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启程的时候天色尚晴,回去的路上便暗了下来。
“这天莫不是要下雨吧?”落珠忍不住喃喃道。
赵曦没有答话,默默观察着天色,前方并无山路,若不是倾盆大雨,并不会影响他们。赵曦早已盘算好,今日便可以到达汴梁。
那日梦到祖父,赵曦心中甚是惶恐。她虽然未做出强抢民夫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但是祖父已然显灵。她不得不连日赶到皇陵,亲自去祖父面前忏悔。
祖父在世时对她格外严厉,常常用儒家那套君子理论教诲她,而阿父对她多是纵容。所梦皆所想,依照祖父的教诲,有些事,她便是想也不能想。
赵曦轻叹一口气,现下的心情就同这天色一般,暗淡无边。
不一会儿,天空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大部队依旧向前进发。不过片刻,雨越下越大。
“公主,雨势甚猛,恐难再行,前方不到十里处有一客栈,不若我们先到那里暂避一下?”
窗外响起刘云的声音。
赵曦打开车窗,雨势甚猛,豆大的雨点猛地一下砸到脸上。
“公主还是关上窗子吧。”
雨势这么大,根本无法前行。
赵曦点点头。
众人向着客栈的方向去了。
“落珠姐姐,我们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汴梁?”
“回公主,约莫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
赵曦点点头,眼下天色尚早,纵是避雨他们也能在关城门前回到汴梁。
马车却突然停了下了。
“公主!”
落珠立刻移到车门前,“发生何事,为何不走了?”
“回公主殿下,前方路上躺着一个人,小人方才探过,那人尚有气息。”
赵曦皱起眉毛,“将人救起来,好生照料,我们继续走。”
“是。”
片刻后,众人来到汴梁城外最近的客栈。
因着下雨,驿站内聚着不少人,刘云出了大价钱才同一位客商手上争取到一间房。
侍卫护送着赵曦上了楼。
眼下已经没有房,进来躲雨的百姓看到一队浩浩汤汤的人马纷纷侧目,心里想的却是哪家大人这般排场,可是侍卫将赵曦团团围住,百姓们连赵曦的帷帽都看不见。
“还请公主纡尊降贵,眼下只能找到这般的地方了。”刘云一脸歉然。
赵曦挥挥手,“不必自责,不过一落脚之处,待得雨势渐小我们便走。”不知是不是因为天色的原因,赵曦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是。”刘云说完便要退下。
“慢着。”
刘云停下,“公主殿下还有何吩咐?”
“那人如何了?”
“回公主殿下,那人烧得十分严重,不过医正已经为他看过,也用了药,眼下并无性命之忧。”
赵曦点点头。
刘云退下了。
“公主,颠簸了半日,可要躺一会?”
方才公主与刘云交谈时,落珠便拿了东西为赵曦铺床。客栈的床自是不比公主在宫中的绣榻,但好歹比马车舒服些。
房间十分狭小,好在屋子陈设简单,除了一张床,一张桌案,两张椅子,一个柜子外,再无旁的东西。落珠将屋子里里外外地擦了一遍,倒也十分干净。
赵曦点点头,颠簸了半日,她只觉得自己的屁股要被颠成四瓣了。
“落珠姐姐,我先躺一会,雨势小了我们便走,我们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进城,不然母后……”赵曦还未说完便陷入梦乡。
自那日梦到祖父后,她便一直都在赶路,今天是她这几日来第一次碰到床。
没想到她方沾枕头就睡着了。
落珠轻手轻脚地脱下赵曦的鞋子,而后又为她盖上被子。
赵曦再次醒来,已是子时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赵曦呢喃道:“落珠姐姐。”
“小人在。”
落珠就歇在脚踏之处。
“姐姐,这……”赵曦脑子晕沉沉的。
落珠点燃桌上的烛火,将它放在赵曦床前,“回公主,昨日你睡过去了。”
赵曦这才找回一点意识,抬起身看向窗子的位置。雨声淅沥,外面依旧下着雨。
“公主,这雨一直下个不停。”
“眼下是何时辰?”
“回公主,子时了。”
赵曦愣了一下,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公主可饿了?”
赵曦点点头,昨日一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睡醒了便觉得饿了。
落珠端来一碗红枣粥,一碟酱菜和两块糕饼,“回公主,厨房没什么好吃的,公主将就着用两口吧。”
“无碍。”在外一切从简,且她眼下十分饿,也不再计较旁的了。
赵曦真的饿了,用了整整一碗粥和一块糕饼。
赵曦吃完饭,刘云便走了过来,“禀公主,现下可要出发?”
赵曦点点头。
“小人还有一件事,”刘云抬头,“那人已经醒了,公主可有什么吩咐。”
赵曦这才想起她昨日还救了一个路人,赵曦摇摇头,“若他性命无碍,便让他走吧。”
“公主……”刘云欲言又止。
赵曦抬眸,“可还有事?”
