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典吏没想到,重回南江县,坐在高位上的,还真是他侄女苏清。
    事情要从叛军即将入城开始说。
    那会他就劝自己二哥,也就是苏县令。
    周围不少县令都跑了,他们要是不跑,那就是傻子。
    但他二哥就是真傻子,死活不走。
    他傻,自己可不傻。
    苏典吏离开带着老婆孩子跑路,走之前还顺手二哥家的细软。
    毕竟在他看来,叛军一入城,这些东西都会归他人。
    还不如便宜了他。
    事实也如他所料。
    他二哥苏县令确实死了。
    只是没想到,叛军被赶跑后,南江县跟其他县不同,没有一直乱下去。
    说是什么苏县令的女儿做主事,把南江县恢复的很好。
    在广乐府十几个县里,唯有他们最突出。
    苏典吏原本不信,但路上碰到江南一家商船的人。
    下来采买的船夫,对南江县赞不绝口。
    等他仔细去问,才知道怎么回事。
    苏典吏第一反应是。
    不可能吧?!
    苏清那小丫头片子,三子蹦不出一个屁,平日最是胆小,怎么可能当主事。
    他家二嫂肯定也不行,那是个烂好人,谁来借钱都给,什么屁话都信。
    如果是二嫂梅娘当家,衙门都能送出去。
    总之一句话。
    他不信!
    “我可是她亲三叔,她要是有这本事,我会不知道?”
    这话不知道怎么传到船主的耳朵里。
    那船主还透露一个消息。
    说南江县不仅是广乐府十几个县恢复最好的,他们的粮食产量也不错。
    估计很快会到府城交粮税。
    此话一出,苏典吏站了起来。
    他距离府城很近的。
    要不然去看看情况?
    苏典吏带着妻儿,艰难走到府城,又找到去交粮税的罗飞跃等差役。
    苏典吏头一句话便是:“你们蠢吗?!”
    “现在下面各县,谁还交粮税?!”
    “白糟蹋了啊!”
    有粮就放到衙门库房啊!至少他们有吃喝!
    接下来的事,就不必说了。
    苏典吏他们早就身无分文,之前带的金银细软,根本扛不住外地飞涨的粮价,再加上乱贼极多,还被偷抢大半。
    遇到南江县的人,他们一家肯定死缠着不放,死皮赖脸回了此地。
    苏清听着罗飞跃罗户房说着,心里已经大概明白。
    在听到江南商船船主时,颇有些无语。
    “苏主事,苏典吏大概是想夺权。”罗户房到底跟苏典吏走了一路,不仅问明白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更弄明白他的目的。
    但他刚从罗书吏,成为罗户房。
    若换个人当家做主,那他也太亏了啊。
    而这句话,就是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是站在苏清苏主事这里的!
    苏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安抚道:“放心,苏三叔久不在衙门,很多事情都不熟悉。”
    他走的时间长,还想占据这个位置?
    怕不是做梦。
    苏清的话让罗户房安心,随即禀告此次行程。
    还未开口,几日不见的顾从斯主动来了书房,坐在之前的位置上。
    苏清道:“继续说。”
    罗户房点头。
    他这次去府衙,主要两个任务。
    一是交粮税,这不用讲,差事办的极好。
    “十六个县里,除了府城附近的两个县,就咱们南江县交了今年的税粮。”
    “在这三个里,咱们交的一百二十万斤粮,数额也是最多的。”
    苏清对此并不意外。
    所以才心疼啊,早知道少给点了。
    府衙那边自然很高兴。
    他们并无知府,也没有人代任,所以六司三班各管各的差事。
    府衙户司对苏清很满意,还夸了她巾帼不让须眉,替父亲履责,实为大孝。
    “还说让您安心做事,以后多多来往。”罗户房传达了府衙户司的意思。
    放到平时,她一个女子当主事,他们必然意见颇多。
    但披上一层替父履责,再加上世道不太平,以及那么多税粮的份上。
    即便不支持,也不会有太多人反对。
    第一件差事,罗户房做的很好。
    第二件,就是多停留几日,打听消息了。
    “大家都知道,叛军其实并未进入府城。”
    “但知府,通判,乃至学政等人,都在事发之前逃走。”
    “京城对此极为震怒,已经免了这些人的职位,但是广乐府情况复杂,至今无人愿意赴任。”罗户房说着,忍不住感叹,府城都这样,何况各县。
    苏清点头:“肯定没人接手,广乐府战事未平,十七个县里,十四个县太平,还有三个依旧在叛军手中。”
    “再说,各地粮价飞涨,盗贼频起,还有瘟疫。”
    无人接手,实属正常。
    苏清虽未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
    罗户房连连点头:“府衙官吏也是这样说的,估计这位置,要空悬许久。”
    “听兵司的人说,京城还想让府衙负责朝廷军的后勤补给,也就更没人愿意过来。”
    谁来谁背锅。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所有人避之不及。
    顾从斯听到这里,嘴唇抿起。
    他本来想问府学那边,对明年各县县试有没有安排。
    听到这,自然明白在方才那些事面前,县试是个不值一提的事。
    可他不满的,并非县试不能成。
    而是身为朝廷官员,为什么不能为百姓考虑。
    不仅知府等人逃走。
    甚至无人敢接手,这种时候不迎难而上,之前的圣贤书,不是白读了吗。
    苏清余光看到顾从斯的表情。
    有心想说,这大概就读书人还未进社会的感觉?
