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的一声,机关伞以头朝下的方式砸在了地上,越朗对着伞把送上一掌,身体灵活地向外撤开,咔哒轻响,伞倒着开了花。
在李礼眼中,短短半个时辰间,他见证了两次越朗以极其怪异的姿势碰着这把伞,要么抱着挂在床边不肯撒手,要么身子拱得远远地,手还坚持扶着伞,不知是怕伞歪倒还是担心自己摔倒。
不论如何,它至少打开了,以某种不曾涉猎过的打开方式。
越朗功成身退,把支点留给了师兄,自己坐回椅子上看他俩“交谈”。
“对了师兄,说来也怪,昨天那么大的雨,我拖着它回来犯了迷糊,把它一起丢上了床,你猜怎么着,今早我掀开被子发现那片是干的,一点水渍都没有。”
他说着,手在身前翻来覆去作比划,好像李师兄只要有一句不信,他就能把被子扛来给他看。
谁知李礼同机关伞无声交谈了一会儿,分出一丝精神回他:“难怪啊。”
越朗:“?”这还不怪???
李礼又蹲下捣鼓半晌,起身时竟带了抹意义不明的笑,在越朗肩上重重拍了两下。
越朗:“??”
“熟人所造机巧。”这人想卖个关子,端起茶水悠悠品着,故作玄虚等他追问。
越朗抬起茶盏与他碰杯,学着他那大彻大悟的模样饮下一口,缓缓吐出半句话:“确是熟人。”
李礼:“???”
他呛了一下,杯中清水受激泼了出去,一滴不漏浇在伞面。
“我好歹订过人家货,多少算有些往来,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越朗笑而不答,目光定在伞上,心中默念几个数,敲了两下伞面指给他看,“水,没了。”
两人对视一眼,坏心思涌上手头,李礼拎起茶壶就要倒,越朗一把捞过地上的伞朝外跑。
李礼携茶壶在后追着:“你跑什么,我浇茶壶又不浇你!”
越朗头也不回喊道:“你再看看地板呢,这伞是落水快,不是吸进去了,想浇去你屋里随便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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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名为守护的追逐战在太阳下熄了火,抱着几十斤张牙舞爪的铁架子健步如飞实在困难,既然已经出了屋门,越朗也不用在意地板的发霉问题,随便找了棵树给伞倚上,自己贴着它席地而坐,任李师兄作法似的围着他俩转圈浇水。
倒在伞面上,水珠很快顺着弧面滚落,李师兄“哟”了一声。
浇在伞柄上,水滴沿着骨架快速滑动,李师兄“哟”了一声。
泼在围观的越朗身上,他回他了一脚,李师兄“哟”了一声。
“哟哟哟,喂鸡喂猪呢,看明白点没有?”越朗拍打着被他洒在衣服上的水嫌弃道。
李礼手指转着壶把而去,到他对面树荫里用同样的姿势坐下,冲他扬了扬头:“我要是两眼能看明白,我就不在这儿坐着了,我高低得给自己整天上去。”
想到昨日木鸟上的黑色身影,狂风呼啸中稳稳停在空中看向他,越朗有些出神,心道还真是在天上。
“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现,我在里面找到个机关,还不能确定作用,你先别……”按。
噌的一声,越朗原本在地上半躺着,忽然侧身打了个滚,从地上爬起后拍打着手上的土,抽空睨了他一眼。
李礼闻声赶来,只见越朗手背上一道扎眼的鲜红正在往外渗血,他急忙从袖口掏出一沓符纸拍在伤口上。
越朗一开始的痛只在被划伤那刻,在好心师兄的添乱下,他被迫捂着手倒吸凉气。
见他伤口惨状,李礼跟着攥紧了手,视线漫无目的扫在空中,飘了几个地方才落回伞上,“忍着点,新画的止血符,效果好就容易这样。”
“现在确定作用了。”越朗晃了晃纸血淋沥的手,遥遥一指铁伞边缘多出的整圈利刃。
阳光透过林叶间隙照下来,落在它们身上,尽管一个个闪着光,那股独属于利器的冷意还萦绕在周围,配上越朗手背的血口,让人不寒而栗。
它们无一不是被机关触发的,方才在屋里和浇水时都不曾见到。
越朗见血不再外涌,扯开手上附着的符纸,团成一团没找到地方扔,干脆塞回了李师兄手里,同时开口说话转移他注意,“没想到随手一碰竟差点引来杀身之祸。”
“哪有那么厉害,不过幸好,你不是那种有特殊爱好,喜欢晚上抱着个大铁架子睡觉的人。”李礼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接完才忽地记起越朗在屋里同他所说的,昨夜他与这机关伞乃是同床共枕。
两人很默契地不再说话,心里暗暗感叹着生命的美好。
等李礼反应过来手里抓着个什么玩意时,越朗早已蹲回铁伞旁。
“两位师兄,你们大热天不去屋里享冰炉,来树林里晒太阳吗?”小师弟抱着从藏经阁取的书经过,见他们二人特地来打招呼。
侧身挡住受伤的手,越朗热情回道:“这么巧啊,你也来晒太阳?”
