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有人操控火船,吸引火力。”江熠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知道。”于霜看向他,“你开这条船带我靠近,我来计算切入的角度和时机。点火的事,我们交给命运。”
江熠沉默了。他应该拒绝,应该强行带她离开,但他想守护她,不仅是她的安全,也包括她的意志,哪怕这意志通向毁灭。
他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动作有些僵硬地启动了小船的马达。
“上来。”
于霜把手放在他手上,如同骄傲的船长,向着她要的方向前行。
–
诺尔尼斯号上。
“船长——!看那边!”瞭望员嘶哑地喊道。
威廉船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艘小巡逻艇,正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破开波浪,径直朝着战场中心,朝着东印度公司旗舰的方向冲去。
在它后面稍微远一点的位置,另一艘更小,更不起眼的船正巧妙地利用礁石阴影迂回接近。
“他大爷的……是哪个疯子……”威廉船长喃喃道,随即他瞳孔一怔,似乎认出了那小船上模糊的人影。
他猛地一拍栏杆,声音陡然拨高:“所有还能动的,给我集中火力,掩护那艘小艇!攻打旗舰的右舷炮位!快!”
诺尔尼斯号上残存的火力再次咆哮起来,虽然零落,但却意外地扰乱了旗舰一侧的射击。
–
江熠操控着小船,在炮弹激起的水柱间穿梭。
他脸色苍白,失血让他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一丝,但眼神依旧坚定执着。
于霜站在他身旁,一手紧紧抓着栏杆稳住身体,另一只手在风中感受着风速和方向,嘴里念念有词,计算着距离和轨迹。
“再近一点……向左偏一点……”
敌舰很快发现了这艘不要命的小艇,几只火枪开始向他们射击。子弹“啾啾”地打在船舷上。
江熠猛地一拉于霜,将她护在身下。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肩胛飞过,带出一道血痕。
“江熠!”
“没事。”他撑起身,重新握住舵轮,声音因疼痛而有些沙哑,“准备好了吗?”
于霜看着他新增的伤口和惨白的脸,心脏狠狠一抽。
她点点头,将旁边准备好的,浸透了火油的一卷帆布用力抛向海面,同时将一只点燃的火折子扔了下去。
“轰——!”帆布瞬间燃起,在海面上形成了一道移动的火墙,被风和海浪推着,朝旗舰的方向蔓延而去。
“走!”江熠用尽力气调转船头,小船险险避开一道巨大的浪头,向着诺尔尼斯号相对安全的一侧冲去。
他们身后,那道火墙虽然未能直接点燃旗舰,却成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并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旗舰的行动,为诺尔尼斯号争取到了极其宝贵的喘息时机。
诺尔尼斯号上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
江熠的小船终于靠上了诺尔尼斯号伤痕累累的船身。他几乎是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才没有倒下,强撑着将缆绳抛给吉勒在船上伸来的手。
于霜率先爬了上去,立刻回头向他伸出手。
江熠看着她沾染了灰尘却神采奕奕的脸,手缓缓抬起,用力握住了她的。
“我们回来了。”于霜说。
江熠借着她的力,踏上甲板,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但立刻被她反手紧紧扶住。
他没有推开,只是极低地“嗯”了一声。
吉勒望着两人,眼泪汪汪的:“西蒙小姐,副船长,你们终于回来了。”
他把他们回来遇到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途中几度哽咽。
于霜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安慰。
威廉船长快步迎上来,看着江熠惨白的脸色和浸透绷带的血迹,眉头紧锁:“你伤得不轻,汉森,汉森!”
“死不了,让船医先去救其他人。”江熠推开想开搀扶他的船员,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甲板和仍在逼近的敌舰,“现在情况如何?”
“很糟糕。”船长言简意赅,“主桅杆断了,动力大减。船尾漏水,两门重炮卡死,弹药也撑不了多久。”
他看向于霜和江熠,想到于霜刚才那疯狂的火攻计策,“……刚才,谢了。为我们争取了一点时间。”
于霜摇摇头,目光依旧紧锁在海面上那三艘敌舰,尤其是中间那艘旗舰。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东印度公司的旗舰上,下达了新的命令。原本呈三角包围阵型的三艘敌舰开始变换队形,旗舰和一艘护卫舰加速前压,另一艘则试图迂回到诺尔尼斯号侧后方,彻底封死他们所有的退路。
“他们想活捉我们……或者,他们想彻底击沉诺尔尼斯号。”大副雷恩声音干涩。
–
旗舰的甲板上,东印度公司在此地的指挥官正透过望远镜观察着诺尔尼斯号。
他看到了那艘小艇上的人登船,也看到了对方船上依旧在抵抗的决心。
但那又怎样。他放下望远镜,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冥顽不灵。既然不肯投降,那这艘船和船上所有的人,就都给我就在这里吧。传令,放弃俘虏计划,所有炮位,装满爆破弹,目标,敌舰水线,我要让他们……葬身鱼腹!”
