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喜鹊叽叽喳喳叫。
天还未亮,这对新人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
厉青崖半眯双眼,由着大婶们给她上下捯饬。
往日的高马尾被放下来,一部分编成辫子盘成一圈,用发簪固定住,剩余青丝自然垂落。额上束着两股彩绳,带点俏皮与不羁的味道。
不同于往日的利落装扮。今日的厉青崖,在精心打扮后,肤色白皙,眼角勾出轮廓,那双大眼扑闪扑闪更显柔和,唇上涂抹荔枝红,更添一丝娇俏与妩媚。
镜中的圆脸少女睁大双眼。
乖乖,这都快变了个人了!这化妆术堪比易了个容。
“少当家,你今天好美啊!”青桔惊艳道。
“夸我也不会给你红包的。”厉青崖撇开脸,脸颊微红。
待新娘收拾完毕,外面噼里啪啦响起鞭炮声。厉青崖跨上披红绸的大马,挺直背脊,去接新郎。
她无比庆幸从常规的婚服换成短打,也不用蒙上红盖头,昂首挺胸去迎接新郎。
沿途村民们在路边同她招手,小孩笑闹,一片欢声笑语。
**
为配合今天的仪式,新郎裴世怜在前一天被换到另一间院子。方便新娘绕山寨一圈接他去仪式现场。
他没让人近身,自己换了礼服,在脸上勾勒几笔。
一回眸,好一副出水玉兰,冰清玉洁样。
只听见周围一片吸气声。
当喧闹声渐渐变大,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红衣少女进入视线,青年的身影微微一顿。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反而昔日身边围着的都是美人。端庄的、温柔的、妖媚的、羞涩的、可爱的、泼辣的美人他都见过。
唯独眼前脸上挂着爽朗笑容,英气不羁中带点娇俏可爱的厉青崖,他没见过。
那笑容如太阳般温暖,好似能穿透所有阴霾,横冲直撞照入心田。
少女把手伸到青年面前,青年没有一丝犹豫,把手放她手上。小手轻轻一使劲,青年就上马坐在她身后。上马时带起一缕白玉兰幽香,勾人心魂。
两人共乘一匹马朝操练场走去。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共乘。上一次还是青年被掳来的路上两人共骑一匹马回山寨。当时青年被绳子绑在少女身后,两人间隔着厚厚的披风,并没有直接接触。
现在厉青崖面上还挂着僵硬的微笑巡街,注意力却不由自主被贴在身后的结实触感和传来的热意吸引住。
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好大。
好像胭脂涂多了,少女脸颊如苹果般通红。
青年垂眸,回味手上残留的触感。
那是一双柔软又坚韧的小手,手心很热,有常年握刀磨出的茧。
上一次也是回山寨那天,她把他双手压在树上,俯视他。当时他只顾震惊于她的胆大,没注意她的手是什么触感,握着倒不讨厌。裴世怜嘴角微微勾起。
这段平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变得尤为漫长。
终于来到操练场,厉青崖赶紧一个翻身下马,松了口气。
眼前搭了一条三十多米长的火道,木柴和石子在底下噼啪烧着,上面冒火星,有的卷起没过脚踝高的火焰。这是要赤脚踏过火路!
两边挤满观礼人群,也有昨日刚到的宾客。
马家三公子小脸煞白,不敢相信拂云寨寨主竟然敢让女儿赤脚走火道。
天蛇寨二把手疯子奇抱臂观礼,腰上的蛇改为盘他手臂上,身旁三四米还是无人敢靠近。
主位上坐着寨主厉镇山,下首站着柳叔、独眼老九、笑面佛等主要管事。
卢天熊也兴致颇高与身旁管事聊天,满脸笑意。
穆小黑攥紧拳头强忍心绪。
青桔直接别开脸不敢看。
“青崖!”
少女身后传来一声呼喊,不复往日冷清,略带急躁。这倒是他第一次叫出少女的名字。
“你信我,我能行!”少女一脸坚毅望着他,转身朝火道走去。
跨火盆是一种传统习俗,寓意驱除邪祟,跨过火盆能让新人婚后生活过得红红火火。
作为山寨里的少当家,若只是跨个小小火盆,未必太小看她。所以特地将火盆改成三十多米长的火道。
主座上的厉镇山板着脸问身边人:“这火道谁设的这么长?”
笑面佛卢高虎笑道:“少当家武力高强,小小火道定不在话下。今天好几个寨子来客都在看着,踏平长火道能彰显我们拂云寨少当家的实力啊。”
**
迎面就是火道。
厉青崖用绳子系紧袖口和裤腿,脱下鞋袜,提气上火道,直往前冲。
上了火道,她表情微变,又及时调整成面无表情。
脚底火辣辣灼烧感,像被岩浆舔过身体每一个缝隙,能听到皮肉滋滋作响。
最绝的是,下面还藏着碎刀锋,在撕裂脚底。完全是踏在刀尖上走路!