“公主,医正说那人体无完肤,似是被人用过重刑。小人与其交谈,”刘云打量着赵曦,“才知他是今科举子。”
赵曦一愣,“可还问出了什么?”
原来那人不仅是今科举子,还是临州解元。那人名唤申祈安,拜入向氏门下。
“此人言,若是他落榜,今朝怕是没有状元了。他怀疑……”刘云观察着赵曦的神色,“他怀疑有人偷换了他的试卷。”
赵曦的眸子里淬着寒冰,冷哼一声,“今朝确实没有状元,将他带来。”
“是。”
申祈安看到赵曦时,惊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会是一个貌美又年轻的小女郎。申祈安早在暗中打量过刘云等人,众人衣着言行不凡,定是出自名门。他在赌,赌他遇到的贵人比向家的势力还要强。
申祈安顾不上旁的,仿若看到救世主一般跪倒在地,“这位女郎能否助草民,草民有冤案要呈。”
“你若有冤,我定会为你主持公道,可你若骗我……”赵曦掀起眼皮,“你的下场会比现在还要惨。”说罢抬了一下手。
刘云将申祈安搀了起来,申祈安又行了一礼,这才娓娓道来。
申祈安也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他投入向家门下后也在留意向家的动向。
“草民只发现向家与一大人联络频繁。”申祈安也不常在向府,但是每当他去向府,十有八九都能遇到那位大人。
“何人?”
“定西侯。”
赵曦眯起眼睛。
“草民还怀疑……是向家的人换了草民的试卷。”
“你为何这般笃定?”
“因为投入向家的举子不只草民一人,草民得幸,在向府遇见旧人,他也同草民一样没有上榜,且,不知所踪。”
二人住得不远,还是那人先觉察到不对,带着申祈安逃了出去。
但始终没能逃掉,申祈安也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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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失散,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没命的时候,自己却被救了下来。可救他的人又不想救他,只将他关在一个漆黑的地方,再醒来后他便遇到了赵曦。
申祈安说到这里,带着恳切的目光看着赵曦。
“你说了这么多,又怎能证明你方才所说都是真的?”
“草民有证据,是向家与那定西侯的书信。”
“你这般全盘告知于我,就不怕我是那向家亦或是定西侯的人?”
“女郎救草民一命,这条命便是女郎的。草民观女郎面相,知女郎并非那等奸邪之人,遂草民愿将事情全盘托出,且祈求女郎为草民主持公道。”
赵曦看着不远处瘦弱的年轻人,那人上身挺立如松,声音带着松木的冷冽,形态举止都像极了一人。
赵曦有些微微出神。
此人条理清晰,不卑不亢,虽然穿得破旧,但难掩其气度不凡。
“你起来吧,此事,我自有定夺……”
申祈安听后笑了一下,站起身,“多谢女郎。”
其身修长,举止端庄。
其形如松,其态如鹤。
赵曦抿起嘴,冷声吩咐道,“申郎家住何处,我派人送你。”
申祈安听赵曦这般叫自己,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如此便谢过女郎了。”
赵曦点点头,“郎君放心,你日后再无危险。”
申祈安笑了一下,行了一礼,“今日已谢过女郎多次,草民便不客气了,待得日后事成,草民再谢过女郎。”
落珠听他这般口气不免看他好几眼,腹诽:“此人脸真的大!”
赵曦方向让他退下,申祈安又张了嘴。
“草民斗胆,可否能问恩人的姓名?”
赵曦眯起眼睛。
落珠立刻道:“大胆!此事也是你能问得的?”
申祈安立刻解释:“草民只是想感谢女郎,女郎救草民一命,草民连女郎的姓名都不知……”
“你日后便会知晓。”
申祈安一愣。
“若你有本事的话。”
“日后自会知晓。”
申祈安笑了一下,再行一礼,并为言语。
申祈安退下后,赵曦吩咐道:“我们走。”
*
昨日,江府。
江慎今日却在练字。
江暮合端坐在下首处。
江慎放下笔,江暮合抬眸,二人依旧没有说话。
“同之没有话要说吗?”
江暮合拱手,“回祖父,向家曾遣人来。”
江慎没有答话,只道:“同之近两日可曾练过大字?”
江暮合摇摇头,他最擅长蝇头小楷。
江慎将那张纸递给江暮合,“如此,这张便赠与你。”
江暮合接过,纸上赫然只有一个“舍”字。
江暮合垂眸,“孙儿多谢祖父指点。”
江慎从案下拿出一銙茶,“将这茶送去向府。”
“是。”说罢行了一礼,便起身。
将将立定之时,身后又响起祖父的声音,“不过,此事要委屈同之了。”
“你与向家女郎的佳事,天公并不作美。”
江暮合语气无波,“姻缘乃是上天注定。”
江慎满意地点点头。
江暮合方出了门,小厮江月便走了上来,“郎君,公主将申祈安救了下来。”
江暮合点点头。
江月方要离去,又听江暮合问道:“公主与他,可在一辆马车内?”
江月待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