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两个人一起往张秉辰住着的地方走。
张秉辰问游昧家住在哪里。
游昧说自己暂时不回去。
他还有一点事。
不过他现在可以去张秉辰住的地方看看,陪他走回去。
张秉辰也是住在白兰大学附近,住在一个分配给老师的老小区。
小区虽然老,维护得还行,从大门进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绿茸茸的草和树。
这里很安静。
“没有电梯吗?”
“没有。”张秉辰说,“听说本来之前要加装的,有老师不愿意出这个钱。”
张秉辰压低声音,手指很快地往一楼指了一下。
“一楼住着的不愿意。”
他又伸手指了一下头顶:“顶楼住的也不愿意。”
“怎么顶楼也不愿意了?”游昧有一些好奇,问。
“说是电梯运行,顶楼最吵。他愿意多爬一下楼,锻炼身体。”
“……嗯。”
小区老,楼层也不高,最高的一层只有7楼。阳台外面是风格不同的防盗网——就做防盗网这一点,小区似乎也没有过统一组织。
有些阳台维护得还行,挂着密密麻麻的衣服,但至少能够看出来干干净净。
有的就乱糟糟地全部堆满杂物,直接垒得高出了防盗网一半的高度,歪七扭八,让人感觉,一阵风吹过来,这些纸箱子和破玩具,炸了毛的旧拖把就会全都倒下去,地动山摇。
这个防盗网应该主要目的是把这些东西兜住,以免砸到下面路过的无辜群众。
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废弃物从外观上就已经够防盗了。
“你住几楼?”上了四层楼,张秉辰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游昧忍不住问。
“7楼。”
“哦,顶楼。”
“嗯。”张秉辰从兜里掏出来钥匙,“就是那个不愿意加装电梯的老师家里面。”
“……”
“不允许情侣入住,不允许养宠物,不允许有别的人过夜……”张秉辰碎碎念念。
“好难搞的房东。”
“有的老师就是这样的。”
“你干嘛非要租他的房子?”
“顶楼比较安静。这个老师把通往天台的门锁了,不准别人上去。”
“……”
忽然,游昧想起来:“对了,之前吃饭的时候,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张秉辰停了一下脚。很快,他继续上楼。
“我们进去再说吧。”
到了7楼。
老款的防盗门,钥匙插进去,张秉辰转了两下。门打开,直接能够看到客厅,窗户开着,光线意外的非常好。房子修得不密集,四周都没有太多遮挡物。
地段来讲,其实比他住的那个公寓好。
白兰大学以前不属于最中心的地段,城市规划用地从中心区域往四面辐射,以前的村镇,小县城,现在几乎看不到农耕用地,都是城市。
原本只能够算得上边缘地段的分配住房,现在变成了核心区域。
“这里去哪里都很方便,就是里边东西太旧了。床旧、沙发旧、吊灯旧,厕所也旧。”
看见游昧在打量他的家,张秉辰一边倒水一边回头看,“不比你住那儿时新。”
游昧转头看张秉辰。
“你知道我住哪儿?”
张秉辰端着两杯水走过来,水倒得太满了,他走了两步,差点要溢出来,游昧过去接了一杯。
“不知道。”张秉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说,“我猜的。你喜欢新的东西。以前住宿舍的时候,你就喜欢扔东西。”
网上有一种说法,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的人,长大了喜欢囤积物品,喜欢报复性消费。
游昧小时候家里条件也不好。
但他反着来。
他不喜欢囤东西。扔东西,对来他说有一种赌博的爽感。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未来这些被他扔掉的东西会不会派上用场。
但是他就是不允许自己回头看。
他要赌自己未来比现在过的还要好,留下那些旧的东西,就好像在给他一个提醒——
他并不排斥回到过去。
同时,他不相信未来的自己。
这个事情从另外一种角度说明,网上的泛心理学论调,大概率属于另一种精准投送的巴纳姆效应,针对广大最正常的人类——
人就是进化得足够聪明,才学会囤东西。
很少有人像他一样,任何旧的,他看着不爽的东西,他都要任性处置。
“你是那种早上买的奶茶,下午就不想喝的人。”张秉辰咧了咧嘴,“记得吗,有一天舟昆问,垃圾桶里面怎么有杯奶茶,还没有开封,连打包的密封纸都没有撕。”
“你说早上买的,忘记喝了,奶泡没了,味道应该不好了。”
“你说你喜欢新的东西,你肯定不会住这种老小区。”
游昧想说不一定。
如果他饿过头了,过期一个月的饼干他也会吃的。
“呵呵,你还记得这个。”游昧说。
“当然,舟昆他说你娇气,就——”张秉辰顿住,“怎么聊到舟昆去了。”
张秉辰带着游昧到处转他住的房子。
这个老房子比游昧住的公寓大,三室一厅。张秉辰主要使用其中一间卧室,另外两间,一间被房东直接锁了,剩下一间他放了两个行李箱,还有一些专业书,堆在只铺了床垫的床上。
这间卧室的角落有一个木质书桌,桌子上面有玻璃隔垫,里面贴了很多发黄的贴纸,属于在现在这个时代很难找到的上古遗物——
一些明星照片。
爷爷奶奶辈儿的人物。
那时候还年轻着。
“游昧,我有一个事情想要跟你说。”
就在游昧坐在桌子前面,手指轻轻抚着这些贴纸的时候,张秉辰在身后开口。
“我……”
游昧转过头:“什么事?”
