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陆无恙回清水居时,师迟青才对鞠离离说,“往后别再提了,尤其是在七哥面前。”
鞠离离点头:“那姑娘就算是练家子,是杀手又如何?如今这天下不太平,人总得要自保。”
这番话把他自己都劝住了,“七哥的身手又不差,若真对上,她不一定是师兄对手。更何况他们二人朝夕相处,若真有些不同,七哥何必我们多嘴提醒。”
师迟青难得附和:“她肯在七哥面前这般,就说明——”
“说明他们两个是一个心思!”
鞠离离感叹他上道了一回。
师迟青想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不由得颔首,“没错。她也是爱慕着七哥的。”
*
千河林。
姝仪单手抚摸着小白的脑袋,莫名其妙打了几个喷嚏。
她佩戴赤珠多年,又因习武从未生过病,像今夜这样的状况少之又少。
小白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急得低声呜咽。
耳边是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姝仪抬头望着孤冷的圆月,安抚地摸了摸它,“我无事,想必是夜间风有些凉。”
都说老虎生性凶猛,养不熟,可小白却温顺极了。以往陪在它身侧的是白芜,如今他人回了朔方洲,它便更加依赖姝仪,不肯让她走。
又逗留了许久,姝仪拍了拍它的脑袋,瞥见远处正等候着的十二煞,才低声同它说,“过几日我再来陪你。”
十二煞这才到她面前,低声说起这几日的异常,“白玉堂这几日徘徊在潭水镇附近。”
姝仪很轻地皱了下眉。
气死外祖父、败光家产的舅舅躲了十几年债,回了老家却不肯踏足。
近乡情怯不大可能,极大可能是被人威胁了性命。
她思索片刻:“有人跟着他?”
十二煞颔首:“跟着他的债主不少,还有一批藏在暗处的死士。似乎顾及你在旧宅,他一直拖延时间同债主们周旋,没敢进入潭水镇。”
丧家之犬为躲债务在外苟且偷生,将住在旧宅的外甥女推出去当活靶子。
若真顾及她,那些债主怎么会三天两头便来找她麻烦。
姝仪轻嗤:“那些死士什么来头?”
十二煞:“是他花钱请来保护自己的江湖人士。”
十年间从未念起被自己殃及的外甥女是否安好,反而花钱让人来保护自己的性命。
“将那些死士解决掉。”
“是。”
十二煞的剑已有许久不见血,“白玉堂可要一起解决?”
“不用。死未免便宜了他。”
若是她没猜错,这些债主应当是受了白玉堂的指使来找她的。
她离开后没多久,林中某处草丛窸窣作响。
一只玄猫昂起脑袋,露出一双分外剔透的绿色双眸,轻盈地跃起步子跟上她的脚步。
*
次日午后,姝仪被大力拍门的响动吵醒。
她刚来到前院,略显不耐烦的声音从外传来,“小姐,您这个月的月例老奴送来了。”
每月初八,景阳侯府会派下人来潭水镇给白姝仪送月例。起初一个月是二十两,后来白家落败,侯府便很少派人来。
那只装着银子的荷包越发没了分量,来的人态度也愈发傲慢。
“大小姐,老奴奉侯夫人之命给你送月例。”
久听不见回应,仆妇奋力拍门,恨恨道:“这小蹄子还真摆起大小姐的谱了……开门!”
院内,姝仪气定神闲地坐在前院的石桌旁喝茶,听着外面气急败坏的声音朝墙上的玄猫招了招手。
日光下,玄猫身上的毛发乌黑油亮,绿色眼睛十分剔透漂亮,它朝姝仪看了好几眼,确认她在喊自己后迈开步子朝她跑去。
“喵。”
玄猫跳到石桌上,用脑袋蹭着她的指尖。
一直到府外的人口干舌燥,姝仪缓缓打开了半扇门,来的是她继母岑氏身边的人,“陈妈妈来了。”
陈婆子本就是为了应付交差,早已等得不耐烦,对她更是没什么好气,“大小姐好大的架子!让我这把老骨头等如此久,莫非是瞧不上咱们侯夫人?”
“陈妈妈言重了。”
姝仪低眉顺眼道:“方才我在祠堂为侯府祈福,保佑侯府顺遂。不承想怠慢了陈妈妈,当真是罪过。”
说着,神色微敛就要给陈婆子行礼。
陈婆子哪里敢接她的大礼,再怎么不得侯府宠爱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的主子。
若是传了出去,夫人岂不是要平白多了一笔罪证?
陈婆子一把将她瘦弱的手臂撑住,赔笑道:“大小姐折煞老奴了!老奴这嘴一向没个把门的,您多担待。”
语毕,她将钱袋子塞到白姝仪手中,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唇红齿白的姑娘。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景阳侯的嫡长女在这穷乡僻壤待了十五年,通身竟半分粗俗气质也瞧不见。
商贾白家出了四个貌若天仙的女儿,白姝仪的母亲白锦芸排行第四,曾被誉为华京第一美人。
面前这姑娘继承了母亲的好颜色,出落得温婉娴静,身姿窈窕,比她母亲的容颜还要盛一些,放在华京里头自然也是顶好的。
只可惜,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陈婆子又恢复往日轻慢的态度:“大小姐如今也及笄了,这辈子回不了华京,可得为自己做做打算。”
“不知大小姐在此地可有相中的人?虽说这陆公子是最适龄的,可人家终究是要回华京的……”
见姝仪不说话,她顿了顿,又道,“听说镇上有个教书先生为人老实本分如今三十有九,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年纪大的疼人啊!”