    读书学的,跟办差用的。
    真的不一样啊。
    算了,谁还没有从象牙塔出社会的幻灭呢。
    苏清无意指责,反而多了份包容。
    外面的情况了解了,也让她愈发要守护如今的南江县。
    不能因为外面都在摆烂,他们就得以放松。
    比烂这种事,真的没意思。
    苏清道:“辛苦罗户房了,你跟那四位差役,好好歇息几日。养足精神后,招两个户房书吏给你打下手。”
    罗户房立刻点头。
    什么休息啊,他恨不得立刻招人!
    当然,他不休息,其他人也要休的。
    等罗户房离开,书房只剩苏清跟顾从斯两人。
    见顾从斯不说话,苏清难免有点尴尬,干脆继续埋头办公。
    过了会,顾从斯道:“我爹对县试十分执着,他肯定要办。”
    “苏主事,能不能想个办法劝他。”
    说到这,苏清问出心中疑惑:“为何如此上心,不过停办一年而已。”
    “想来府衙那边,不会一直没有知府,没有学政。京城也不会允许的。”
    顾从斯颇有些艰难,抬眼看了下苏清:“明年应有秋闱。”
    应有秋闱?
    苏清这才想到,秋闱就是乡试,三年一次。
    而顾从斯作为秀才,肯定要参加明年乡试的。
    但是,这童试县试都办不成。
    恐怕乡试更难。
    顾教谕怕的,是乡试推迟,他儿子考不了举人。
    作为科举出身,改变命运的顾教谕。
    他当年考上秀才,经恩师的关系成为县学夫子,再成为教谕。
    便让顾教谕对科举抱有极大的期待。
    尤其是他儿子顾从斯,还是个极会读书的。
    十六岁的秀才,举人也有望。
    倘若乡试推迟,对他的来说,是绝大的打击。
    毕竟举人跟秀才之间,是天壤之别。
    到时候一家人搬离战乱的广乐府,也不是没可能。
    苏清忽然想到什么。
    顾从斯却道:“跟婚事无关,我爹他早就盼着乡试。”
    什么叫欲盖弥彰啊。
    苏清无奈,你要是不着急解释,反而没那样明显。
    不就是你爹想让你赶紧考上举人,然后顺理成章离开南江县,离开广乐府。
    到时候就没人提起你我之间的口头婚约。
    苏清对此并不在意,随意点头:“不管有没有关系,反正咱们县的县试,我肯定不会办的。”
    “我不会把银钱跟人力浪费在这上面。”
    虽说秋税已收,衙门还招了新人。
    但要做的事太多。
    若明知是浪费银钱,还要去办县试,那她跟千金买顾从斯她爹一笑有什么区别。
    别说买顾教谕那个老头的笑了。
    买顾从斯的笑也不值得啊。
    苏清说的坚决,也是这样做的。
    不管在拒绝办县试的事上。
    还是苏三叔偷偷想夺权上,都被她拒绝的很彻底。
    苏三叔暗地里痛骂:“以前装的很温顺,像个小家碧玉。”
    “现在看来,就是母夜叉,就是铁算盘,抠门精。”
    他也只敢关起门骂。
    骂多了,再打苏三婶一顿。
    有时候连他儿子也不放过。
    要说苏清他爹那一辈,共有三兄弟。
    苏家老大在家务农,供养老母亲。
    老二苏县令会读书,在外做官。
    老三苏三叔也读了几年,跟在二哥身边做个左右手,无论能力如何,至少是一家人,值得信赖。
    而且苏县令可以约束他大部分行为。
    当然,那是没出事的时候。
    现在苏县令没了,苏三叔直接没了限制。
    逃亡途中,开始打骂妻儿,觉得他们俩都是累赘。
    苏三婶本以为回到南江县,就会好点。
    没想到家暴这种事,开始了就停不下来。
    不过他们夫妇俩的共同点,就是一起咒骂苏清。
    觉得是她抢了苏典吏的位置,才让他们一家日子难过。
    本以为只要自己回来,凭借现在的情况,他就能取代苏清的位置。
    毕竟自己有典吏的官职。
    还是苏清的亲三叔。
    但无论是衙门众人,还是梅娘,或者主簿朱娘子。
    甚至周围百姓,没有一个听他的。
    甚至有人道:“你要是当了衙门主事,南江县就完了!”
