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虞楠醒过一次，房间点了盏昏黄的壁灯，身侧的被子半掀起，女孩闭着眼睛伸手摸了摸身旁的空位。
温热的体温已经消散，男人不在房间。
虞楠喊了声，房间内无人回应。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出门了。
迷迷糊糊中，虞楠又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虞楠打开房门，男人正站在窗外接电话，看见她，很快挂了，走过来。
“醒了？吃早饭吧。”
早餐准备的很丰盛，虞楠夹了块虾饺，随口问道：“你昨晚出去了？”
闻暨一顿：“没，在露台处理点工作上的事。”
虞楠点头，没放在心上。
闻暨看了她一会儿，“你没有什么事想和我说的吗？”
虞楠抬头，有点茫然的看向他：“什么事？”
闻暨眼神在她脸上凝视片刻，随即挪开视线，淡声道：“没什么。”
吃完早饭，虞楠换了衣服准备去上班，闻暨还在客厅办公，女孩心里嘀咕道，还挺忙。
“我去上班了。”
“等会儿。”
看到她似乎真的没有和自己诉苦求助的意思，闻暨吐出一口郁气，状似不经意道：“我昨天好像看到你手里拿了张表格。”
“啊。”
“这个啊。是啊，是调离申请表，上次不是去面试吗？过了，最近工作可能有变动。”虞楠说。
“昨天去芜宁是因为这个？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也不算吧。”虞楠随口道：“只是找领导签字流程有些复杂。”
闻暨想了想，说道：“绍商的哪个领导？”
“我们公司和绍商有合作，需要帮忙吗？”
虞楠愣了下：“你认识？”
闻暨颔首。
似乎是怕她不相信，顿了顿，说：“要闻暨签字都可以。”
“啊不用不用，哪用得到闻总。”
虞楠惊了，她犹疑道：“……你连我们闻总都认识？”
我们。
闻暨很容易就被这两个字给取悦了。
他低声笑了下：“认识。怎么，怕我说你坏话？”
“才不会。”
虞楠嘀咕道：“我们闻总才不会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怀疑自己的员工呢。”
闻暨挑眉：“你怎么知道？听起来你好像很了解闻暨一样。”
“当然啦。我之前还听过闻总的讲座好不好。”
虞楠从包里翻出调离申请书递给他：“……你真的能搞定？不会给我搞砸吧？”
闻暨无奈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做不到还非得揽事儿的人么？”
那倒不是。
虞楠心说，这男人还是挺靠谱的。
“谢啦，事成请你吃饭。”
闻暨：“那你欠我两次饭了。”
虞楠想起来，上次她去面试的时候说过面试成功请他吃饭。
“没问题。”
*
毕竟昨天晚上和刘永元不欢而散，虞楠已经做好准备他会对自己百般刁难，但没想到刘永元压根没来公司。
范琪说：“听说请了病假，住院了。”
“住院？”
虞楠真是惊了，昨晚看着不还好好的么？
她心说，看来恶人自有老天罚。
昨天欺负人，今天住院。
挺好。
既然刘永元住院，虞楠想着闻暨应该没那么快拿到调离申请书，却没想到当天下午虞楠就接到了男人的电话。
“你就拿到了？”
闻暨把东西递给虞楠：“你看下有问题没。”
自然是没问题的。除了刘永元的签字，甚至连陈高都已经签好字了。
虞楠目瞪口呆。
“……刘总不是请假了么，你怎么找他签的字？”
闻暨笑了下：“就算是ICU他也得爬起来签字。”
“……”
虞楠捏着那张薄薄的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说谢谢太单薄——
男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用多想，对我来说一句话的事儿，不必放在心上。”
闻暨没有多呆，似乎是还有事，给了东西就走了。
车子慢慢汇入车流。
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虞楠回头，是隔壁部门的同事。
“谁呀？”
虞楠笑笑没有多说：“一个朋友。”
同事犹疑地点了点头，转身和虞楠一块上楼。
刚刚那个男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转念想，气质那么出众的男人如果自己真的认识不会记不起来。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和虞楠说起话来：“你什么时候去京市？”
“估计下个月吧，手里还有点事要交接。”
“哎，廖臣总走了，你现在也走了，你们部门还有几个安心做事的人？”
刘永元是个什么人杭州分部谁不知道？
挑大梁他没这个本事，混到如今这个位置不过是靠熬资历罢了。
不过两人都不是私下的议论别人的人，说话也是点到即止。
下班前虞楠把调离申请书给总部HR发了过去，她没着急下班。
同事正准备下班，问道：“小虞姐你还不下班？”
虞楠说：“收拾下东西，一会就走了。”
办公室渐渐安静下来，虞楠站在落地窗前，正是下班高峰，车子堵成长龙，行人步履匆匆，好像每个人都着急回家。
