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陈知念下意识反驳,察觉到自己语气太过强硬,立刻软下声音补救道:“对不起,我只是真的没力气了。”
她忐忑地等待着,陈寅洛却没再说什么,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反而闭上了眼睛,似乎默许了她这蹩脚的服务就此敷衍下去。
察觉到他今天似乎格外好说话,陈知念犹豫了几息,手下的动作更卖力了些,指尖用力揉按着他紧绷的肩颈肌肉,试图为接下来的冒险铺垫一点点可怜的功劳。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小叔叔,我……可以打个电话给爸爸吗?”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感觉男人的气息冷了几分。她心头一紧,怕他直接拒绝,甚至因此动怒,赶紧急急地补充,语速飞快:
“我保证!我只是报个平安,就让爸爸妈妈知道我还活着,让他们不要担心我……我、我会告诉他们,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绝对绝对不会说其他的!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她凑近了些,真挚的眼眸噙着点眼泪,落在他英挺的侧脸,满是恳求,“可以吗?小叔叔。”
太近了。
少女温热的气息毫无阻隔地轻轻喷洒在他颈侧,带着一丝她独有的香甜味。
那味道很难具体形容。像是雨丝初霁,被洗刷得一尘不染的空气里,第一缕破云而出的阳光蒸腾起泥土与青草嫩芽的清新。可细细分辨,尾调里又缠绕着一丝咬破冰镇莓果时,那冰凉果肉瞬间迸发出的清甜果香。
陈寅洛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有闲情逸致去品鉴他人气味的人。可事实是,他不仅能从各种味道中剥离出她的味道,并且,这个味道还让他感到愉悦。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近在咫尺的唇瓣上,那柔软的粉色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干燥,微微翕动,像某种毫无防备的邀请。
“过得很好?”
他极轻的笑了一下。他承认,她这句笨拙又可怜的谎话,再次精准地取悦了他。
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做对了,就该得到奖励。
“可以。”
他终于给出了答案。
陈知念愣了足足两三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铺天盖地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冲散了她的所有紧张和恐惧。
他竟然真的答应了!!
惊喜的光芒点燃了她还噙着泪水的眼睛,仿佛夜空中炸开了最绚烂的烟花。
“真的吗?谢谢!谢谢小叔叔!”她语无伦次地表达者感激,像是收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嗯。”陈寅洛的声音没什么情绪,“报号码,我来拨。”
“谢谢!”
陈知念根本不在乎手机在谁手里,只要她能够再次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就已经很幸福了。
电话很快被拨通,响了大概五六秒才被接起,陈毅衡喂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
可就这么简单一个字,却让陈知念的情绪瞬间决堤。
“爸爸!”
电话那头的陈毅衡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女儿的声音惊到了,停顿了一秒,随即声音猛地拔高:“念念?!是你吗念念?!你在哪里?!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那一连串急切的追问,每一个字都饱含着父亲的担忧和焦虑。
汹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陈知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所有的坚强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爸爸……是我,我是念念,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和妈妈。”
“念念你别哭,你要坚强,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是不是已经逃出来了?!你等着,爸爸马上派人来接你!”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不轻不重地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陈知念哭声一滞,瞬间清醒过来。她差点忘了打这通电话的真实目的。
她努力让声音不那么颤抖,“爸爸,你别担心我,我……在小叔叔这过得很好,小叔叔他……”
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身旁气场冰冷的男人,他深邃的眼眸正毫无波澜地注视着她,似乎在欣赏她的表演。
“他对我很好,真的……爸爸你别担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最关键的一句话:
“不要……再派人来救我,不要再让任何人为我冒险了,他们……的命也很重要。”
这句话她说得异常清晰,异常坚定。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能看到那些在街头横陈痛苦抽搐的身影,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家人,他们的亲人也许正在家等着他们回去。她看见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手上还戴着旧手表,说不定是爱人送的礼物。可他们却因为她,永远留在了那个街道,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为她而死的人,她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可这三个字太轻了,轻得像羽毛,根本无法弥补他们失去的生命,无法安慰他们的亲人。
没等陈毅衡回答,陈寅洛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知念的视线恋恋不舍地落在已经息屏的手机。她还有好多话想说,她还有好多话没说,她的委屈她的害怕统统都没说出来。
陈寅洛重新端起酒杯,“去放水,我要洗澡。”
陈知念吸了吸鼻子,眨了几下眼睛才憋回眼泪,“……知道了。”
——
迷域酒吧在午后才开始显露它真正的样貌。夜晚的喧嚣和迷离褪去,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外,消毒水的味道勉强掩盖着昨夜残留的烟酒气息。
陈寅洛坐在最里面卡座的阴影里,长腿交叠,搭在玻璃桌面上。
“怎么回事?”