    “你比不上苏清,别折腾了。”
    最后这句话,是苏典吏以前的酒友所说。
    这人做事不算正派,以前凑在一起,颇有些狐朋狗友的感觉。
    可他全家吃过苏清“借”过来的粮,全家吃过苏清想发设法赠的药。
    这种情况下,但凡有一丁点良心,都不会支持苏典吏。
    不为苏清,也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啊。
    苏典吏没办法,只要又去打酒解闷。
    不过在酒馆里,遇到个意外的人。
    “顾教谕,你也开始喝酒了!?”
    顾教谕没有这个爱好,只是最近万事不顺,他只能借酒解闷。
    如果没有县试,没有乡试。
    那读书人的前程怎么办。
    他儿子若一直在衙门给苏家大姐儿打下手。
    岂不是前途全无。
    不过顾教谕这种烦恼,不打算跟苏典吏说,他们不是一路人。
    但苏典吏却听到些风声。
    再看到顾教谕买酒的银钱,忽然心生一计。
    “顾教谕,你想办县试,来找我啊。”
    顾教谕下意识道:“南江县的主事,只能是苏家大姐儿。”
    潜台词是。
    你不行!
    你跟她没法比!
    苏典吏咬牙。
    他说的不是这个!
    等他低语几声,顾教谕犹豫了。
    -
    苏清大早起来,就看到苏典吏跟顾教谕两人站在一起。
    “认真的?你们要一起办明年的县试?”
    “不用衙门出钱,全由你们负责?”
    苏清看想顾教谕,确定道:“要跟苏三叔合作?”
    苏清三个问句,说的苏典吏都不确定了。
    “你别管那么多,反正不用你出钱,这县试我也给办成。”苏典吏继续道,“南江县学风不错,想要参加县试的学生,至少一两百人,多数都是富家子弟。”
    “他们最近都在询问县试的事了,若不办了,岂不是让他们难过?”
    苏典吏说的也没错。
    如今都已经九月初十。
    不少书生都在问明年县试的事。
    见苏清还是不同意,苏典吏面上闪过不爽。
    一个侄女,敢骑在他头上。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病猫了。
    正说着,门房跑过来道:“苏主事,门外有十来个书生求见,询问明年县试的事。”
    这些人吵吵嚷嚷,语气带着不忿。
    颇有些埋怨苏清的意思。
    这些读书人出身都不错,自认没受过苏清的施粥赠药的恩情,故而闹事闹的理直气壮。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里面还有王乡绅王焕家的族人。
    那王焕被整的厉害,已然服了,但手底下的小子们各有想法。
    “我告诉你,如果南江县不办县试,会有很多读书人闹事!”
    苏清再次看向苏三叔,又看看一脸茫然的顾教谕,笑道:“好吧,那你们办吧。”
    “但实现说明了,此事跟衙门无关,皆是县学操办。”
    “如何?”
    好好好!
    答应了就行。
    苏典吏跟顾教谕得了准信,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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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要赶紧筹办明年二月的县试!
    武捕头等他们走了,才忍不住道:“苏主事不用惯着他们的,难道是怕书生们闹事?”
    苏清挑挑眉,淡定道:“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他们甚至还不是秀才。我会怕这个?”
    顾秀才顾从斯走进来,开口道:“那为何同意。”
    苏清不答,只让大家赶紧做事。
    都九月份了,各村烧毁的房屋修缮的怎么样了。
    说话间,天气就要降温,不能耽搁。
    顾从斯却隐隐觉得,这是个陷阱,但以他的阅历,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苏清叹口气,等其他人都走了,开口道:“放心,顾教谕不会有事。”
    顾从斯帮她不少,她自然不会忘恩负义。
    要问那是什么陷阱。
    自然是多做多错。
    苏典吏留着是个祸害,但要真正处置他,却没个名头。
    既然他要冒头,那就让他冒。
    出错了,才能一并收拾了。
    再说,如期举办县试这种事,对她并非没有好处。
    至于顾教谕。
    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不会怪罪。
    顾从斯还想追问,却不知道从哪开口。
    他看向苏清的字,其实写的还不是很好,四书五经更是没读过。
    但在政务上,却远超南江县所有人。
    顾从斯沉默做事,心里百感交集。
    南江县县试如期举行的消息,传遍县里各地。
    这让不少书生高兴至极。
    多年寒窗,每一年考试,就是一次机会。
    错过一次少一次,他们必须努力。
    也有人长了心眼。
    觉得县试能办,府城那边能办吗?
