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车窗外都市繁华热闹,阳光正好。
季知菀整个人却像是笼罩在浓雾里,低着头,始终不言语。
周斯韫坐在一旁,用iPad看文件,看似专注,实则半天没有翻页。
看到柳思萤成为新任总裁消息的时候,他果断让司机掉头回了季家门外,没多久就等来了季知菀。
她跟丢了魂似的,径直绕过迈巴赫,步伐摇晃却速度极快。
周斯韫吩咐司机把她带上车,她倒是没有反抗,乖乖地跟了回来,坐进车里一声不吭。
就这样,迈巴赫已经在市区兜了好几圈。
屏幕上跳出助理的消息。
【周总,还开会吗?】
周斯韫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季知菀,思忖片刻,回了个“取消会议”。
虽然她只是安静地待着,但这种情况比大哭大闹更让人放心不下。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季知菀经历了两场背叛,亲情的背叛远比爱情的不忠更让人难以接受。
许是他也曾被家人抛弃,现在才会感同身受,如此在意。
周斯韫坦然地接受了这份担心,看向季知菀的眼神柔和许多。
可惜,季知菀没有丝毫察觉。
季父婚内出轨的事实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以为处理完周家的事情,就能雨过天晴,不承想,她经历的是一场连绵不绝的阴雨天。
天地这么大,她却无处可去了。
回想这段时间她还时刻惦记着如何保全季家,如何进入季氏,谋划到最后,小丑竟是她自己。
此时此刻,所有关于季父的记忆全成了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凌迟心脏。
当年母亲生下她之后就身体不好,一直没能再怀孕。
季父家里三代单传,母亲总想着再给他添个一儿半女,为此受了不少苦。
季父没少安慰母亲,总说一个女儿也很好,母女两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嘴上说说,在季知菀上小学前,季父偷偷做了结扎手术。
这事惹得母亲哭了好几天,又是感动又是自责,连带着温家父母也觉得亏欠了季父,在事业上更是大力扶持。
结果,季父早就出轨,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吸温家的血……
口袋里疯狂震动的手机将季知菀的意识拉回现实。
她木讷地掏出手机,见来电显示是闺蜜向芝,这才接通电话放到耳边。
不等她出声,向芝的大嗓门传来,“菀菀,你爸是怎么回事?我听朋友说,季氏内网通知柳思萤是新任总裁!”
“你爸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柳思萤现在可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还是毁了你人生的罪魁祸首,他怎么能把季氏交给她?”
“……”
向芝忿忿不平地说了一通,没得到季知菀半句回应。
她这才意识到什么,迟疑着问:“菀菀,这事是真的?你见过你爸了?”
“嗯。”
季知菀咬着唇,心底压抑的情绪,在听到好友打抱不平的声音时,陡然倾泻而出。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滴地落在裙摆上。
车内安静得仿佛能听见泪水摔碎的声响。
“芝芝……”季知菀出口的嗓音止不住地颤抖着,“他就是个混蛋……柳思萤是他的私生女……”
“芝芝,我没有家了……”
说完这句话,季知菀抓着手机泣不成声。
周斯韫再怎么淡定,面对女人崩溃的哭声,也感到些许局促。
他犹豫好一会,从口袋里抽出手帕递给季知菀。
现在这种情况,什么话都显得苍白,只能由着她酣畅淋漓地痛哭一场。
电话那边,向芝急得厉害,没有外放,声音却是清晰。
“菀菀,你别哭啊,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谁说你没有家的?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以后咱们好姐妹相依为命!”
向芝只听见季知菀的哭声,心里着急,一边收拾东西往外走,一边提高音量喊着季知菀的名字。
“你好。”
突然,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你在哪,我把季小姐送过去。”
向芝一愣,“你谁啊?”
“周斯韫。”
向芝错愕,这不是周家小叔吗?怎么会跟季知菀在一起?
听着那边的哭声,向芝没有多想,赶忙说出自家地址。
周斯韫转达给司机后,把手机放回季知菀手里,可她已然崩溃,连抓住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眼瞧着手机险些滑落,周斯韫下意识地抓住,连带着季知菀的手一同握在掌心。
白皙纤细的手,指尖微凉,隐隐颤抖,脆弱得像是一捏就碎的玻璃。
周斯韫微微一怔,绅士地抽离,顺势拿走手机放到她的身边。
她哭得浑然不知,而他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抵达小区门外。
季知菀情绪有所缓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难免感到尴尬,“小叔……”
“没事,你朋友在等你。”
周斯韫示意她看向车窗外,向芝正站在保安亭旁边四处张望。
“嗯。”
季知菀闷闷地应了一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很少哭,更别说在外人跟前哭到毫无形象。
虽然哭得脑袋发懵,但,迟来的羞耻感还是让她脚趾头抠地。
随着迈巴赫缓缓停下,向芝拉开车门,“菀菀,你没事吧?”
季知菀摇摇头,低声交代周斯韫一句,“小叔刚才听到的事情,麻烦你当作没听见。”
“嗯。”
得到周斯韫一声应允,季知菀这才下车。
向芝见她眼睛都哭肿,心疼得厉害,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菀菀,你还有我呢。”
季知菀勉强挤出一抹笑,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声浪。
闻声望去,看见一辆玫红色的法拉利疾驰而来,在阳光底下格外显眼。
那辆车是她亲自改装的,轰鸣的声浪很是嚣张,光听声音都能分辨出来是陆临昭的车。
此时,声浪也吸引了周斯韫的注意力。
他看着那辆法拉利以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季知菀跟前,车身擦过扬起的裙摆。
那么近的距离,他远远看着都有一瞬心惊。
而季知菀竟一动不动,反观她身旁的向芝,早就吓得拉着她要跑。
很快,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下了车,与玫红色跑车形成强烈的割裂感。
认出那人,周斯韫眉宇一拧,他也认识季知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