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陆严言缓缓睁开眼，顿觉干涩地揉了揉。
视线聚焦的瞬间，他的呼吸顿了半拍——沈隅起得早，此时正坐在他旁边看书。昨晚他们两个人，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陆严言心跳猛地加快了些——他盯着沈隅被晨光染得泛浅的侧脸，脑子忽然乱了，平时总是很认真投入，绝不轻易被一些小动作影响的人，却在他起床时第一时间看向他。
不是空荡荡的宿舍，也不是冰冷的床，而是沈隅温柔地、等待着自己的侧脸。
沈隅跟他表白了……他们昨晚，真的亲了？！他们现在……竟然真的是在谈恋爱的关系吗？！
一想到这些，陆严言就激动得瞬间愣在原地，明明睁了眼，却还始终没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沈隅，脸上的表情写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沈隅也不解地看着他，似乎在问：还不起床？
陆严言恐怕不知道现在的他看起来有多呆。
他微微抬起手，耍赖道：“你扶我。”沈隅好像浅笑了一下，而后伸出手，陆严言搭上去借着力坐起来。他还是觉得晕乎乎的，仿佛昨晚的醉劲还没醒。
迷迷糊糊被推到洗漱台前，手里忽然多了样东西——是支挤好牙膏的牙刷，薄荷味的牙膏挤得不多不少，牙刷柄还带着沈隅手心的余温。
陆严言盯着牙刷愣了三秒，才慢半拍地举起来，刚刷了两下，就听见沈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严言。”
陆严言嘴里还含着泡沫，模糊不清地“嗯？”了声充当回应。
沈隅无情地说出事实：“我们快迟到了。”
！陆严言猛地瞪大眼，泡沫沾到嘴角也没顾上，牙刷在嘴里捣得飞快。沈隅没再催，只是拧了条毛巾递过来——毛巾拧得很干，叠成方方正正的一块。陆严言接过后狠狠擦了几把，把什么要爱护皮肤等箴言全部忘却脑后。
“你这是……在等我吗？”出门前，陆严言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声音有点哑，问完就后悔了——宿舍里就他们俩，不是等他还能等谁？他低着头，耳尖发烫，“主要是之前……你总躲我，也不等我，所以有点惊喜。”
沈隅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情绪不明：“以后每天都会等你的。”
陆严言没什么要收拾的，胡乱背上书包就想走，却被沈隅拉住。对方拿起床上陆严言的灰色外套递过来，“你穿的太少了。”
最近天冷，他却还是断袖搭卫衣，看起来就很冷。
接过沈隅递来的外套，陆严言脸上露出丝狡黠的表情，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忽然凑上去，佯装要亲他。
果不其然，沈隅微微往后退了点，原本温热的呼吸猛地一滞，可是却并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陆严言的笑忽然卡了壳。
他瞳孔轻轻缩了下，盯着沈隅的眼睛——方才还清明的眸子，此刻竟缓缓闭上了。眼睫还在轻轻颤，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连呼吸都放轻了。
靠。
陆严言喉结滚了滚，心里暗骂了句。他本来就是想确认一下，沈隅到底是不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他是不是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任何事了，可现在，沈隅都闭眼了……
这哪里是默认，这分明是等着他呢。
下一秒，陆严言无所顾忌地揪住沈隅校服外套的领子，侧着头吻上去，
唇瓣先碰到沈隅有点凉的嘴角，见对方没动，才敢再往前贴了贴——比昨晚更轻，带着点少年人没藏住的慌张，却又格外认真。
沈隅忽然攥住他的手腕，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将陆严言的手腕往身后一压——“咚”的一声轻响。
主动权骤然失守，陆严言眼尾泛红，咬着牙想挣开，却被沈隅更紧地抵着。好胜心上来，他索性偏过脸，不管不顾地往沈隅唇上凑，没有章法，只有少年人横冲直撞的鲁莽——蹭得沈隅唇角发红，甚至不小心咬到了他的下唇。
