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钦是赵老夫人一手带大的,当年赵钦与原配何氏十分相爱,两人情投意合都很孝顺,一家人其乐融融,和和美美过着日子。
赵钦自小到大,除了学业,旁的什么都没让赵老夫人操心过,自从何氏病逝,次年沈氏进门,赵钦就开始性情大变,屡屡惹赵老夫人不快,气得她夜半抱着丈夫遗物默默垂泪是常有的事。
母子相依为命多年,总归是有斩不断的情分,赵老夫人在赌,赌她的儿子心中还有没有她这个母亲。
赵钦跪在地上苦着脸沉默半晌,终是朝母亲磕了头,闷声道:“临儿的婚事,我与梦儿不会插手。”
沈氏暗暗咬牙,没想到平日里那样疼爱自己,事事都站在自己这边的丈夫,竟然这么快就松了口。
赵老夫人盯着儿子的发顶看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道:“起来吧。”
“你是临儿的父亲,该为他多考虑考虑。”老夫人说完,连个眼风都没给沈氏,侧身去拉住自始至终未开过口的赵世临,“五日后便是婚期,你当好好准备。”
“孙儿明白。”赵世临道。
“母亲,那姑娘还没嫁进来呢,是什么性子还不知道,您就别愁了。”吴氏跟着进了沈氏的屋子,等沈氏坐下后,她绕到沈氏身后为她揉着肩。
“先不说那姑娘,就老婆子自作主张给赵世临相看亲事,来了个先斩后奏,瞒我们就不就是怕婚事黄了?”
“胡氏是我定下的,如今赵世临迎娶平妻就是在打我的脸,人还是老婆子满意的,就差把对我不满写在脸上了!”沈氏面色沉沉,眼睛一凛,吴氏不敢接话。
她能抢走那女人的丈夫,她儿子就能抢走赵家的东西。
她倒是要看看,两个没有母亲的人,能相依为命走到哪一步。
“你父亲虽然官职不大,可赵家还是有些家底的,若是落到赵世临手里,恐怕你们什么都不剩。”沈氏将手放在吴氏动作的手上,将她拉到身前来,笑着说道,“你是我亲自挑选的儿媳,焕儿性子急躁,你多劝着些。”
“他是个聪慧的,若是在用功些,也不比赵世临差上多少,你若是想当上官夫人,那可得将焕儿看紧了。”
吴氏被说的心口喷个砰砰跳,官夫人谁不想当?
“儿媳定不会辜负母亲期望。”吴氏乖巧得像一只豢养多年的鸟。
沈氏拍了拍吴氏的手背,满意的笑了,“可不止如此,”她扫了扫吴氏的腹部,意味深长道,“可得尽早了。”
吴氏羞涩地低下了头,红霞染腮,缓缓点了点头。
……
三月二十五
风柔日暖,周家嫁女。
周家宅院红绸高挂,早有人等在门口,宾客络绎不绝。
吉时将至,街巷锣鼓喧天,迎亲队伍身着红衣,抬着描金花轿,跟随在枣红骏马之后。
骏马上红衣锦袍男子眉目疏朗,身型挺拔,此时面上三分笑意,喜上眉梢,街边追逐撒欢的孩童都不由停下步子注目。
周潆楚此时正坐在闺房,任由下人和喜娘为自己上梳洗上妆。
不多时,镜中的女子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周潆楚一时间也有些失神。
妙龄女子妆容精致,唇红眸亮,黛眉弯弯。头上乌发高绾,赤金头面沉甸甸的,璀璨精美,周潆楚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双手交叠静静坐着。鬓角垂落的点翠步摇,此刻也随女子一呼一吸间微微晃动。
周潆楚朱唇微微抿起,再怎么镇定,也是头一回出嫁,心中难免有些紧张,素白的手指捏着一方红色绣帕,怎么也不肯松手。
大红嫁衣按照周潆楚的尺寸而制,一层一层裹身,衬得她愈发白皙婀娜,嫁衣花纹繁复,瞧着是用了心的。
周老太太和周老太爷早早来了,先后同她交代了几句,周父则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几个弟弟妹妹也不似往日顽皮,对婚娶之事十分好奇。
周潆楚也难得的好心情,并未因为周父的不言不语影响到分毫,只听一声“新郎到——”,院子内外渐渐嘈杂起来。
喜婆声音清亮,众人听得清楚,老夫人亲自将盖头盖在周潆楚头上,拍了拍她的手,不再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赵世临身着同色花纹吉服走进院中,对着正屋作揖。
周潆楚无兄长,两个弟弟不到十岁,便由周老太爷亲自将她送至院内中庭的花轿旁,耳畔步摇发钗碰撞轻响,伴随着宾客的道贺声,周潆楚感觉自己置身云端,飘忽忽的有些不真实。
屋外台阶上的红毯一直铺到周府正门外,周潆楚踩在上面软乎乎的,站定后,周潆楚透过红绸,隐隐约约看见了花轿前的喜娘,周老太爷象征性地嘱咐了些话,便将她交给了喜娘,就这样周潆楚被扶着进了花轿。
周父则远远瞧着此处,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好似出嫁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个毫不相关的女子。
