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昌国军制不算复杂。
    基本分为卫所制跟营兵制。
    可以理解为前者常驻,后者机动。
    如今在前线的,便是因叛军所设的营兵。
    而作战体系,则是文臣总督指挥,内臣太监监军,武臣总兵作战。
    但如今的总兵为新皇亲弟,故而指挥作战为一体。
    虽然都喊总兵,实则总兵总督兼任。
    作为监军的镇守内臣,则是皇上的心腹太监,人称粱礼公公。
    不管总兵总督,还是监军内臣。
    都距离苏清太远。
    不过这些都必须知道。
    因为弄明白如今的官制,方能对来者推测一二。
    “新来的内官名叫余申,都喊一声余公公。”
    “好像是新皇登基后,才入了皇上的眼。”
    “之前的内官收受贿赂,被人检举,闹到去年八九月份,京城那边只能召回,换了这位余公公过来。”
    这些消息,一部分是负责照顾伤兵的周千户所言。
    另一部分,则是苏清派人打探来的。
    几方消息互相印证,所讲之事大差不差。
    余申,余公公。
    今年还不到四十,就能被派来做内官管后勤,必然有些本事。
    苏清吩咐道:“让差役多出去看看,务必带来准确消息,到时候我们好出城迎接。”
    如此殷勤,盖因人家是宫里皇上身边红人。
    也因现在马上四月,她急着给药材找下家。
    想让南江县的药材得到重视,如今这九千亩的数量,肯定不够看。
    但如果头一回种药材,就没有人大量收购。
    原本在观望的农户,肯定会犹豫,说不定原来种药材的农户都要重新改种其他东西。
    这样一来,这半年的谋划,就全部泡汤。
    简单来讲。
    有人收购能看到前景,接下来半年里,会有更多农户积极参与。
    如果看不到前景,原本的九千亩数量也保不住。
    故而将来的余公公,便极为重要。
    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啊。
    苏清提前命人清扫街道,打扫衙门。
    又让人把后宅一处僻静院子打扫出来,移植上花木。
    “再寻两个会做京城饭食点心的厨娘。”苏清继续道,“价格好说,让她们随时候着,保证余公公一来,就有热汤饭。”
    顾从斯皱眉。
    他虽知道余公公重要,但如此这般,是不是有些谄媚。
    “不必这样,你能力强,本地药材种的也好。”
    “相信大家都看得到,何必如此。”
    苏清直接戳破:“觉得我谄媚?”
    此刻身边人少,她直接道:“你是不是看不起太监。”
    顾从斯不答。
    看样子就是了。
    这顾从斯有些读书人的傲气,自然看不惯太监公公之流。
    苏清不理解但尊重,懒得解释,只道:“反正按我说的做就行。”
    顾从斯这一点倒是很好。
    他不理解但照做。
    顾从斯他爹顾教谕也接受一部分差事。
    不过听云喜说:“顾教谕想让顾秀才抽出时间读书,不能荒废学业。”
    对哦,在读书人眼里,吏官跟太监公公也差不多,自然不愿意让顾秀才深陷其中。
    苏清只当不知道。
    南江县事情极多,不说药田的事,还要照顾伤员。
    又因他们这边码头修缮得好,商船来的也多。
    现在又要迎接后勤余内官,哪有工夫管这些,能做事就行!
    南江县这边,准备的万分周全。
    苏清难得抽出时间,也没去休息。
    而是专门找梅娘说话。
    主要问问刘小妹的事。
    前几日,苏清发现小妹有些不对劲,问了几次,都没问出原因。
    提到这事,梅娘叹口气:“还能因为什么,刘主簿没了一年,朱家准备让朱娘子另嫁他人。”
    “还说把小妹送回刘家庄,让刘家族人抚养。”
    嫁人,乍一听是好事。
    可都说初嫁从亲,再嫁由身。
    现在朱家,冷不丁地要朱娘子再嫁。
    怎么可能是为她考虑。
    更别说,还要把她们母女分离,如何能接受。
    刘主簿跟朱娘子两人夫妻和睦。
    刘主簿走了之后,留下母女两人,也算靠着苏清接济。
    虽说孤儿寡母,可住在衙门,无人敢欺扰。
    这般日子过得也松快,还攒了不少体己钱。
    朱娘子自接到家中信件,便忍不住哭泣:“我跟老刘自幼认识,算不得盲婚哑嫁,日子都难免有刻板。”
    “现在嫁个不知所谓,还要把我女儿送走,还不如让我去死。”
    苏清听到这,皱眉道:“那朱家是从什么时候,打起这个主意的。”
    “好像是年后吧。”梅娘想了想道。
    破案了。
    苏清自做主事,大事小情见过不少。
    了解前因后果,多半猜出缘由。
    年前梅娘跟朱娘子都送了节礼到夫家娘家。
    本来是礼尚往来,走走亲戚。
    估计那朱家发现朱娘子过得不错,每月有两份俸禄不说,若把她再嫁出去,还能再收一份聘金。
    钱帛动人心,朱家爹娘跟朱娘子兄弟,必然在打银子的主意。
    可家人几次三番来信催促,惹得朱娘子面上无光,还被人议论。
    刘主簿家里那边知道这事,也想把刘小妹接走。
    说族里商量好了,会养育小妹,再寻个好亲事。
    多半是被朱家烦得要死,干脆舍了这门亲。
    朱家贪婪。
    刘家也没好到哪去。
    小妹今年不过十一。
    强行带回族里,又是个爹死娘改嫁的,不一定受多少欺辱。
    刘小妹以前话虽不多,却也是个灵动的小丫头。
    现在闷闷不乐至此。
    连她都知道的事,其他人怎会看不懂。
    只有娘家来信,朱娘子尚能承担。
    若夫家来人接走小妹,她必生不如死。
    梅娘惊讶。
    女儿竟然全都猜对了,不差分毫。
    “那要怎么办。”梅娘立刻道,“清清,能不能救救她们俩。”
    苏清思索片刻,一时也拿不准主意,只道:“我先给朱家刘家写信,就说小妹跟朱娘子在衙门有差事,一时离不开。”
    “让他们不要贸贸然派人过来,否则就算来了,也带不走人。等我这边找到合适的人手,再同他们写信。
    先用缓兵之计。
    她再找找机会。
    不过这事确实有些麻烦。
    朱娘子娘家,还有刘家庄的亲族。
    哪一个说话,都很有用。
    小妹的事说完,苏清下意识看向梅娘:“娘,我那两个舅舅可好?”
