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西安好奇地看向旁边的女孩,想起警长的叮嘱,心中浮想联翩。
萨斯让这个女孩参与进现场的搜查,这是从没有过的,以往,就算是教会派来的修士,萨斯也只允许他们在搜查结束后进行祈福。
罗琳和萨斯同为红发,年纪也说得通,难不成……
罗琳瞥他一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莱西安迅速移开目光,将一个小箱子递给罗琳,“这是你的。”
“谢谢。”
罗琳接过工具箱,打开,里面有笔记本、炭笔、手套、抹布、锤子、绳索、玻璃瓶、彩色穿绳木片等,也算是一应俱全。
这个时代的现勘十分简单粗暴,没有现代仪器和化学试剂的辅助,全靠刑侦人员的肉眼观察和素描记录,遇到可疑的物证就一股脑全扫到警局去,根本不用担心检验科同事验不过来。特别是查尔斯夫妇这样的中产家庭,警察一出动就是一窝蜂,比起办案更像拆迁大队,未免也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莱西安正指挥着:“每个房间都不要错过,被子枕头全部搬走啊,别漏了洗衣房和储物间。”
说完他还转头看看罗琳,因她是教会的人,不忘解释:“这都是作案凶器,要回去仔细检查破损和血迹的。”
“我懂。”罗琳点头,并不多说什么,“我去玛丽安的房间看看。”
“行。”莱西安挠了挠头。
萨斯已经二次审讯了查尔斯夫妇,捂死的真相被戳破后,二人终于供认不讳。但在杀人动机上仍有疑虑,一对信仰虔诚的夫妇为何要在一周之内杀死专门领养来的家庭女仆?
起初查尔斯先生试图将他的太太摘出去,称自己对玛丽安有强.奸的动机,在抵抗过程中不慎过失杀人,惊吓之下匆忙抛尸。
萨斯指出,尸体身上并无伤痕,与查尔斯供认的制服过程并不相符。
查尔斯这才承认,太太是他的同谋。
太太怀孕后,查尔斯欲求不满,二人商讨合计后,决定从修道院领养一名女童培养为禁.脔,选中了安静内向、身材瘦小的玛丽安。
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
查尔斯太太作为帮凶,用厚重柔软的长绒被控制住了玛丽安,在胁迫过程中没掌握好轻重,不慎将其捂死,随后二人一同抛尸入水,伪装现场。
这就与罗琳和萨斯的推断一致了。
人杀人,排除无差别杀人和心理变态,常见的无非因财,因仇,因情,因色。
二人分开审讯,最初,查尔斯太太还坚持玛丽安是溺死,在得知丈夫已供认不讳后,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萨斯将桌子一拍,气势逼人:“查尔斯太太,你的丈夫已经出卖了你!”
你的丈夫已经暴露了你们合谋杀人的事实,你作为帮凶也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本该更加慌乱的,查尔斯太太的心理素质却仿佛实在过硬,迅速冷静了下来。
似乎她和她的丈夫都有着相同的心理素质,查尔斯先生在谈及捂死玛丽安后抛尸的动作,还轻描淡写地调侃了一句:“毕竟我可没有奸尸的兴趣。”
而查尔斯太太也不认为自己与丈夫领养玛丽安的动机有何问题。她认为自己唯一的失误,就是不慎捂死了她。
“果然还是意图强.奸。”萨斯合上笔记本,懊恼道,“不该在最初就排除这个方向。”
“他们会不会太冷静了?”罗琳直觉不对。
“他们是虔诚的教徒。”萨斯随口回道,“坚定的信仰锻炼了他们的意志,我见过的信徒都……”
他像是想到什么,闭上了嘴。
罗琳没有在意他的未尽之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参与现场勘查。”
萨斯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捋了捋胡须,沉思起来。
他眯起眼睛:“你是代表教会,还是代表你自己?”
“代表我自己,警官。”罗琳答道,“玛丽安是我的朋友。”
……
不带锁的木门被推开,罗琳如愿进入玛丽安的房间。
位于阁楼的佣人房狭窄逼仄,冬冷夏热,条件并不算好,但和修道院比起来,起码拥有了一张独属于自己的小床。尸体刚被发现的时候,警局就已经来过一次房间,拿走了一些证据,但因为没有值钱物件,扫荡得并不彻底。
短短一周时间,女孩并未留下太多痕迹。
桌面上落了薄薄一层灰,阁楼的空气条件总是差些。
桌面中央,一处方形的区域落灰比别处更薄,形状是一本日记。
罗琳和艾达看过那本日记。
日记本是玛丽安从修道院带下来的,她从不离身,艾达也见过,做不得假。里面的内容与查尔斯太太描述相符,只不过有部分纸页被撕毁,查尔斯太太坚决否认此事与她有关,称是玛丽安自己撕的。
靠近墙面的地方,沿墙摆了长长的一道陶土花盆,里面参差不齐地种了些杂草,像是随手从野地里薅起来的,没有人管,在冬季封闭的阁楼里仍倔强地生长着。
不,不是杂草。
记忆突地闪回,那不是属于罗琳自己的记忆,而属于这具身体,因此显得熟悉又陌生。
修道院的草药课由凯瑟琳妈妈主持,罗琳学得一般,但也有孩子学得很好。
比如玛丽安·鲁珀。
这杂草有名字,是奶蓟草,又叫做玛丽安蓟。作用是滋补脾肝胆,捣成汁液再加以处理后,可以保护怀孕及正在哺乳期的母亲。
罗琳盯着花盆中参差不齐的草。
玛丽安一直以来都是个乖巧的孩子,她的枕边放着一只做到一半的小熊玩偶,是城里新近流行的款式,因为与案件无关又没有价值,没有被警察收走。查尔斯太太怀有身孕,所以她寻来城中并不常见的奶蓟草,剪下来捣成汁液……
不过,这些奶蓟草,会不会太过新鲜了?