李礼听完他的招呼脚滑了一下,却见对面师弟认真向他俩展示了怀中的书目,耐心解释道:“没有哇,我刚从藏经阁出来,正要回我住处去,你们晒太阳怎么蹲在地上,需要我去搬两个椅子来吗?”
李礼当机立断:“不用,你忙你的去吧。”
越朗却一如既往地热情邀请:“我们发现个好玩意儿,你要不要来长长见识?”
师兄年长尚在不断求索,身为弟子,自己又怎能挥手而去呢!
炎炎夏日,一棵寻常无比的树下,三个人头抵头围蹲在一起。
“这东西得让李师兄跟咱们讲,我研究不明白。”越朗连废话都说得让人十分信服。
李礼心道我就明白吗,但还是试图教给小辈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讲一句话,两颗头跟着点两下,环境虽然艰苦,姿势虽然奇怪,该记进脑子里的却是一点没落下。
最关键的一句他刚开了头:“面对机关,一定要管住……”手。
就见小师弟冲着铁伞上一个相当隐蔽的机关点按了上去。
李礼:“……”哈哈。
越朗:“……”完啦。
突如其来的力道将李礼和小师弟掀翻在地,几道破空声向各处射去,确定不再有机关启动后,李礼撑地起身,走到一旁,把趴在地上的小师弟翻了个面。
“师兄,师父不是说以和为贵吗,怎么还有人要攻打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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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师门啊?”他抱着头眼睛紧闭,眉心凝成了一团,看得出来吓得不轻。
李礼哄小孩似的安慰他,道:“问题不大,不是外人,那些暗器是你亲手放出去的,咱俩是你越师兄扫倒的,你睁开眼看看,咱不都好好活着呢。”
这边还在你来我往的“你睁眼”“我不敢”,那边越朗已经从腰侧抽了张符纸出来。
土地上插着片利刃,毋庸置疑是从哪飞出的,在对它进行详细研究之前,越朗认为有必要先检测一下是否淬了毒。
符纸触上利刃,片刻后并未变色或燃起,这机关伞的设计者难得当了次人。
从泥土里将它拔出,许是雨后的缘故,整个过程并不费力。
利刃上没再做手脚,同其他暗器一般,以突然出现的方式达到迅速伤人的目的。
但它被设计安放在一把用于遮雨的铁伞上。
“兴许它在设计之初并不仅考虑到遮雨。”李礼把玩起手中的利刃。
越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谁家姑娘天天扛着把几十斤重的伞躲雨。”
李礼朝他望了一眼,越朗掩口咳嗽道:“我又不是姑娘。”
“设计它的人是。”
李礼将伞转了个角度,把中央骨架上的一角图案推到他眼前。
一只可以用简略来形容的鸟儿闯入越朗眼中,它只有寥寥几笔,线条也忽直忽弯没有逻辑,凑在一起竟看出些憨态可掬。
“这不是平安谷孟晏姐姐的设计标识吗?我看门里的冰炉角落都有这个。”复活的小师弟鼓起勇气加入对话。
“孟晏……姐姐?”越朗眉头微皱,在记忆中寻找着相关的内容。
想不到一点儿。
他盯着机关伞久久未动,眉头凝了又松,好一会儿才笑着回神,连带着眼睛都弯了,“她原来叫孟晏啊!”
李礼在他脑门弹了一下把他唤醒:“你不是说熟人吗,熟到名字都不知道?”
越朗吃痛慌忙躲开,理直气壮道:“我们确实挺熟了,但几乎总是我在说话,她不开口告诉我,我上哪知道人家姑娘名字去。”
小师弟学着李师兄的动作,也抬手在他脑门来了一下,“越师兄啊,孟晏姐姐天生哑疾,你想让她怎么告诉你,打手语你看得懂吗?”
时间仿佛凝固了,至少对越朗来说是如此。
许多没能得到回答的问题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什么生气、害羞、寡言都是自己的臆想,她从来不是不愿开口,只是不能。
偏生自己还总在她面前叽喳个不停。
她若是嫌自己吵都没办法表达。
你干的像人事吗越朗?
在李师兄和小师弟眼中,越朗就这样兀自沉默着,而后忽然收了伞走远,他去的方向似乎是藏经阁。
“李师兄,越师兄是怎么了?”
“他啊,重新做人了吧。”
看着两个师弟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李礼收回目光也打算回去休息,走出几步,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来,在林间草丛钻了一会儿,顶着满头杂乱的叶土再次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两把叮当作响的利刃。
越朗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