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躲了嵇亦鹤至少有两旬之久。
说她矫情也罢,反正她看见他就觉得心里发虚,浑身哪都不自在。
思前想后,程曦只得出一个结论。
嵇亦鹤对她太好了。
好得她觉得不习惯,甚至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程曦前世是单亲家庭,后来父亲再婚又有了孩子,本身的感情就淡,后来他能记得给她生活费就不错了。她心里不舒服,但无法,最终决定去读了全封闭式的寄宿初中。
之后她读研工作,去了外地,一忙起来联系就更少了。
他们的关系说不上疏远,逢年过节她也会回去看看。继母对自己不冷不热,到底没有多亲近,她也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一样。
所以她来了这儿以后,想回去的心思不重,反正她在哪儿都是活着,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之后她到处漂泊,遭受过不少恶意,要不是她命大估计早就埋骨世俗界了,在这种情况下,嵇亦鹤对她的好就显得尤为稀奇起来。
她又不适又害怕,总在想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图谋的东西,最后表现出来的就是躲避与戒备。
程曦低着头,抬眼偷瞄嵇亦鹤。
丰神俊朗的青年服饰华贵,一身锦袍勾勒出清隽消瘦的身姿。
他眉梢间噙着温软的笑意,语气微叹,“师妹可是躲我许久了。”
程曦麻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躲他的原因之一。
她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呐喊,“师兄啊!咱们心里有数就行没必要每次都明明白白地点出来啊!你明察秋毫体贴入微的本事哪去了啊?!”
程曦内里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外表却冷漠否认,“师兄想多了,我只是沉迷于学习。”
嵇亦鹤挪动脚步,停在她面前,微微弯腰与她对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脸。
后者隐约能闻见他身上的冷香,似是高山白雪,清冽澄澈。
她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然后瞪着死鱼眼,冷漠得好像面对公粮有心无力的已婚男,叹道,“师兄,请您认清您自己的风姿绰约俊朗无双,师妹我是抵抗不住的。”
闻言,嵇亦鹤的眸子微微放大了一瞬,闪过一抹明显的诧异,嘴角的弧度甚至停滞了一秒,旋即又露出了一个更深的笑容。
他捂住嘴低低笑出了声音,见程曦的脸色愈发僵硬,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顺从她的意愿往后退了一步,嘴角却依旧上扬,“既然如此,师妹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程曦双手掐诀,解开禁制,率先让他走了进去。
她这段时间天不亮就去传承阁待着,一直到月上柳梢头时才往回走,除了晚上睡觉,她基本不在洞府里待着。
筑基期之后,她对睡觉的需求也减少了。而她没有心法,几乎整夜都用来吸纳灵气,蕴养经脉,但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而嵇亦鹤来找她,估计也是为了心法的事情。
果不其然,嵇亦鹤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她这里的劣质茶水,就开口道,“难道师妹没有事情要和我说的吗?”
程曦挠了挠鼻子,“师兄听说了?”
“是啊。”嵇亦鹤失笑,“师妹都闹了那么大动静,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一般弟子不敢跑过来多嘴多舌,但万千慈还是会和他提一嘴的。
程曦故作镇定,“是,师兄,我决定了,我想修炼第七层的心法。”
“好。”
嵇亦鹤利落干脆的一声反而让程曦诧异起来,“师兄,你难道不打算劝劝我吗?”
师兄你是不是太信任尊重我了!?
“既然师妹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再多说什么岂不是故意讨嫌?”嵇亦鹤面不改色,“所以我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程曦狐疑道。
他眼含笑意,指尖点在她的眉心,声音轻柔,“想必师妹的修行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可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了?”
“……”程曦抿起嘴,点点头,心情不由自主地低落了下来,眼底却闪烁了两下,轻声道,“还没有什么头绪。”
她找了不少书,试图找到怎么才能在没有心法的情况下正常修行,她其实有了想法,但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出于谨慎,她试探性地抬眼说:“师兄此来,想必是有了法子?”
嵇亦鹤的眸子颜色极深,似乎是光线的作用,脸上似乎出现了一瞬即逝的微妙神情。
果然,师妹的戒心还是很重。
他内心轻叹,表面上却唇角轻扬,微微颔首。
程曦全当刚才是错觉,立马精神起来。
嵇亦鹤在此刻又谈起另一桩事来,“你可了解主修之意?”
