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尘宴结束时,顾兴安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顾钰悄悄地潜到他的身边,他只是暗骂一声:“臭小子”。
顾钰随着顾兴安同百官行礼。
路过江暮合时,他拱手行礼,神色冷然,周身散发着比平日更加疏离的气场。
顾钰不由打了个哆嗦。
顾氏父子离去后,聂尧走了上来,“江学士。”
“殿帅。”
“顾小郎君写下了这个。”眼看顾钰离了席,聂尧派人追上他。侍从自称是王府的家丁,并拿出了牙牌。顾钰不疑有他,拉着他写下了一封如泣如诉的书信,写完了照旧去了菊园,那时公主早已离去了。
江暮合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封信。
一封情深似海的书信。
可歌可泣。
江暮合面无表情地将这封信撕了个粉碎。
“江学士……”聂尧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暮合,似是在说:“你疯了?”
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江暮合却道:“若是被顾宣抚使知晓,只会谢我。”
“那你也不能拆人家小郎君的情书啊!”聂尧心下腹诽,不知顾钰怎么招惹了江暮合,要不然不能派自己出去,要知道他轻易不出场,难道……聂尧后知后觉,“难不成顾宣抚使有什么异动?”
江暮合深深地看了一眼聂尧。
看得聂尧觉得他自己像一个傻子。
“朝中自有异动,可是却不是顾宣抚使。”
聂尧第二日便知江暮合说的是何人。
翌日朝会。
“擢顾兴安为枢密副使。”
“擢江暮合为刑部侍郎。”
“臣,谢过陛下。”
“臣,谢过陛下。”
才说完一件喜事,赵谦便收了笑,“科举一事,关乎国体,这次的事深深困扰着朕与皇姐,以致朕与皇姐夜不能寐。”
“臣等惶恐!”百官齐声。
“然,朕与皇姐终于想出一个法子。”赵谦又笑了一下。
“臣恭听圣意。”
“日后礼部阅卷之时,只需将名字糊上,便能保证公允。”
“陛下此事还需再行商议……”中书舍人王执突然跳了出来。
赵谦面色一沉,此事还是父皇在时便提出来的。父皇驾崩后,礼部悄声将此事搁置。
“陛下说什么你便要反驳什么吗?”吕正立刻吼道。
王执眯起眼睛,笑得十分和蔼:“下官不敢僭越。”
眼看朝臣又要吵起来,赵曦轻咳一声。
百官静了下来。
李常侍:“小人代公主:本宫前几日返皇陵时,父皇曾托梦与本宫,大骂本宫与陛下不孝,先皇驾崩方一年有余,我等便搁置他定下的条文,藐视天恩,此乃不肖之举,若我姐弟二人不尊崇的话,我们二人便成了赵家的千古罪人。”
此言一出,百官惶恐至极,高呼道:“臣等有罪。”
吕正立刻高声道:“陛下英明!”
赵谦看向韩相。
韩相收回捋胡子的手,附和道:“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百官犹豫着,依次高呼,声势如同一股强有力的巨浪,直冲云霄,殿中回音久久不停。
赵谦看向赵曦,二人相视一笑。
朝会后,赵曦二人又去了柳后处。
“发生了何事?你二人今日甚是开怀?”柳后见二人笑着,也扬起笑。
赵谦兴奋道:“皇姐想了一个法子,震慑诸臣。”
柳后一脸惊喜的看向赵曦,“是什么?”
赵曦有些不好意思,将那日祖父托梦之事说了,只是特地舍去了最重要的部分:祖父为何托梦。
“对了阿姐,祖父为何单给你托梦,不给我托梦?”赵谦眨巴着眼睛,委屈巴巴道。
赵曦:“……”或许是因为她更“不孝”吧。
柳后笑着看向赵谦,“心诚则灵,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阿姐正是因为心中常常念着祖父,祖父才会给她托梦的。”柳后说着握住了赵曦的手。
赵曦的心中更是羞愧,忙低下了头。
柳后以为她心中又在想念先皇,所以将话题移开了。
*
散朝后,聂尧找到江暮合。
“江学士所说的异动,可是王执?”
江暮合不置可否。
“为何呢……”王执任上兢兢业业,不然不会被调回京中,而后扶摇直上,免试入了中书。可他一上来便与皇帝唱反调,聂尧略一思索,顿悟道:“难不成是因为科举一事?”
江暮合点点头,“科举一事,何人损失最严重?”
除了那位因为科举案牵扯出来通敌叛国的向承之,剩下的便是那定西侯了。
“若是本官没有记错,他们家可不止那一个废物。”曹家与王家有姻亲关系。
新皇窑改革科举,他们钻不了空子,势必要走旁的门道,也必然要拉拢其他大臣。
“事已成定局,他们还能怎样?”
“若是有人拿了殿帅的饭碗,殿帅会怎么办?”江暮合反问。
“打他一顿。”聂尧不假思索道。
江暮合的神色一如平常那般平静,仿佛没有听到他大逆不道的发言。
“不会吧?”聂尧震惊道:“可要加强护卫?”
