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是没法说清楚的。”梅烈一碗凉茶尽下肚后回答道。
他放下茶杯,短叹一声,在外挺直的背脊的也似乎随着这声叹息松懈了下去。
“就以老二和他媳妇儿的境界自爆后,战场那里还能剩什么东西?”
梅烈注意到,当他说到“自爆”时,妻子翻书的动作停了一瞬,他移开视线。
“那个地方什么战斗痕迹也找不出来了,没有具体的残骸判断,只凭幸存士兵,也说不清到底是新的妖兽,还是混沌巨物。”
“到底是说不清,还是有人就希望说不清呢?”侯珍平静问道。
梅烈沉默片刻,“内阁的人不希望是混沌巨物,恐怕这也是国君的意思。”
侯珍翻着书,“我们的国君忙着保住丹阳第一国的称号,忙着和其他六国争那三四寸土地,忙着招揽奇人异士,此时自然不希望出现什么别的意外。”
七大诸侯国中,丹阳第一,剩下牧野,月吾和扎陵三足鼎立,牧野国已有隐隐追上丹阳之趋势。
剩下的商洛、越国和北留,似乎依旧对胤朝王室忠心耿耿,不像其他四国,大肆招揽能人,并且试图扩张无主之地。
“不过,”侯珍将书搁下,书脊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一声,“混沌巨物不是国君与内阁不希望,就不会真的不再现了。”
梅烈轻叹气,“王宫里的人又不是真不懂这个道理,不过是赌一把罢了。”
“赌那不是混沌巨物,赌就算那是混沌巨物,但也不会再出现了。”
“再说,如果真是混沌巨物的话,只有请出尊者或者多位圣者才能与之一较。”
“即使知道混沌巨物或将现世,能提前做的也是少之又少。”
道修共分为八级,道者、道师、大道师、道令、道宗、大道宗、道圣和道神。
法修也是八级,法者、法师、大道师、法灵、法宗、大法宗、法圣和法神。
每级细分为九阶。
尊者或多位圣者共同出手,倒能与混沌巨物一战。
长宁夫妻二人只是近圣者的水平,若是面对混沌巨物,只能选择自爆,与混沌巨物同归于尽。
如今能确定的神者只有一位,也就是东隅学院的院长,也因此东隅能够独立于七国和胤朝之外,不受任何势力裹挟。
现在尊者和圣者也极少,近圣者的都不算太多。
“这事就这样了结了?”侯珍看向梅烈。
梅烈缓声道,“我在殿前倚老卖老了一回,发了一次疯,从此,死无葬身地不再归梅家管,不会再有梅家人死在那里了。”
梅烈不是什么忠义仁孝之人,也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无私奉献之人。
他只是单纯认为有多大的能力就办多大的事情,原来梅家有能力守住死无葬身之地,那便守,现如今梅家不行,那就退。
侯珍思索片刻问道,“接替梅家去边境的是谁?”
“王家的人。”
“王家?”侯珍顿了一下说道,“看来现在王家的人要记恨上我们了。”
梅烈不以为意,重重哼了一声,“就该让朝歌这些当官去守一守,整天缩在都城里,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弄得像那死无葬身地是我梅家的天生职责一般。”
似乎又想到什么,梅烈的声音骤然又变得低沉,“若非长宁夫妻二人自爆,我梅家一下牺牲掉两个有望成为圣者的人,恐怕还要治我梅家的罪。”
侯珍一时也无言。
良久,侯珍出声问道,“你对我们国君的心思如何看?”
梅烈不说话。
侯珍:“如果有一天,丹阳真的要出兵,剑指帝都,你又作何打算?”
梅烈逃避道,“不是还有君主盟约在吗?要解开盟约至少需要七种神兽之血,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神兽。”
三百八十年前,包括梅家老祖在内的几十位尊者级别以上的大能,不知用什么方法彻底将高墙外的混沌巨物消灭干净了,但自那以后,神兽却也似乎跟着消失殆尽了。
现在也只剩灵兽与近神兽的瑞兽。
“那其他诸侯国呢?”侯珍又问,“倘若国君让梅家参与到针对其他六国的纷争中,你又当如何?”
侯珍继续说道,“原来梅家管着边境,王宫里的人自然不会让梅家参与到七国纷争中,现在就不一定了。”
“当下梅家是元气大伤,但我看疏晏疏然和稚雪个个都是可造之材,还有磐磐,作为长宁和阿清的女儿,王宫里自然也会有那么几双眼睛看着她,这些孩子未来又该如何呢?”
