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喃喃道:“原来书上说的鬼婴只听鬼妇唆使是这个意思。”
鬼妇成为了鬼婴。
“不过,如果真正的源头是鬼妇的话,那她让我们看第一个幻境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幻境并无特别之处啊,最后所有人都只剩下一具白骨,这是想告诉他们什么?
宋轻岚道:“不知道,也许没什么关联吧。”
蒋青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竟然下意识相信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甚至还想问她一些很专业的问题。
这很严重,他对外人一向设防,怎么到她这里就失灵了?
自小师父就告诫他不要轻信任何人。
想到这里,他抱着胳膊背对着宋轻岚,打算在她出口之前,再不问一句话。
他对着一面镜子,镜中有些奇怪,像水。
蒋青瞥了一眼宋轻岚,见她走远了两步,决定不问她。
伸手试探一摸,来不及惊呼便被一股引力扯进去。
宋轻岚只来得及抓住蒋青一抹衣摆,镜子如同水面一般,露出点点波纹后平静下来。
这是……穿进去了?
宋轻岚轻轻触上镜面,手指穿过镜子落入另一层空间……
-
“叮铃——叮铃——”
宋轻岚猛然清醒,睁眼一看,眼前秋高气爽,一派繁荣,她正站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高声叫卖的百姓。
好……热闹……
好像有很久没看见这样的景象了。
她愣了片刻,迟疑地摊开手。
她的眼睛,能看见了?
她复生后一直用神识视物,很多东西只能看个大概,此刻连买菜妇人脸上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宋轻岚还在呆愣之际,身侧突然有人拉她,随后一道欢快的声音道:“春禾,我们去那边看看,那边好像有热闹看!”
身子被用力一扯,宋轻岚被迫跟着去了。
拉着她的人一身红裙,明媚张扬,满头珠钗在头顶熠熠发光,年龄约莫十六,此刻兴致勃勃带着她在人群中乱窜。
像两条鱼。
宋轻岚脑中突然多了几段记忆,比如她叫沈春禾,是城西布庄老板的女儿,红裙女子叫尤渔,是城西米庄老板的女儿,她们两家是世交,自小一起长大。
原来是发小。
再比如,她最近有个喜欢的人,是城西学堂里的夫子,叫李长明。
原来是进入了鬼妇的记忆……
尤渔很快拉着她去了看热闹的地方,是一个人在耍猴儿,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尤渔好不容易带着沈春禾挤进去,结果这猴蔫头耷脑,好像生了大病。
猴儿的主人怎么都弄都不搭理,只好先安抚众人道:“猴儿刚睡醒,见谅见谅,从前它可不这样,耍铁圈吐火玩儿的可顺溜了。”
宋轻岚版的沈春禾嘴角抽抽,刚过午时,说才睡醒,骗鬼呢!
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还在幻境里,找不到人,也不知道怎么出去,更没心思看热闹,于是道:“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说这话的不止她一个人,但被猴儿盯上的只有她。
只见那猴儿突然像发了疯,嫌弃地手脚并用扒开主人,直直奔向宋轻岚,那架势像活生生要给她吞吃入腹!
宋轻岚下意识手中捏决,却发现体内没了神力。
怪了,不应该啊。
猴儿抱住宋轻岚,像是看见了亲人一般,两眼泪汪汪不肯撒手。
如果猴儿会说话,宋轻岚疑心它此刻好像在说“你怎么才来”!
宋轻岚此刻更担心的是猴儿会不会伤到她,她现在好像是凡人躯体,这要是一不小心染上个什么病,她怕是又回棺材里了。
宋轻岚安抚片刻,小心翼翼掰开猴儿的手,说时迟那时快,趁其不备将猴儿手脚并拢反锁,顺势扔给它主人。
宋轻岚看了眼泪汪汪的猴儿,挥挥手转身离去。
临了,宋轻岚又回头,看着猴儿被绑住的手脚和眼中升起的期待,心下莫名生出不忍……
叹了口气,忍痛从兜里摸出一把碎银,掏了两颗,又收回一颗放到猴儿跟前,暗暗下定决心——
等她出去了,一定攒钱买个猴儿来玩玩儿。
猴儿心死了,谁要她的钱,它想跟她一起走。
猴儿为了不挨打,又要舍身卖艺了,猴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它的天,塌了。
猴儿眼睁睁看着宋轻岚越走越远,泪水打湿眼眶……
下一瞬,眼前出现了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身着金衣,腰间坠着一枚三清铃,居高临下看着它。
猴儿身子抖了两抖……
-
“沈春禾”看着眼前熟悉的沈府,耳边是尤渔叽叽喳喳的声音:“我先送你到这里啊,我要赶紧回去了,不然被我哥逮到偷溜出来,明天就不会让我去米庄了!”
“走了走了,明天见春禾。”
“沈春禾”轻轻点头。
沈府门被缓缓打开,身着藏蓝长袍的男子从里走出来,见到偷溜的尤渔,眉眼一沉。
“尤渔,给我站住!”
