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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默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傅裕同样收到了见家长的通知,送唐轲上班时两人聊了这事儿。


    相亲的亲,原来是亲家的亲。亲家见面还能聊什么,无非考核考核人品,试探试探嫁妆彩礼。吃饭是小事,大的是他们万一糊弄不住,不得不假戏真做,必须勾肩搭背,啊不,携手共进地去民政局领证,这事儿就大了。唐轲说。


    “如果真到那一天,你怎么想?”傅裕问。


    唐轲鼓起脸,本就举棋不定,这下更乱,对他无声地摇了摇头,表示她很迷茫。


    傅裕认为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必须在两家人吃饭前说。如果自己的想法能给她提供一点思路的话,也算功德一件。


    “我不排斥领证,你也说过结了婚还能离婚,领证对我来说只是多了一层法律关系,对他们来说却是成家的标杆。老实说,我一方面没打算孤独终老,预想中肯定要和某个人结婚,另一方面我对那个人是谁又没有很多的幻想。这么半吊子相亲很难相中合适的,你是唯一一个我处的比较来的一个。”


    他难得谈严肃话题,鼻梁上的眼镜似乎都多了一丝麻省理工图书馆里散发出的书卷气。唐轲舔牙,一时间觉得他的光芒太亮,好求晃眼睛。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问。


    “我的意思是,真到了领证的那一天,我没意见。”


    唐轲还是有点犹豫,不满地嘟囔:“可你不觉得浪费吗……”


    “什么浪费?”


    “就……”唐轲说不出口。


    傅裕看了眼手表,离她的上班时间还有一会儿,便减慢了车速。


    “当然,你不想领证,没人能逼得了你,我也可以继续配合。”


    “没有不想。”唐轲否认。


    “哦,那是不想和我领证。”书卷气变成小心脏,碎了一地。


    “也不是。”唐轲连忙再次否认,“我是觉得……领证之后,再和你相处气氛会怪怪的,你懂吧,我不太喜欢那样,挺好一哥们儿,结婚就糟蹋了。”


    傅裕瞥她一眼:“比你有老公了还找我玩儿好吧?”


    唐轲嘶了一声:“可我不爱跟老公玩儿。”


    “为什么不爱跟老公玩儿?”


    “我不信任他。”


    “还没结就出现了信任危机,你老公知道这事儿吗?”


    “他不知道,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千万别告诉我老公。”


    越说越不对味了。


    傅裕正好开到她单位门口,他转过头,将眼镜往鼻梁上推,问;“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为人民服务者和人民的关系。”唐轲下了车,朝他敬了个小礼,“再见,人民。”


    “……”


    无意识地把严肃的谈话引向抽象行为艺术的结局,是唐轲改不掉的恶习,虽然大多时候她视其为可遇不可求的天赋才能,但某些时刻,的确是一种恶习。她慌不择路地走到办公室,不愿思考太多,却不受控制地思考太多。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这时候再想退回朋友的界限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上班期间,她尽可能地投入工作,少想傅裕,然而收到他的消息时,还是忍不住开盖即食。


    Null:「我想了想,大概明白你顾虑的地方在哪里了」


    「结婚证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我们现在怎么样,结婚后还是怎么样,不会有所改变」


    「你想我当个摆设,那我就是个摆设」


    「你想和我一起玩,那我们还是朋友」


    「这只是我的想法,你不用太大压力」


    Tank:「这么有才,写了首七言绝句」


    唐轲又条件反射地顾左右而言他,实际上根本不如言语表现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危,她到底该怎样决定才好!


    Null:「对牛弹琴.jpg」


    Tank:「好吧,你说对了,我真的很担心领证之后没法跟你玩了」


    「都说男人结婚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对你印象很好,不想破灭」


    「为所有爱执着的痛.jpg」


    Null:「本来就破灭的,你也不可能跟他们结」


    Tank:「是这么个理」


    Null:「而且破灭是建立在有期待的前提之上,你对我有特别高期待?」


    Tank:「没有」


    Null:「那不就得了」


    Tank:「让我再想想」


    Null:「一周之内带你上荣耀」


    Tank:「有趣。展开说说。」


    Null:「风雨无阻接送上下班,三寸不烂之舌帮骂小人,抢票包中,代取快递随叫随到」


    Tank:「还有吗」


    Null:「偷别人的表情包发给你」


    Tank:「好的,结芬」


    Null:「/握手/握手/握手」


    唐轲稀里糊涂地答应了,换个角度想想,她都凭借走一步算一步的宗旨活了那么多年,也不怕栽在区区一场婚姻上。别说完美男人不可能出现在三次元了,完美女人也不可能,做好自己就行了。


    说开了之后,唐轲的精气神恢复如初,依旧每天早上没心没肺地跟傅裕侃大山,晚上有空了约四排。正如他说的那样,即使确定要结婚了,他们的相处模式也不会变。


    两家人约在周六的晚上聚餐,在三溪桥最有名的酒店订了个包间,相当隆重。女方六人,男方四人,围着一张大圆桌,互相介绍认识。人情世故就靠着这么一张大圆桌流转起来,除此之外,桌上的酒水和牙签盒也没闲着。


    唐轲和傅裕作为婚姻大戏的男女主角,理所应当地坐在一起。长辈们第一次见面,聊天基本上得从盘古开天劈地说起,他们适时微笑应和两句,又在私底下交头接耳起来。换个场景,他们高低会听见一句“后排那两个开小差的刺头给我站起来”。