罗琳努力回忆着不属于自己的那些草药学课程。
现在是冬季,阁楼空气封闭,又不见阳光,但花盆中的叶片依旧饱满明亮,乳白色叶脉仿佛流动的牛奶,随时要从叶上滴落下来。
如果玛丽安的确有制作奶蓟草汁,那这汁液在哪里?
警局查收的证物中可没有这项。
楼下吵吵嚷嚷,警察们正在扫荡查尔斯家,却无人在意楼上佣人居住的阁楼。不论是以自杀还是他杀结案,玛丽安真实的生活都无人问津。
翻过枕头、被子、床底,枕头里的稻草和被子里的棉絮乱糟糟倒了一床,罗琳终于在桌子、床脚与墙夹着的一个死角中找到了半瓶奶白色的汁液,味道依旧新鲜,散发着淡淡苦味。
除此之外,还有一沓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纸。
大部分字迹工整,只有最后一张,笔迹潦草而慌乱,似是在极大的恐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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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仓促写成。
“敬爱的女神,纯洁可亲的阿夸诺拉,我有罪……”
“我不该打开那扇门,玛丽安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他们背叛了您!我会向凯瑟琳妈妈(重重涂掉)举报……不,可是我不能这样做……”
“他们要杀了我!我必须尽快逃走……”
逃走、逃走、逃走。
接下来的纸面被重复的词语占据。
木质楼梯吱呀作响,传来了有人上楼的声音。罗琳收起其余纸张,只留下一张在手,门被打开,莱西安棕色的脑袋探了进来。
“怎么样?找到什么了吗?”
罗琳坐在地上,抬头冲他晃了晃手上的纸张。
“这是什么?”
“日记。”
莱西安漫不经心地接了过去,继而表情变得严肃。罗琳没管他,拎起箱子,将那半瓶奶蓟草汁揣进怀里,又拿起了那未完成的小熊玩偶。
莱西安阅读完毕:“‘那扇门’,指的是哪扇门?”
“这要问你们。”罗琳说道,“你们没有发现吗?”
莱西安摇了摇头。
“那就是常见的暗门。”罗琳说,“地下室找过了吗?去地下室看看。”
查尔斯家的地下室与很多家庭一样,堆积着许多杂物,大部分都是些用旧了又舍不得丢的破烂,连警局都懒得回收。这里的灰尘比之阁楼更甚,蜘蛛在角落结网,没有壁灯,只能点燃火把,却又要担心一不小心引起火灾,行动十分不便。
“该死。”
莱西安举着火把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低声咒骂一句。
罗琳象征性地拿着火把,在莱西安背后转头四处打量。
“这里有被打扫过的痕迹。”她突然道。
“哪里?”
莱西安茫然四顾。
“跟我来。”
在重重叠叠的破烂山中,罗琳开辟出一条小路。路到尽头并不是门,而是又一座破烂山,罗琳毫不犹豫:“把它移走。”
莱西安左右看看。
莱西安认命地开始搬山。
这座杂物组成的山上并没有太多灰尘,证明它是新近才堆到这里的,而这里却是地下室的尽头。山未搬完便能在火光中看到门的一角,莱西安推了推门,没能推开,门被从里面锁住了。
莱西安抹了把汗,说道:“我去找人来砸。”
“不用。”
罗琳制止了他,随后从现勘箱中拿出一柄精巧的小锤子。
“你的力气不够……”
莱西安试图劝阻,随即把未尽的话吞进了喉咙里。
砰!砰!砰!
纤长的身影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火红的头发仿佛一团燃烧的烈焰,又似汩汩流动的岩浆,在暗室中带来风和热。莱西安不曾见过罗琳面对尸体时的表现,但少女突如其来的暴力已紧紧将他攫住,无法动弹。
正确的发力技巧带来事半功倍的效果,木门在铁锤之下也显得脆弱不堪。门被很快砸破,罗琳喘了口气,用力将门推开。
火把照亮不大的室内。
空旷,有收拾过的痕迹,但石刻的地板上,一圈圈的阵纹无法掩盖。
刻法繁复、扭曲,似张扬的枝蔓,挥舞的触手,一片寂暗中跳舞的人形。
在阵纹的最中央,静立着一枚暗红的木质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