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姐，这鱼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肚子里掉出来一团布？”虎子把布条拎在手上，另一只手继续从鱼肚子里掏，结果什么也没掏出来。
李金花和其他在厨房里帮忙的几个小喽啰，立马围上去，对着那条鱼翻来覆去“审视”了好几遍：“没发现有鱼肉坏死，或者生病的情况啊。”
李金花做饭这么久也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鱼在河里的时候，不小心把谁扔进水里的布条给吃了？”
可是，这也不太像啊，这布条这么大……
“虎子，你把布条展开看看，只要这个布条没啥问题，这鱼应该也还可以吃。”李金花提议。
虎子“嗯”了一声，把布条展开。
随着布条展开，三个大字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昌子王。
昌子王？意思是胡建昌要称王？
灶房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火星子偶尔蹦到青砖地上，转瞬就没了踪影，可空气里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却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口。
李金花搓着手，目光紧紧黏在虎子手里的布条上：“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在鱼的肚子里会有布条，布条上写的有字。”
“昌子王”。那字迹算不上工整，甚至有些歪歪扭扭，可每一笔每一划都像带着千斤重量，狠狠砸在众人心上。
在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这张布条上的字意味着什么，又会给整个马家寨带来的多大的是非争斗。
站在角落里的几个小喽啰早已吓得魂不守舍，有个矮个子的甚至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虎子哥，我啥也不知道啊！”
另外胖一点的，哆哆嗦嗦地开口，双手拼命挥舞着，像是要把这烫手的麻烦远远推开，“我、我就是跟着金花姐来帮忙烧火的，跟这布条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孟令仪沉吟道：“大家别慌，这布条是我们几个人亲眼目睹，虎子从鱼肚子里剖出来的，至于布条怎么进的鱼肚子，那就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办成的。事已至此，还是应该尽早通知彪哥。”
“对对对，通知，彪哥。”李金花这才找打了主心骨，慌忙在围裙上擦拭了下湿着的手，便飞快跑着去向马德彪汇报。
虎子眼神空洞，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我、我去找三哥。”说着跑去找杜老三通气。
两个报信的人走了，剩下的喽啰们走也不是，在也不是，慌得抱头跺脚：“这可怎么办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上面打架，下面遭殃。
对他们这几个最底层的喽啰来说，最怕的就是惹火上身。
二愣子的教训已经听的够够的了。
那鱼和布条此刻就像烫手山芋，被扔在案板上，没有人敢碰。好似碰一下，就能魂飞魄散。
【宿主，你从哪里想的这个法子？】
“从语文课本上偷的。”孟令仪道：“系统你没上过学不知道，这是被写进语文课本的‘阳谋’，专门用来针对迷信的人，并且还由此引发了一场揭竿起义——陈胜吴广起义。”
多亏了祖宗的智慧，这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各位，请到聚义厅，彪哥有吩咐。”有喽啰进来同传，打破了这里的沉闷和不安氛围。
孟令仪随之前往，路上刚才目睹布条之事的小喽啰不停地在祈祷，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希望彪哥能饶一条命。
和想象中众人齐聚的聚义厅不同，此刻的聚义厅里只有二十余人。
【宿主，怎么回事啊，你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马德彪怎么只叫了这么几个人来问询，好奇怪哦。】
“不奇怪。”孟令仪摇摇头：“此事体大，如果鱼肚子里剖出带了命数论的布条，是山神所为，那胡建昌就是被山神选中称王之人，这么想来，马德彪算什么？事关马德彪的威信，以及今后寨子的发展，马德彪断然不会让全部的人都参加。”
【原来是这样哦，宿主你好聪明。】
“是你太笨了。”孟令仪吐舌：“话说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发布剧情任务啊，我应该只有一次修改剧情的能力了吧。”
【系统：装死。】
马德彪早从李金花口中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仍按捺着性子，把厨房里的人挨个叫到跟前盘问了一遍。
每个眼神、每句回话都没放过，直到确认再问不出新动静，才沉声道：“把胡建昌带来聚义厅。”