起轿声响起,周潆楚跟着摇摇晃晃走出了中庭,赵世临在外庭候着,遂与花轿同出周府后,翻身上马,走在花轿前方。
马蹄声嘀嘀嗒嗒,不时被锣鼓喧天的迎新队伍声盖过,可周潆楚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声响,无端有了几分安心。
鞭炮声哔哩啪啦响个不停,街巷上的百姓欢喝声不断,热闹非凡,周潆楚坐在轿内,各色声音传入耳内,脑袋晕晕乎乎,只想时间过得快些。
好在徐宅离周府并不算远,不一会儿轿子便落了地,随即车帷被人从外面掀开,喜轿内顷刻间铺上亮光,周潆楚下意识抬头,看见了模糊的男子轮廓。
是赵世临。
愣神间,男子朝她伸手,在喜娘的提醒下,周潆楚回过神来,红着耳朵将手放在那只比自己大上许多的手掌上。
温热的暖意从手上传来,周潆楚和赵世临都有些不自在,两人从未如此正式地两手紧握,新奇又悸动。
赵世临紧紧牵着她的手跨过火盆,在道贺声里拜完堂后,被送入了新房。
头饰实在不轻,半日下来压得周潆楚脖颈酸胀难耐,等扶着周潆楚进屋的人退下后,翠枝和青芽一左一右给周潆楚揉脖子捏腿,试图缓解主子身上的不适之感。
“主子渴吗?奴婢去给您倒杯水。”
周潆楚起的及早,并未用过一口饭饮过一口水,此时腹中已然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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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
接过赤色花纹茶盏,周潆楚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头一角浅浅抿了几口,便又递给了青芽。
莫约一两个时辰后,“吱——”地一声想起,门被从外面推开,周潆楚端坐在床前,犹如一座红色泥塑,一动不动。
脚步声响越来越近,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夫人,公子命奴婢给您送些吃食。”
赵世临知道女子出嫁不得用任何东西,猜到她早已饥肠辘辘,担心她身子受不住,提早让人准备了好消化的吃食让丫鬟送了来。
丫鬟并未多留,等周潆楚用完便拿着东西走了,甚至可能从头到尾都未曾瞧见过她长什么样子,一直是背着身子站在远处,极其有分寸,不谄媚也不高傲,周潆楚多看了两眼。
赵世临看人眼光不错。
周潆楚擦了唇,漱口后又补了口脂,连忙盖上了盖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又过了许久,久到她险些睡了过去,门外终于响起问安声:“大少爷。”
“嗯。”清冽如泉的声音响起,门被推开,沉稳有力的步伐朝她走来。
“姑爷。”翠枝青芽道。
“下去吧。”赵世临嗯了声,说道。
一时屋内只剩下两人,赵世临并未多等,而是直接从一旁高凳上的托盘中取出秤杆,自下而上轻轻挑起周潆楚头上的大红盖头。
屋内点了许多红烛,照得屋内通红又明亮,周潆楚白皙精致的面容渐渐暴露在赵世临的视野。纵使知道周潆楚貌美,可他从未见过周潆楚如此盛装打扮的模样。
与往日素雅清丽不同的是,眼前的女子此刻明艳俏丽,如若说以往素雅的周潆楚像是白莲,那么大婚之日的周潆楚就是盛开的红莲。
安静美丽,娇.艳夺目。
赵世临呼吸轻了些,清晰感受到自己胸口处的愈来愈快,跳得没有章法,捏着秤杆的手指也有些颤.抖。若有人问他为何会如此,想必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或许是紧张,或许是欣喜,亦或许是觉得不太真实。
涌入周潆楚眼中的光亮越来越多,好在烛光温和,倒不觉得多么刺眼。她清晰地看见眼前躬身注视着自己的男子,俊朗沉静,如同画中走出来的男子,
不得不承认,赵世临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夫、夫君?”两人都失了神,赵世临拿着盖头和秤杆久久不懂,还是周潆楚试探着开了口。
赵世临察觉失态,有些手足无措地将东西放回托盘,没敢看她,半晌才回了句“嗯”。
他在周潆楚身侧坐下,明知道床上铺满了红枣、桂圆、花生和瓜子,但是坐下时还是被硌到。
赵世临皱了眉,侧首看她,似乎是好奇。
周潆楚捏着红色绣帕掩盖唇一笑,温声细语道:“公子想问我是否觉得硌人?”
“被我拂开了。”她笑得眼睛微微上扬,眸子里照着他的身影。
赵世临心弦上仿佛落了一只只彩蝶,喉头微动,轻轻道:“阿楚。”
“嗯?”周潆楚应他。
“娶你,不是祖母相逼。”
周潆楚微顿了顿,笑着回他,“嗯,我信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