她睨着姝仪的脸色,仿佛为她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放眼看来镇上就这一人合适。夫人好歹是当家主母,为您做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姝仪知道那位教书先生,他是早年来潭水镇避难的,不知惹了什么仇家被卸了条腿,挖去了一只眼。
后来,此人花言巧语将镇上某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娶进门后成日酗酒,动辄打骂妻儿,妻子忍无可忍丢下一纸休书,带着孩子远走他乡投奔亲戚去了。
“我的事——”
姝仪很浅地翘起唇角,眸中毫无笑意:“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触到她冰冷的眸子,陈婆子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不禁有些恼怒:“大小姐这是瞧不上夫人?老奴这说的可是掏心窝子的话,大小姐可别好心当作——”
说教的话到一半,府内突然跳出一只通身炸毛的玄猫,对着她亮出犬牙的同时口中发出警告。
陈婆子吓得闭上嘴后退好几步,“大小姐也不看着点自家猫——诶诶别过来!”
瞧见猫朝自己扑来,她转身便跑,“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姝仪随手捡了颗石子丢向她脚踝,目睹陈婆子肥重的身子摔了个大马趴,故作惊讶道:“呀,陈妈妈可要仔细看路呢。”
她掩唇笑够了才带着玄猫回府,脑子里全是陈婆子提到陆无恙时的谄媚模样。
当下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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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可助她重返华京的人,病愈后自然是从哪来便回哪儿去。
可她却是被敲定要在这里蹉跎到死,再怎么不甘,再想方设法接近陆无恙、试图利用他,也需要个合适的契机,或是身份……
想到此处,姝仪突然福至心灵:
倘若,自己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呢?
*
玄猫吃到了白姝仪做的小鱼干,心满意足地躺在白府美美睡了一觉。
醒来后,它先去镇外五公里的郊林转了一圈,而后回到了镇上各处,遭到了王婆的驱赶,阿喜的亲昵抚摸,以及陈席吊儿郎当地喊它“小黑”。
一直到圆月显现,它才结束今日的领地巡视,轻盈跃上陆府墙头,来到了清水居。
轻车熟路地跳进后窗,下一瞬从屏风后走出来时已然变作少年模样。
他眉眼带笑,剔透绿眸分外明亮,及腰的乌发被他随意地绑起来,“七哥!”
他是相方山的下任山君麟夜,因需要入世历练而来到了人间。
不满三百岁的妖在人间颇受桎梏,唯有月圆夜才能化作人形。
他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了延国,后来因轻信歹人险些死在普祭山附近,是陆无恙将他带回去,才得捡回一条命。
之后他成了十兄弟中的老幺,义兄们待他很好,从未因为他是妖而厌弃或是惧怕他。
三年前,得知可以为陆无恙破除咒言的赤珠在白家表小姐身上,麟夜动身来到了潭水镇。
后来因瞧见陈席被封了武功,失了所有记忆待在了锦心医馆,干脆留在了这里。
那些仇家在外界散播天风被他们砍成了肉沫,死无全尸,实际上私底下仍旧找寻着他的下落。
麟夜这两年始终没将六哥的踪迹透露半分,也因此,义兄们对陈席活着一事毫不知情,更不知他去了何处。
他一直待在镇上,自从七哥来这里之后,他时常来清水居。
将下午白府发生的琐事与镇外瞧见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陆无恙,麟夜端起凉茶水灌了一大口:“这群人还在潭水镇附近,并未离开。”
“看来他们都将白姝仪当做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陆无恙放下手中书卷,移开了话题:“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没叫侯府派来的人吃些苦头么?”
麟夜竖了个大拇指,“七哥真是神机妙算!那婆子被白小姐丢出的石子摔了一跤,将牙磕掉了一颗呢。”
陆无恙很浅地勾起了唇,果然,这样才是她。
想必出手后仍是那副柔弱乖巧的模样,让人很难将她当做是罪魁祸首。
他又问起了那个教书先生:“平日里从未见过。”
麟夜皱了皱鼻子,嫌弃道:“师兄有所不知,那人其貌不扬,如今将要不惑之年也仍成日酗酒,风评极差,镇上的人都不同他来往,他给白小姐提鞋都不配。”
陆无恙淡淡开口:“这样的人自然配不上她。”
白姝仪聪慧有野心,本就不该被桎梏在这里蹉跎一生。
她自身实力不凡,虽被勒令不得父命不可回京,但是想要消无声息回华京解决掉仇人,简直轻而易举。
可她始终没有动静,谋的——
不正是一个光明正大回华京的身份么?
“她这样聪敏的姑娘,就算要嫁,那也该嫁给……”
陆无恙说到一半,倏然住了口。
既然自己“怀王之子”的身份能让她卸下些许心防、肯同自己逢场作戏。
那么若是同她结发为夫妻,何至于如此处心积虑靠近?