走到三分之一,厉青崖快掩饰不住表情,火道的碎石渣沿缝隙卡进刀剌的伤口。火道烫出的水泡被刀锋和碎石反复扎破,扎破后又有新水泡被烫出来。
周遭观礼村民大声欢呼雀跃,像看着勇士在击破眼前迷障,完全不知火道暗藏玄机。
而少女仿若身处另一个寂静空间。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脚底,比平时更能感觉到细微变化。感官被放大,就连几颗碎石渣的形状,在哪一秒陷入肉里,都清清楚楚。仿佛时间被放慢二十倍。
她脚底鲜血洒了一路,被火焰遮掩住,没人发现。
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有人用沸水煮过的钉子一锤锤扎进她脚底。
被火烧,被刀剌,被烫伤,伤口被侵入。伤害无尽循环,前路太漫长。
只见少女最后五米提速冲刺,终于踏出火道。
“啊啊啊啊~”“嘘嘘嘘~”欢呼声和口哨声震天响。
厉青崖一屁股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大口喘气。脚底的血被火一烧,反而不怎么流了。
青桔眼泪汪汪给她清理脚底伤口,少女脚底被割得快没一丝好肉。
因仪式还没结束,周围人都在等着。青桔只好加快手速简单用盐水消毒,浅浅包扎后,给她套上鞋袜。
待厉青崖朝裴世怜走来,他眉毛一动,少女走路轻微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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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其他宾客往议事厅前院走去,进行下一项仪式——血酒盟誓。
少女咬牙不说话,怕一张嘴不小心漏出痛呼声。
走到马下,青年很自然伸出手,少女扶手翻身上马。她感激青年没开口问她,她怕一开口,身上的铠甲就会碎裂,露出里面软弱的自己。
此时两人间的无声和周围喧闹声隔绝开来,一路无话来到议事厅前院。前院摆的案台上已摆好一壶烈酒、两个瓷碗、两把小刀。
厉青崖对青年小声道:“别怕,跟着我的动作做就行。很快就结束了。”
两人下马来到案台前,周围里三圈外三圈的人墙把他俩团团围住。
少女端起酒壶,给两个大碗倒酒,其中一碗递给青年。又拿起小刀,在手腕上快速划一刀,血珠瞬间滴落进大碗里。青年垂眸照做。
厉青崖面对众人大声道:“感谢各位来宾、各位兄弟姐妹来参加我们的婚宴!我厉青崖,和他今日结成夫妻。今日同饮血,他日同断头。富贵同享,福祸同当!”
说罢,两人交换血酒共饮,碗往地上用力一摔。
“好!”
众人呼喝到,气氛炒到高氵朝。各式美味佳肴陆续端上桌,宾客们回到广场落座。
两位新人一桌桌敬酒,此时众人看清楚新郎的模样,什么表情的都有。
顾虑到旁边坐着很多人,厉镇山只看了眼少女,关心的话在嘴边滚一圈又咽回去。抬眼打量他的女婿,倒是清秀俊朗,小身板也不是太单薄,不像尖酸刻薄多事之人,当新寨主的夫君也是相配。他欣慰地拍拍女儿肩膀,祝两人幸福。
外来的四大匪帮也被邀请坐在主桌,张家寨的张汉三涨红着脸,一个劲地夸拂云寨后继有人。没想到这彪形大汉看着憨厚,嘴上功夫还挺利索。夸着夸着还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众人哄笑。
张汉三挠挠脸。
旁边的马三公子注意力都在新郎身上,从上到下审视好几眼,眼神中带点轻蔑。
新郎一脸平静,像似没发现他的心思。
直到厉青崖敬酒,他才回过神,用热烈又钦佩的语气,使劲地夸少女英明神勇,轻轻松松踏过三十多米的火道,可谓女中豪杰,之后有机会多来往,多多交流武学经验。
笑面佛等人夸了几句后生可畏。
谈笑间厉青崖又陪着干了三四碗酒,脸颊更红了。
“来来来,今天这大喜日子,怎能不多喝点酒。”卢天熊招手让跟班新倒了碗酒,递到少女面前。
“这是今天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十年陈酒,比较烈。今日本该是你我的大婚,可惜咱俩有缘无分。喝了这碗酒,过往一笔勾销。”
厉青崖没接。
气氛稍有凝滞。
“还是说我敬的酒......你不敢喝?”卢天熊又激她。
厉青崖接过酒碗,一口闷,碗口朝下,一滴不剩。
“好!”众人叫好。
厉青崖大声对众人道:“今日大家定要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好!”“哈哈哈哈~喝!”已经有汉子在拼酒划拳。
卢天熊瞥了眼新郎,嫉妒和轻蔑一闪而过,嗤笑一声,意味深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