阿星用脚踹了踹地上躺着的一个青年,满脸恨铁不成钢,“老大,戒了好几回了,还是这副样子。”
陈寅洛视线下移,落在正蜷缩在地上,浑身颤个不停,鼻涕眼泪齐飞的青年。
他双眼瞪得极大,瞳孔却涣散得没有焦点,像是蒙上了一层浑浊的玻璃膜,倒映不出任何东西,眼白布满血丝,鼻腔里不断流下的清涕,糊了满脸。
他的身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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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地抽搐一下,整个人意识不清,时而尖笑,时而惊恐地求饶。
“滚开……别过来……呵呵……飞了……都飞了……”
阿星又嫌弃地踹了他一脚:“妈的,没用的东西!次次说戒,次次栽在这玩意儿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那青年对踹击毫无反应,反而像是被这触碰刺激到,猛地缩成一团,发出凄厉的哀嚎。
陈寅洛点了一支烟,他从来不碰致幻剂,手下的人也没人会碰这东西。
在他看来,致幻剂就是最恶心的玩意,它腐蚀人的意志,把好端端的人变成摇尾乞怜、连自我都无法掌控的废物。
这种东西,只有最下作的人才会用它来控制别人,也只有最无能的人才会被它控制。
地上那滩烂泥般的青年,就是最鲜活的例子。
“哪来的货?”他问。
阿星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吞吞吐吐地说:“是……黎安邦的货,底下人被收买了,悄悄在场子里出。”
他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地上那个已经意识不清的青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恨铁不成钢和自责,“阿胜……阿胜就是被这帮人带的,沾上了这玩意儿,戒了好几回都没用……”
陈寅洛抬眼看向阿星,“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语气甚至没有明显的起伏,但阿星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老大,我、我就是……”阿星舌头像打了结,磕磕绊绊地解释,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想着没多大事,我能处理好。不想、不想这点破事还惊动您……”
他的话音在陈寅洛无声的注视下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在舌尖。
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阿胜是他看着一步步爬上来的,从一开始就跟着他,也算是有点感情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阿胜时,十五六岁的少年瘦得像根竹竿,却敢抱着一袋米跟三个抢粮的混混拼命,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手里的米袋却攥得死紧。
莫名地,就让阿星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于是他把他带在身边。
所以当发现阿胜沾了那玩意儿,他第一反应是怒火冲天,揪着人打了一顿关起来让他戒。第二次发现,他一边骂一边又给了次机会,觉得是自己没看好场子让人钻了空子。
他总想着,再拉一把,再给一次机会,这小子就能爬出来。
他没想到那东西的瘾能这么大,能这么彻底地把一个人从里到外都蛀空。
陈寅洛抽完烟,站起身来,“把底下都给我清干净了,还有他,”
他的眼眸没什么波澜,“送他上路吧。”
“老大!”阿星睁大了眼睛,“老大!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陈寅洛面无表情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致幻剂是什么东西?沾上了人也就废了,你看他这个样子,还算是个人么?他现在活着,每一口气都是受罪。你送他上路,是帮他解脱。”
他走近,“阿星,不要心软,它只会让你看起来像个谁都可以捏一把的软柿子,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