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钟离悠。
是个天才。
还是个百年难遇的道法两修的天才。
这并不奇怪。
因为她全家都是天才。
她祖父的祖母是个天才。原本打算继承父业,继续给人做鞋,没想到先是觉醒道修天赋,没过多久又觉醒了法修神窍,成为九乌大陆创世以来第一个道法两修的天才。
她的外祖钟离家也不赖。除了盛产像她母亲这样的天才,还格外盛产钱。九乌大陆第一个拍卖行便是出自于她外祖母的外祖母之手。
天下还有戏言称,“若天下钱共一石,皇室占三斗,钟离家占三斗,秋家占两斗,剩下两斗天下共分”。
她的父母是丹阳国赫赫有名的双战神。
她的母亲,钟离清,是个法修天才,三十岁便是大法宗九阶,离凤毛麟角的法圣只有一步之遥;她的父亲,梅长宁,是个道修天才,同样离道圣只有一步之遥,使双刀,一刀可斩鬼神,一刀可撑天地。
只可惜,在她三个月大的时候,她的战神父母战死在一个叫死无葬身地的无主之地。
不过这也没关系,天才的宿命似乎总是要有一点悲惨不幸的底色在的。
更何况,她的其他家人都极爱她护她,尤其是与她同辈的几个堂姐堂哥表哥表妹。
当然,他们每个人也都是天才。
而她呢,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不仅是修行上的天才,在炼药方面也是个天才,好几次阿兄与阿姐与人对战受伤,都是靠她的灵药治愈成功。
尤其是有一次试炼中,一只九阶赤风姑获妖兽,毁了她阿姐的脸,全靠她当场炼药,才让阿姐的脸恢复如初。
毋庸置疑,她是梅家与钟离家的骄傲与自豪,更是阿兄阿姐阿妹阿弟可靠的存在。
九乌大陆,强者为尊。
在修炼一事上,她从未有过一日懈怠,她苦心雕琢着自己,将自己打磨成一个真正能为家人和自己遮风避雨的强者,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
而不是一个……废物。
哦,她想起来了。
她是一个废物。
这是第几次呢?
她记起来了,是第三十二次,第三十二次陷入到妖昙雾制造的幻境中。
这是她第三十三次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第三十三次从她的天才梦中醒过来。
妖昙雾,一种能迅速大幅提升修炼者灵力的禁药。
之所以是禁药,有两个缘故,一是因为它能让使用者上瘾,只要使用一点,这辈子就离不开它了;二是因为它会让使用者陷入幻境之中,幻境里的场景全来源于使用者心里最压抑又最强烈的渴望,所以使用者在幻境中往往难以自拔。
不少使用者因无法接受幻境与现实的差距,选择自我了结。
妖昙雾,妖昙雾。
昙花一现,雾起亦雾终散。
假的终究成真不了,就像她一样。
她是一个废柴,虽然她全家都是天才。
她没有五行七脉,无法引气入体,做不了道者,更成为不了法者。
什么五行元素啊,什么炼气啊,什么神窍啊,什么精神力,什么元素法阵,统统与她无关。
道法两不修,她是第一个。
人们叫这样的人为“天残人”,天生残人,天亦残忍。
真正道法两修的绝世天才另有其人,是梅家分支的一个庶子,叫梅应微。
他打败了她的天才阿兄和阿姐,还废了她长兄的右腿,力压同辈一大批人,成为最耀眼的天才。
她也不会炼药,炼药需要精神力,她没有,真正的炼药天才是梅应微的妹妹,梅应怜。
梅应微好几次受重伤,都是靠梅应怜炼的药救了回来,并且还因此而进阶。
在那次封闭试境中,她的阿姐伤了脸,皮肉焦烂,白骨可见,她求在场唯一一个高阶炼药师梅应怜,求她出手救救阿姐,这样的伤没法拖到他们学院的炼药师来。
她愿意用她名下钟离家的三家拍卖行作为诊金。
可梅应怜笑了笑,说,“你以为风起拍卖行背后的主人是谁呢?我不缺拍卖行。”
风起拍卖行,虽是后起,但发展却格外猛烈迅速,已有隐隐压过钟离家的青琅拍卖行之势。
她没想到梅应怜竟然就是风起拍卖行那位神秘东家。
梅应怜继续说,她不缺钱,也不是圣母,她凭什么要救与她哥哥相争的人呢?
她不懂圣母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阿姐的脸没救了,阿姐的脸毁了。
如果她是个炼药师,如果她个是炼药师……如果她不是个废物!
如果上天给她一点天赋!
如果上天能让她像普通人一样修炼……
如果梅应怜是阿姐的妹妹的话……
阿姐用指甲狠狠戳了戳她的额间,她说,她只会有一个妹妹,那就是钟离悠。
钟离悠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妹妹!