    朱娘子母女有不少体己钱。
    梅娘也有啊!
    而且她作为主事,俸禄跟苏县令那时候差不多,钱更多啊。
    梅娘没听出女儿的潜台词,只道:“你大舅跟二舅也说要过来,害怕咱们在这辛苦。”
    “年后托人带了不少布料,说给咱们做衣裳。”
    “你外祖还把祖传的人参送过来,说保命用,还说要是人参在的话,你爹就不会。”
    说到这,梅娘看向女儿,忍不住笑着搂住她:“好孩子,你外祖还有舅舅们都很好。不会让娘嫁人的。”
    苏清试探舅舅的意思,被听了出来,不过她立刻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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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件事:“娘要是有想嫁的人,当然没问题的,无论怎么样,女儿都支持你。”
    就是怕朱家那种情况啊!
    不过听方才的话,梅家亲眷都是极好的,这她就放心了。
    暂时处理完小妹的事,苏清又回了正堂。
    几个药铺老板有话要说,她还要去看看。
    解决完这些事,茶还没喝上,便听武捕头来报:“主事,余内官的车马耽搁了,估计要晚几天才能到。”
    “为何耽搁?”
    武捕头有些不确定,只道:“好像是病了,真假不知,那边把消息瞒得严实。”
    苏清稍稍点头:“让过去的差役不要多说多问,只听那边吩咐。”
    “若有大的变动,立刻来报。”
    原定在四月初三到南江县的余内官,一直拖延到四月初九,方姗姗来迟。
    跟原想的场面不同,余内官竟是被躺着送进来的。
    余公公病得厉害,路上耽搁几日,也是病上吐下泻,不能行动。
    本来的热闹相迎自然不合适,苏清都没让人凑到跟前,只吩咐耐心细致的手下过来,直接送到收拾妥帖的小院里。
    小院恬静安逸,确实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余内官脸色苍白,强忍着不适,跟苏清道了句谢,接着又昏睡过去。
    余内官身边带了十几仆从。
    以身边王公公,李公公为先,负责贴身照料。
    两人也因这趟公差,才攀附上余内官,没想到还未到任,余内官竟有归西的征兆。
    武捕头本想问,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苏清稍稍摇头,等王李两位公公问了,这才派人去请。
    生病这种事,可大可小。
    若主动去请,出了事,必然有责任。
    人家先开口就会安全许多。
    她是想让南江县百姓过上好日子。
    不是想葬送药田的事业啊!
    好在安排得京城厨娘派上用场。
    做了碗做烂糊的鸡蛋疙瘩汤,用的是京中手法,余内官喝了一些,气息平缓不少。
    白大夫跟郝大夫道:“此乃痢疾,多是路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以至怕冷发热,能吃下些东西就是好的。”
    “这病症就是要多休息,多修养。”
    两人开了方子,苏清也看了看,没什么问题,这才让人去煎药。
    “亲自照看些,余内官是贵人,万分小心。”苏清嘱托白郝两位大夫。
    这话也不瞒着病弱的余内官还有王李两位公公。
    这种时候,有苏清这种办事妥帖的地方官员,也是他们的幸运。
    出了卧房,另有给随行人员准备的餐食,自然丰盛畅快,让大家都好好歇歇。
    另派了机灵的云喜等人照料传话。
    事情处理完,原本着急的苏清也不急了。
    现在急有什么用。
    生病的人最不能打扰。
    还是让余内官好好养病吧。
    等病养好了。
    总能收她的药材吧?!
    事情不算顺利,苏清倒也不气馁。
    不管事成与否,都不妨碍她把差事做到位,也不妨碍她积极地想办法。
    好在,总有好消息传来。
    朱家刘家回信过来,说苏主事既然要用人,他们不好贸然过来。
    这事,算是暂时搁置。
    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有人带走朱娘子母女。
    苏清放下信件,不再回复,提笔给薛守备写信,告诉他这边的情况。
    顾从斯帮忙整理信件,正好看到苏清铁笔银钩的字迹,皱眉道:“你新学了什么字帖?”
    苏清把另一封信件放到上头,示意一起收起来,笑道:“好看吧?多有气势。”
    就冲这份气势,她便对接下来的交易,十分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