沈隅的手指动了动，原本攥着陆严言手腕的手，慢慢滑下去，轻轻环住了他的腰，任由他毫无章法的吻落在自己身上。
陆严言情绪上头地想，今天恐怕真的要迟到了……
平时他自己一个人迟到就算了，今天居然拉着沈隅一起，太没种了……
两人往宿舍楼下跑时，陆严言才瞥见沈隅的下嘴唇——唇角破了一小块，泛红的印子格外显眼，一看就是刚才自己没轻没重啃出来的。
他的脚步顿了半拍，视线像被粘住似的，盯着那处看了两秒，又慌忙移开，假装看别处，连说话都没什么底气：“那个……你嘴唇……”
“没事。”沈隅看了他一眼，眼底藏着点浅淡的笑意，“下次别这么急。”
“谁、谁急了！”陆严言梗着脖子反驳，却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那道红痕，手指无意识地扯了扯书包带，心里又懊恼又有点发烫——刚才怎么就没轻没重的，把人咬疼了都不知道。
清晨的风裹着寒气往衣领里钻，陆严言缩了缩脖子，赶紧把沈隅给的外套又掖了掖。
食堂方向已经没了往日的喧闹，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点食堂早就关门了。
所以路过食堂时沈隅脚步没停，直接拐进路边的便利店，暖黄的灯光裹过来时，他指尖已经勾住了两袋饭团——是陆严言昨天念叨想吃的金枪鱼玉米馅，又顺手拿了瓶冰的青提味的奶，瓶身还挂着水珠。
结账时他连等老板加热的时间都省了，攥着东西就拉着陆严言往外走，塑料包装纸在手里蹭出轻响。
快到教室后门时，陆严言突然拽着沈隅的校服衣角往后躲，整个人几乎贴在墙根上。沈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杨雪正站在讲台上翻课本，那头标志性的法式大波浪卷晃了晃，陆严言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连呼吸都放轻了，还不忘把沈隅也往身后拉了拉。
两人蹲在后门的阴影里，脑袋凑得极近，活像偷摸找东西的小贼。沈隅刚想开口问怎么了，陆严言突然抬起手，指尖带着点凉意，轻轻戳在他唇上：“嘘！”
沈隅睫毛颤了下，乖乖闭了嘴，眼里却浮起点疑惑。陆严言压低声音，气音裹着慌：“杨雪昨天特意说，今天早读要抽我背语法！我昨晚光顾着……全给忘了！”
“我们现在这样，像小偷。”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但还是学着陆严言把声音放得很轻。
“你还好意思说！”陆严言戳了戳他的胳膊，耳尖悄悄泛红，“都怪你昨晚非要……挑那时候表白！害得我一高兴，把语法全抛到脑后了！”
沈隅故意逗他：“那我收回？”
“不行！”陆严言立刻瞪了他一眼，语气却软下来，“说了就是说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冷不丁一片阴影罩下来，跟着一道没带半分温度的女声砸在头顶：“收回什么呀？要不你说说，我布置的英语语法，要不要也一起收回？”
陆严言心里一阵发毛，机械似地将目光移到杨雪身上。
“哈、哈哈……”陆严言扯着嘴角干笑，“杨老师，您这高跟鞋……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啊？”
“少贫。”杨雪挑眉，往办公室方向抬了抬下巴，“跟我走，我慢慢告诉你‘为什么没声’。”
陆严言欲哭无泪：别啊老师！我真不是故意忘的！我本来是记得的，只是昨晚光惦记沈隅就给忘了！
他正琢磨着怎么找借口，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沈隅忽然往前站了半步，面不改色地撒谎：“杨老师，昨晚严言有点感冒，今早我们绕去医务室拿药，才耽误了时间。语法他其实记了，就是刚才慌神没敢说。”
陆严言内心的小人又在叫：啊啊啊我根本没有背啊！万一杨雪要他当场背出来他就完蛋了！
“感冒？”杨雪的目光落到陆严言裹得严实的外套上，再看向沈隅时，语气莫名软了半截，刚才那点咄咄逼人的劲儿全散得不见踪影，眉头也松了点，“倒是没看出来。感冒确实耽搁不得，沈隅你愿意陪他跑一趟，也是乐于助人。”
陆严言偷偷拽了拽沈隅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救星”的庆幸。