家。
虞楠抿抿唇，对她来说，她现在住的地方不能称之为家，只能叫做暂居的房子。
女孩收回视线，没再看。她打开微信，点开闻暨的聊天框，打了几个字，指尖顿了顿，又全部删掉，手机锁屏。
手机反扣在办公桌上。
两秒后，手机再次被拿起，界面再一次来到熟悉的聊天框。
-晚上有事吗？欠你的饭局今晚给你补上，来不来？
虞楠等了一会儿，闻暨没有回复。
虞楠搓了搓指腹，又发了一条过去。
-没空就下次，没关系。
那边还是没有回复。
虞楠深深吐出口气，把手机丢进包里没再看，关掉电源，驱车回家。
路上想到小白的猫砂快用完了，拐到宠物店买了包猫砂又给崽整了几个主食罐，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洗完澡才从包里拿出冷落已久的手机。
微信有好几条未读消息，是闻暨发来的。
-今晚有视频会。
-晚餐留到明晚好不好。
大概是她没回复以为她生气了，间隔了一段时间后男人又发来一条。
-生气了？不是故意不回消息。刚刚在训人，和你说话还怎么板着脸？
好奇怪。
明明是冰冷冷的文字，但虞楠却好像透过这些冰冷的话语，感受到了男人似乎在笨拙的哄她。
虞楠扔掉手机，卷起毛毯捂住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
过了一会儿，女孩捡起手机，慢吞吞的打字。
-为什么和我说话就不能板着脸。
-你说呢？
啊啊啊啊啊
虞楠又扔掉手机，跑到房间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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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正在椅子上睡觉的小白抱起，狠狠亲了好几下。
小白茫然抬头：喵喵喵？
另一边，和女孩聊天聊着发现人又不见的闻暨无奈的笑了一下。
-好梦，小鱼。
*
第二天虞楠起了个大早，翻开衣柜，搜寻半天勉强找到一件合心意的衣服。
出门前，她特意给小白多放了两勺猫粮还给开了一盒主食罐。
她摸了摸奶牛猫的脑袋：“妈咪晚上不回来哦，自己睡要乖乖。”
“喵呜~”
到了公司，虞楠把买的咖啡分给同事。
同事问：“这么开心？有什么喜事？”
虞楠眨眼：“没喜事就不能请大家喝咖啡了？”
“怎么会，我们前几天还在说，小虞姐你不在了，我们组的咖啡奶茶都没着落了。”
“小虞姐，你今天好漂亮，有约会？”
虞楠弯了弯唇：“晚上要见个朋友。”
范琪：“……男朋友？”
“不是。”虞楠笑着推了她一把：“普通朋友。”
范琪才不信。
她认识虞楠三年了，还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眼波流转间都是春意。
范琪笑着没说破，只道了句：“玩得开心。”
大概是因为心里有期待，一天过的特别快。
唯一奇怪的是，临下班时接到了刘永元的电话。
和以往高高在上的语气不一样，刘永元在电话里句句都赔着笑，不管她说什么，句句都不让她的话落在地上。
虞楠有点莫名其妙，“刘总，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能办的我都会尽力去办。”
“哎，小虞，不存在不存在。以后你去总部了还要靠你多多照拂。”
虞楠：“……”
她简直摸不着头脑，就算她去总部了，也轮不到她一个普通员工照拂他一个管理层吧？？
“……就是，”刘永元犹犹豫豫，似乎没想好应不应该开口，“就是，你能不能替我向闻总解释一下，那晚的事真的是个误会。如果早知道——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闻总？”
虞楠没太懂刘永元是什么意思，“我和闻总不熟，刘总，您如果要带话还是找别人比较合适。”
“我知道，我知道。”
后面刘永元又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挂了电话虞楠一头雾水。
看了眼已经到下班时间了，虞楠没空多想，拿了包往外走。
虞楠已经订好了餐厅，是一家日料。
之前几次接触，她发现男人口腹之欲不重，吃东西以新鲜、健康为主。
日料他应该会喜欢。
虞楠倒是对日料一般，不过既然是请客吃饭，那自然是按照客人的喜好。
和闻暨约的时间是晚上七点，虞楠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
点好菜，虞楠撑着下巴望向波光粼粼的顶灯。
脑中忽然又浮现刘永元电话里说的话。
闻总。
那晚的事。
那天在芜宁的事么？
那天的事和闻总有什么关系？
难道那天闻暨也在杭州，也在芜宁？
不对啊，就算他在，闻暨应该不认识她。
难道是闻总听说了这件事，作为公司领导私下敲打了刘永元？
那晚的记忆开始在虞楠脑中闪回。
那晚除了刘永元，还遇见谁了？
脑中渐渐浮现一个身影，慢慢和远处挽着袖子慢条斯理走过来的挺拔身躯渐渐重合。
那天，他也在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