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
闵朝言看着被关在狭小笼子中的少年男孩,微微皱起眉。
和狼孩几乎完全一致的信息页面,
这也是个未完成角色吗?
这个副本到底还有多少漏洞?
那个主神的意识碎片到底是睡得多沉才能搞出这种产物啊?!
闵朝言很少骂人,但她现在真的有点不爽。
“……救,救我。”
忽然,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浮起,与其相反的,却是一只飞快抓住笼子边缘的手,瘦骨嶙峋,却带着极其执拗的力道。
闵朝言没打算理会他,却在听见少年的下一句话时顿住了脚步。
“救救我……主人。”
他说。
——
地下城又有了一位新的城主。
大家争相议论着这件事,当然,是在昏暗的影子里,寂静的酒馆里,一声声被压到最低的窃窃私语里。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新城主是什么样的人,唯一知道的,是她杀了吴城。
那个旧城主,吴城。
他喜欢杀人,喜欢折磨自己的俘虏,
在地下城里,这不算是什么大事,许多权贵都有这样的爱好。
让人们最恐惧的,是作为城主,他选择“玩具”的兴趣太广泛了。
一般权贵会盯上的,无非就是自己身边的人,人们只需要小心避开他们的目光,就能保全一条性命。
但吴城不是这样的,他兴起时,甚至会让手下在街上随意抢人。
他对玩具没有特定喜好,男女老少都不在意,他只喜欢“钻研”那些手段,
抽打,火烧,剥皮亦或在眼眶中灌入水银……
只要他想,
任何人都是他的玩具,任何人都可以被这样对待。
这个新的城主,也会有这样的权力吗?
人们瑟瑟发抖地,互相问着自己早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在遍布了地下城的阴影中,他们努力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得更小一些,更不显眼一些。
但新城主的就任仪式,再想要蜷缩起来的人,不敢不来。
恐惧就是这样,没有道理,无法违背。
闵朝言站在高台上。
这里是地下城唯一的行刑台,石头高高堆起来,足以让上面的人被所有人看到。
她蹲下,伸出手摸着石头上面被火焰灼烧出的裂痕。
那上面的痕迹狰狞重叠,仿佛是某种扭曲虫子尸体被交错着压在了一起。
“人都到了?”
闵朝言问。
鹤棠站在她身后,开口说:
“是的,他们都为了您而来。”
“为了见我,还是为了杀我?”
闵朝言打趣。
“为了知道以后自己的噩梦,由谁主演。”
鹤棠微笑着回答。
“那可真是殊荣。”
听到这个答案,闵朝言笑了一声。
人群在低处聚集,黑压压一片,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长相,他们发出的声音混在一起,细碎不清。
在地下这样苟延残喘着,在无可避免的危机之下拼命努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活到哪一个明天。
人类和老鼠,
好像其实也没有区别。
到了生死关头,不管是自诩文明进化的人类,还是老鼠虫豸,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也都会做出没有任何分别的选择:
——活下去,
不顾一切地,活下去。
“这就是新城主?”
“看上去好年轻……没有吴城那么吓人。”
“她会不会好相处一点?”
这是战战兢兢在猜测的。
“这么年轻就能杀了吴城?好可怕。”
“我们走吧,別触霉头了。”
“还是听一听,万一有事呢。”
这是在谨慎观察的。
“真漂亮啊……”
“这么年轻的女人能杀了吴城,不会是在床上……”
“闭嘴,小心她听见!”
这是不知死活和不想被连累的。
「果然是副本世界,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一定会有不知死活的炮灰冒出来。」
系统吐槽。
确实,如果在现实世界,再嘴贱的人都不敢在这样的场合出声犯贱。
——最多在网上发帖找骂。
只有副本世界里,才必然会有这种嘴贱NPC出声叫嚣,方便主角打脸或者反派拉仇恨。
“这么多人她听见什么?再说了,我说的难道不是真话?这么好看的女人,肯定早就嘿嘿——”
嘴贱NPC还在忠实履行自己的设定,直到他的脑袋突然被一片石头切开,直接掉在地上。
闵朝言晃了晃手腕,有点不满意的样子,自我反思:
“不习惯用右手,角度不对,带了一截脖子下来,好丑。”
在她的审美里,一颗头干干净净地落地,那才算是命中。
人头落地,激起一阵灰尘,
和血液一起喷涌而出的还有恐惧。
“啊——!!!”
尖叫声,脚步声,一场恐惧引起的骚乱即将爆发,然而就在那之前一秒,骚乱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个个带着面具,手持武器的黑衣人。
“是‘和平鸽’!他们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带着惊喜的声音。
在地下城的三个势力中,
吴城崇尚暴力血腥,以武力镇压;希望联盟连接紧密,但极其排外;只有神秘的“和平鸽”算是和民众们站在一起,会给予他们一定的保护。
和希望联盟的“家人关系”不同,和平鸽是绝对的上下级组织,所有的成员,都对“信使”抱有无上的忠诚。
因此,尽管吴城是名义上的城主,但真正在这座城市中有着控制权的,却是“和平鸽”,以及它的领导者“信使”。
“信使大人,是信使大人!”
