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虞楠在懒人沙发上歪着脑袋刷手机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眼神四处巡视了一下，小白的晚餐已经续上，猫砂也铲了。
衣服已经塞进洗衣机，周末更新的综艺正在追——虞楠从工作想到生活，最后连窗台上因为自己常常忘记浇水而蔫头巴脑的绿植都想到了。
都活的挺好。
该做的都做了。
虞楠心满意足地继续追综艺。
下一秒，手机震动了一下。
虞楠没看清是什么消息手指就快了脑子一步点了进去。
一只龇牙咧嘴的德牧跳到微信最上方。
虞楠：“……”
差点忘了这位青筋哥。
WJ：【？】
大概是因为现在看不到那张蛊惑人心的脸，虞楠心肠开始冷硬起来，觉得自己对这位青筋哥的容忍度越来越低。
装什么啊喂，怎么和公司那些没办法听懂人话的领导一模一样。
是A方案还是B方案？
领导：好的。
虞楠翻了个白眼。
这些连沟通都困难的人究竟是怎么走到领导岗位的？这些人就应该回炉重造，虞楠觉得小学一年级这个程度就不错。
还有人类发明的标点符号是这样用的吗？
她预备今晚梦里和阿里斯托芬打小报告！
一分钟后，虞楠引用了对方的【？】，慢吞吞打字。
小鱼：【您好我想请问一下作者想表达什么思想感情？】
WJ：【。】
青筋哥好像脑子有点不太好，虞楠决定不理他。
虞楠微信画面还没切出去，对方连续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你是什么品种的鱼？】
【我猜是金鱼，不然怎么好好的鱼说失忆就失忆了呢？】
【还是某条鱼吃干抹净就想装失忆不认账？】
虞楠躺都不躺了，综艺也不追了，坐直身子，手指噼里啪啦在屏幕上快速点着，像是弓着背部进入战斗姿态的小猫。
【我吃干抹净？？我请问呢？我整个人都快被你撞散架了，浑身上下都是你留下的痕迹。这位先生，不懂就问不会就学是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的道理！请问您今年贵庚？实战技术不怎么样就多学学嘛，网上那么多学习资料难道还等着我发给你？？】
虞楠气呼呼发完，理智忽然回归。
“。”
忽然觉得有时候标点符号确实也不是不能单独用。
另一边，闻暨正在回京市的路上。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就在他准备再看一遍是不是这两天太辛苦眼花了的时候，对方忽然将这条消息欲盖弥彰地撤了回去。
闻暨轻呵一声。
一旁随行的技术部副总柏桥以为老板对自己准备的东西不满意，犹豫的问：“老大，有什么问题吗？”
闻暨不是那种不尊重下属工作成果的领导，他放下私人手机，先看了柏桥写的东西，提了几点建议之后，才重新拿起手机。
他毫不客气的反讽：【小鱼女士，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是在质疑我的技术吗？幼儿园老师有没有教过你，说谎话的小朋友鼻子是会变长的。】
【昨晚弄湿掉我整件衬衫、西裤和领带的人不是你吗？如果你说那些是被窗外暴雨打湿的，那我准备投诉一下恒清集团行政套房漏雨，到时候赔偿款分你一半。】
对面仿佛熄火了，半晌都没有回复。
过了会儿才慢吞吞的将一份体检报告过来，仿佛那条撤回的消息从来不存在一样，欲盖弥彰的装傻：【刚刚喂猫去了，你怎么发这么多条消息过来？别发癫，好好的忽然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一直在回味昨晚？】
闻暨嗤笑：【刚刚撤回的那条是小猫刚好踩到你手机，又恰好踩到键盘，然后又不小心给我发了消息吗？】
虞楠夸他：【W先生，你真聪明。】
养了三年的儿子也该派上用场了，虞楠决定让小白背这个黑锅。
明天喂个猫条补偿一下。
闻暨打开体检报告，随意看了两眼，浅表性胃炎，轻微低血糖。
男人蹙了蹙眉。
手指滑动着报告，最后一页有一排小字。
联系方式：绍商集团杭州分公司；座机：0571-XXXXXX
闻暨怔了一瞬。
怪不得这份体检报告看起来这么眼熟，这不是绍商前段时间统一安排的体检吗？
她是绍商的员工？
闻暨有些啼笑皆非，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下属。
他轻咳一声，开始装大尾巴狼：【你是绍商的员工？】
虞楠把体检报告上自己的名字抹掉了，工作单位倒是忘记抹了，不过也没所谓，绍商杭州分公司有几万个人，找她不是什么容易事。
【是。有何指教？】
闻暨开始自夸：【听说绍商企业文化不错，待遇也高，最重要的是管理层有魄力。】
虞楠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这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除了待遇好这条对的上，其他一律挨不上边。
【你想跳槽？看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上，我可以给你内推。】虞楠胡乱回复。
【原来在你心里我们已经有情分了。小鱼小姐，难道你也在回味昨晚？】
下一秒，虞楠把自己发的那条消息又撤回了。
闻暨没忍住笑出声。
柏桥和随行同事面面相觑。其实老实说闻暨不是个难相与的老板，他不搞阶级森严那一套，日常相处起来也没什么架子，唯独对待工作上的事他力求完美，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集团里不管是什么级别的总裁副总，只要到了顶楼通通心惊胆战，一脸苦相。
