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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解剖

作者:葡萄夏令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个突然来到、又突然死去的婴儿,足够孩子们在平静无聊的修道院热议一个礼拜。


    当然,还有一个只有艾达和少部分人关心的议题:玛丽安和凯瑟琳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艾达关心的事还有很多。比如,最近她开始关注起神秘的罗琳·芬格尔。


    罗琳年纪不是最大的,但是长得最高,平日里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如同一抹幽魂。她经常消失,这在不大的修道院中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在此之前,居然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过!


    不,或许也有人注意到了,所以才会给她起那样的外号,“幽灵”罗琳……


    墓园。


    墓园位于修道院后的山腰处,需要穿过一片小树林,走一段蜿蜒向上的山路,意味着死者的灵魂归于女神脚下的暗河,身躯则在祂的怀中长眠。


    雪已经融化了,阳光若有似无地照射着山林。


    石质墓碑在一片开阔的平地之中排列整齐。其中,为了一个小小的婴儿,贾斯敏嬷嬷制作了一个同样小小的墓碑。


    墓碑顶部是规整的半圆形,中心刻画着一颗泪滴,在阳光下折射出神秘的光芒。这颗圣泪是罗琳亲自点的,原料来自贾斯敏提供的一个小玻璃瓶,但罗琳研究不出它的组成。


    圣泪点入墓碑上的凹槽后,便从液体迅速凝固,触摸起来十分柔软,却又无法从石碑上剥离,也无法毁坏,仿佛真如教典所说,这是从女神的左眼中流下的眼泪,神圣而不可侵犯。


    罗琳并不相信这些。


    不过是教会装神弄鬼的把戏,实际上,那只是一种尚未普及的化学制剂……尽管罗琳自己也不认识。


    她在婴儿的墓碑前静坐了一会儿,在左胸口画下一滴泪滴后,拎起工兵铲开始挖坟。


    这具身体时年十四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修道院中吃得也不算坏,加上平日里的锻炼,体力倒比她上辈子还好上不少。


    掘墓在此世是禁忌,违背生命女神的教义,打扰死者的安眠,即便在上一世,开棺验尸也不是常规操作。


    罗琳却挖得轻车熟路,边挖边在心里默默告罪。


    罗琳·芬格尔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也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虽然在辛苦读完五年本科、三年研究生后,刚考上市公安局的编制就穿越了这种事情实在倒霉,但也没处说理,只能宽慰自己一睁眼就年轻了十几岁也算赚了。


    穿越者附带的金手指是个更大的安慰。


    在罗琳的脑海中,存在着一个法医解剖室。室内有解剖台,器械柜,高压锅、冰柜和热水器等都一应俱全,实在是一年四季居家旅行穿越者必备之良品。


    法医系统似乎没有AI,罗琳试图与之交流无果,只在墙上的白板上写着任务,笔触潦草如鬼画符。


    现在白板上挂着两道任务。


    【1、解剖十具普通尸体。(9/10)


    任务奖励:尸语者Lv.1。


    死亡时最后消失的感官是听觉,你可以听见死者死亡前听到的声音。】


    【2、解剖一具特殊尸体。(0/1)


    任务奖励:未知收藏品。


    这是赠与探索者的奖励,踏上这条路时,你不可回头。】


    任务二光看描述就神神道道的,对于所谓的“特殊尸体”,罗琳也没有头绪。但任务一的完成已近在眼前,只差最后一具尸体,她就能拿到【尸语者】的奖励了!


    没有一个法医会对这样的奖励不感兴趣。虽然身处与世隔绝的修道院,离刑侦一线已经十万八千里远,但罗琳确信自己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


    年满十五又未被领养的姑娘,如果不愿待在修道院清修,可以自行选择离开,到最近的大城市索兰德学习、工作、恋爱和结婚生子。


    而罗琳已经十四岁了,这么大的姑娘注定不会有人领养。只需要在修道院再待一年……


    一声闷响,工兵铲碰到了阻碍。将表层的泥土清理开后,是罗琳一周前与修女贾斯敏一起埋下的桦木棺材。


    打开棺盖,祭奠的长春花环依旧新鲜,浓浓的艾菊味道扑面而来,经过防腐处理后,这具婴儿尸体并未散发出异味。他的面部经过了简单的化妆,穿着干干净净的婴儿服,微微笑着,显得十分天真可爱,仿佛只是处于熟睡之中。


    伊蓝是信仰生命女神的国度,对生命、子嗣十分重视,丢弃婴儿会被女神唾弃,盗取婴尸、甚至解剖更是大逆不道。


    即使在前世,罗琳也从未解剖过一具这样小的婴儿尸体。


    这是墓园中唯一一座小型墓碑,其余大多是自然死亡的修女,和修女们在野外收殓的被兽类咬死的无名尸体。过去半年时间,罗琳开展着她的挖坟剖尸大业,但大部分都已因时间久远而变作了白骨,她将墓园中每一座坟都挖了个遍,才勉强凑齐了九次作数的解剖。


    雪夜中隔墙的啼哭犹在耳边,生命的消逝如此突然迅捷。


    这个时代还是太落后了,没有保温箱,没有现代化医疗设施,连成年人都会死于严冬,更遑论这样小的一个婴儿。在抱起襁褓、婴儿止住啼哭的那一刻,罗琳便知晓,她唯一能做的只剩下祈祷。


