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故作轻快地步伐走上前,拉住江月还的手。
“既然他们都为我们忙碌去了,我们便偷一会儿闲,不如出去看看这闲散安宁的宁州府。”
江月还轻笑:“好。”
二人一起出了王府,走上街市,宁州人似乎不太喜欢热闹,街上很少见到茶楼酒肆,只有一些客栈,小二在门口晒太阳,掌柜在柜台里打盹儿,商铺也是一些日常所需的店面,不似扎兰和瀛州那般花样百出。
街上也不见衣衫褴褛的流民,少女们结伴出游,桥下的船上有人唱曲儿,有人吹笛,却不为卖艺,曲乐皆带着浓浓的秋意,以至于眼前的人们,像一幅画卷。
江月还不禁感慨:“宁州真是人如其城。”
谢凌说:“早在瀛州时,无聊翻阅闲书时,我就看过有游人写过宁州的文章,说宁州‘淡泊名利,穷而不刁,天下大同也’。我特地查阅了宁州府府尹宋明玄,才发现他是个妙人。”
江月还脑海中浮现出宋明玄那仙风道骨却一副谄媚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他妙在何处,但看着宁州城如此闲淡自由的样子,又不禁感慨此人定有他的优点。
谢凌继续道:“他是寒门出身,为求功名,埋头苦读,三十岁中进士后,用了十年的时间成为宁州府尹,始终不曾娶妻纳妾,此人头脑活络,有才华也热爱世俗,同时还能屈能伸,既为百姓谋福祉,也要自己享乐。昨日,他率领宁州府官吏迎接我,而我不买他的账,是因为我不愿参与官场斗争,只想做个逍遥王爷。殊不知,这竟是奢望了。”
江月还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竟话题落回宋明玄身上。
“那你今日为何又要邀他来喝喜酒?”
谢凌忽然停下脚步,认真说:“沈九儿与他打过交道,她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好人,那我便也放心了。我此番出征,留你在此,无论是你要开医馆,或是做些别的,都更容易些。也是我决定仓促成亲的原因之一,不得不承认,我并不喜欢的皇家血脉,在某些时候确实有些用处,你是宸王王妃的话,宋明玄他身为府尹,更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你。”
江月还心口一酸,他为她思虑得越多,她反而越难过,仿佛在交代后事一般……
谢凌见她眉眼低垂,又故作欢舞道:“你知道宁州的美食是什么吗?”
江月还露出疑问的神情,谢凌抓起她的手,带着一路飞奔起来,到了街尾,才发现是一家烤饼店。
“据说是百年前,一位赶考的书生发明的。”
谢凌要了两块烤饼,老板娘热情地招待他们,这烤饼,确实比别处的好吃,吃完烤饼已是午时,想必娇娇与孟力他们采买得差不多了,他们得回去成亲了。两人手拉手并肩而行,却走得很慢很慢。
江月还问:“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谢凌看向她,她才说:“你到底是何时爱上我的?”
谢凌挠挠头,脸上短暂地浮现出了少年气,慢吞吞地说:“没有确切的时间,我后来自己回想过,应当是在朗月苑的时候,我心里便有你了,否则我又何必夜夜去给你下迷魂香……我明明可以用更粗暴的方式,或者我伤势好了之后便可回凌风殿……”
江月还笑了,“原来你这么早就对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吗?”
谢凌摇摇头。
江月还认真地说:“是你送离开瀛州我又回到丰雨乡,在花铺二楼站在你面前的那一刻。”
谢凌惊诧地问:“怎么精准?”
江月还颔首:“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话本里那些生死离别的爱情,遇见你之前,我一心只想找到阿娘,将来嫁个人过日子,至于嫁什么样的人,既没有期待,只是十分模糊的想法,那时你是太子,我不过是平民女子,不敢奢望,但我心里十分清楚,我想象中未来夫君的样子,就是你,也只有你。”
谢凌不由地停住脚步,要说江月还在他眼中就是与众不同呢,她的爱从不掩饰,也不害羞,爱从她口中说出来,像水从源头缓缓流出,自然又美好。
他一时情起,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抱住了她。
用他全部的爱意与热情,抱住了她。
宸王府,江月还在镜前梳妆,娇娇一筹莫展。
“宁州府这破地方,竟连一件合适的嫁衣都找不到!”