“但是——”杨雪话锋突然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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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陆严言身上，“既然沈隅说你背了，那第一节下课就来我办公室‘验证’一下吧。”
说罢，她扬着那头标志性的法式大波浪，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鞋跟敲在走廊地砖上的声音越来越远，徒留陆严言僵在原地。
他慢慢扶着墙站起身，转身就往沈隅胳膊上戳了戳，语气里带着点后怕的嗔怪：“幸好刚刚杨雪没让我当场背，不然我就死定了……”
“下课还是要去的。”沈隅伸手把他歪掉的衣领理了理。
陆严言瞬间垮了脸，夸张地往墙上靠：“我现在找个楼跳下去还来得及吗？”话没说完，就被沈隅拽着胳膊往教室走，手腕被攥得稳稳的，半点逃路都没有。
“跳楼没机会，再努力一下倒还可以。第一节是英语课，你抓紧背，能背多少是多少。”沈隅把他送到座位旁，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啦知道啦。”陆严言点点头，目送沈隅转身走向后排。
视线和佟知遥对上的一瞬间，陆严言无声地握紧拳头，仿佛在用眼神和对方进行无声的交锋。
可佟知遥只是抬眼扫了他一下，就迅速移开视线，没有像往常那样挑眉挑衅，也没说半句阴阳怪气的话，只是默默站起身，往旁边让了让，给沈隅留出座位。
全程零交流，连眼神都没多碰一下。
陆严言的拳头慢慢松开，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算了算了，反正他和沈隅都已经在一起了，这些小事没必要再计较。
可整节英语课，他盯着语法书，脑子里却全是昨晚的吻、今早的拥抱，还有沈隅帮他解围的样子，书页翻来翻去，一个句子都没记住。
下课铃一响，他就冲过去拽住沈隅的袖子，苦着脸哭诉：“完了完了，我一个字都没背下来！要不你等下站在办公室门外，给我递小纸条吧？就写关键词！”
沈隅被他晃得没办法，无奈地叹口气，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说了个主意。
陆严言眼睛瞬间亮了，他把语法书往怀里一抱，拍了拍沈隅的肩膀：“行啊你！这招够损！”说完，就举着书，脚步轻快地往杨雪的办公室跑，背影都透着雀跃。
——
陆严言攥着语法书站在办公桌前，手心悄悄冒了汗。
他清了清嗓子，从最简单的句子开始背，声音一开始还挺稳，可背到“where引导的状语从句”时，喉咙突然痒了一下——他赶紧捂住嘴，咳了两声，声音带着点刻意压出来的哑：“咳咳……杨老师，你等我会儿，我嗓子有点哑……”
杨雪头也没抬，手里的红笔还在作业本上划着：“OK，我等你接着背，能背多少算多少。”
陆严言咽了口唾沫，继续往下背，可没背两句，咳嗽又涌了上来，这次比刚才更厉害，他弯着腰咳了好一会儿，肩膀都跟着抖，语法书差点从手里滑下去。
等他好不容易止住咳，抬头就见杨雪正盯着他，眉头皱着，手里的笔也停了。
“行了行了，别背了。”杨雪摆摆手，“看你咳得这模样，也背不了，沈隅说你感冒没好，倒真没骗我。”
陆严言心里偷偷乐开了花，表面却还装得蔫蔫的：“谢谢杨老师……我就是想赶紧背完，不耽误您时间。”
“耽误什么，身体要紧。”杨雪重新拿起红笔，却没立刻低头改作业，反而叮嘱道，“语法别光靠嘴背，晚上回去抄两遍，印象更深。明天早读前把抄的拿给我看就行，今天先回去休息吧，别硬撑。”
陆严言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好！谢谢杨老师！我肯定好好抄！”
他攥着语法书，脚步轻快地跑出办公室，刚拐过走廊就撞见等在那里的沈隅。见他一脸笑意，沈隅问：“成了？”
“必须成！”陆严言凑过去，压低声音得意道，“你教我的这招也太管用了，杨老师见我咳得厉害，直接让我回来了，还不用背了！”
沈隅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迟早要背的。”
“知道啦！”陆严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