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风扑面而来,孟晏换了新衣服在天上画着一个又一个圈。
飘了许久,她终于在一处相当繁华的镇上停了下来,怀里抱着厚厚的纸,蹦跳着走上街。
她逢人便送,碰到成双成对甚至成群的就多塞两张,送完也不多说,笑着冲对方点点头就走开。
路人哪见过这样新鲜的宣传方式,好奇之下都乐意接过纸看个仔细,这一看,周围的议论声就再没停下。
“夏凉冰炉,遇水凝冰,万用归一,附使用方法。还有这种好东西,那我过去十几年吃的苦算什么?”
“算你能吃,你若想就继续吃吧,我是要先享受了。”
“这东西好是好,怎么买啊,死之前做梦梦到吗?”
“贵手和贵眼睛还活着吗,如果它们还有反应的话,劳烦你把这张纸翻过来看看。”
纸的背面赫然写着两条购买途径,要么找人往平安谷中寄信送钱,要么三天后在此地签字留钱用以预订,制作完成的冰炉会统一送到附近的存放点,届时可携预订回证去取,工期七日。
从平安谷到工期长短,再到所言真假,人群哇的一下又炸了。
“那平安谷不是一群残废住的地方吗?我看这完全就是骗钱的!”
“工期七日?镇上技艺最精湛的老铁匠少说也要半个月吧。”
“这价钱也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将将好咱们花的起,指不定是专门冲着咱们来的!”
人群商量后一致认为,满街乱发纸页的姑娘该是被人蒙骗了,可当他们想再去找她时,这么大块地竟见不着那姑娘一点影子。
回家路上行过半程的孟晏如何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这些解释本来也能一同写在纸页背后的,负责撰写文稿的师姐却说不必,她道这样引来的人会更多。
管它夸声骂声,声音够大听得清就行,真相握在自己手里,只是让人们知道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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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冲着脑门一通刮,孟晏察觉到不对眯眼看向远处,一团看着能把人吞掉的乌云正姗姗移来。
雷声轰鸣在耳畔炸开,黑云里不时有银光闪现,她皱着眉头降低了飞行高度,堪堪定在树冠之上。
她是来做宣传的,不是来渡劫飞升的,要劈也该劈……
一袭黑衣伴着张没停过的嘴在她脑中瞬间闪过,她嫌弃地噫了声,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继续赶路。
云在风的加速下跑得很快,周遭的光亮明显暗了几分,空气有些闷,只打雷不下雨更让人忍不住烦躁。
身侧偶有鸟儿扑着翅膀与她同行,到下一片树林时,它们便离她而去了。
鸟群散尽后,林中的一点在天上看得很是清晰,对于正在疾驰的孟晏来说,那粒灰色的点甚至是后退的。
又是一道轰隆,孟晏驾着机关鸢向地面冲去。
果然,那粒细点是个孩子,不过天上看不仔细,离近才见到她衣上的色彩补丁,想来她也是感受到了雷雨即将来临,此刻正卯足了劲往家的方向跑。
孟晏把机关鸢落在她前方道路的空地上,坐在驾驶位冲她挥了挥手,那小姑娘像是看到了大救星,原本泄了气的步子又重新跑了起来。
临近孟晏身旁时,小姑娘忽然放慢了脚步,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木鸟,更是没见过里面还能坐着个人。
头顶乌压压的云在无声催促着,不知哪角的林叶已经被雨水打湿,淅淅沥沥的雨声向她们包裹而来。
时间紧急,孟晏还不想新换上的衣服跟自己一起被淋成落汤鸟,干脆一把抱起小姑娘塞进座位,把她的两只小手在边栏上按了按,符纸一拍,机关鸢抬头就走。
高度还没调整好,雨滴已经追在尾后砸进土里,方才两人停留的位置转眼间变成了一滩泥浆,好在孟晏起飞及时技术又好,偌大的机关鸢上竟没挨着一点雨。
“哇!”小姑娘和她一起收回了目光,从即将被完全吞没的天光中逃了出来。
也许是体验太过震撼,小姑娘在座位上晃悠悠站了起来,双手撑着边栏想要往下看,孟晏发现后立刻空出一只手,又按又拉给她拽回了座位里。
周围的景物过得很快,刚看到残影就不见了。
风景没办法欣赏,小姑娘只好老老实实待在座位上,她时而轻轻敲打周围的小机关,时而望着转瞬即逝的路景发呆,过了一会儿似是觉得无聊,又支着下巴在旁边认真看孟晏操作。
她总觉得脚下的大鸟速度变慢了,有时候甚至能看清其他鸟儿尾羽的颜色,孟晏的动作似乎也证明了她的发现,机关鸢在一点点向地面贴近。
落地后的木鸟给两人扬了半脸的土灰,小姑娘闭上眼睛扇风咳嗽着,再睁开眼,身旁多了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胖子。
熟悉地起飞又平稳,小姑娘自觉替孟晏交待着注意事项,在边栏上空出一片位置让他扶稳。
两个孩子很快就混熟了,像两只麻雀歇在肩上,叽叽喳喳有说有笑。
“我认得你。”小姑娘看着小胖子的衣服道,这衣服上的纹饰她虽不懂,但肉眼可见的夸张繁复,相比之下她自己的衣服素静极了,只在偶尔的部分有几道绣花,大多数人也都是这般素静。
“你是城中员外老爷家的小公子,但是城里不是很远吗,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小姑娘给他拍掉衣服上沾着的土渍。
“爹带我来看望朋友,我嫌无聊就自己跑出来玩了,没想到这片林子这么大,走着走着就不认得路了。”小胖子哀伤了一瞬,下一秒就调整好了心情,“我怎么没见过你呢,你家有这么领先的机关大鸟,还有操作这么好的姐姐,我居然是第一次看到!”
