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自来到这个世界起,便是孤身一人。
她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而且一路走过来也经历了这么多,所以也无心去谈自己的心路历程,那就太没必要了。
她以为自己习惯了。
她自觉自己一个社会好青年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进步神速,甚至能毫不谦虚地为自己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说一句,她可真牛逼啊。
然而上一次尴尬的谷底之行给她敲响了一个警钟。
这一切似乎都在提醒她,她已经平平安安地到达了天机宫,甚至还有了一个修为颇强,一心为同门着想的大师兄。
程曦真心实意地感慨——嵇亦鹤成为她的师兄似乎是一件不错的事。
有一瞬间,程曦发誓,就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在这世上,她并非只有她自己。
嵇亦鹤确实一头雾水,只以为她在谢自己前去为她撑腰。
嵇亦鹤对宗门中的谣言有所耳闻。
他是天元道尊的开山弟子,原先也自然遭受过诸多质疑。
可这事是旁人无法作为的,他若插手,或多或少皆是不妥。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目的和打算,所以即便他早就到了启智堂也并未露面。
倒是明泽的出现是个意外之喜。
他与明泽的关系谈不上多亲近,当年万千慈对他多加照拂之时,明泽还未入门,少有接触。
后来他时常在位于钧天峰的太虚塔闭关,与万千慈的接触自然变少了,待他顺利开光后就下山历练,而那时明泽才入门。
等他回来之后就听说万千慈对自己的师弟多加管教。
不过嵇亦鹤明白,她对明泽看似严厉,但也是她亲近的表现,如今一看明泽确实也有可取之处。
他看程曦的表情实在是别扭,又起了逗弄的意思,特意岔开了话题,含笑说:“我若不去,也想不到师妹的审美如此独特呢。”
下一秒,他如愿看到程曦的表情扭曲得像是有人给了她两巴掌,内心好笑,心道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爱慕秦长老可一点没见她不自在。
程曦没想到他那时就已经到了,心说这位师兄爱护师妹的拳拳真情真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程曦梦中对嵇亦鹤的印象很少。
她似乎只是一个寄居在梦中的程曦身上的一缕幽魂,没有插手梦境的机会。
而从梦中的她拜入炎天峰门下起,就少有接触旁人的机会。
她基本只在学堂时听说过嵇亦鹤的名头,说他入门两百余年,却已半步灵寂,哪怕在整个修真界都称得上一句惊才绝艳。
当时学堂的好友一脸崇拜地说,如今嵇师兄潜心闭关修炼,说不定能在九州域的万派大比前正式进入灵寂期,一举夺魁。
之后程曦到了筑基后就回到炎天峰中,在万千慈的教导监督下修行,直到十九年后的万派大比,她才得以见到出关的嵇亦鹤。
那是她梦里第一次见嵇亦鹤,也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可是他并未步入灵寂期。
身边的弟子窃窃私语,她的视角寄居在梦中的程曦身上,却能想象到她满眼的好奇与惊艳,躲在明泽身后探头探脑,偷眼向前望去。
嵇亦鹤立于天机宫队伍的最前方,青年芝兰玉树,温其如玉。
然而他的表情却异常淡漠,身上那最艳丽的那抹朱红都难以将周身冷漠打破。
那一抹朱红却带给她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这一切也与目前她所认知的现实有所不同。
程曦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为何会对嵇亦鹤感到熟悉,内心思忖之际,一抬眼就见嵇亦鹤似乎又要说什么,内心大惊,连忙张了张嘴,阿巴阿巴半天,扯开话题,“师兄,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嵇亦鹤对其用意心知肚明,用看着自家孩子翅膀硬了的家长语气安排道,“你该去谛坤峰挑选修炼心法了。”
一听“心法”二字,程曦的眸光微闪,联想到了什么,立马把自己的任务从脑子里扒拉了出来。
——百年内将心法《乾坤圣典》修炼成功。
她之所以一直把此事抛之脑后,一是因为任务时间充裕,二是她缺乏探寻的机会,也难以向嵇亦鹤等人解释她是如何得知《乾坤圣典》的存在的。
到现在这个名字对她来说都是一个谜。
如若这个所谓的《乾坤圣典》是天机宫内部的心法还好说,可如果不是,就是大麻烦了。
程曦满腹心事,但面上不敢露出分毫,默默地继续听嵇亦鹤为她解释心法。
仙途缈缈,万物成空,唯修行至上。
虽说修行一道主要看个人的天赋与努力,但外因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程曦查过一些杂书,了解九州域的仙门之外有无数隐世大族,其中有少部分丝毫不亚于这些仙门,可大部分的世家仅是对仙途大道有些了解罢了,底蕴典藏是完全比不上仙门的。
而她的运气似乎有些不好。
她了解过,那对龙凤胎所在的姬家几乎是最顶尖的修仙世家,甚至有一位道尊老祖在世。
与她一同入门的周湫也是世家子弟,势力远不如姬家。
他在入门测试上明显清楚自己的灵根资质,可见这些家族里都有些她不清楚的测试方式。
而这些人进入仙门也主要为了更为优等的资源。
这资源包含许多种类,例如仙界的通行货币灵石、法器、灵技等等,其中宗门独有的心法最为重要。
