崖这辈子都会活在自责中。
当危机发生的那一刹那,她的身体下意识扑过去救他。还好她的直觉帮了她一把,最后惨剧没发生。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大家都累了,四人围着火堆吃过晚餐,谁也没说话。
厉青崖想想,还是总结道:“今天我们干得真不错,救了仨人,还打跑了劫匪。二狗子,你和老崔可以啊,都能干掉俩劫匪了。”
二狗子摸摸后脑勺,咧嘴笑道:“这多亏少当家和怜公子的指挥,区区小贼,怎能跟咱拂云寨的少当家相比!回去后少当家要不给我封个小管事当当?能为少当家做事,再来几个小贼我都不怕。”
“啪”一声,老崔一掌拍向二狗子的脑袋,转而朝厉青崖苦笑道:“今天我以为自己要折在那了。少当家行行好,咱还是少插手别人的事吧。”
厉青崖刚要说什么,世怜起身向外走。
“你去哪?”她略慌张。
“出去透透气。”世怜快步离开大殿。
二狗子挤眉弄眼道:“少当家,你也别太担心了。怜公子虽然是个书生,好歹是个男子汉,没你想得那么弱。有时你也相信下他嘛。你相公都生气了,还不快去哄哄他,小心回去他又让你下不了床咯。”
厉青崖剜了他一眼,跟着世怜身后走出门。
夜里的寺庙略有些阴森,离开火堆光线变暗。世怜站在墙边眺望月光。
“你生气了?”厉青崖小心翼翼问道。
“我有什么好气的。”
“世怜,我不后悔救他们,也不后悔救你。如果今天我死在这,那是我厉青崖技不如人。”
世怜回过身定定看她,那眼神略带失望:“少当家还是一如既往的侠义心肠。可你救得了一人,又能救多少人?若你觉得每个人都等着你来救,也未免太过自大了。”
世怜贴近她,用扇子轻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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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肩膀:“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又何必拼上性命来换我这条贱命。”
“难道就让我眼睁睁看你死在我面前吗?”厉青崖的火气也噌地上来了,她不敢回想若是当时她再慢一点,世怜满身是血死在她面前的惨状。那种恐惧和无力感会击垮她。
“那又如何。”世怜淡漠道。
“我不准!”厉青崖一把按住世怜在墙上,手心传来他规律的咚咚心跳声让她稍微有点真实感,世怜还活着。
他为什么不在乎自己的命?好像死亡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就这么不想活?厉青崖的心像被揪了一下。
她按在世怜胸膛上的手揪起衣服,拉近她,凶狠道:“没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能死,不能受伤。因为我们说好了,你一天是我的压寨夫君,就得听我的。”
“那‘娘子’,你是不是也该听听‘相公’的话?”
她揪他衣服的手被世怜一把拉开,他捏紧她手腕,贴在她耳边说:“我能保护自己,用不着你救。你先管好你自己。”
厉青崖想挣开被捏住的手腕,却被握得更紧了。
“你说......”轻柔又阴冷的声音滑入耳里,正当她鸡皮疙瘩冒起,一把折扇霎时顶在她喉咙上,按压的力度让她呼吸不畅,“我再用力一点,你是不是就能明白,一把折扇也能轻易杀死......你。”
“记住了?”清冽的声音略带威胁。
厉青崖吞咽口水,快要喘不过气时,忽然颈上一轻,世怜放开她。
原来世怜也有这样的一面,完全不是她印象中毒舌和楚楚可怜的样子。她震惊到被抵住喉咙都没反抗。
“我知道了。”厉青崖垂眸嘟嘴,心想下回若世怜还遇到危险,她还是会救他,她就是这样的人。
“那林氏的父母被匪徒所害,你还把自己身份告诉她,不怕她转头报官害你?”世怜像前面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她。
“她不会的,我信她。”
世怜嘲道:“所谓劫匪,劫财伤人,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就算你说拂云寨不伤人,你有把握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无人受伤?说到底,你们也不过是吸别人的血罢了。若你真心看不得这种事,还是早日想想离开山寨的出路吧。”
厉青崖心里沉甸甸的,她知道世怜说得没错,可道义和责任孰轻孰重?
“对了,我有一问是否当讲?”世怜问她。
“说。”
“你当时为何去施府劫人?”世怜把玩扇子,“你不像是会主动去抢别人东西的人。”
“怎么,难道你舍不得施府小姐?”厉青崖酸溜溜道。
世怜抬眼看她。
厉青崖真想打自己一巴掌,怎么下意识秃噜出去了。她咳嗽一声,嗫嚅道:“听说那施府老爷和施小姐不是好东西。我这是替天行道,救你逃脱魔窟。”
“哦,你有证据?”
“我也只是听说,不过铭丰镇有我们寨的镖局,他们知道得更多。”
“夜深了,回去吧。”说完,世怜率先往回走。
厉青崖回到庙里,二狗子和老崔早找了个角落躺下。
她抬眼看向庙里的大佛,世怜的话还是在她中留下痕迹。
她想问这大佛,它既已见众生苦,为何不渡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