尤渔逃跑的身影顿住,转身讨好道:“哥,你怎么在这儿啊,阿哈哈哈……好巧……”
这个巧字连她自己都说得心虚。
宋轻岚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名字——尤清,这应该就是尤渔的哥哥了。
尤清长步迈下阶梯,路过沈春禾时,温和笑道:“春禾妹妹,我从平州回来也给你带了礼物,不知合不合你心意。”
宋轻岚不受控制开口:“谢谢阿清哥哥。”
话落,宋轻岚顿住,如此娇声柔气的声音,竟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宋轻岚默念,是幻境是幻境,鬼妇的幻境……
“阿清哥哥不要怪尤渔,是我让她带我出去玩儿的。”
宋轻岚:……
让宋轻岚发出如此娇媚的声音,她宁愿再去棺材躺六十年,或者提刀砍几个人。
尤渔挽住沈春禾的手,仰头道:“哥哥,听到了吧,是我未来嫂嫂唤我出去的。”
等等,未来什么?
宋轻岚扭头盯着尤渔。
尤渔道:“春禾,你不要不好意思嘛,反正都是迟早的事。”
她凑到沈春禾耳边:“听我爹爹说哥哥这次从平州回来,就要商量你们两个的婚事了呢!”
宋轻岚轻扯嘴角。
也就是说,鬼妇……不是,沈春禾喜欢学堂夫子李长明,但跟尤清有婚约,不知经历了什么还是选择了李长明,却被李长明利用,在身怀六甲时被钉进棺材。
啧,糊涂啊。
尤清轻咳一声,耳尖染上点点红晕:“阿渔,快回家了。”
尤清同沈春禾告完辞,带着尤渔回了家。
宋轻岚遥遥看着兄妹两人,一个活泼好动,一个温柔沉静,没选尤清真是可惜可惜!
再转身,头中一沉,天旋地转,宋轻岚陷入无尽黑暗。
-
“叮铃——叮铃——”
宋轻岚再次猛然惊醒。
床边妇人焦急扶起她,满目担忧道:“春禾,好些了吗?”
发生了什么?
头中沉闷发紧,沈春禾晃了晃头,才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口中不受控制道:“娘,我这是怎么了?”
沈夫人将她扶起来坐在床上,端了一碗汤药,吹了一口喂给她:“方才你在府外晕倒了,幸好尤清那孩子发现的及时。”
见沈春禾乖巧喝下汤药,沈夫人放下心:“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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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重。”
顿了顿,沈夫人迟疑道:“春禾,你这些日子,到底在想什么?”
“我见你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还在想学堂那个教书先生?”
沈春禾一愣,眼眶发红:“娘,我不想嫁给阿清哥哥。”
沈夫人道:“傻孩子,那教书先生有什么好的,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养活你?你若是跟了他,就只能吃糠咽菜,你的婚事爹娘不会害你的!”
母亲语气虽然温和,态度却不容拒绝,沈春禾心口突然抽痛一瞬。
嘶——宋轻岚捂住胸口,合着入了这幻境,除了有她自己的思想外,其他都得按原来的轨迹走啊。
难怪她有时清醒有时浑浑噩噩,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体双魂,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宋轻岚还是沈春禾了。
“我看你是被那人迷了眼了!”
威严冷肃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迈步进来,不辨喜怒。
“近些日子边境等地米粮旱缺,天又不降雨,有游历的仙人预言即将迎来大旱,尤家产业繁多,家大业大的不会受这点掣肘,这能是学堂那小子给你的?”
良久,未语。
男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春禾,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若可以,我们不愿逼你,实在是李长明绝非良人,你要如何才能明白爹娘的苦心啊。”
“他若是心悦你,怎么会舍得让你跟着他吃苦,前些日子还引你私奔?”
“若不是带着你私奔,你如今这身子怎么会这么弱?”
还有这种事?
这段记忆,宋轻岚好像有。
当时沈春禾是在乱葬岗被找到的,可是她的记忆里,怎么没有李长明?
奇怪,连李长明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长什么样子来着?
她在努力回想时,一道声音如天外之音,空灵又遥远:“你累了,歇一歇吧。”
宋轻岚眼皮越来越沉……
-
“叮铃——叮铃——”
沈春禾在摇摇晃晃中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红,她掀开喜帕,竟然发现自己坐在喜轿里,轿子里密不透风,连小窗都没有,甚至连轿门都是木门做的。
她像是被困在了四四方方的盒子里,恐慌从脊背散发至颅顶,她疯狂拍打喜轿:“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轿外喜婆笑呵呵道:“新娘子莫急,尤家特意嘱咐要绕城走三圈,昭告天下这门亲事呢,这才第一圈,还早着呢!”
沈春禾愣愣道:“你说我要嫁给谁?”
喜婆道:“新娘子高兴坏了吧,连夫家是谁都不知道了。”
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沈春禾都听不见了,她满脑子都是喜婆那句尤家,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嫁给尤清,可她什么也不知道。
昨夜,她好像喝了母亲端来的热汤,喝完便再也不记得什么了。
李长明,李长明还在等她吗?
她明明答应李长明,会和阿清哥哥退婚,会嫁给他。
不知路上过去多久,沈春禾拍得累了,哭花了妆容,蜷缩在一团,喜轿终于停下,敲锣打鼓声也没了。
三圈,到了?
喜轿停了良久。
门被一只手撇开,黑暗空间里突然透进一丝光,沈春禾下意识遮眼。
男子身着喜服,向沈春禾伸出苍白的手,手腕上一枚莲花样式的木环。
一阵风掠过,吹动男子腰间系的三清铃,沈春禾微微抬眼,恍惚了一瞬。
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的眼睛上,柔和深邃似星辰,如青山碧水,翠竹玉石之感。
很熟悉。
不是尤清。
好像,也不是李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