窗户款式古老,边框是没有涂均匀的黄漆,墙上没有多余的保护措施,没有墙纸,也没有现在流行的护墙板,缝隙的位置发灰,唯一的一个优点,开得特别大方。
正是阳光盛的时间段,游昧推开窗,光线从外面照进来,张秉辰的脸被光照得厉害,伸手挡了一下。
游昧立刻又将窗户关上,窗帘拉过来一半。
跟最初一样,能够照亮,但没有那么太亮。
就忙活这么一阵子,张秉辰又不说话了。
“你刚说什么?”游昧只能主动提醒他。
“没什么。”张秉辰深吸了一口气,脸别过去,“我想不起来了。”
“那你之前吃饭的时候,又想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那个啊……就是,突然之间想不起来了。”
游昧没有在张秉辰家里面待多久。
他来这里,就跟窜寝室一样。
图个新鲜。
马上他还要去医院,医院中午时间休息,一般下午一两点才开始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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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这会儿走过去,刚好。
其实去校医院更快。
不过他这个情况——他脑子被驴踢了才去校医院。
离开的时候,张秉辰说要送他下楼。游昧说他太客气了,他自己一退出来,主动把张秉辰家的门给关上去了。
他转身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回过头,游昧看见张秉辰打开门追了出来。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跟别人说过。”张秉辰喘着气,“其实我没有女朋友。”
游昧:“啊?”
“钱包上那个照片,不是我女朋友。”
“呃。”游昧没有搞懂。
“我们这样的,外边很多人不理解。所以我只能够这么干。”
张秉辰走到了游昧身前,隔得很近,眼神很灼热。
“被发现的话,很多事情会很麻烦。”
“游昧。你能够懂我吧。”
直到坐到医院的等候区,游昧还在琢磨张秉辰那句话。
什么叫……我们这样的?
“请336号游昧,到303诊室就诊。”
广播上,没有起伏的声音将游昧的思考打断。
他走进诊室。
在医生的建议下,他查了血常规,其中这个医生,特别问了他,最近有没有过高危行为,包括边缘性/行为。
“只是接了吻,”游昧认为医生身经百战,所以坦诚相待,“陌生人。嘴皮被咬破了。”
“陌生人?”
“不认识的。”医生可能理解能力不好,需要更多的解释。
医生眼神玩味,透露出来一种看着挺纯玩得挺大的诧异。
第一次,游昧吃了阻断药。
医生说现在有一些人报复社会,不能完全避免这个可能。同时让他以后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接吻。
不要当一个太随便的男孩。
“你们这些长得漂亮的,我知道,身边的诱惑很多。但是身体是自己的,”脑门比灯还要锃亮的一看就很权威的医生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学生吧?现在社会上的人,复杂得很。专门喜欢找你们这种小年轻,学生娃。”
游昧没有再解释太多。
无论医生猜测什么,给他递什么话,他都不接 。
这个世界上,他不太相信有那么多真正关心他的人,他在这里推心置腹,转头可能就成为别人嘴里的谈资。
从医院出来,游昧觉得浑身发痒,跑回家之前,他去超市买了自己最喜欢的白桃味沐浴露。
一回到公寓,他就跑进浴室洗澡。
今天去医院穿过的所有衣服都被他拿消毒液正泡着。
从浴室出来,已经到了下午六点。
游昧点了一个外卖,接着换上T恤和家居裤,开始吹头发。
等他吹好头发,将浴室里面所有掉落的头发都扫干净,洗手台用刷子刷过一遍,敲门声响起来。
游昧丢下手里的刷子,赶紧跑过去。
打开门。
出乎他的意料。
不是外卖。
是……展风。
草!
游昧迅速拽着门把手往里面拉,门风驰电掣即将合拢的瞬间,一只男人的大手将门给扣住。展风一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用力将门往外掰。
防盗门跟螃蟹壳一样,被人找到了一个支点,一点点往外面撬开,眼见门要开到超过一半,游昧双手用力,脚拼命抵住门框,身体往后倾——
砰!
他后脑勺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