江月还安慰她:“没事,毕竟时间有限,这件虽然不是朱红,但也算红色,可以了。”
正在这时,房门忽然打开,沈九儿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还不等江月还与娇娇反应过来,她径自上前,将手中的嫁衣递过去。
“我成亲时穿的,我俩身量差不多,要是不嫌弃,就穿这个吧。”
她的话,让江月还与娇娇更是一头雾水了。
她们不约而同道:“成亲?!”
沈九儿面不改色,漫不经心地回答:“对啊。”
江月还问:“什么时候的事?”
娇娇问:“新郎是谁?”
沈九儿说:“宋明玄。”
“宋明玄?!”江月还与娇娇眼睛都瞪圆了。
沈九儿示意江月还起身,将嫁衣在她身上比划比划,点点头:“刚好合身。你们快点,吉时快到了。”
江月还这才回过神来,立即换上了沈九儿的嫁衣,娇娇不住地点头:“不愧是九儿姐的眼光,真不俗!”
谢凌的婚服倒是好买,他还是第一次穿红色,孟力此刻倒像个过来人似的,给他讲起了新婚礼俗,以及洞房花烛夜的事。
谢凌瞥他一眼,“你洞房了?”
孟力立刻老脸一红,“还没……”
谢凌轻笑,“那你说个……屁!”
孟力尴尬不已,错过新婚那晚后,娇娇就一直称自己来了月事,其实是她没做好准备,所以他不好说什么,只能等待。
这时沈九儿来敲门:“王爷,好了吗?”
孟力替谢凌答道:“好了好了。”
婚宴,除了他们自己人,便是宋明玄,以及王府上下二十多口人,因为时间仓促,宴席算不上十分精致,但也过得去。抬眼望去,府中还是十分喜庆的,喜字贴得到处都是,看上去倒像个卖喜字的库房了。
孟力解释:“娇娇说,来不及准备其他的,就多贴喜字,我就说这样不行的……”
谢凌摆摆手,“挺好挺好的……”
孟力愣了愣,一脸不可置信。
沈九儿是王府管家,她全程负责婚宴的流程,忙得不可开交,宋明玄来时,特地换了常服,默默地坐在那里,看她忙进忙出。
等一切准备妥当,新人携手入堂,江月还与谢凌都是一次看对方穿红色,不禁多看两眼,隔着盖头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因为没有父母在,也没有迎亲仪式,两人只夫妻对拜,再拜天地,敬亲友,便是礼成。
沈九儿高声喊道:“礼成!”
在场所有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尤其是江月还与谢凌,婚礼虽然简陋,但他们内心十分激动,从今往后他们便是夫妻了。
沈九儿不拘一格地说:“现在是将王妃送入洞房,还是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吃酒算了。”
谢凌问江月还:“月儿,你说呢?”
江月还脸红道:“吃酒好了,我都饿死了。”
说完,自己摘下了盖头。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沈九儿也伸了个懒腰,说了一句:“比我自己成亲还累。”
“成亲?”孟力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凌也看向沈九儿,“你何时成的亲?怎么没告诉我?”
沈九儿答:“成亲是我的事,为何要告诉你。王爷,你可是说过我是自由的。”
谢凌苦笑:“那你到底是我王府的管家,我得给你嫁妆啊。”
沈九儿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哦也对,你打算给多少?补给我也行。”
“那新郎是?”
