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廷和谢姝真并排走着,一同往席面上去。
季行舟搁着不远,看到他们二人前来,忙招呼道:“这边!”
谢姝真朝着季行舟的方向一笑。紧接着和裴观廷对视了一眼,来到季行舟面前。
季行舟举起酒杯,对裴观廷道:“裴公子,还请你善待我义妹。她心思良善,只是有些爱哭,还望你多包容她。有朝一日,若你不再愿意包容她,请务必告知于我,我季某人去裴府亲自迎她。”
说罢,将酒杯晃晃,一饮而尽。
裴观廷双手抱拳,低头道:“大哥放心,小弟一定照看好三娘。”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快坐,一会便要下船了。琼娘,你也坐这桌。”
“好。”三人一一应下。
季行舟快速走到了席面正中间位置,对众人说道:“诸位也都动筷,开席了。”
“多谢郎君,愿三娘和裴公子夫妻恩爱,永结同心!”众人欢呼着,道着吉祥的话。
“多谢诸位。”谢姝真和裴观廷站起身来,行过一礼。
一个时辰后,谢姝真随裴观廷到了长安。
望着眼前牌匾上写着的“裴府”二字,谢姝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门口的两个小厮,见裴观廷归家,一人迎来,一人前去通报。
那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那个胆大点的小厮上前嗫嚅开口,问道:“五郎君,您您您……”
裴观廷冷冷开口道:“小乙,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还活着?”
小乙立刻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头摇成拨浪鼓道:“小人不敢,只是前几日夫人收到了您的死讯,说您突遇海难,尸骨无存。小的……小的这才见您有此疑问。”
裴观廷听见这话,面上有些焦急的神色,道:“阿娘可还好?”
“回五郎君,夫人她刚收到消息之时晕过去一次,三郎君遣人来给夫人看病,说是心疾。今日,刚服了药,才睡下。”
裴观廷长叹一声,领着谢姝真往屋里去。
谢姝真见他这样,宽慰道:“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见到你来了,心疾一定无事。”
裴观廷紧紧握住谢姝真的手,道:“但愿如此。”
穿过垂花门一直往里走,过了正堂,便是裴夫人所在的居所——砚秋堂。
等到他们二人到了的时候,小厮早已通报。裴夫人便赶忙穿戴整齐,从屋中出来,奔着裴观廷面前,见真的是自己的亲儿,立刻便忍不住的流泪,泣不成声道:“鲤儿,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她伸手摸着裴观廷的脸,仿佛想再确认一遍这是不是幻觉。
裴观廷为母亲轻轻拭泪,道:“阿娘,真的是儿。儿不孝,今日才归家。儿能平安归家,全靠三娘所救,儿要与三娘成亲!”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裴夫人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她扶着墨珠的手,不可置信地看向裴观廷,又看看谢姝真,道:“鲤儿,你是说她救了你?你还要以身相许,娶她入府?”
裴观廷一字一顿道:“正是。”
说罢,裴观廷指了指那璎珞项圈。
裴夫人这才注意到谢姝真脖子上的璎珞项圈,那海蓝宝石随着谢姝真行走,缓缓荡在半空中。
裴夫人的心,也随着那荡着的蓝宝石,飘走、落地、碎掉。
不等她发问,谢姝真就行礼道:“姝真见过裴夫人。”
裴夫人面上一喜,倒是个懂礼数的好孩子:“娘子贵姓?”
“鄙姓谢,家中行三,唤我三娘即可。”
裴夫人看到亲子回家,本是高兴非常,眼下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谢家,不是五姓七望……
她有些惆怅,怎么鲤儿偏偏选中了谢家娘子。河东裴氏,自来都和五姓联姻,到了鲤儿这……
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谁也不多言,气氛古怪,裴观廷抛下一句:“阿娘,儿后日便要大婚,还望阿娘相助。”
不等裴夫人答应,他便拉着谢姝真走了。
谢姝真被裴观廷拉着走,一步三回头,顿时也觉得有些尴尬,只好道:“裴夫人,三娘先告退了。”
她便转身去了。
裴夫人愣了半天,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墨珠,道:“适才我儿说,后日便要成亲?”
墨珠点头道:“是,夫人。”
眼下是赶鸭子上架,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三月十三,谢姝真嫁进裴家。
初为人妇,事情颇多。晨起问安,已不必多说,更可怕的是,还有谢姝真最讨厌的环节——学账本。
谢姝真只觉得当年在夫子课上温书时都没有那么累,现在算是赶上了。
自从裴夫人发现她不太识字后,便每日让她去砚秋堂学字。
对于谢姝真来说,裴夫人的要求极其多,三遍以后还不认识,便要加学半个时辰。
经历了半个月的摧残,谢姝真进步神速,《净叶能诗》便也能自己读个七七八八了。
裴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还是觉得不够。
自家的新妇,以后可是要执掌中馈,万不能失了分寸。
谢姝真这么学了半月,看到裴观廷下朝回家,便扑倒他身上撒娇道:“裴郎,能不能让我休息一天?你去求求君姑,她肯定听你的。”
裴观廷刚换下官服,穿了一身白衣,见谢姝真柔柔的靠过来,便起了坏心思,他一本正经道:“可以。”
“当真?裴郎你可要说好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万不可反悔!”谢姝真简直高兴坏了,终于能歇歇了。
没人爱学习,至少她不爱。
裴观廷望着她的眼眸,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四月初八,佛祖诞辰。我们去卧佛寺可好?”
