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彻底没辙了,感觉和这家子说话完全是对牛弹琴。
除了劝说她们管一管之外,他也没别的办法了。
给卓煜熠惩罚或处分?她成绩太好,这一点上就占据了优势,另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在学生角度看来都是好事,又占据了道德优势,搞得他骑虎难下。
如果他罚了卓煜熠,别的同学绝对不会坐视不理,闹的人多起来更麻烦。
更何况年段和班主任的奖金还要靠这几个成绩拔尖的学生……
虽然身为年段长说“你别惹她”这种话颇为丢人,但这确实是唯一能给其他人的忠告了,惹卓煜熠,最后只会自找气受。
怎么其它学校的第一名都那么让人省心,附中这届的第一名就是个刺头,江佟越想越觉得命苦。
他教书这么多年,碰上卓煜熠也算开了眼。
怀着沉重的心情,江佟走进15班监督自习,放眼一望更烦躁了。
“快开家长会了,看教室乱成什么样子,邋遢得要命,你们爸妈一看就知道你们没好好读书,收拾干净了再放学。”
江佟叉腰站在讲台上督促学生摆好课桌椅,整理乱糟糟的杂物。
时间被拖延浪费,大家都扁着嘴拉着脸,又不敢抗议,只能边收拾边在心里骂人。
“还不乐意了,哪个班像你们这样天天抱怨,”江佟顺手拿起尺子气咻咻敲桌面训话,最后收尾,“真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
几人敷衍点头,故意掐着无奈宠溺的语气:“对对对,我们最差了~~”
江佟气得脸皮雀紫:“好了赶紧的!就知道耍嘴皮子,特别你们几个,明明聪明但就是不肯下功夫认真读书!”
徐诠迅速收拾好东西,悠哉悠哉打量忙碌穿梭的其他人,等着班主任发现自己后夸上几句,让大家以他为榜样。
但江佟始终没往这儿瞧,专心对着别处骂骂咧咧。
徐诠撇嘴,掏出练习册端起认真学习的架势鹤立鸡群,扫描全班找到同样早已收拾好的章致谨,到他身边好学请教。
江佟又嚷嚷起来,使出绝招催促:“早收拾完的早回去。”
班里杂音顿时更吵更乱。
徐诠背上书包,手里仍然卷着练习册,一路跟着章致谨。
“我赶时间,剩下的你直接问第一名吧。”经过操场门外时,章致谨面无表情打断他。
“卓煜熠?她又不在这。”
章致谨抬手指操场一角树下的人影,旋即匆匆走远,似乎不想再被缠上。
什么人嘛,问问题都不肯教,生怕别人学会了会超过他。徐诠暗自腹诽,翻白眼嗤声。
他好奇走进操场,离得近些了才确认那真是卓煜熠,旁边的女生正在摆弄她的头发玩。
她披散头发坐着,只露出背影,明明和别的学生大差不差,章致谨怎么认出的?
难道……难道他喜欢她?
徐诠大为震惊,又立马否决这一离谱猜测。
怎么可能有男生认真喜欢卓煜熠那种傲慢上天的男人婆,估计是她刚才转头露出脸了。
嗯,合理多了,徐诠收起练习册转身回家,才不想真的去问她。
因为他这次进步不少,开家长会有排面,爸爸格外高兴,破天荒研究起学校公众号里的表彰推文。
爸爸指着照片上的人:“哎呦,这女生是谁?女孩子理科这么好?真的假的?”
徐诠听到这名字就恨恨然,拉不下脸承认自己比不过,不假思索撒谎:“没,她是文科实验班的,文理第一一起上台领奖。”
“噢——难怪,你也很聪明啦,收收玩心再认真点,还有进步空间。”
“那当然,以后我绝对能超过章致谨。”
“你多模仿人家的学习方法和作息规律,取其精华为己所用。”
“哪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徐诠蔑笑,语气多了一丝不屑,“也就那样吧,章致谨说在家学习没法专心,所以基本每天下午放学都留下来写作业,耽误吃饭时间。”
“那不是很好吗?”
“好什么啊,在家学习还能受干扰,定力太差了吧,我又不一样,家里多吵我都能专注。”
“那是,你认真起来谁比得过。”
徐诠得意哼两声,低头快速扒饭,再抬头就见爸爸表情讪讪的。
“儿子啊,商量个事,家里还有一辆小电驴没人用,你骑着上学也挺方便的。
“我最近都在公司忙,开车来接你得绕好大一圈,你得等半天,还是自己骑小电驴来回比较不浪费时间,是吧?”
徐诠立马抗议:“不行!学校门口天天人挤人车挤车,出去也要花好几分钟,还很危险。
“而且你们不知道现在的人多势利眼,你有钱就对你好,你家穷就嘲讽鄙视,我可不想被看不起。
“再严重点可能被校园霸凌!我可不想遭罪。”
妈妈一听这词就害怕,端菜出来后用胳膊肘撞撞丈夫:“就是啊,开车接比较安心,现在的大人小孩都看家境下菜碟。”
“行行行,以后还是我去接,就是得等久一点。”
“没事,我可以趁这段时间背背单词。”
不出所料地又收获了几句感慨夸奖,徐诠胃口越发好了。
吃完饭,他瘫在沙发上打开游戏享受课外的自由,结果由于操作失误丢了分被队友追着骂。
徐诠火气噌噌直冒。
男的也就算了,这女的怎么这么应激?拜托,他自律刻苦好好学习,又没天天打游戏,手感生疏不是很正常吗?他们能保证自己永远不手生?
徐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用力敲键盘回了几句脏话。
本以为占了上风出了恶气,不料女生沉默几秒后开始疯狂回怼,锱铢必较,他刚才骂的每个用词都被揪出来回以一大段刻薄羞辱,没一个脏字但骂得比什么都脏。
“这谁啊?有病吧卧槽!”