小胖子拍了拍小姑娘的肩,冲她伸出大拇指,接着用手比划着机关鸢倏地降落在他面前、又一下子朝天空抬起的壮观模样。
“因为这只大鸟不是我家的呀,是这位正在驾鸟的姐姐的。我同你一样,也是她半路捡上来的。”她眼里闪烁着对驾驶位姐姐的崇拜,“这边天还没阴的那么重,刚刚如果不是她到的及时,我现在已经在泥地里打滚了!”
说话间,远处的雷声轰鸣而至,惊得小胖子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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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你们这是要去哪啊,咱们会飞到云里吗?”
小姑娘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不知道。
听着他们你来我往,一心回家的孟晏这才想起孩子是顺道捡的,自己要回的家不是他们的家。
万幸机关鸢上还留了纸笔,她把握着方向,低头胡乱在纸上写道:“你们家住哪里?”
一个说不知道,一个说忘记了,孟晏听完被风呛得直咳嗽。
大雨将至,只能先一起带回家了。
穿过一条小河时,身后的两只小麻雀突然静了静,随后不约而同地冲孟晏指着地面:“姐姐,下面还有人!”
听到提醒后的孟晏向下望去,正好和底下的人对视上。
那人今天穿的还是上次见面那身全黑,不知怎的,孟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新衣服,诡异的和谐感逼迫她移开了眼睛。
远处是腾腾黑云,近处是奔腾不止的河流,道歉兄就立于两者之间,仿佛看不到它们似的。
孟晏看到了他脸上升起的笑容,比她的机关鸢升得还要快,加速只在一瞬间,她强拖着两人一鸟头也不回地向远方奔去。
一道不能更熟悉的声音乘着风飘来,即便已经被风吹的很散,孟晏还是字字听得清晰。
“又~见~面~啦!要~下~雨~了,载~我~一~程~如~何?”
不能再带人了,真的塞不下了!
机关鸢也在无声做出回答,它跑路的速度比之前全速都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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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来了,熟人路过,熟人走了。
越朗望着木鸟和它顶上的主人淡出视线,挥起的手渐渐顿住,嘴角的笑也凝了下来。
他其实并不打算与孟晏同乘,也知她定然不会为自己停下,可当她出现在天空时,他却忍不住想要叫她一声,说不出原因,可能是逗她比较好玩吧。
淋雨对越朗来说不能算是家常便饭,但也实在没差多少。他们这行总要跟着客人的需求满地乱跑,天色阴沉他看得出,通过雷声大小,他也能猜到片刻后雨势的急缓,但他总不爱带伞。
从小到大师父师兄劝过他很多次,他都认真反思后点点头,下次出门又恰好忘了。
出远门已经很难了,就不要再给自己加负重了嘛。
回过神来,越朗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雨总是要来的,横竖躲不过,往哪边走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头顶的光很快被遮住,知道是乌云压来了,鬼使神差地,他抬头看了一眼。
乌云确实笼罩了他,但同样被笼在范围里的,还有刚划过天际的机关鸢。
越朗茫然了一瞬,紧接着就向后跳开,果不其然,他刚躲开,先前站的位置上就落下个东西,正是孟晏从天上送来的。
“谢啦!”虽然不清楚什么东西会把地面砸出个坑,越朗还是先带着笑意回了孟晏。
没想到顶上的人竟朝他挥了挥手,动作结束才拖家带口驶离云雨区。
再次目送某个嘴硬心软的姑娘离开,越朗这才上前从坑里刨出她丢下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