似乎戳完还不解气,阿姐又用力给了她屁股一巴掌。
好像也是这一巴掌,把襁褓里的钟离悠从上辈子的梦中拍醒了。
三个月大的钟离悠睁开朦胧泪眼,一点微光正好透过竹编盖的缝隙晃到她的眼睛处,钟离悠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看来现在外面又是白天了。
待那点光晃走后,钟离悠复又睁开眼睛。
她先侧眼去找那只聒噪无比的白绒球,它此刻正闭眼睡着,挨在钟离悠脑袋的右边,钟离悠静静收回视线,心里松了一口气,真是太好了,终于能让她有片刻安静的时候了。
这只自称“天道之心”的白绒球真的无比聒噪,这几天只要发现她醒来,它就一直不断地念叨着“天地时间倒退十六年”“钟离悠你重生了”“钟离悠你可以用意识和本尊交流的”“钟离悠你为什么不和本尊交流”之类的话。
也正是因为它的聒噪,她更确信这不是她新造出来的幻境,她的内心是不可能渴望有这样一只吵闹无比的白绒球的。
她真的死了。
那把轻薄、闪着雪白光芒的剑轻巧地抹掉了她的脖子,她突感脖子中间变得又凉又湿,再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十六年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于陌生人的剑下。
既然死了,那更不可能是幻境了,只要和妖昙雾无关,那怎样都是好的。
她又努力回忆了一下上辈子的记忆,不知为何,关于她上一辈子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的,就像是被人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纱,她得十分用力去回想,才能勉强想起具体的场景,清醒时想起的记忆还不如梦中被迫梦到的那些场景清晰。
就仿佛,她上辈子死后与她这辈子醒来之间,隔了很久很久的时间。
总之,再有清晰的记忆,便是在这竹编盒里醒过来后的事了。
不过,基本常识还在。
譬如她还能认出装着她的这只竹藤盒的原材料。
竹藤的应该是来自长耳精怪的属地精卫海,名字叫帝桑藤,至柔至坚,寻常的七阶以下的妖兽是绝无可能咬断这样的竹藤,而且一旦受到攻击后,竹藤还会生出更为坚硬的竹藤。
竹藤盒内里还被人施了好几个元素法阵,法阵的颜色和图案时不时浮现出来,还带着其独有的漂亮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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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最多的是土黄色的防御和防震加固的法阵,然后是浅绿色和水蓝色的安神和治愈的法阵,竹藤盖上还有一个白色的定位法阵。
上辈子,她的阿娘在死无葬身地生下了她,死无葬身地是丹阳国与无主之地的边界地块。那里寄居着大量凶残的朔鬼和高阶难缠的妖兽,以及妖兽领主。
妖兽领主已具备人类意识,经常会组织大量妖兽和朔鬼攻击周边人类城池,然后肆意吃人,所以这个地界由被叫做死无葬身地。
尸体都进了朔鬼和妖兽的肚子里,自然也无需什么葬身地了。
她的父母奉丹阳国君之令,常年驻扎在死无葬身地,护丹阳边境安宁。
在她三个月大的时候,她的父母死于一场高阶兽潮之中,据说是因为她父亲贪功冒进,过分沉溺于与妖兽领主的战斗中,没有及时回防,导致后方防线大崩溃,从而被兽群围剿。
但祖母却说并不是外人说的那样,她的父母是绝对将后方百姓放在第一位的,让她自己知道就好。
她对此十分好奇,但她从祖母的神情中读出来,这是不能问的,即使问了,祖母也并不会说。
在她父母死后,她由母亲的私卫从死无葬身地护送回位于丹阳国都朝歌的梅家。
现在,此时此刻,她应该就是在回祖母祖父家的路途中。
没想到重来一世,她还是没能亲眼见到阿娘和阿爹,画像上二十多岁的阿娘和阿爹,她不能再熟悉了,却从来没见过三十多岁的阿娘和阿爹。
可见,重来一世也未必会事事如愿。
每当白绒球提到重生一事时,语气总是隐隐带着些许骄傲,仿佛重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她也察觉出来,它对她重生后的反应似乎有些不满,好像不是它预期中的表现。
她的内心当然有震惊,震惊话本里的重生情节真的发生了在她的身上,但更多的是难以适从和茫然。
她想起她看的那些话本,原来看话本的时候还没多想,而现在她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同样一个人回到开始后就迅速变得强大清醒起来。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钟离悠,她也不知道如何形容。
白绒球突然动了动,似乎要醒过来了。
钟离悠立马合上眼睛装睡,她现在还不想和它对话,让她再多逃避一会儿吧。
钟离悠本是装睡,慢慢的,听着耳边有节奏的马蹄行路声,渐渐真的睡了过去。
*
丹阳,朝歌城。
夜雨骤停,偶尔会有几颗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雨滴落在行人的头顶或衣领里。
朝歌城分上中下三层。
中间,也就是地上一层。如其他城池一般,从地上稳稳生长出一连排井然有序的红金建筑物,一排排高低错落有致的建筑物组成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区域,不同的区域从南至北排列,组成一座庞大繁华、包容性极强的人族城池。
若是俯瞰整座城池,最惹眼的莫过于城市中央那几座约三十丈高的人物雕像,那是几位出生丹阳的大能的尊像,亦是丹阳人的骄傲。
至于城池的地下,地下一层已被开通完毕,多用作交易场所,再下面的几层便是死水禁区了。
而城池的高空。
从外城城门百米前,到王宫附近为止,每隔三十丈设有红色的浮空瞭望塔,负责整座城池的防护与人员调动,每座塔都至少配有四个道者、四个法者。
五条中央大道的浮空瞭望塔还额外配有一个御兽师,专门负责护城兽的事宜。
此时,最边上的青龙大道的浮空瞭望塔正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