“了解。”程曦想了想,见嵇亦鹤一副要听她继续讲下去的模样,停顿了一下便老老实实地说了下去。
这还是她读了一堆杂书后才了解的。
在吸纳灵气的基础上,万千大道侧重不同,最终追寻不同的道果。这也就造就了有许多种不同的修行方式,也就是常说的——修真界的主修方向。
如明泽等人,他们通过炼丹行医来寻求道果,这样的修行方式一般也称之为丹道,也是常见的主修方向之一。
嵇亦鹤本命武器为剑,他自然为剑修,追求的也是剑道上的巅峰。
主修方向不同,修行出来的表现与结果自然不同。
程曦不止一次听明泽抱怨过自己炸炉的经历,像他们修行丹道,自然以炼丹为重,就像梦中的程曦一样,并不善攻。
当然,万千慈除外。
她是一朵出名的奇葩。
在嵇亦鹤未崛起前,她已经能打遍天机宫上下,傲视众弟子了。
所以一般来讲,主修方向的选择十分重要,这也是大道的选择,主修方向的确定几乎奠定了日后的修行之路。
大部分人的主修方向与他们所使用的主要手段息息相关,这也是筑基期修士最大的挑战。
筑基期顾名思义,是修真的起步阶段,奠定大道之基,考验修士对大道的理解,在这期间,修士最大的任务就是找出更适合自己的大道。
为了自己的道心坚定,一般修士都会在同一条大道上走到黑。
当然,如若精力能力允许,也有人兼修多道,哪怕半途改换也是有的。不过天机宫为了一般弟子着想,不会主动鼓励如此。
可以说选择主修方向是当代修真界年轻人的终身大事。
“基本所有主修方向都逃不开灵力的支持,没有足够的灵力,就连一张普通的符都画不出来。”嵇亦鹤缓缓道。“一般我们吸取灵气只能通过心法的运转,灵气也只有这样才能进入经脉。”
“不过,有一个方向除外。”
嵇亦鹤停顿了一下,眼波流转,眸底似有金芒闪过,“肉身道。”
他一字一顿,说得认真而郑重,但程曦总觉得他在疯狂地压抑着嘴角的弯度,“也就是——体修。”
程曦:……
这一刻,她的心里再也没有了温度。
她想不明白。
人家穿越,修道修的一个比一个有逼格,剑修、丹修、器修……啥都有。
而剑修更是一大类,虽然世人都说剑修穷,但她见她师兄过得比她滋润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他是宫主唯一弟子的缘故。
况且剑修一亮剑,一个比一个帅气逼人美丽动人,那叫个魅力四射,气盖四方。
结果她倒好。
她到现在都顶着张死人煤炭脸不说,等日后别人一问她什么情况,她哐哐捶着自己发达的大胸肌,露出大白牙说自己是个体修。
程曦之前试探的原因也是因为她不敢确定。
她不敢相信。
她不能接受。
她的内心翻滚着惊涛骇浪。
然而她见嵇亦鹤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颤抖着扯出一个笑容,说:“师,师兄高明。”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声线震颤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在落泪。
程曦满脑子都是哀嚎。
她的终身大事难道就这么定下了吗?!
不过这种结果确实在程曦的意料之中,她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悲惨命运伤春悲秋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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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伤。
她不敢轻易修习心法,所以灵气的修炼必定会落后,可她要登上第七层,要能惊才绝艳到打动峰主们,所以她也试图在传承阁里找到解决的方法,终于找到一本关于肉身道的书。
体修的修炼方式与其他道途是不同的,主攻肉身的修行。
这并非是指体修善防御,防御力的强悍只是附加而来的东西。肉身道的根本就是以武为主,镇压当代。一旦走上此道,也就是说程曦的未来必定是要以战力的的增强为主。
但是相比其他,肉身道是受到心法的限制裹挟最少的。
她不能停下来。
这几乎是她目前唯一能选择的道路。
程曦疯狂地安慰自己。
反正日后有机会也是可以改换他道的,她不能接受自己在体修一道上越走越远。
“那师兄,我接下来该如何做呢?”
程曦收拾好心情,认真问道。
她之前看书,无外乎是锻炼肉身,配合灵技,将身体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挖掘出身体的每一处潜能。
一般修士在最初的锻体境界已经强化了身体,这对后续的修行已经足够,况且体修的修行方式单一而又艰难,所以大部分修士很少会选择当体修,甚至觉得体修一脉前途有限。
不过嵇亦鹤既然主动来为程曦提出建议,自然其也有强大可取之处。
程曦觉得起码他在这上面也不能害自己的师妹不是。
程曦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想法时不禁一愣,低下头,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心情复杂。
半晌,她面上才恢复不动声色的模样。
嵇亦鹤并没有注意她的变化,缓缓为她梳理起来。
他首先嗤笑一声,正色说:“都说肉身一途前途有限,大道难寻。可任何一条道途不都是万分艰难的?”
程曦若有所思,“而且肉身道还不用受到心法的限制,这应该也是十分强大的一种方式了吧?”
“对。”嵇亦鹤赞扬地点了点头,“鼠目寸光之辈才会将体修一途全盘否定。倘若日后你找到心仪的心法,再加上肉身的修行,你的修炼速度必将一日千里。”
“大部分人的修为止步于某个境界,也不只是天资问题。其实大家都知晓有肉身的辅助必然更好。尤其,外界散修很难获取上乘心法,可为何大部分人都不选这条路?”
“因为他们缺少修士最关键的一点,”嵇亦鹤冷道,“就是一往无前的恒心与勇气。”
“修行肉身本就艰难困苦,并无任何捷径,几乎只能靠意志熬下来,所以很多人也因此放弃体修,但是到头来,他们往往也会抱怨自己的心法不够好,限制了自己的修为罢了。”
程曦首先不能荒废灵力的运转。
灵气养身蕴神,哪怕并非修行的重点,但没有灵力的加持,身体很容易就垮了。
当肉身修行到一定程度时,才能真正感受到其中妙处,从此肉身为道,运转灵力就不再拘泥于经脉窍穴一处,破镜也会更加容易。
甚至从此可以说,本身即为道。
日后她再修行心法,更能锦上添花,一飞冲天。
在保证时刻运转灵力开拓经脉之后,程曦便要正式开始强化肉身。
引气锻体让她的身体机能整体上了一层台阶,但这还远远不够。
嵇亦鹤看着有些紧张的程曦,心道她终于像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了,忍不住笑了笑,轻声安抚道,“师妹不必担忧,我虽是剑修,但对其他的也略懂一二,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程曦吐出一口气,心中微定,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亮晶晶的眼眸,探身好奇道,“师兄,咱们师尊也是剑修吗?”
说来惭愧,她现在连这个便宜师尊的脸都没见过呢。况且他贵为宫主,活得还好好的,宗门记载上也很少有人提及他的事情。
“不。”
出乎意料的是,嵇亦鹤摇头否认了。
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近了。
他下意识往后轻移,拉开和她的距离,平静道,“我虽是师尊的开山弟子,却并未继承其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