他气得简直想摔手机,拼了命举报,还绞尽脑汁搜罗狠毒词汇准备回击,结果他先被举报成功了。
“我干!到底是谁!”徐诠跳起来在客厅暴走,满腔怒火无从发泄。
这人嘴怎么这么毒,骂得比高望熹难听几十倍。
相比之下高望熹水平算什么,只会用不痛不痒的话开嘲讽,要是哪天碰上这种人,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到时候保准被气哭。
想到这,徐诠稍稍舒坦了点。
家长会如期举行,同学们领着各自家长落座后聚集走廊嬉笑闲聊。
章致谨正犹豫着去图书馆还是食堂自习,一道声音忽然飘到耳边。
“喔,那位就是你妈妈啊。”
章致谨瞬间心惊,转身看向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站到背后的人。
卓煜熠抱着胳膊靠在围墙边,目光在教室和他之间晃,嘴角的棒棒糖棍随声音摆动:“她是老师吧?好明显的威严气质,让人发怵。”
“嗯……”章致谨呆愣愣盯住她一边衣领微微翘起的角。
“难怪会拿我来给你作比较,你妈妈在哪教书?教哪科?”
“一中,化学。”
“嗯?一中老师的孩子一般都报一中吧,你怎么选了附中?”
章致谨沉默片刻实话实说:“因为她觉得这几年附中老师水平更高,而且她平常可以拿一中各种习题给我做。”
可惜就算比别人额外多做一份份一中试题,他还是考不过第一名。
卓煜熠了然笑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高望熹突然出现拉住她胳膊,使了个他看不懂的眼色,卓煜熠立马收敛散漫,打声招呼就挤进人群走远了。
章致谨很快收回视线,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到了自由询问环节,家长挤在讲台边问老师或跟别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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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聊或找孩子聊,嗡嗡吵闹。
孟堂终于等到章致谨和妈妈汇合,眯起眼认真观察他和家人的站位、距离、妈妈的表情动作、两人的眼神接触肢体接触、说话态度……
看得出家长严肃严格,极其重视成绩,压抑孩子天性而不自知。
章致谨受的影响也很明显。听话,内敛,拘束,不喜改变,害怕变故和失败,在意他人评价,重视集体荣誉感和个人影响,害怕个人错误影响集体……
孟堂胳膊搭在走廊矮墙上,遥望斜对面的章致谨,牵起温和笑容。
太容易对付了,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不少熟悉的屡试不爽的好方法。之前投石问路的结果也证明自己的预测没错,与今天证实的猜测完全一致。
孟堂脑袋里放着歌,继续听经过的老师家长们有来有回客套。
“是吧?这孩子聪明,但就是不努力。”
听着这几个来回翻滚得几乎油腻起垢的字,姚鹤文重重皱眉,看向旁边呵呵笑的家长,毫不掩饰满脸嫌恶。
爸爸抖着她的成绩单,同样表情不好看。
“考这么差,都说了你不适合读理科还非要报,现在好了吧?排名掉哪里去了。
“再这样下去我看你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还不如读文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死活不听长辈的经验,你看看别人家……”
姚鹤文忍无可忍,一把抽走薄薄纸张:“大声点,你再大声点吧,让所有人听见,你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留是吗?我考很差?一次考差代表什么吗?这就叫差吗?
“少叫我看别人家的孩子,你也看看别人家的家长!孩子考多不好他们都能面不改色安慰是聪明但不努力,你们倒恨不得把我贬低到地里去。”
“还不是怕你骄傲忘形……”
姚鹤文更火大了:“得了吧,爷爷奶奶那一溜人从小到大唧唧歪歪打压,什么钢筋铁骨的人才骄傲得起来?谁给我底气骄傲?
“拜托你搞清楚,被溺爱的才会骄傲,比如你、还有叔叔,还有那些傻子堂哥!”
“哎你怎么说话的……”
“他们成绩哪一科哪一次比我好?150的卷子他们成绩还没我只写半张卷子考得多,我怎么从没听过有人训他们差?”
“跟你好好讲话你又急,什么臭脾气也不知道,跟你妈一个样……”
姚鹤文丢下他气冲冲离开,再不走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以下犯上把成绩单摔爸爸脸上了。
她实在静不下心,整条走廊的喋喋不休混在一起粘稠难分,其中几个字眼却不受影响,油光发亮,咕噜咕噜到处滚。
“男孩子嘛,明明脑袋瓜灵,但就是玩心太重。”
又来了,又来了,姚鹤文加快步伐逃跑。
简直是规则怪谈,她在这个游戏里经历鬼打墙,怎么绕也出不去。
“哎呀他很聪明啦,但就是不够努力,你看,这次让他稍微正经点就进步了。”
姚鹤文猛地转头,望见本班老师在徐诠父母面前感慨,徐诠站在一旁,翘着志得意满的笑。
到底在笑什么?爱玩不肯努力是什么高尚美德吗?这句话在他们看来是极高的赞扬吗?
她现在格外想回怼,可不合时宜,理智提醒她不该当着人面说什么,更何况他们并不是针对她,要是开了口,倒变成她在无差别攻击。
可怒火已经烧上了喉咙,如果再不张嘴倾泻灼热,她的舌头就要被烫伤了。
“是啊,我们也天天唠叨,明明聪明但就是不努力……”
“是怕努力之后发现其实没多聪明,怕被瞧不起才不努力吗?”
明朗声音横刀扫来,所有人喉咙被切断,瞬间哑了声。
姚鹤文张了张嘴,确认这话不是从自己嘴里喷出来的。
她懵懵往后转头,就见卓煜熠毫无畏惧地与家长老师对视,双眼笑得半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