各大仙门的心法也各有特征,无疑是宗门中最核心的东西,一般是严禁外泄的。
按嵇亦鹤所说,筑基期以后,对天地灵气的需求更甚,心法便是助人修行的最关键一环,若没有合适的心法,修为也会停滞下来。
心法好坏也分三六九等,而心法等级越高,属性与灵根属越契合,对日后的修炼就越有好处。
低阶心法与高阶心法在吸取灵气的速度上就有天壤之别。
程曦很好地理解了一下,大概就相当于家用吸水管和大型抽水泵的抽水量差别。
程曦十分有骨气地拒绝了嵇亦鹤把她直接送到玄天峰半山腰的主意,一脸愁容地迈着八字步从玄天峰山脚下慢慢晃悠上去,准备去找那天的被她放了鸽子的那只白鹤赔罪去了。
这还是她头一次在宗内闲逛,她拜之前乘鹤所赐,对宗门的印象就是各个山头来回折腾。
而她如今已是筑基期,和一开始的她相比,有了相当大的改变,身高抽条了不说,现在上下山的体力已经不成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各个峰座之间路途遥远,道路曲折,她自己就能走过来。
路上也遇到了不少人,一路上的弟子尽是用见鬼的表情看她,好像她是什么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大黑猩猩。
“程……师姐好。”堂门口看守的外门弟子检查她的玉牌时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他的修为在她之上,但他犹豫了一下,考虑了她的身份,还是叫她一句师姐。
启智堂的风波似乎已经传开了,甚至恐怕在她不清楚的情况下酝酿了许久。
程曦余光中能明显地感觉到旁人的目光似乎多了几分惊叹,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叫她师姐的人数大增。
一群明显大她好几百岁的人殷勤到她心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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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群弟子心里怎么想,起码大家的面上看上去对她尊敬认可了不少。
“快看,是钧天峰的程师姐!”
“还真是两月筑基,我还以为是空穴来风……”
“就算是天灵根,这速度快得也有些吓人了吧。”
“我记得当年嵇师兄都没有她快吧。”
“难怪嵇师兄对她爱护有加。”
之前见过两面的司生堂姜师姐正在大堂当值,一见她也忍不住仔细瞅了好几眼,原本显得冷硬肃穆的眉眼柔和下来,欣慰道,“恭喜程师妹。若师伯回来恐怕也会惊叹于师妹的修行速度的。”
姜瑜眉目冷清,如雪中寒梅独立,一袭司生堂专属的暗花锦纹宫装,如墨深沉的值守袍服将其眉眼的煞气更加凸显出来。
程曦从梦中得知,姜瑜为内门玄天峰主座下首徒,隶属亲传之列,所以也可以直接管天元道尊叫师伯。
她原在司法堂任职历练,之后得她师尊授意,在执掌司生堂百年之内,将偌大的堂阁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堪称行走的人形工作机器。
而由于她在司法堂任职过的原因,众人对她的态度都颇为畏惧。
程曦丝毫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对她行礼,笑得甜美灿烂,“多谢师姐夸奖,是嵇师兄教的好罢了。”
姜瑜此时无事,听她说明来意后,便自觉带领程曦去往后堂。
宗门内一般只有低修为的外门弟子会来借白鹤,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飞行法器,互相借一借也是有的。
也有弟子更喜欢驯养自己的专属坐骑,例如万千慈那只赤焰冠鸟就是她外出历练所得,极为不凡。看得程曦极为眼热。
姜瑜想起来了什么,递给了她一块圆形玉牌,说:“这是可远程召唤白鹤的灵玉,只需催动灵力灌入,我们自会核查身份,你也无需再特意跑来司生堂登记。”
灵玉是司生堂内的一个宝物的一部分,灵力催动下便能直接将其气息与身份记录到宝物主体上。
坐骑白鹤都被统一豢养在司生堂后院的空地之上,每名弟子都需得由一名司生堂的值守弟子登记之后才能入内。
而灵玉就省了这一步。
她暗道,嵇师兄估计是压根不清楚灵玉的存在,毕竟他入门以来也就借过那一次白鹤。
听了姜瑜的解释,程曦这才解惑——这东西就相当于前世的XX叫车呗。
她本来还在疑惑,修为低的弟子总不能手脚并用地从自己的峰座爬来司生堂借白鹤吧,光想想这件事就觉得他们过于身坚志残了。
偌大的司生堂后堂比前堂空荡许多,只有堂内弟子在来来往往地整理物品。
程曦定睛感受了一下,一些不弱的灵力波动昭示着他们高端法器的身份,看得她大开眼界。
见她实在好奇,又是刚入门满头雾水之际,姜瑜便对她多介绍了两句。
让程曦心痛的是,那只白鹤吃了她带来赔罪的灵果,却始终对她没有好脸,险些一翅膀给她掀飞出去。
它十分抗拒程曦的抚摸,叫得比她凡间骑的那头骡子都凄厉,仿若受尽屈辱与委屈的伟大革命壮士面对严刑逼供的卑劣狡诈的奸细一般宁死不屈。
如果后者代指的不是程曦本人,她一定会由衷称它一句好汉。
程曦心痛如绞,默念了两句强扭的瓜不甜,强忍捏住它的脖子让它把进肚子里价值不菲的灵果吐出来的冲动,转而讨好起了其它白鹤。
虽然那只白鹤高贵冷艳,神气十足,多少也有些不情不愿,但在程曦好说歹说加一旁姜瑜的无言威慑之下,她终于在日落之前顺利前往谛坤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