江月还用眼神示意谢凌。
谢凌看了看她身旁的宋明玄,才明白过来,真是没想到啊,他不觉替她开心起来,说明她终于摈弃前尘,已经开始了新生活。
“库房的钥匙在你那,自己取去。”
“既是陪嫁只能您给,不能我取。再说了,现在您可是有王妃的人了,这库房的银子可不是您说了算。王妃,我还要声明,我成亲可没花你们一文钱,都是我自己的体己。”沈九儿说完,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江月还:“对了,这是库房的钥匙,以后就给您管了。”
然后,江月还与娇娇都十分惊讶地望着她。
才数月不见,沈九儿似乎与从前不一样了,话多了,爱笑了,看样子她与宋明玄十分恩爱幸福。
江月还连连摆手:“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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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不擅长管账。”
这时,一直沉默的宋明玄,忽然起身行了拱手礼。
“王爷,我家娘子既是王府的管家,那我便是王府的人了,所以今天没备什么贵重的贺礼,就两筐鲜鱼,还请王爷笑纳。”
江月还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这宋明玄果然是个妙人,他这样一说,便将自己当成了王府中人,以后王府与他宁州府便是一家的了。
不过谢凌也不在意这些,只举起一杯酒敬宋明玄,“往后,本王的王妃还请宋府尹多多关照。”
宋明玄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平日热热闹闹的娇娇,此刻却格外沉默,总觉得这场婚礼来得太仓促,连娇娇都察觉到了,旁人自然也觉得不对劲,可谁也没问,没打听,只沉浸在此刻喜庆的氛围里,替他们欢喜,替他们庆祝。
热闹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时分,大家都醉意朦胧,孟力喝多了酒,竟也没了平日的木讷,率先提出闹洞房,被谢凌一个眼神瞪回去了。谢凌知道江月还不喜欢这些,便把他们都打发了,偌大的庭院,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天边的云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染了色,慢慢波及了一大片天空,秋日的霞光与夏日不同,呈粉橘色显得格外浓郁,谢凌与江月还就这样站在院中,仰望这片霞光,看它们变深再转淡,云团聚拢再散去,直到黑暗彻底压了下来。
江月还望着天空感慨道:“天黑了也没关系,有星星。”
谢凌侧过身去看江月还,酒意又涌上来了,他将她抱起大步朝房中走去,江月还也没有丝毫羞怯,她在他怀中望着他,怎么也望不够似的,就连谢凌将她放在榻上时,她也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倒是把谢凌看害羞了。
“月儿,你这样看着我,我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江月还还是望着他,渐渐地,她眼中再也装不下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滑落。
谢凌附身去吻她的泪,吻着吻着便难以自持了。
江月还闭上眼睛,任由他吻着,既生涩笨拙又温柔有力,江月还细细感受着此刻的甜蜜,心中却计算着分别的时辰。
忽然间,她想起了什么,推开谢凌。
谢凌愣住:“怎么了?”
江月还什么也不说,跑了出去,很快就回来了,手中是在蒙参买的那只木雕羊。
“你的那只呢?”
谢凌从书架上取出另一只,“在这里。”
江月还将两只木雕羊,一起放在床头,喃喃道:“摊主说,这是保护神。保我们天长地久,保你出征平安归来。”
谢凌眼眶一热,又将江月还拉入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床头的红烛燃尽了。
江月还躺在谢凌的怀中,在漆黑一片中,只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谢凌侧头吻了一下江月还,说道:“沈九儿说,按照驿兵的速度,天亮便会到,我即刻便要出发,你不必送我。”
江月还难得娇嗔:“不,我要送你,多看一眼是一眼。”
说完好不容易停下来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只不过江月还心中没有了凄凉,只有满满的爱意。
谢凌压抑心中的悲痛,道:“好!”
他们片刻也没休息,谈天到天明,果然孟力来敲门了。
“王爷王妃,圣旨到了。”
谢凌与江月还匆忙起身更衣,去王府外接旨,来传旨的人,除了带路的驿兵,还有一个人叫刘稳,是刘公公的侄儿。
刘稳道:“宸王谢凌接旨。”
谢凌与江月还,以及所有王府的人都跪下接旨。
刘稳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宸王谢凌勤勉刻苦,学贯经史,才通世务,特授尔飞芦将军,随援军一同即刻赶赴沙场!”
“臣谢凌,接旨。”
刘稳将圣旨放在谢凌手中,又道:“援军五日前已出发,战事吃紧,还请王爷尽快出发。”
谢凌道:“刘大人,本王已准备好出发,还请你回禀父皇,不必在此耽搁。”
如此明显的拒客,刘稳自然听出来了,眼睛一瞥,只见到处都贴了喜字。
“王府这是有喜事啊?”刘稳一入宁州府,便听说了谢凌娶了王妃,早就想以此为由头,要挟谢凌,得点什么好处,毕竟亲王娶妻必得皇上和礼部应允,否则便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