胡建昌在来的路上已从旁人嘴里扒出些零碎，刚跨进聚义厅的门槛，膝盖“咚”地一声就砸在了青石板上，上身绷得笔直，声音里却带着颤：“彪哥！这事真跟我没关系啊！我跟着您这么多年，我的忠心您还不清楚吗？”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杜老三突然“嗤”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讥讽。
杜老三斜着眼睛睨着胡建昌，慢悠悠开口：“胡兄弟倒是消息灵通，刚进门就知道出了什么事，看来你在咱们寨子里安的眼线，不少啊？”
这话像根针，一下扎在了马德彪的心上。
马家寨是他马德彪的地盘，他是说一不二的大当家，怎么能容忍旁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私设眼线、窥伺寨里的动静？
马德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猛地攥紧了桌上的瓷杯，“啪”的一声脆响，杯子被他狠狠掼在地上，瓷片溅得四处都是。
他盯着胡建昌，声音里裹着怒火：“胡建昌，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建昌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往前匍匐，膝盖早被硌得生疼，可他顾不上这些，直到双手死死攥住马德彪的裤脚，才抬起满是冷汗的脸：“彪哥！您真得信我啊！我就是来的路上随便打听了两句，我、我是怕杜老三他……他早看我不顺眼，要栽赃我啊！”
话刚说完，他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手指猛地指向站在一旁的虎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他叫虎子，他是杜老三的人！上次我在寨子里出丑，抱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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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那档子破事，当时他就在旁边看着，也是他把那个男人带上了山寨！今天这是他也在场，肯定是他们串通好了，给我设了套，就等着我往里钻啊！”
这脏水泼得又快又狠，虎子当场就急红了眼，“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膝盖还没沾地，就连着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额角瞬间红了一片：“彪哥明鉴！上次胡建昌抱着男人啃，是在寨门口，当时好多弟兄都看见了，怎么能说是我指示的？今天这事更跟我没关系，当时在场的还有孟姑娘、李金花和其他几位弟兄，哪能是我一个人做的手脚？”
“虎子说的是实话。”杜老三这时慢悠悠开口：“那鱼是孟姑娘陪着虎子去后河捞的，回来杀鱼的时候，李金花就站在灶台边看着，从头到尾，虎子连碰布团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塞到鱼肚子里去？”
如果是虎子搞的鬼，只有一种可能，虎子收买了孟令仪和李金花。
孟令仪的话，马德彪不敢打包票，但是李金花绝对不会干出背叛马德彪的事儿。
马德彪的目光在虎子和胡建昌身上来回大量，沉着脸一言不发。
胡建昌显然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赶紧把话题转移到孟令仪身上：“彪哥，实不相瞒，那叫谢灵均的小子，不是谢地主的亲生儿子，这事儿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也正因如此谢地主跑了，不肯出粮食救人。”
“孟令仪一定是知道了这一点，怕彪哥您杀了她和谢灵均，所以联合杜老三、虎子等人栽赃陷害我!”胡建昌很笃定，在场和他有仇的只有这三人，害他的肯定也是这三个人。
说的不错，也都说到点子上了。
孟令仪想给胡建昌鼓掌，这次胡建昌的脑子终于上线了。“首先，我并不知道谢灵均不是谢地主的亲生儿子，谢灵均自己应该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还会冒着被你抢劫杀人的风险，愿意替谢潇潇坐花轿吗？”
“其次，按照你说的我怕彪哥杀了我和谢灵均，那为什么我不把布条上的字，替换成放走谢灵均和我，然后制造出山神预言，让彪哥放了谢灵均和我。”
“然后，那条鱼是在大家看着杀的，如果是我和三哥、虎子联手，那我们是怎么把布条塞进鱼肚子里的？又是怎么确定虎子捉上来的鱼，一定是被塞了布条的鱼？”
前两个问题胡建昌一时回答不上来，紧盯着第三个问题不放，笃定道：“一定是你们在鱼身上做了标记！”
“是吗？”孟令仪反问，有系统出手，还真不怕有什么记号的，“那请问金花姐，有没有在身上看到标记之类的东西呢？”
马德彪看向李金花，李金花摇摇头：“没有。起初我以为是鱼染了病，于是将鱼翻看了好几遍，但除了肚子里有布条，没有其他任何异常。”
虎子也补充道：“彪哥不信的话，可以派人把鱼带过来，现场查验一番。”
马德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大手猛地一挥，沉声道：“来人，把那四条鱼都给我拿到聚义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