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枝发了一顿火,心情舒泰,她睡得好极了。
吃早餐的时候,她像个无事人一般。程向前看她这架势,心想老婆子应该翻篇了。
果然,陶枝没找他茬,只是问他拿钥匙。他愣了一下:“什么钥匙?”
“厂房的钥匙啊。”
“不用,我请了保安看家。”
陶枝略显意外:“什么时候的事?”
“买下来的当天,还是厂长提醒我的。那么些机器,又是在近郊,如果没人看守的话,小偷敢光明正大拉了当废铁卖。”
陶枝才记起,到哪个山头,唱哪个山头的歌,更何况他们是外来户。
“那我们拜过山门了吗?”
“这个就不必了,厂房属于东山村管辖,租金就是交给村里的,他们也要护我们几分。而且,我答应了村长,会从村里请工人,得益于厂长和他们交好,村民里有好几个熟手呢。”
陶枝不得不感叹,老头子一念善意,换来人家的真心相待,他的运气着实不错。
她本来想撇下老头子的,现在不得不带上他了,因为保安未必认识她。如果等下,她连厂子都进不去,那岂不是白白跑一趟?
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陶枝如此安慰自己。
饭后俩小时,程晖还没见人,陶枝决定不等了。她提前约了一辆车,和师傅说好包今天,就没有再使唤程晙了。毕竟他又不是谁的司机,年轻人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说是说郊区,距离也不算远,开车半个小时。因为连接着下属的县,一路走的都属于国道,已经全程铺设沥青了。程星看到这路况,猜爸爸那么快成交,肯定把交通也考虑到了,一时对程向前有些钦佩。
程星远远望见,排架结构的单层厂房,像粗犷的钢铁巨兽,就匍匐在路的拐弯处。
车子驶近,看到一个很大的空地,说是用来堆放原木的。正前方就是厂房了,外层是粗粝的砖墙,庞大,暗红,陈旧,却实用。墙上开着巨大的钢窗,还接有白色的铁皮风管。屋顶采用钢架棚结构,实现了无柱的车间,使得空间上更为宽阔。
灰的天,灰的墙,灰的瓦,一切看起来像蒙了一层布。
陶枝开始后悔了,她不舍得让程星,在这种粗糙的,灰败的,布满粉尘的环境工作。
程向前和保安打招呼,司机呆在门卫室休息,他则陪着程星进去厂里。当然,陶枝也陪同着一起进去。
门口的水泥地是堆场,这个大家都已经看到了。进去厂房之后,是一个连跨的大车间。多个车间连在一起,不用隔断来做区分,为了方便物料的流动,从而节省了距离和时间。
根据功能,大致可以分为:原料预处理区,旋切与干燥区,整理、施胶与组坯区;热压区。后期加工区这里,因为粉尘的关系,则砌了一堵实墙,与整个车间切割开来。
出去之后,外面的独立厂房,则是锅炉房,配电房和成品仓库。
程星看得津津有味,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么原始简陋的厂房。
机械厂不用说了,全部都是混凝土,很厚重坚固的砖墙,并且有许多粗大的柱子,开了很多的窗,光线好得不得了。最记忆深刻的就是,机油的味道太重了,头顶呼呼直吹的吊扇,也吹不散工人们的汗臭味。
而程星上班的食品厂,要求只有更高更洁净。光滑的涂料墙面,白色的瓷砖墙裙,干净的水磨石地面。整个空间封闭,灯光亮如白昼,24小时冷气开放。上一天班下来,身上只有食品的香气,连汗都不会多流一滴。
对比之下,这个胶合板厂,就如一个未进化的野人。
程星兴致勃勃的,逛完了整个厂区。因为下午她还有课,所以差不多时间就打道回府了。
先把程星送去学校,然后陶枝他们再回家。
走了这么长时间,饶是陶枝精力旺盛,此刻也觉累得不行。随便对付几口,两夫妻就回房午休去了。
午睡起来,程晖也到家了。
陶枝看见他:“怎么不早点回来?”
“大清早的主管不放人,他还叫我上完今天呢。”
“工资结了吗?”
程晖从口袋掏出三十块,“结了。”
陶枝又气又好笑,向他伸手道:“拿来。”
程晖捏着钱,有点不舍得,“妈,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赚的钱。”
陶枝斜眼,“怎么,你爸没给你开工资?”