江暮合摇摇头,“他们还不至于如此。”
“那学士的意思?”
“他们自然会对旁人动手,比如说本官,手无缚鸡之力,甚好招惹,最适合不过了。”
聂尧:“……”江暮合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似是在说旁人的事。
“且,我在陛下身边久矣,遭人嫉恨,树敌无数,自然不会猜到是何人对我下手。”
聂尧:“……”
聂尧思索一番,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若真有歹人……,聂尧惊恐:“浴佛节就要来临,京中可要增强护卫?”
江暮合默了一息。
江暮合虽然未说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聂尧讪笑:“呵呵,江侍郎又不去那么热闹的地方,想来浴佛节不会发生动乱。”
*
曹旭锐处。
“啪!”
“我说那举子怎么无端出现在长公主回宫的路上,原来是那江暮合!”曹旭锐愤怒地将茶盏摔到案上。
“曹公莫要生气。”
“我怎能不气!”侯位被夺,他恨不得将那赵谦吃了!不过是行了个便利,做什么要遭受这么大的惩罚?若不是他奋勇杀敌在前,将这条命别在裤腰带上,他以为他赵谦还能坐在这皇位之上?这天下还能姓赵?
他于社稷有功,他赵谦怎么对他的?连一个状元都舍不得给他儿子!
他都护不住自家地位,又何苦来护卫他赵家的天下?
王执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见曹旭锐气极,连忙劝道:“曹公莫要生气,还有机会的。”
曹旭锐睨了一眼王执,“何事?”
连看向自己的目光都这般狠戾,王执低头,恭敬道:“陛下只是说了糊名,却没有旁的,我们还有机会。”
“你的意思是?”
“若曹公是阅卷人,该如何评判衙内的试卷呢?”
曹旭锐双眼微眯,轻笑出声,“自然是钦点为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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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要礼部和翰林学士那边认可衙内,衙内自然还有机会。”
曹旭锐摇摇头,“殿试那关他便过不去。”
“若是事先知道试卷,由他人作答,衙内只需复述,曹公便可安枕无忧了。”
“只是那礼部和翰林院……”
提到礼部和翰林院就不得不说江家了。
王执摇摇头,“那江暮合离了翰林院,我们只需对付江游一人即可。”王执斟酌着,“不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好让他们收敛一番。”
“是该教训一下江暮合那厮了,坏我好事!”曹旭锐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姓曹!
是夜。
江暮合才来刑部,同时兼顾翰林院旧事,他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今日又熬到宫里下钥才离去。
马车已经行了近半个时辰,夜幕低垂,将暗未暗之际,阵阵马蹄声袭来。
江暮合正托着额头靠在书案上假寐,昨夜直至子时他方睡去,今日又与老臣议了一天的事,现下他的头仿佛要炸裂开来。
北风呼号,车窗外响起紧密的脚步声,在夜风中格外刺耳。
为了省时,江暮合每次回家都走那条小路。
小路四周满是荒草枯石,少有人烟。
马车行驶在小路上,细密的脚步声传来。
突然,一群黑衣人袭来,仿若一股黑旋风,呼号着便奔向江暮合的马车。
“保护郎君!”江月连忙喊道,说着便抬脚踹向来人。
江月与江流都是江暮合的属下,二人都会武。
两人十分默契地护在马车前。
但是越来越多的黑衣人袭来,二人渐渐有些吃不消。
“郎君!”
眼看一个黑衣人越过他二人打开轿帘,江月惊呼道。
黑衣人打开轿帘时,江暮合方睁开眼,黑衣人正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黑衣人谨记上面的指示,“只可伤人,不可伤及性命。”看着眼前俊朗异常的郎君,黑衣人当即便挥刀,直冲向江暮合的面门。
对方来势凶狠,却只是挥刀对向自己的脸,而不是心口处。
江暮合眼皮轻抬,冷声道:“既然阁下饶在下一命,那么在下便不客气了。”
说着拔出方才从暗格里拿出来的长刀,朝着那人挥了下去。
动作比黑衣人还快。
黑衣人哪知江暮合还会用刀,正正遭受袭击。
“你……”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暮合,江暮合气定神闲地举起茶盏,眉头一疏,“你的命,我收下了。”
“呃……”黑衣人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那人话音方落,江月二人便掀开轿帘,“郎君可安好?”江月见人倒下了,连忙将其拖了出去。
马车上的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车上那人却面色不改,声音如霜,“走罢。”
*
韩府。
“老爷,门外有个年轻人求见。”
“何人?”韩相手中拿着书卷,连头都未抬。
“他说他叫申祈安。”
听到这个名字后,韩敬臣终于抬起头来。
韩敬臣右手摩挲着书卷封面,不知那个年轻人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老爷,他还给了小人一物,老爷可要看?”
“拿过来。”
侍从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
韩敬臣打开信封,纸上字迹寥寥,韩敬臣看完后叹了口气。
过了将近一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那人请进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