“自然极好。”谢姝真笑着说。
但她感觉裴观廷今日有点怪怪的,果然,说完这话后,裴观廷就凑到了她面前。
他伸手点了一下谢姝真,道:“没有奖励吗?这可不对,三娘。”
谢姝真报以羞赧一笑,覆上了他的唇。
两唇紧贴,她只觉得裴观廷的唇温软如玉,有点沉迷其中。
她索性等着裴观廷下一步动作。
红纱帐下,二人衣物散落一地。
翌日清晨,寅时不到,裴观廷理着谢姝真的乌黑靓丽的长发,忍不住对着她亲了又亲,叮嘱道:“三娘,今日上朝,你且在家等我。明日休沐,我便带你去卧佛寺。”
谢姝真睡得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才堪堪转醒。
她此刻一点力气没有,便在心里怪罪自己:昨日为何要同裴观廷讲那些混话,引得他就跟狐狸精上身一般,胃口大开……
做都做了,她索性不去想了。
她忙唤人来:“白芷,打盆水来。”
半天没有人应声。
谢姝真只好自己打了盆水,洗漱去了。
她从衣橱里挑了一件回鹘装,窄袖束腰,又在胳膊上戴了一只臂钏。
她对着铜镜照了又照,顿时觉得满意的很。
又描了描眉,盘好头发,谢姝真便走出去晒太阳。
到了后花园,她正在那侍弄花草,却听着后方传来了小声的嘟囔。
“她就是那个谢氏女,携恩图报,救了五郎君之后便让郎君娶她。”
“真的?”
“千真万确,我听那天的姐姐说了。她一去便戴着璎珞项圈,那可是老夫人传下来的。自然就是她了,你看她现在还戴着呢。”
其中一个侍女往谢姝真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个所谓的璎珞项圈。
她奇道:“怎会如此,那夫人怎么可能同意?她又不是名门贵族。”
“哎,你就不懂了吧。越是好女儿,五郎君偏不喜欢。这女子,她还是从船上下来的呢,连字都不识几个。”
她们二人见谢姝真没有反应,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谢姝真也全当听不见,她优点很多,其中一条就是——非常能忍。
装听不见就不会有事了,逃避可耻,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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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姝真不予理会,等她浇完最后一朵牡丹花时,便起身离去。
裴观廷这时也下朝了,一进门便看到新婚妻子坐在贵妃塌上,静静地看着书。
他迈着小步走到妻子面前,拿出刚从樊楼买的酥山,道:“赶快吃,一会化了。”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酥山?”谢姝真看着眼前的裴观廷,惊讶道。
“有心之人,自然知道。”裴观廷眉眼弯弯,故作神秘。
谢姝真接过酥山,三两口就吃完了。
翌日清晨,裴家一众女眷前往卧佛寺上香。
谢姝真和裴家嫂嫂们坐在一处,大郎君妻子柳邑阴阳怪气地说道:“小门小户出身的,到底是不懂规矩。见了嫂嫂,也不吱声。”
三郎君妻子韩世萤打圆场道:“妹妹这是不认识,今日第一次见面,自然有些不熟。”
韩世萤为谢姝真一一介绍,谢姝真给每个人都问好,柳邑这才放过谢姝真。
谢姝真悄悄对着韩世萤道:“多谢三嫂。”
“无妨。”
卧佛寺在涪陵山上,车子颠簸一路,眼见着越来越难走。
柳邑越发觉得坐的位置不对,对谢姝真道:“五妹妹,你且和我换换可好?”
谢姝真瞟了一眼,直截了当:“不换。”
柳邑气得牙都要咬碎,发誓一会下了马车一定要好好和五弟说说他这个新妇。
顽劣不堪!
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总算到了卧佛寺。
谢姝真被挤在最后下马车,她四下寻找裴光廷的身影,却早已不见。
最后,还是车夫陈叔扶着她下了马车。
谢姝真跟在女眷后面,跨过门槛,进了大门。
还没等感慨这卧佛寺今日装扮,便看到裴观廷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谢姝真呆呆的站在那,不明所以的看着裴观廷。
裴观廷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去禅院。
他蹙着眉,厉声问道:“适才为何不与大嫂换位,你明知大嫂有求于你,却依旧不肯,当真是铁石心肠!”
谢姝真没想到裴观廷会这么说,她睨了一眼裴观廷,不肯正视他。
裴观廷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见她这样更加生气,当即提高音量道:“谢姝真,你今日就静心思过,走着回裴府,不许坐马车。”
说完,裴观廷转身就走。
谢姝真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终于消失不见。
她这才蹲下,抱头痛哭起来。
院中牡丹开的正盛,她最爱牡丹,如今却没心思欣赏。
谢姝真眼前出现了一双黑靴,她顺着靴子往上看去,见一男子摘下来了院中开的最艳的牡丹花。
她忍不住提醒道:“公子,不可摘花。”
那人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我种的,只因有人唯爱牡丹。”
谢姝真不免有些羡慕,裴观廷他……从来没为自己种过花。
那男子递给她一块帕子:“莫哭了,哭花了妆,脂粉可就不美了。”
谢姝真嘴硬道:“我只是被沙子迷了眼。”
那人没再问什么,转而将手中的牡丹别在她的发间,道:“此花与你正相配。”
谢姝真连忙环视四周,见没有裴家的女眷在。飞速将这牡丹花拿下,还给这人,道:“妾已嫁为人妇,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公子自重。”
她急忙顺着禅院方向逃走了。
独留李虔一个人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她去的方向。
李虔四肢百骸痛的不能动弹,什么叫已经嫁为人妇。
不过短短月余,海州水患刚过七日,他才刚到长安。
他的皇后,竟然告诉他已经嫁为人妇?
李虔只想问一句:那我怎么办?
他马上意识到,这一世变故丛生,不再同之前一样了。不然,她也不会嫁为人妇。
还跟他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种鬼话。
查,一定要查出来。
到底是谁,敢娶孤的女人。
孤要夺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