“那不一样,老爸给的,那叫补贴。”
“哎哟,原来你都知道呀。你们四兄弟姐妹,花得最多的就是你。程星自己有工资,结婚后没向我开过口。程晙自己有脑子,敢想敢做,朋友多路数也多,自己能挣不说,时不时还能孝敬我几分。程曼还在读书,就不说了,她除了这次转学,交了一笔借读费之外,也没什么大的花销。”
“程晖啊程晖,可是你呢?你有帮你爸工作,给你开工资是应该的。可是你别忘了,你的老婆孩子,也是我和你爸养的。每个月就跟发工资一样,给他们娘俩发零用钱。”
“你第一次辛苦赚的钱?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赚钱拿回家。”
程晖被说得羞愧不已,乖乖把钱递给他老娘。
陶枝才不管钱多钱少,反正之前都懂得孝敬老婆,那么从今天开始,学一学怎么孝敬老爹老娘吧。
她乐滋滋的拿着钱,去菜市场买了两斤肉。
晚上吃饭,她当着全家人的面,狠狠夸了程晖一顿。她在地府学会的:情绪价值给足了,别人才会乐意听你的,威迫利诱只是下下策。
饭后,陶枝宣布,程晖与程星,两个人一起,明日起想办法启动板厂。
程星还算有准备,程晖乍然听到,犹如晴天炸了一个雷。
“啊,两个人要怎么做?”
之前就和陶枝商议好了,程向前乐得当甩手掌柜,现在他感到浑身轻松。他自诩心脏挺强悍的,不在意亏本与否,他打定主意好好看戏。
厂子已经盘下来,他确实没精力经营,既然沉没成本已经固定,不如放手给他们一搏。
老婆子说得对,谁不是自己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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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滚打,而探出来的康庄大道?
陶枝耸耸肩:“这是该你们操心的事。”
“对了,工人要从村里找,这是你爸答应人家的。”
程晖和程星面面相觑,“妈,那启动资金呢?”
“你俩合计合计,算好了告诉我。”
“有没有限定多少?”
“最高五十万,多了一分没有。”
这五十万,是和老头子计算过的,也是他们能给的最大支持。陶枝还要留一笔钱建房子,所以不可能把存款都动用了。即使最坏的打算,他们两个,把这笔钱都亏完了,那陶枝就准备去一线城市,买它个十套八套房子,用来以后收租养老。
再退一万步来说,在现有的地皮里,陶枝完全可以建一栋房来收租,所以她一点也不慌。
“那我们谁说了算?”
“请你们自行商议。当然,你们是要合作,还是要打擂台,这些我们都不管。”
程晖才不上当,老妈最爱挖坑了。她一直说兄友弟恭,家人更要互帮互助。如果现在信了她,兄妹俩真的人脑袋打成狗脑袋,陶女士怕是第一个撸袖子收拾他们。
一想到那种画面,程晖赶紧摇了摇头,告诫自己切勿踩线。
“妈,那我的课呢,还继续上吗?”这是程星在问。
“嗯,这个你自己权衡吧,喜欢就争取,不然就放弃,这是你的权利。”
“我和大哥都没经验......”
陶枝知道这是他们的托词,她没忽略程星炙热的眼神,还有程晖的蠢蠢欲动的斗志。不过第一次担事,是会忐忑不安的,她只好化身为慈母,鼓励他们尽管放手去做。
兄妹俩密密斟酌,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成长是肉眼可见的迅速。
两天后,他们提交了预算。陶枝看了,在合理的范围内,很爽快地就转给他们,顺便一人写了一张借条。
陶枝一早摆明,只借钱,不投资。为什么不是直接注资?因为前期买设备的钱,已经折算成原始股,给到陶枝和程向前了。如果他俩再注资,程星和程晖,哪里还有议价的余地?
而写借条,天经地义。亲兄弟还明算帐,亲母子也理应如此。
一旦牵扯到钱,再简单的事,也容易变得复杂化。与其之后空口无凭,他人讲你自说自话,不如现在就白纸黑字,正正规规的落到纸上,双方都签上自己的大名。
这样行事,你好我好大家好,往后谁都狡辩不得,省却了多少麻烦事。
如果是不肯写借条的,陶枝只想到一种可能,对方决定是来骗钱的,肯定是不打算还钱的了。遇到这种人,有多远躲多远,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等到为了追债才翻脸,还不如一早划下道道来。
陶枝一向如此,她对家里人都这样,外人就更不可能破例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原则,反而各个都很自觉遵守。
所以程晖和程星,主动写了借条,签了名按了手印,再交到陶枝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