    这事要三思啊。
    有两个书生,还从乡下赶过来,在衙门附近踌躇,想问问情况。
    罗户房正好路过,被两人拦路请教。
    罗户房见他们言语谨慎,谈吐诚恳,说了实话:“我跟苏主事都认为,府城那边,大概没精力操持科举之事。”
    这两人叹口气,谢过罗户房,准备打道回家。
    “慢着,你们两个现在做什么营生,家里情况如何。”
    问这个做什么?
    路过的工房代主事笑嘻嘻道:“这是衙门罗户房,手底下缺两个书吏,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手,你们快答吧。”
    罗户房要求多。
    说他们到底管着本县土地户口财政赋税。
    必须要能写会算,为人谨慎的人。
    但这些人,都被其他各房先挑走了啊。
    真当人才是大白菜吗,哪都有。
    而这两个书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说他们就在家务农,平日帮人写信临帖赚些银钱。
    这还多亏村里夫子收的束脩不多,否则他们都要读不下去了。
    因此,他们对报名考试的事,十分谨慎。
    “今年县学报名费,竟然要八十文,比往年足足多了五十文。”
    “即便世道艰难,也太多了。”
    果然是苏典吏能做出的事。
    罗户房心里吐槽,点头道:“好吧,你们若有时间,就来户房试一试,三天为限,若不合适便一拍两散。”
    “若合适,就留下实习,为期三个月。”
    “期间俸米照发,如何?”
    如何?
    当然好!
    就算只能留三个月。
    不对,三天。
    他们也有口饭吃。
    只要好好干,以后还有个营生,打不了明年再考。
    这两人报名不成功,却入职成功,也算缘分。
    三日过后,罗户房带他们见了苏主事,正式开始实习。
    初见苏主事。
    两个书生也觉得她年纪小。
    但真正开口,苏主事言谈却井井有条,十分令人信赖。
    不愧是能救起南江县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有新人来,苏清看的也开心。
    尤其是那个叫费开宇的,今年不过十八,眉眼一般的俊朗。
    有这样的手下,看着就让人高兴啊。
    顾从斯放下手里公文,开口道:“苏主事,这五个村的房屋已经修缮完毕,您看看。”
    苏清注意力被转移,顾从斯则抬头看了看那个叫费开宇的。
    连秀才都不是,造反都没机会的人。
    “你都去看过了?修的怎么样,买的材料都用上了吗。”苏清继续问道,“我记得他们村还有两个桥要修,要是有剩余的木料,就组织人手把桥修了。”
    顾从斯点头:“是这样做的,等木桥完工后,我再去看一次。”
    苏清放心了:“最远的山坳村,也要盯一下。”
    “他们村位处山里,虽然没被叛军劫掠过,但日子艰难,看看有没有能帮到的。”
    一堆杂事处理完,罗户房已经带着手下去清查田地。
    主要是为明年种药材做准备。
    现在要留下土地,看看县里农户们谁想种。
    这事要抓紧做,否则县里几家药铺肯定着急。
    还好在十月初,江南叶家的商船又来了。
    要说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有不少商船过来。
    但叶家的还是不一样。
    毕竟他家接了苏清的订单,带来几万斤各色伤药种子。
    苏清都亲自去接,让各家药铺终于安心。
    叶家这次来的管事颇有些古板,一项项种子核对清楚,又收了银钱,点头道:“种子欠货两清。”
    “还有衙门的借粮。”
    这好说,苏清早就准备好了。
    虽说如此,但看着粮食装到人家船上,她还是无比心痛啊。
    再看码头上又来一个姓张的大户。
    这个张大户取代王乡绅,在此地帮叶家收粮,他对苏清十分客气,半点没觉得她年纪小,故意轻慢。
    张大户甚至道:“一直想拜见苏主事,可惜没有空。”
    “有机会的话,想到主事家中坐坐。”
    哦,想送礼。
    苏清笑着道:“好好做事,对佃户好点就行。”
    张大户听此,微微松口气。
    他们这些家里有点田地的,实在是怕了苏清。
    年纪小小,手腕狠辣。
    王乡绅被她一整,命都去了半条。
    苏清似乎想到什么:“对了,开年码头清淤,这是造福全县的事。”
    “到时候,几家还要鼎力相助才是。”
    苏清不要张大户的贿赂。
    不等于不要他的银子。
    到时候大户们一起来,把清淤的钱给她出了。
    三言两语间,又剩下一大笔银子。
    苏清笑眯眯地看向叶家商船,又看看卸下来的种子。
    来日方长。
    现在的她,还是准备准备种药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