“战争,是最没意思的,人活一趟多不容易啊。”
她不希望看到这些孩子未来成为战场上的杀人器物,持刀挥向同族。
梅烈沉默不语。
“硬要靠打仗比来比去的,不如每个诸侯国拉出几个人,比谁吃得多。”侯珍撇嘴道。
梅烈被妻子的戏言逗笑。
侯珍端起热茶,润润嗓子后,想了想,说道,“前些天我读《西珍记》,说幽方有一种喜好囤积黄金珠宝的龙,龙开始只是单纯喜欢囤金子,慢慢的,龙就越来越害怕等它老后,其他种族会来觊觎自己的珍宝,于是逐渐变得偏执、贪婪、暴躁易怒和独断,似乎只有这样凶名在外,它才能护住自己的珍宝。”
“国君若渐渐风华不再,你猜,他会不会也越来越像那条龙?”
她看向梅烈,“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即使不为我们,也该为孩子们的将来想一想。”
梅烈长长吐出一口气。
事情如潮水般向人涌来,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应当是先焦急混沌巨物的事,还是先焦虑梅家将来该何去何从。
梅烈又叹道,“唉,要是能找到一个既没有这些纷争,又没有混沌巨物的地方藏起来就好了。”
侯珍听笑了,蓦地又想起一事,“国君未必会和其他诸侯国和天子说这件事,我已经让人传信去钟离家了。”
钟离家就在东隅城里。
那地方环境尤为特殊,约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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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昼,约十四日极夜,昼夜交替极为混乱。
极夜期间,外城的人禁止入内,因而送信什么的要比其他地方多耗费不少时间。
梅烈正要说什么时,耳朵却捕捉到隔壁卧房里的隐隐哭声,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和动静声。
“应该是磐磐醒了。”侯珍起身说道,“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怎么了。”
两人往走去卧房走去,透过窗纸,侯珍发现比她离开前,房间里似乎比之前多点了好几盏明萤灯。
几个侍女匆匆进出着。
“四小姐怎么了?”侯珍问道。
燕姑此时正抱着钟离悠在内屋里走着,闻声转过身来,快步迎了上来,素来淡定的脸上竟有几分惊诧之色,让侯珍心里不免咯噔跳了一下。
“怎么了?”侯珍又问了一遍。
“四小姐有些发热,浑身正滚烫着。”燕姑看了看外面,侍女都已出去,她低声说道,“老夫人,您和家主往里走一些。”
三人又往里走了些,梅烈看见钟离悠哭得涨红的脸,眉间忍不住一蹙。
燕姑掀开钟离悠的襁褓,将钟离悠的小袖子撸上去,“您看。”
只见钟离悠白皙胖乎的小手臂上竟然绽开了一朵又一朵如莲花形状的花印。
天道之心白绒球此时站在燕姑的左肩上,也一脸诧异地看着这异象。
“不止手臂,脖子这里,小肚子这里……全身都有这样的花印。”燕姑将钟离悠交给侯珍,“夜里四小姐突然哭了起来,我立马查看,发现四小姐有些发热,便叫门外守夜的侍女去请了医师来。”
“后来我给四小姐散热时,就发现小姐身上浮现出这些花印来。”
“我用炼气探了探,没有任何炼气与五行元素的浮动,应当不是他人施法导致的。”
侯珍看着钟离悠的眉间痣,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颗痣变得更加鲜红了。
“你们看,这些花印是不是在褪去了?”梅烈指着钟离悠脖子上的花印说道。
侯珍掀开襁褓,看着钟离悠的小手和手臂的花印,果然在慢慢消退。
“这件事情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侯珍当机立断道,“连医师都不要提。
梅烈蹙眉看向侯珍,正要问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时,侍女引着医师进来了,他便暂时将心里的疑惑按了下去。
-
钟离悠知道自己现在又在做梦。
做梦也没脱离掉发烧带来的头痛欲裂,让本来就令人晕沉的梦更加迷糊了。
她知道,她梦见的还是前世她死去后的发生的一些事情。
因为,这个地方她从未来过,只在书上见到过。
一道又一道比巨山还要高的荆棘绿墙,仿佛要向上插进穹苍里,它们呈半椭圆形将人族城池牢牢护于身后。
荆棘绿墙外是一望无际的粉色。粉橘色的沼泽,淡粉色的蘑菇巨树和各类浮在半空中的形状各异的巨石。
风景很是不错,但它却偏偏叫做“死无葬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