    罗琳垂下眼睫,伸手碰触了一下尸体的衣角。


    婴儿尸体在她手边突兀地消失,棺中堆叠的长春花环自然落下,填补了空隙,仿佛尸体不曾存在。


    空棺重新入土,工兵铲将土包拍打平整,一切恢复如初,罗琳朝着修道院的方向回望一眼,继而,整个人也和婴儿尸体一样,凭空消失在了墓园之中。


    十几分钟之后,不常有人来的小路上传来脚步,有人气喘吁吁。


    艾达犹豫地停住脚步,手支在一棵树上,看向墓园中林立的墓碑。


    她明明看到罗琳往这儿来了呀……


    ……


    发色,金。


    瞳色,蓝。


    人种,典型的纯血伊蓝人特征。


    年龄……


    尸长……


    冰冷的解剖台上,尸体已准备就绪。


    罗琳穿好手术衣,戴上了三层手套。尸检前,每一具尸体都需要拍照固定,前世还有同僚帮忙,如今只能全部自食其力。


    这是一台尼康D700,正好是罗琳熟悉的型号。正面、背面、左侧面、右侧面以及面相,记录下尸体大体概貌后,由于已知死因,罗琳又着重拍了几处特写。


    擦除掉面部的化妆后,婴儿原本天真可爱的笑容也变得诡异起来。他的眉眼弯弯地皱起,嘴角下撇,呈现苦笑面容,这是判定冻死的标准之一。


    尸体已不如刚下葬时那般僵硬,衣服可以自由穿脱。婴儿幼嫩的皮肤上有一些死后刮痕,是穿衣的痕迹,贾斯敏嬷嬷的殡仪服务让尸体失去了蜷缩状体态这一特征,但在脱去衣服后,背部的鲜红色尸斑依然印证了婴儿的冻死死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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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下刀,这样小的身体让这个“一”字都划得格外地短。


    这样小,这样柔软,这样短。


    令法医也感到不适。


    仔细观察胃部,不出意外地空空如也,胃黏膜存在点状出血,所以死因也可解释为冻死合并饿死,说不好哪个更加残忍。


    她拍好照片,再次拿起手术刀,动作却突然在半空凝滞。


    胃部下方,出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具婴尸上的一个器官。


    子.宫。


    定了定神,罗琳视线游移,确认自己的体表检查无误。属于女孩的子.宫和属于男孩的外.生.殖.器搭配在一起,明晃晃地给出答案。


    这是一名罕见的两性畸形患者。


    这就是这孩子被抛弃的原因吗?


    不对,人不能隔着肚皮看见器官。光凭外表,任谁来看这都是一名健康的男婴,或许要等到他长大后,出现月经来潮、生育困难等症状,才会被人发现异常。


    所以只是碰巧丢弃了一个有问题的婴儿……


    碰巧吗?


    罗琳按部就班、一丝不苟地完成了剩下的解剖,沉默着,一如既往地沉默。只是她刚刚放下相机,整间法医室中就响起了一道响亮的“叮”声,打破了她内心的静寂。


    【任务二已完成。


    遗物系统已开启。】


    是中文!听着竟有几分陌生。


    机械的电子合成音,仿佛从遥远而空洞的某处传来,在罗琳耳边形成涟漪般的回响。


    播报完毕,系统便又不再说话,仿佛出声只是为了转移罗琳的注意力。


    罗琳转头看向白板。


    任务二?她没想过这个任务会率先完成。拿到【尸语者】奖励的进度眼看着又变得遥遥无期,罗琳先是遗憾,继而反应过来,眼前这具两性畸形的尸体,是系统判定的特殊尸体。


    至于判定逻辑……她合理推测。


    是罕见病?


    白板上的任务二也适时发生了改变。原本的任务被擦除,新的任务在空气中不紧不慢地浮现,循着某种特殊的韵律,仍是那又似狂草、又似花体的字迹。


    【2、使用一次遗物。(0/1)


    任务奖励:无。


    一次友好的新手教程。】


    遗物?


    罗琳转身检查解剖台,婴儿并未像游戏一样,掉落什么战利物品。她再次检视整间解剖室,无果,想了想,推开了冰柜旁边的一道小门。


    冷气与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罗琳解剖的前九具尸体全部陈列于此。平日里,罗琳偶尔也会到解剖室内来躲清闲,但极少推开这道门,就是因为她严重怀疑这是系统的什么恶趣味,要把所有的尸体像战利品一样保存在这里。


    她是法医,又不是汉尼拔!


    但现在可以确认,这里就是系统认定的陈列室了。小小婴尸在蓝色的福尔马林中浮动,浸泡尸体的通顶玻璃柱前方,突兀地多了一个巨大的木质展示架,现在,上面只孤零零摆放着一件物品。


    一枚精致的雪花状银质嵌蓝宝石胸针。


    胸针前方平铺着一张纸条,用和白板上同样潦草狂放的字迹写着使用说明。


    【2-107-最初的啼哭】


    【雪中的灵魂赠与你的礼物,使用它可以转换性别6个小时。】


    【灵魂共振,转换结束后,你会感到极端寒冷,并且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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