    “你弟好帅啊,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唐轲悄声说。


    她第一眼见到傅裕他弟,就感到一股浓烈的朝气蓬勃的气息,又是烫头又是潮牌,在打扮上花了不少心思,一看就是没上过班的纯天然灵魂。


    “那你是没见过他向我要钱的样子。”傅裕冷冷睨了他弟一眼,小毛孩吃的用的哪样不是从他兜里掏的。


    “啊?他怎么花你的钱啊?那不行。”唐轲站在未婚夫这边,给钱花的男人才是最帅的。


    她重新审视小叔子,他感受到她的视线,很有眼力见地起身敬了嫂嫂一杯。


    “嗐……”唐轲喝完水坐下,碰了碰傅裕的小臂,不出意外的话墙头草又要换边倒了,“孩子缺钱,能给点就给点呗。”


    傅裕眯起眼睛,“我看你有必要下载一个国家反诈APP。”


    “我有时候觉得你这人特较真。”


    二人亲昵交谈的样子落入众人眼里,便是感情好的象征。虽然这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但无可厚非的是,感情好能给婚姻锦上添花,尤其在这种卡点交卷式婚姻里,两位妈妈莫名放了心。


    董慈生唐轲生得晚,一胎和二胎之间差了十岁,她生怕把唐轲生的营养不良、智商跟不上之类的,所以从小到大尽心尽力地养育,报补习班,花钱培训,找学校,找老师,选大学,找工作,甚至现在找老公,她也要出一份力。相对于别的母亲来说,她似乎老得更快,她怕来不及,即使并不明确究竟是什么来不及。


    邱妍芳生傅裕生得早,一次意外怀上了他,第一次当母亲什么也不会,便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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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了几年,直到看到和同龄人的差距,才后知后觉地提速追赶。然而儿子已经养成了习惯被放养的性格,一点儿不着急,快三十的人了还窝在房间里打游戏,这令她在同辈妈妈之间抬不起头来。


    太好了,这下女儿有家了,除了双亲之外有更多依靠了。董慈想。


    太好了,这下儿子有老婆了,除了破游戏之外有别的业余活动了。邱妍芳想。


    双方的家庭状况、职业情况、经济基础等客观条件都了解得差不多之后,轮到主观考验,两位妈妈都很担心自己的孩子语出惊人,所以能替他们回答的,都抢先回答上了。


    唐傅二人同时有所察觉,小时候看病面对大夫时,她们也这样充当嘴替的角色。他们看向彼此,对上了眼神。


    简直可歌可泣。唐轲唏嘘地折下嘴角。


    相当可歌可泣。傅裕点了点头。


    尽个孝不?唐轲眨眼。


    傅裕眨了回去,随后站起身,主动给妈妈夹菜倒水。


    邱妍芳死掐他的手臂,压着声音说:“你给我倒有什么用?你给她妈妈倒啊!”


    傅裕:“哦。”


    为了救回自己的手臂他什么都会答应的。


    “妈,你真不容易。”唐轲这边正要上演母慈女孝,另一双手拎着一壶水出现。


    “阿姨,我给您倒杯水。”傅裕更加确信自己很有当海底捞员工的天赋。


    “哎好,谢谢。”董慈把杯子递过去。


    唐轲左眼皮跳了跳,在他俯身时讲腹语,“你给我妈倒了,我倒什么?”


    “那里还有一个妈,你去吧。”


    “坚持一个妈原则呢?”


    “我不管。”傅裕小声说,忙着在丈母娘面前装乖,没空讲逻辑。


    “这么整是吧。”


    唐轲转桌,拿起另一壶水,连带着自己的水杯,走到他妈的座位旁,轻飘飘的刘海被堆起的风吹开,怎么看怎么活力四射。


    “阿姨,我也帮您满上吧,顺便敬您一杯。”可谓语气乖巧面容讨喜,没在官场里蹲个二十年练不出来这声儿。


    “哈哈哈好!”邱妍芳美滋滋地跟准儿媳碰杯。


    唐轲又走到他爸旁边,“叔叔,我以茶代酒,也敬您一杯。”


    “哎哎好!”


    走到小叔子旁边,“弟弟,再喝一杯吧。”


    “谢谢嫂子。”


    目睹儿媳亲近的情景,邱妍芳喜欢得紧,她特别钟意活泼开朗型孩子,胶原蛋白特别足的感觉。


    “你们家孩子真懂事儿,不像我们家,傻不愣登的一个。傅裕,去,你也去敬一圈!”她欲扬先抑地命令道。


    唐轲提着水壶坐回位置,笑意不达眼底:“不用,我家这边六口人,敬一圈他得喝死。”


    圆桌被一阵笑声围绕,鱼汤里的鱼也没想到仅凭一句话就能妙手回春地让它再次感受到水的波澜起伏。


    唐轲风流倜傥拨了拨刘海,朝傅裕抛媚眼。


    很有安全感吧小子,偷着乐了吧,什么叫冬天的小棉袄爸妈的小骄傲,对付这种场面老娘手拿把掐,反什么诈,全凭一腔正义她才没有去卖茶,你以为。


    “……”傅裕读懂了,默默喝了一口本该喝死他的茶水。


    她屁股沾上椅子时似乎意犹未尽,左挪挪右挤挤十分好动。


    傅裕双臂交叉放在桌面上,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不着痕迹地歪了歪身子,凑近她的耳朵,说:“你等下去厕所玩消消乐的话记得带上我。”


    若不是怕崩了卖茶女,不对,小棉袄的人设,唐轲真想对他吹口哨挑下巴一条龙服务:这都被你预判到啦,小伙子。


    她轻弹了下舌头,自信得像rapper压上了韵,“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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