人群中有声音高呼。
闵朝言转身一看,鹤棠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象征着“信使”身份的面具,同样的白鸽面具,只是眼角边多了数条金色的花纹。
“他是来砸场子的吗?”
有人低声问。
不止一个人有这样的疑惑,像微雨一样的议论声又起来了,很微弱,但无法被抹去。
“信使大人!我们支持你!”
突然,有一个人高声呼喊道。
“信使大人!”
“信使大人!”
“我们愿意跟随信使大人!”
呼喊声一声声叠加,黑压压的人群汇聚出声浪。
吴城死了,新的城主也许没有那么暴戾,也许没有那么可怕!
说不定,她是可以被推翻的!
说不定,他们可能推翻她!
声浪忘情地呼唤着一个真正仁慈的“主人”,
全然忘记了上一个冒犯她的人,此刻头颅已经和身体分家,鲜血将地上的尘土都浸染。
「怎么办怎么办?鹤棠不会真的要背刺你吧?」
系统有些紧张。
闵朝言面上神色不变,看不出一点慌乱,眼中甚至浮现出淡淡笑意。
然而,在她背后手中,“溺亡者”的鞭影渐渐浮现,随时准备出战。
“看来今天这个就任仪式,不一定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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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鹤棠,眼神锐利专注。
顶着几乎将人刺穿的视线,鹤棠没有说话,
沉默在高台之上蔓延。
“信使大人!信使大人——信使……大人。”
浪潮一样的呼声渐渐停下,也许是因为他们发现了,那些带着鸽子面具的“和平鸽”们,没有加入他们忘情的呼喊。
“怎么会呢。”
鹤棠终于开口,一如既往地,是那样温和的笑意,亲昵而优雅。
他一步步走向闵朝言。
鹤棠实在不像是在地下城里生活着的人,
他一身白衣,脸上的白鸽面具用金边花纹描绘图腾,身材挺拔,一双腿长而笔直,迈出的每一步,都如同仙鹤般,有种高洁优雅之态。
这只高洁的鹤走到闵朝言身前,单膝跪下,头深深垂下,露出洁白如玉的后颈,
献上性命的,最高的忠诚与臣服。
“这是您的仪式,”
“这是您的城池,”
“我和这座城池一样,完全地臣服都属于您。”
他说。
仙鹤低下高傲的头颅,这是他第一次,也是生命中唯一一次,
宣告自己的忠诚。
所有的和平鸽全部随着他的动作单膝跪地,
他们向自己的新主人宣誓效忠。
声浪被吹散,死一般的寂静在城中蔓延,那些已经熄灭的声浪们,个个都恨不得有人能够给刚才的自己灌一碗哑药。
滚落在地上的头颅,鲜血已经流干了,人们终于注意到了它的存在。
人群再一次骚动起来,这一次,是因为恐惧。
恐惧很安静,没有声音,也不会停止。
一个,又一个,人群矮了下去,
如同他们跟随着第一个呼喊的人而呼喊,此刻他们也跟随着第一个跪拜的人而跪拜。
闵朝言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觉得很有趣。
“我是你们的新城主,”
“我在找一个东西。”
“找到的人,奖励你们……”
“活下去。”
她笑着说。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
她只说了三句话,只杀了一个人。
她甚至没有因为人群的呼喊而愤怒,而杀人,
只是平静地接受了“和平鸽”的朝拜。
可她带给地下城的恐惧,
却比杀了千百人的吴城要深得多得多。
吴城再暴虐,再恐怖,
终究还算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可怕一些的人。
但是她呢?
她……是什么?
而和平鸽,和平鸽……
第一个跪下的是个女人,她刚才没有加入呼喊的浪潮,她从一开始就紧紧盯着高台上的闵朝言。
和平鸽不再是他们的保护者了。
脸上带着狰狞伤痕的女人心想着,露出充满了期待的笑容。
新的城主,
会带来末日。
她坚信着。
人造太阳的光芒渐渐熄灭,人群也逐渐散去,小巷中,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呆呆伫立。
“我们该走了。”有人提醒。
那人却恍若无闻,只默念着:
“找一个东西,找一个东西……”
“你说,她要找的会是我吗?”
他喃喃道,语气中充满了热切的渴慕。
兜帽下,一张秀美又绚烂到极致的美丽面容上,带着稚童一般天真烂漫的笑容。
他瘦削的手臂上,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藏起那涌动着的浅蓝色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