月度汇报的那一天被他们私底下亲切的称之为绍商历险日。
柏桥开始在剔除掉闻暨的绍商吹水群里发消息：【老天，原来老大不止会讥讽的笑！】
很快有人嗅到八卦味道：【探听到什么内幕，速速分享！】
另个同行的同事探头：【感觉老板像恋爱了。】
【hello，恋爱？傲慢男怎么配有爱情！究竟是哪个人美心善的美女姐姐收了这个妖怪！】
【不会吧？绍商谁不知道闻总对靠近他的女士敬谢不敏，不是都有人开始猜测他其实喜欢的是男人么。】
【我也不信。闻总一看就性冷淡，感觉他心里只有工作，想象不到他和女生恋爱是什么样子，诶你们说他在床上不会也一副高高在上一副你们写的东西都是垃圾的毒舌傲慢样子吧？】
“发一份杭州分公司人员明细给我。”闻暨说。
柏桥悄悄把手机锁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好的，闻总。”
绍商有自己研发的内部沟通软件，柏桥在电脑上直接导出数据发给闻暨。
晚上十一点，闻暨到达京市。
而另一边，虞楠已经睡熟了。
其实一般虞楠没有那么早睡，但大概是真的累到了，这晚灯都没关她就睡着了。这就导致她压根没睡好，昏昏沉沉做了一整晚噩梦。
梦里，男人拿着一条湿漉漉的黑色领带，慢条斯理地将她的手腕一圈圈缠绕起来，绑在一起。
领带上是全都是她的味道。动作间，男人手腕青筋暴起，虞楠忍不住吞咽起来，觉得干渴难耐。
男人却不给她解渴，凑近，高挺的鼻梁绕着圈蹭过。
“小鱼。”
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让她头皮发麻：“你也对那晚意犹未尽，对吗？”
凌晨三点。虞楠惊醒，双腿不自觉摩擦了一下，察觉到身体异样，她抓狂地薅了把头发，深深吐出一口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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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一整周的雨终于放晴，太阳炙烤着大地，在外面多呆一秒都是对杭州夏季的不尊重。
虞楠提前五分钟到了公司楼下，买了杯冰美式，在电梯口碰到了范琪。
范琪：“早上好小虞姐。”
看着她打了个哈欠，她问：“昨晚没睡好吗？”
虞楠按电梯的动作顿了一瞬。
“别提了，做一晚噩梦。”
范琪问她做了什么噩梦。
虞楠微笑：“梦到被一只德牧追着跑，最后压在地上舔。”
范琪是知道虞楠怕狗的：“那确实是很恐怖的梦了。”
两人转而说起工作，虞楠说：“今天刘副总，不对，现在应该叫刘总了。今天刘总上任，早上他的秘书通知要我们把手里目前的项目盘一盘，十点去大会议室开会。”
范琪小声和她吐槽：“十点？这么这么突然，那么多项目一时半会怎么盘？而且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情要推进，他这样突然通知打乱我们的安排那我们晚上又要加班了。”
他们组是整个风险部里项目最多的小组，之前廖臣还在的时候，计划给他们组加几个人，只是流程走到一半就调走了。
“我之前做过一份汇报材料，我一会发你，你更新一下数据就可以，十点之前应该可以完成。”
虞楠拍了拍范琪，她手下就范琪一个助理，平常她工作压力不小，组里的其他人工作量也已经饱和，对他们来说确实太辛苦了。
“我一会儿去找下刘总，问下之前廖总走的调人流程走完没。”
*
午休时刻。
虞楠敲响了刘总办公室的门。
还是之前廖臣那个办公室，只是虞楠进来的时候几不可查的愣了一下。
——格局完全变了，就好像换了一间办公室一样。
虞楠很快回神没有多看。
刘永元正在打电话，他示意虞楠先坐。
秘书给虞楠端上了一杯咖啡，虞楠礼貌道谢。
按理说上司在打电话，她应该避开，只是刘永元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还示意她喝咖啡。
大夏天的，热咖啡虞楠喝不下一点，她只好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
好苦！哪个犄角旮旯淘来的咖啡豆，刘永元被卖咖啡豆的骗了吧！
大概十分钟，刘永元挂了电话。
“让你等了一下。这不，集团总部的电话，领导的电话我不好挂。”
虞楠笑说您说哪儿去了，您这的咖啡豆味道不错，问他在哪买的。
几句话说的刘永元喜笑颜开，说是总部的人给他带的，下次也给她带一袋。
虞楠笑着道谢。
寒暄几句，刘永元切入正题：“你找我是为了新项目的事吧？”
上午会议之后，刘永元一连把三个新项目都分给他们组，却丝毫不提调人过来的事情。
当面虞楠不好反驳上司，所以选择午休的时候来他办公室说下难处。
虞楠正色道：“刘总，我明白您把新项目让我们组来做是对我们能力的认可——但您也知道我们组项目确实不少，现在手上的项目都需要加班加点才能完成，而且总部考核项目滞留时间，如果再加三个，对现阶段的我们来说确实有困难。”
“困难就是拿来克服的嘛。之前廖臣总是说虞经理能力强，廖臣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相信他一手培养起来的虞经理肯定也不差！”
虞楠听出了话外之音。
也明白了这几个新项目自己是推不掉了——这就是故意针对她来的。
她想了想，问：“那之前廖臣总走的借调流程不知道有没有下来？”
“你说那个啊。”
“上面没批。”
虞楠深吸口气，微笑问：“请问是哪位领导没批呢？”
“闻暨闻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