命令下达,他们的火力陡然变得更加凶猛和精准。
锁链呼啸着撕扯着诺尔尼斯号本来就残破的帆索,爆破弹则重点照顾船体水线位置,每一次命中都让船身剧烈震颤,进水速度明显加快。
“船长!不行了,尾舱完全失控了!”
诺尔尼斯号的还击变得越来越弱,几乎成了单方面的挨打。船体开始明显倾斜。
“准备作战!”威廉船长拔出佩刀,脸上满是决绝的神色,“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于霜紧咬着下唇,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生机,但在绝对的火力劣势和船只即将沉没的现实面前,所有的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江熠。
江熠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侧过头,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怕吗?”
于霜迎上他的视线:“你在,我就不怕。”
江熠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上前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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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臂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甲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第一波接舷的敌人已经嚎叫着跳上了倾斜的甲板,江熠眼神一厉,猛地迎了上去。
他手腕一翻,匕首瞬间割开来人的喉咙,同时侧身避开另一把砍开的弯刀,受伤的手臂勉强挡住,闷哼一声,伤口崩裂得更加厉害,但他动作毫不停滞,顺势将匕首插进对方胸口。
于霜也没有退缩,她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短刀,紧跟在江熠后方,利用他吸引主要攻击,灵巧地刺击,弥补他因伤势而露出的空隙,竟也逼退了一名试图从侧面偷袭的敌人。
“左边!”于霜提醒他。
江熠头也不回,反手掷出匕首,直直钉入一个正举枪瞄准的水手的眼眶,他随即夺过对方掉落的弯刀,继续搏杀。
他的动作依旧狠辣,但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额头上布满冷汗,每一次挥刀都牵扯着左臂的剧痛。
他们且战且退,与其他船员组成的小型防御圈汇合,依靠着堆积的障碍物勉强抵抗。
敌人如潮水般涌来,江熠的右肩又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他半边衣衫。
他踉跄了一下,于霜立刻上前扶住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次袭击,手上的短刀被震得脱手飞出,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江熠!”她顾不上自己的手,紧紧抓住他,不让他倒下。
江熠看着她血流不止的手,心疼的要命。他猛地挥刀逼退面前的敌人,将她更紧地护在身后,声音嘶哑:“跟紧我!”
然而,个人的勇猛在绝对的数量和疯狂攻势面前,终究是有限的。
他们被一步步逼向绝境,身后是倾斜的甲板和冰冷的海水,退无可退。
–
远处的礁石洞穴中,珀金斯夫妇将诺尔尼斯号上惨烈的围攻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看到女儿和那位拼死保护她的副船长浴血奋战,看到他们节节败退,命悬一线。
“不行!这样下去他们会死的!”珀金斯夫人声音颤抖,几乎要冲出洞穴,被珀金斯先生死死拉住。
“奥得丽!冷静!”珀金斯先生同样心急如焚,但他知道这样没用。
“那里……那里更危险!”他指着旗舰现在所处下方的一片水域,“那个地方,潮水比刚才更低,它只要再往前一点点,或者来一个稍微大点的海浪……”
可是,知道危险又如何?他们无法将信息传递出去。
珀金斯先生焦急地环顾四周,突然看到洞穴深处有一些被潮水冲进来的木板空桶,他想到一个方法。
“奥得丽,帮我。我们把那些木头和桶绑在一起,尽量弄得显眼,然后推到水里,顺着潮水往那边漂,也许……也许能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且唯一能做的事了。
夫妻二人不顾一切地行动起来,用尽力气将它们推入水中,盼望着渺茫的奇迹。
他们趴在礁石边缘,死死盯着那些漂浮物,又看向岌岌可危的诺尔尼斯号,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深深的祈祷。
上帝啊,请你保佑他们,一定要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